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康熙帝凤眸一凛,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尽显帝王威压。
云卿无法,被迫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罗汉床约莫一步远的地方停下。
但架不住康熙帝身材高大,腿长手长,稍微起身就将她拽进了怀里。
这动作,是一次比一次娴熟。
比之相似的,还有揉搓她的脸。
粗粝温热的大手,托着她娇嫩的下巴,就是好一顿惩罚性摩挲,恶趣味地揉捏成各种他想看到的形状。
他微微低头,平齐对视过来,“不过几日没见,朕说的话你都敢不听,又欠收拾了,嗯?”
说到“收拾”二字时,他眸光戏谑,弦外之音不言而喻。
云卿的脸颊如期染上绯色,下意识别开目光。
然而她不知,此时的自己有多诱人。
眸光羞怯躲闪,粉面含春,好似寒冬里盛绽的红艳腊梅,让人忍不住采撷。
恰是露出侧脸,给了某人以可乘之机,噙着龙涎香的湿润热吻,不请自来……
云卿怔住,心口猝不及防地一阵酥软。
待反应过来后,忙去推他,不料两只手被他反剪到背后,力道不重,但偏偏挣脱不得,叫人干着急。
与此同时,他将她抱得更紧了。
湿热的薄唇贴着她肌肤,自脸颊到眉眼,又一路回落至唇瓣,圈占的领地越来越大……
“万岁……唔……”
云卿本想和他讲道理,然而动情中的男人皆是蛮不讲理的,径直乘虚而入。
康熙帝呼吸早已粗重,染欲的眸色已泛着浓烈的红,扣住她后脑,将唇齿交缠不愿加深,再加深。
檀口馨香生津,肉肉的唇瓣又娇又软,叫人爱不释手。
一边享受,一边发泄,发泄这几日积攒的需求不满。
因着那夜太过荒唐,不想把她逼地太紧,他一直用繁忙的政务牵制注意力。
可越是压抑,越是渴望与之亲近。
这种感觉,就好似饥渴之人的手边,放着一颗饱满多汁的鲜桃,偏偏只能望桃止渴,结果越来越想啃上一口。
云卿被迫扬着头迎合,霸道的吻叫她无力招架。
她气喘嘘嘘地想推开他,怎奈他吻得过于忘情,根本不为所动。
无法,云卿只得继续软着身子承受。
实在体力不支,又做不出主动搂住他脖子的邀请之举,她乍着胆子,小心翼翼捏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那里正盘桓着一条气势凶猛的五爪金龙,她手指微微触碰到,赶忙旁边挪了挪避开了,亵渎龙袍冕服乃是大罪。
不过男人被伺候得舒服,倒没计较这等小事,还体贴地用大手拖住了她软绵绵的后腰。
然后,又展开一波更猛烈的攻势。
这次,云卿连呼吸都费劲了,“……唔……别……唔唔……”
她举起粉拳,不分尊卑地锤了下他胸口。
“呵呵呵……”康熙帝胸膛震起一声低笑,终于赏脸松开了口。
然后低头瞧着她羞愤欲绝、捉襟见肘的模样,不客气嘲笑道:“朕是短你吃的了,这么点子气力?”
小姑娘再一次褪去平日清冷镇定的外壳,气喘连连地侧身倚在他肩头,露出最真实模样。
亲近,自然。
她脸蛋红扑扑的,一双葡萄眼含着迷蒙魅色,娇弱可欺。
康熙帝瞧着瞧着,又有些臆动,低头徐徐凑过去。
云卿抬眸察觉,只觉有一只饿狼忽然逼近,慌忙起身逃离。
“好啦,朕不再闹你便是。”
眼见小姑娘真被逼急了,康熙帝暂时抑制住浓重欲望,伸手将人重新拉回怀中。
他一手强揽着她青釉色的纤细腰肢,一手掀开方形炕几上的青花瓷罐。
云卿寻着他动作看去,只见方形罐子有拳头大小,里面装满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火红小果粒,馨香诱人。
“尝尝,南边新进宫的石榴。”
说着,男人还屈尊降贵地将一枚小巧的铜勺,亲手递到她面前。
云卿没接,“万岁爷,这石榴果不可多得,理应由您享用。”
今日内务府往瑞景轩送石榴的时候,云卿恰好也在。
说是由南方运到京城路途遥远,石榴损坏不少,挑拣出来好的,也就剩一小箩筐。
内务府太监:“万岁爷的意思是,先紧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边,乾清宫留了三颗,然后往各主位娘娘们那送一颗。”
而乾清宫留下的三颗,两颗送到了瑞景轩,剩余那颗石榴想来便是撞到这青花瓷罐里了。
“朕不喜食此物,赏你了。”
男人不由分说将铜勺塞进她手心。
云卿握着铜勺,感觉沉甸甸的。
她有些犹豫,不想再一味接受他的好。
一面坚持不去后宫,一面又享受着主位娘娘们才有的待遇,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实,奴婢也不爱食酸甜口……”
结果这时,下颌又被男人捏住,抬起。
康熙帝脸色露出一丝不悦,居高临下凝着她,黑眸幽沉,“自己吃,还是朕喂你?”
她何止拒绝的是石榴,实则在变相拒绝他。
他本就想借此一步步打开她的心门,不料她又在心门上多加了一把锁。
因着没有刻意收敛,康熙帝周身那种凌驾万物的威压,释放得淋漓尽致。
云卿被瞧得眼皮一颤,咬了咬唇:“……奴婢,自己来。”
说罢,她意欲从他怀里起来。
男人不满,一条铁臂箍在她腰间,“又折腾什么?就这么吃。”
云卿讨价还价:“万岁爷,奴婢能不能站起来食用,免得将污浊溅到您的身上。”
“得寸进尺。”
他敲了下她额头,倒也赏脸地应下了。
云卿重获自由,连忙绕到方形小炕几对面,但也仅是拉开一步远的距离。
而后在半是逼迫半是催促的视线中,用小铜勺自青花瓷罐里,舀出几颗提前剥好的石榴果,小口送入嘴中。
石榴果比预想的要甜,在口中爆汁刹那,云卿舒服地不自觉眯起了眼。
小半罐吃下去了,康熙帝见准备的物件是她喜欢的,脸色缓和过来。
她吃得秀气,动作也规矩。然而火红的石榴果多汁,还是不经意渗出一些火红色的汁水,将嫣红的唇角,点缀得越发诱人。
“甜吗?”
康熙帝忽然问道,嗓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
云卿没注意,只是停下手,如实回禀道:“水嫩多汁,口感甘甜,万岁爷真的不进用些么?”
她的形容之语,不知怎地戳中男人笑意,含笑凝了她一会,才道:“也好,朕尝尝。”
“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另取个干净的铜勺来。”
云卿趁机盘算着,谎称身子不适,顺路回自己的角房去。以他如今的态度,大抵不会过分追究的。
结果,康熙帝直接将她手里那个拿走了。
云卿脸一红,“万岁爷,使不得,那是奴婢用过的。”
“也是,那朕不用此物了便是。”
康熙帝好性地真就放下了铜勺。
而后勾了勾嘴角,忽地就越过小炕几,探过身来,稳稳堵住云卿的唇,熟练品尝起檀口中的甘甜多汁。
“……”
云卿后知后觉,他的尝尝,到底是何意……
“嗯,的确是水嫩多汁,口感甘甜。”
一个缠绵深吻结束,男人重复着她先前对石榴的评价,打趣道。
云卿的脸颊更是爆红,松弛的玩闹氛围之间,不免露出几分真性情,她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娇俏可爱模样,恰似一棵鲜嫩多汁的小石榴。
康熙帝也不计较她的僭越,反而龙颜大悦地拉开小炕几,顺势将人半压在罗汉床上。
“这几日可曾想朕?”他偏头凑在了她耳畔旁吻了一吻,气息粗重而滚烫,沉声暗哑。
云卿的耳垂,顿时鲜血欲滴。
这个想,恐怕不止是心里想的意思……这是要进入到今夜的主题了。
云卿赶忙挣扎着要起身,“万岁爷,今晚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他扣住她的双手,按在枕侧两旁,居高临下欣赏着她的羞赧可人模样,“朕那夜,没把云卿姑娘照顾舒服了么?”
那一瞬,云卿的脑袋里只觉有一团火焰,直冲头顶!
堂堂九五之尊,怎的可以如此……
羞愧至极,云卿反倒不再顾及脸皮了,深吸一口气,略显直白地讲起女儿家的私密事,“奴婢今日,来葵水了。”
她声音不大,却听得康熙帝原地爆炸。
原本染着欲色的红眸,顿时漆黑如墨!
……
一场荒唐的寝殿厮混,以云卿的香肩狠狠挨了一口啃噬而收尾。
可想而知,眼看好事将成却被迫中止的男人,心里火气有多旺。
康熙帝的不悦,不止如此,隐隐还有一丝失落。
女子来了葵水,说明并未怀有身孕。
早在得知乌雅氏诊出喜脉时,他就曾思考过,若是云卿有了孩子,会不会就此断了出宫的心思,踏踏实实陪他在紫禁城里过日子。
云卿背着身子,羞脸系好衣襟上盘扣,缓缓深呼吸几次,而后守着奴婢该有的本分:“万岁爷,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先歇下吧。”
“不急。”
康熙帝没叫她走,拉着小手一道做回小炕几前,饶有兴致地同他聊起最初那本小册子上的内容。
云卿这才发觉,散落在小炕几上的画卷,并非山水花鸟,而是一串串类似账目的记录。
但又并非用的传统珠算,很是新奇。
“这是西方的术算,原理看似复杂,但若摸得精髓,便能一下子豁然开朗,比咱大清的传统珠算更是简单实用。”
说罢,康熙帝便细细地同她解释起来。
男人介绍地认真而有条理,云卿起初听得糊涂,后面竟也能渐入佳境。
偶尔走神时,她少有地主动打量起侃侃而谈的男人,长眉神采飞扬,慧眼如钜,博学多识的他,由内而外散发着魅力。
前世就曾听闻,康熙帝喜欢研究西学文化,思想超前。如今亲眼见识过,越发叫人敬佩……
“困了?”
康熙帝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嗯。”
有些心虚的云卿,假意掩面打了个哈欠。
“再忍忍,过会就放你回去歇着。”
康熙帝瞥了一眼墙边的多宝阁,那里摆放着一台洋式的钟表。
云卿不理解他的坚持,但也只能听令照做。
直到那台洋钟“嘀嗒嘀嗒”得传来报时声,康熙帝终于停下手中御笔,笑着看向云卿,“过子时了,如此算来,今日已是大年三十。”
云卿似乎想到什么,但一时没有抓住,转瞬即逝。
她只是依着规矩,祝福道:“奴婢祝万岁爷新年吉祥,国运安康长态。”
“嗯,说得不错,朕喜欢听。”
康熙帝忽然像变戏法似的,从背后的红色福字靠枕下面,取出一只裹着红绸布的木匣子,“赏你了。”
云卿谢恩接过来,怔怔看着手掌上的红木匣子,心门上的枷锁不经意出现一道细小的裂缝。
所以他一直留她过子时,就是为着在大年三十给她这个……
“今晚朕要同亲王大臣们一同夜宴守岁,照看不到你,这会先给你压岁钱。”
小姑娘出神的模样略显娇憨,不经意取悦到康熙帝,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滑嫩脸颊。
云卿头一次没有下意识躲开,只是心情无比沉重。
暂且不提这匣子本身有多沉,只说这份用心本身,份量也是极重的。
然而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明日的冰嬉活动结束后,两人此生多半不会再见了……
第38章 再度吃味的男人
托着沉甸甸的红布木匣回到角房后, 云卿坐在梳妆台前的圆凳上,良久出神。
上妆用的铜镜,映照出一张俏丽的面容, 红肿的唇瓣平添一抹妩媚, 但双眼又是藏不住的忧思。
待明日事发后,他应该会愈加失望吧。
说起来,乌雅氏腹中皇嗣有一半是他的骨血,他也是盼着孩子出生的。
可转念想起前世, 与夫君被囚禁时的落魄,被赐毒酒时的绝望与无助,云卿止不住地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