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大脑被吻得空荡荡的,这会已然不知今夕何夕。
“朕说不准,便是不准。”
男人霸道的语气,一如既往得不容置喙。
“你好生,不讲理……唔……”
又是一个浓烈霸道的热吻,吻得云卿连抗议的气力都没有了。
男人得意地笑出声:“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
柔情蜜意的马车里,夫妻闺阁私话,甜蜜又丝滑。
原本随行两侧的护卫和侍从,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李德全这个倒霉的,一直坐在车辕上随驾,即便是堵住耳朵,也免不得听见只言片语,煎熬又纳闷。
心道这云卿姑娘与万岁爷算是怎么回事呢,随随便便冷战就是一个月,就在大家伙都打量着她彻底失宠时,又轻轻松松就勾得万岁爷神魂颠倒。
这也就是云卿姑娘出身低,又不愿意争宠,都则以万岁爷这宠爱的劲头,只怕要不了多久就得一朝封妃啊!
终于马车驶入皇城,李德全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面小声喊了句:“万岁爷,进宫了。”
又过了片刻,里面的动作才彻底消停下来。
“去闻水汀。”
男人的嗓音,还透着动情的暗哑。
康熙帝想着,自打云卿搬过去,他还不曾去闻水汀坐坐。
小姑娘的房间,定是不同于其他妃嫔屋里的粗俗,心里很是向往。
待马车在闻水汀门前停下,康熙帝便抱上软绵绵的云卿下车,一路大步往闻水汀的小院走去。
瞧见她在院子里种的果蔬秧苗,花花草草,眉眼间的笑意不觉加大,“朕竟是不知,你还有这等爱好。”
云卿窝在他怀里,没有回话。
熟悉的院落,熟悉的屋内陈设,让她后脑一阵刺痛,记忆开始慢慢复苏。
玉珠是先一步赶回宫里的,“万岁爷,奴婢伺候良常在去沐浴。”
因着康熙帝在马车上忽然来了兴致,所以御驾走得要略慢些。
“你手脚轻着些。”
康熙帝又仔细叮嘱一番,才将怀里的佳人交出去,而后在李德全和柳常森的伺候下,到东暖阁去沐浴更衣。
男人收拾起来,要比女人快些。
康熙帝便一边等着云卿,一边打量起她的屋子。
一套玉枕纱厨,并一张梳妆台子,两把掉漆的木椅子,两间未放满的衣柜,几件零星的玉瓶瓷器摆件,再有就是她一双钩织的挂件……布置的虽是温馨,但很是简约。
就连伺候的人都少得可怜。
他不禁沉下脸,质问李德全:“你们平日里一个个都是做什么吃的?她这里这般简陋,竟是没人往上报?”
李德全冤枉呐,心道:不是您自己说的,谁也不能特殊照顾这里,否则就摘了谁脑袋吗?
而且若是按照常在的规制,这里的摆件是挑不出大错的。
但给李德全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顶撞康熙帝,只得跪下来认错:“都是奴才们疏忽,明日便去内务府挑最好的,给云卿姑……给良常在补齐全了。”
“去朕的私库挑,一般的俗物别拿来碍她的眼。”
“嗻。”
随后康熙帝又提点柳常森几句,听到净室里的水声渐停,才款步走过去,“怎么的这般慢?累着了?”
刚刚穿好衣物,云卿脸上一红,跪下身去,却是语气淡淡:“让万岁爷久等,是嫔妾的不是。只是如今嫔妾身子不适,后半夜,怕是不能再侍君了。”
随着她冷淡的语气,满室水汽的热气,亦是陡然散去。
康熙帝脸上的笑意,也渐冷:“怎么,酒醒了?”
“嫔妾酒后荒唐,还望万岁爷恕罪。”
云卿沉重地闭上眼。
刚刚恢复记忆后,瞧着自己满身的欢好痕迹,只觉悔断肠。
明明这一个月已然彻底拉开距离,怎的就是这般不凑巧,又跟他扯上关系?
只怕这一时半会,又要说不清了。
“哼,你知道是酒后荒唐便好。”康熙帝拂袖而去,“朕如今也是酒醒了,你便也甭想着再讨到一丝好处。”
李德全见状,先是百思不得其解地往净室张望一眼,而后急急忙忙地跟上康熙帝的步子。
这这这这……这咋说闹翻就闹翻了呢?
他心里更是拿不定主意,那这赏赐,是给呢,还是不给呢?
……
自打康熙帝愤然离去后,云卿又是一个月没出闻水汀。
就连翊坤宫里宜嫔出月子,给四阿哥胤祺置办满月酒抓阄,提前编好的金锁与大红络子,云卿都是让玉珠代为送过去的。
期间,先是索绰娅新婚后不久,气急败坏地登门了。
说起曹寅的风流房事,婚后相中一个长相娇媚的丫鬟,虽是迫于新婚暂时未纳妾,但也将人安排进书房,两个人在那眉来眼去的。
“你是如何做的?”云卿不以为然地问道。
前世的胤礽,虽是不似曹寅风流,但作为大清太子,东宫里不可避免的有几房妾室。
像是这种娇媚主动撩拨的,也大有人在,但最后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
“我给了那丫头一巴掌,叫她长长记性,结果额驸当天晚上,愣是一连几夜没再碰我。”
说起这事,索绰娅是又气又急,嘴上亦是口无遮拦。
听得她的丫鬟,脸都臊红了。
云卿下意识瞧向玉珠,结果这丫头瞧了那么多话本子,早已身经百战。
不仅没有害羞的自知之明,还欲欲跃试地想帮索绰娅出主意。
云卿无奈扶额,只得将人支走,“你俩去瞧瞧小厨房的茶叶煮好了吗?”
玉珠不解,最后还是索绰娅的丫鬟如蒙大赦,拖着玉珠快步出门去。
“这丫头的卖身契在谁手上?”云卿又问。
“在我手上!”索绰娅眼前一亮,“对哦,我可以直接将她卖掉!”
说着,站起身来就恨不得冲出皇宫。
“错啦。”云卿按住她,“你卖了她,日后也还会有无数想爬床的奴婢,防也防不住。而且接二连三下来,还会伤了你与额驸的夫妻情分。若是逼急了,他在外面养人也使得,你总不能整日追在他身边不是?”
索绰娅又郁闷地瘫回床上,“师父,那可如何是好?”
“男人都是吃不得嘴边的才一直惦记着,你主动帮他纳了她……”
“什么!”索绰娅嗷一嗓子。
“你且先听我说完。”云卿再次按住她,“纳了她可以,但得有前提。两个选择,你任选其一。”
“要么将她家里人的命脉牢牢捏在你手里,叫她对你俯首帖耳,不敢违逆。”
“要么先给她灌下足量的红花,让她日后无法有孕。即便再是得宠,在子嗣上也威胁不到你。”
云卿一针见血:“总之,额驸的嫡长子,必须得由你生下来。”
“可……可我心里还是不好受,见不到额驸与别的女人浓情蜜意的。”索绰娅皱巴着她圆乎乎的肉脸,不解地看向云卿,“师父,你瞧着万岁爷与其他嫔妃亲近,你心里就一点不难过?”
云卿怔住片刻。
不难过呢?
她也说不好,上次听着他那般宠溺小赫舍里氏,心里若是没有一丝波动,那是骗人的。
云卿苦笑一声:“我又不是嫡福晋,哪里轮得到我难过?”
……
有了云卿的支招,索绰娅欢欢喜喜离开,而后一路往慈宁宫去给孝庄太皇太后请安。
“没良心的丫头,如今回了宫里,满心满眼都是她师父,哀家都得退后了。”孝庄太皇太后笑骂着点点头她的头。
索绰娅嬉笑了会,而后谈起云卿交给她的争宠法子。
孝庄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对视一眼,当时没说什么,待索绰娅走了后,才意味深深一叹:“你如何看?”
“良常在虽是有这些手段,却从没往万岁爷身上用,可见是个好的。”
“那你说,她为何不往皇帝身上用呢?”
孝庄太皇太后一语道破:“她不求权贵,她求的便是情爱,这种东西,在皇家最是奢侈啊。”
“万岁爷心怀天下,定是不会被儿女情长所左右的,”苏麻喇姑知道孝庄太皇太后又在担心什么,“主子您就放心吧。”
“且再瞧瞧皇帝的态度吧。”
孝庄太后重重一叹:“哀家这把老骨头也没有几年光景了,也只能希望活着的时候,不会再瞧见他重蹈覆辙。”
再后面就到了八月酷暑,康熙帝如往常一样,准备带着众人前往畅春园避暑。
随行嫔妃的单子,是由宜嫔往宽了草拟,由孝庄太皇太后亲自过目后,删删减减,再行下发。
良常在卫氏的名字,赫然也在名单之列。
孝庄太皇太后没有划掉云卿的名字,“畅春园不似宫里那般规矩,嫔妃最易生事争宠。哀家也瞧瞧,这卫氏被冷落这么久,可还会如往常一般,心如止水。”
……
然而待名单下来,云卿主动向宜嫔禀明,自己身子不适,不宜伴驾。
宜嫔亲自来闻水汀小坐,头一次瞧见云卿屋里不像样的奴才规制,连忙命人叫内务府拨些人手过来。
云卿脸色有些苍白,“不必,这样清清静静,挺好的。”
“你是哪里不舒服?”
宜嫔打量着云卿的面容,转头就要叫丰书寻太医。
云卿忙叫住丰书,“不过是有些苦夏,每年一到夏季就浑身没精气神,无大碍的,就是不方便侍奉万岁爷。”
其实是云卿后脑的淤血散得差不多,这几日失忆的时辰越来越长,实在不宜出去走动。
但宜嫔却有她的思量:“你可知,佟贵妃被解禁放出来了?”
云卿诧异:“何时的事?”
“佟家的男子争气,前不久刚在边疆打一胜仗,佟贵妃跟着沾了光。她这回倒是学聪明了,此次不急着去畅春园
伴驾,而是主动留下来操持六宫事宜。”
云卿了然,“她这是要抢回六宫大权,娘娘您可有应对之策?”
“这么大的肥肉,她不可能不惦记。至于应对之策,之前能想到,之后自然也会有,这倒是不急。待本宫将胤祺长大几岁,再与她争斗也不迟。终归她一无所出,再是有权有势,又能如何?”
宜嫔不屑一笑,转而又是忧心地看着云卿,“倒是你这,本宫放不下心。待我等去了畅春园后,这宫里可就是她的天下。这一走两三个月,她若想加害你,你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云卿略略被她说动些,“娘娘说的在理,只是我这身子骨……”
“畅春园里多的是院子,如今由着本宫分配,再给你挑你一件偏远僻静的便是。”
宜嫔心里门清,云卿说是身子骨不适,但更多是为着避开康熙帝。
心头担忧被了却,云卿感激一笑:“那便烦劳娘娘费心了。”
……
宜嫔走后,云卿与玉珠开始一起准备去畅春园避暑的行装。
收拾到月事带时,玉珠面露迟疑:“小主,您这个月的月事,似乎推迟了不少。”
云卿笑意一凝:“许是服用汤药的缘故吧……我寒冬落入冰水,此生都不可能有孕了。”
此生,她已彻底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了。
玉珠见自家主子心情低落,心疼极了,赶忙挑些话本子里的趣事讲给云卿听。
两人渐渐恢复欢声笑语。
谁也没料到,一场巨大隐瞒正在畅春园徐徐拉开。
云卿的命运,从此将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与康熙帝的纠缠,再也难分难解。
第54章 巨大阴谋
能随驾去畅春园的宫妃, 位分荣宠皆是上乘。
此次除了康熙帝、孝庄太皇太后、皇太后之外,僖妃、宜嫔荣嫔惠嫔等几位主位娘娘自然在列。
然后就是小赫舍里氏,承乾宫的礼贵人, 以及其他几个不常抛头露面的贵人。
再有就是云卿, 和另外一位不得宠的刘常在。
刘常在之所以能来,不过是为显着云卿这位良常在不那么打眼罢了。
安排院落时,宜嫔特意为云卿挑了一处僻静的“观荷小筑”。
顾名思义,院落门前有一片广袤的荷塘, 云卿很是喜欢。
刘常在不得宠,自知不去御前凑热闹,因着也喜欢荷塘,就近在云卿隔壁住下。
云卿用荷花做糕点, 给宜嫔送去些,也会给刘常在也送些尝尝。
刘常在擅长做荷包, 也会羞怯地问云卿要不要,云卿大方收下。
两人一来二去,也算熟络。
刘常在性格内敛, 不粘人。她不怎么往观荷小筑来,云卿治疗多忘症的事倒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
是夜十五月圆,虽是酷暑, 但晚上在湖边清风习习,很是舒爽。
于是康熙帝下令,邀请众人前去赏月。
不仅有随驾的嫔妃, 还有一些在御前得脸的文武百官,热闹非凡。
云卿这段日子, 经常一失忆就是大半日,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