可能这辈子,她都没有再说服自己握起手术刀了。
“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跟他没什么关系,送到医院也救不回来。”
席牧声音很平静,但隐隐有颤抖,
“只是有时候人吧,总会为一件事情找一个承担责任后果的人。”
“陈赋他肯定说了很难听的话吧。”
席牧扯唇笑了笑,
“当年他也是这样,他丫的老子都没说什么,他带头起什么哄。”
席牧没再说话,拿起前面的旧琴,拨了几下。
那是一把旧贝斯,上面贴着快脱落的卡通贴纸,可以想象主人是一个怎样可爱和热爱生活的女孩。
边慈感觉喉咙有些堵,说不出话来,只哑声开口道,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席牧没再说话。
边慈又看了眼墙上的那张合影,转身离开音乐教室。
帮学校的学生门检测完视力已经快天黑,因为这附近只有这一所学校,不少学生都是直接晚上住校的,所以时间还来得及。
晚上八点边慈他们才忙完把东西搬上车往回开。
只有中午在食堂那边吃了一顿饭,他们晚上都没吃东西。
这几天忙完其实差不多快结束,赵湛在前面开车,提议道,
“要不直接开去古城那边吃宵夜,明天再回来?反正也只剩下点收尾工作了。”
大家虽然都挺累的,但最近每天都在林院长家吃饭,早已经有点馋奶茶火锅那些东西了,都纷纷同意。
边慈坐在后面的位置,侧头看着车窗外面漆黑的天和隐隐露出来的白色风车,一直在想上午席牧说的那些事情。
“边慈。”
许灵在一旁发现她的异样,开口叫了她一声,
“你怎么了?从白天开始就魂不守舍的。”
“没事。”
边慈扯唇露出个笑,“就是有点累。”
许灵往后面椅背靠了靠,“我也是,这一个多星期感觉过得好快,每天睁眼闭眼一天就完了,之前在科室实习的时候以为已经够累了,不敢想实习结束后正式进医院工作会怎么样。”
边慈没说话,只沉默着看着外面的车窗。
车开到城里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但这边的夜晚也很热闹,街道上人只多不少的,赵湛直接把车开到了火锅店那边。
边慈最后从车上下来,其实她根本没什么胃口,也不太想吃东西。
“走啊边慈。”周棉棉在前面拉了她一下。
边慈跟着一起进去,赵湛订了个包厢,进去的时候他刚好打完电话,给大家宣布好消息,
“师兄他今晚不过来了,我们先吃,吃完明天回镇上收拾一下行李就可以准备回京市了。”
“终于!”
“太好了,我快累死了。”
“想念我的大床。”
大家听到可以回去的消息纷纷哀嚎了几句。
边慈闻言却蹙了下眉,低声问赵湛,
“梁老师他怎么了?”
赵湛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告诉她,
“他这几天太忙,病倒了,在酒店休息。”
“什么?”
边慈心口跳了下,之前就觉得梁靳白工作起来有时候完全不休息,担心他身体,没想到这么快。
她抿唇,“他酒店位置在哪里?”
赵湛原本没想告诉她,梁靳白也在电话里说过不要说,但他还是犹豫了下低头把地址发给边慈,
“别说是我说的啊。”
虽然除了他也没别人。
边慈看着上面的位置,点了下头,“谢谢你赵老师。”
赵湛摆摆手,“你要不吃完再过去?”
边慈起身拿上包和手机,“不用了。”
一旁刚刚点完菜的周棉棉看见她忽然起身要走的样子也愣了下,
“你不吃饭了?”
边慈摇了下头,“我有点累,先回酒店休息。”
赵湛在一旁点头应和,“让她先回去休息,酒店我已经订好了,吃完我们再一起去。”
许灵看了她一眼,明白点什么,只开口道,“注意安全。”
另外两个住院医生没说什么,也只叮嘱了下注意安全。
边慈从火锅店出来,外面街道灯光通亮,路上挤满了游客和摆摊的人。
她看了眼梁靳白酒店跟这边的距离,有大概五公里左右,她直接走到前面人稍微空旷一点的路段,叫了一辆车过去。
一路上都有些堵车,到酒店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
她直接上楼按照赵湛发给自己的房间号上去。
电梯上升的很慢,边慈看着对面镜面里的倒影,不自觉地攥紧了掌心。
梁靳白的房间在顶层,电梯到达楼层,边慈按照房间号码往前走,在门口停下脚步。
走廊过道很安静,地面铺着颜色花纹繁复的地毯,脚步踩在上面几乎听不见声音,边慈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抬手按了下门铃。
没有应答。
边慈想到赵湛说的话,有些担心,拿出手机准备给他打电话。
很轻的一声响动,酒店房间门打开,一股熟悉的冷冽苦香从头顶传来。
边慈抬起头,梁靳白穿着件黑色衬衫,领口松散的敞开,下摆很乱,脸颊上很明显的泛起点高热的潮红。
“边慈?”
他垂眸看着她,眉头很轻地皱了下,“赵湛告诉你的?”
边慈仰头看着他脸上的潮红,“你发烧了?”
梁靳白垂眸看了她两秒,喉结滚了下,很轻地嗯了一声,拉开门让她进来。
酒店是套房,外面客厅空间很大,落地窗外面时不时有楼下的灯光投射上来。
梁靳白走到岛台前,给她倒了杯水,开口声音有些低哑,
“前两天有点忙,昨晚睡觉没注意。”
梁靳白把水递给她,抬手指了下她身后的一间卧室,
“你今晚睡那间房。”
边慈没接水,只是走过去,抬手碰了下他额头,
“你没吃退烧药?”
她刚刚从外面进来,手很冰凉,温度很舒服。
梁靳白没躲开,垂下脖颈,让她的手掌心覆盖在上面,很淡地嗯了一声,
“睡一晚明天就好了。”
额头的温度滚烫,边慈感觉掌心都被灼烫,“我下楼帮你去买药。”
她抽回手,转身去拿手机,准备下楼。
手腕被轻轻扣住,梁靳白握住她的手,视线看着她,眉眼漆黑,有种跟平常冷漠疏离很不一样的感觉。
边慈心口微动,反握住他的手,“楼下就有药店,我马上上来。”
梁靳白抿唇,“我跟你一起。”
他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并没有要松开手的打算。
边慈看着他,皱了下眉,看着他将外套穿上,带着他一块下楼。
药店就在酒店对面的街道,边慈感觉梁靳白的手掌心也很烫,牵着他从斑马线穿过去。
已经过了零点,药店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在看剧的店员。
边慈买了一份体温计和退烧药,梁靳白站在一旁,可能因为存在感太强,店员中途抬头看了他好几眼。
从药店出来再回去也只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边慈进门拆开体温计,先让他量了□□温。
梁靳白坐在沙发上,很配合的咬着温度计。
酒店房间的暖气开的很高,边慈脱掉身上的外套,去岛台那边给他倒了杯温水。
“38.6,”
边慈看了眼温度计,这个温度稍稍放下点心来,吃完退烧药睡一觉应该没事了。
边慈把退烧药拆开,看了眼说明书计量,跟温水一起递给他。
梁靳白接过,很配合的仰头将药直接吞掉。
边慈把水递给他,“你怎么不喝水。”
梁靳白没接水,只是低眸视线看着她,声音还是有些哑,边慈感觉他呼出来的气体都是热的,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好好量体温可能烧的不止三十八度六,
“你们今天不是去学校吗?”
边慈手指攥了攥,打算先不告诉他只学校碰到席牧的事情,只点了下头,
“嗯,晚上忙完大家都没吃饭,想着明天也没什么事了,就来古城这边吃饭了。赵医生说你生病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你了……”
她越说越慢,话到最后停住。
因为梁靳白自始至终一语不发,只视线静静地注视着她。
边慈刚才为了给他量体温吃药还保持着蹲在沙发地毯边上的姿态,两个人离得很近,她的手就放在梁靳白的膝盖上,能够感觉到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
“你要不要先休息?”
边慈感觉心脏跳的有些快,移开视线,想起身,但下一秒,梁靳白的指尖忽然触碰到她脸颊。
他掌心温度是滚烫的,但指尖却很冰凉,带着微微的薄茧,握着她的下巴的温度很低。
他视线平静地注视着她,目光一寸寸地描摹过她的脸,指尖从她的脸颊往下滑动滚烫的掌心也贴上来,将她整张脸抬起来。
边慈被迫仰着头视线跟他对视,头顶灯光刺眼明亮。
梁靳白垂眼看着她,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黑漆漆地压下来,像沉默的黑色潮水席卷过来,让边慈觉得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她掌心泅湿,但依然强装镇定,视线看着他的眼睛,开口道,
“梁靳白,你要不要去休息?”
梁靳白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平静地开口道,
“边慈,我说过的,别对我太心软。”
“我会得寸进尺。”
他说完,直接低下头扣住她的后颈,用力吻上来。
呼吸和吻都是滚烫的,边慈仰着头,很快因为蹲着动作的原因不受控制的往下倒,梁靳白跟着她一起倒在地毯上,手臂很用力很紧地扣着她的后腰。
因为倒下的动作,桌上那杯没喝的水也被一起带着掉下来,带着温热的水温落到两个人身上。
边慈下意识地想推开梁靳白,提醒他水泼了。
但梁靳白并没有管,只是更加用力的亲吻她,抱着她的腰往上提了提,好像是在提醒她要专注一点。
边慈被吻的呼吸都有些困难,感觉自己好像也在跟着一起发烧,梁靳白身上的温度只隔着他的衬衫布料传递过来,刚才被泼下来的水将两个人的衣服都打湿,因为摩擦而变得粘稠。
边慈感觉梁靳白身上的温度一直在上升,担心他根本没退烧,在接吻的间隙将手抵在他肩膀上,跟他说话,
“梁靳白,你在发烧。”
她脸很红,因为倒在地毯上仰头的动作,也因为被吻过的原因,还有本来就快的心跳和呼吸的原因。
梁靳白低眸看着她,眼睛很黑,五官英挺锋利,他视线盯着她,很平静地呼吸着,并没有回答她这句话,而是再次低下头,更深的吻上去。
跟以往都不一样的吻,梁靳白的手从按着她的肩膀往下,到触碰到被水打湿的衣服部分。
边慈的手一直抵在他的胸膛位置,是想推开的姿势,但并没有用力,只是掌心被全部汗湿。
毫无意外的,边慈已经意识到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
她慢慢松开手,手臂环住梁靳白的脖子,仰起头回吻过去。
梁靳白动作很明显的顿了下,下一秒,他起身,稍稍分开,低声问她,
“要先洗澡吗?”
边慈眼睛看着他,眼尾有些红,手还环着他的脖颈,有些迟缓的点了点头,
“要。”
梁靳白注视着她,喉结平静地滚了滚,揽着她的腰从地毯上起来,面对面抱着她,开口道,
“十五分钟一个人能洗完吗。”
“洗不完我进去帮你。”
第1章 不要
边慈站在浴室镜子前, 氤氲的热气漫开着整个浴室,她站在镜子前,看见浴巾下脖颈和锁骨位置的红痕。
距离十五分钟只剩下两分钟。
她还没有出去。
外面很安静, 梁靳白中间好像开过一次房间门, 然后再没有任何动静。
她抿唇, 深呼吸了一下, 拉开浴室门出去。
梁靳白并不在外面的客厅,而是站在阳台那边的落地窗前, 窗户应该是打开了,边慈闻到了一股很淡的烟味和风一起飘进来。
梁靳白在阳台那边抽烟。
可能是因为打开浴室门的声音有些动静, 梁靳白转过身。
他指尖还捏着烟,五官在身后的夜色下衬托的冷峻而淡漠,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浴袍上停留两秒,开口道,
“过来。”
边慈看着他,有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像是被蛊惑又觉得心甘情愿, 朝着他走过去。
阳台微暗的灯光下, 梁靳白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深刻而疏离, 他掐灭手里的烟, 低头看着她, 眼睛黑而深刻,
“十三分钟。”
他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 声音很平静地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