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羊花花同学会——曈暖【完结】
时间:2024-02-20 17:29:00

  两年前,她跟他表白,不是问“你要不要跟我交往试试看”,也不是问“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而是说“你要不要以后就跟我混了呀”。
  无论他怎么旁敲侧击,她也不曾改口。
  答应她后——他问“就这么高兴吗”,她回“当然高兴呀,你答应跟我混了耶”。
  今晚同样——他问“就这么高兴吗”,她回“当然高兴呀,你承认喜欢我了耶”。
  两年了,她还是那个她。
  “那你呢?”赵嘉锐问。
  “你猜。”她也很可恶地卖了个关子。
  红灯跳绿,那个可恶的小家伙冲他挥挥手,踏上斑马线。
  赵嘉锐苦笑。他猜?他怎么猜?看来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戏码并非他独门绝招,还有人比他更谙于此道。
  所以,她还是长进了?
  不再像当初那样,他只不过三言两语、故作姿态,就能挑得她几多言语、穷追不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就一步步忘记了当初明明是为打探陆一鸣才接近他的初衷,被他牵着鼻子跑着跑着,就追着闹着要他跟她混了。多可爱。
  就如重逢后的每一次,她逃、他追,他放下钩子,她都咬上了嘴。
  再如今晚,明明是他引她出来,她也果真来了。
  他被闪迷了眼、破了心防,心悦诚服地承认他送她花、只因喜欢她。
  可谁知她非但没表明心迹,.还反将一军,叫他失了方向。
  但还是有所不同的吧。
  至少她没有排斥他的拥抱。
  不再如第一次约会分别那次,他抱她,她整个人如一只惊弓之鸟,僵硬地任他抱着,不敢动弹。
  宁愿今晚是她识穿他的小把戏,心有不甘,意图扳回一局,也好过她真对他无意。
  否则他真会忍不住要探究方才她的亲昵里到底几多真、几多假?
  就当、就当她也是喜欢他的吧。
  ……
  回家后,许一诺迅速上楼,站在窗边,看赵嘉锐的车子如一只渔船,渐行渐远于黑暗的江面。
  有人敲房门。
  是许奶奶。她来问许一诺支张面膜。
  许一诺从箱子里倒腾出一堆面膜,补水保湿的、紧致淡纹的、美白嫩肤的……
  许奶奶挑花了眼,不知选哪种。
  许一诺说给她抹免洗睡眠面膜,就跟抹面霜似的,简单方便还省事。
  许奶奶不要。她就要跟面具一样的贴片式面膜,说这样才有仪式感。抹面霜她有雅霜,用不着这个。
  许一诺不跟她争,依着她给她贴上一张补水保湿面膜。
  “平躺着贴,不然脸会下垂。十五分钟后揭掉洗脸。”
  “行,那我就躺你这儿,你帮我看着时间。”
  许一诺也给自己贴了一张。祖孙俩并排躺在床上敷面膜。
  才躺好,许奶奶劈头就问:“谈恋爱啦?”
  许一诺心头一惊,想着许奶奶压根儿看不见她的脸,扯谎说:“没有。”
  “还骗我?那你刚刚出门去哪儿啦?”
  才开头两句,字字戳中要害。许一诺简直疑心许奶奶是不是撞见她跟赵嘉锐私会?又怕许奶奶只是误打一耙,于是拿出敷衍许爸许妈的话应对过去。
  许奶奶才不信她的鬼话。
  “这次回来脸色明显不一样,还说没恋爱?”
  许一诺差点摸上脸,强调说:“真没有。”
  再说,她跟赵嘉锐这算恋爱吗?只是关系破冰,没有恋爱吧?
  许奶奶长叹口气说:“我都看见了。”
  许一诺慌得头皮一紧、全身发麻,还在强装镇定:“你看见什么了?”
第30章 你不觉得他有点阴阴的?
  许奶奶得意地哼一声,丢了俩字:“你猜。”
  许一诺无语,怎么都来这招?但这也让她起疑,许奶奶不过是在诈她。
  倒不如赌一把。
  “我不猜。”
  许奶奶激她:“你不猜,是因为你心里有鬼。”
  许一诺反击:“你让我猜,是因为你压根什么也没看着。”
  许奶奶不服气:“激我?信不信,我真说了?”
  许一诺也不差:“不信,你说呀。”
  许奶奶被激得支起半边身子,想想又躺下,咕哝道:“给你留点面子,等我哪天捉你个现行,看你还嘴不嘴硬。”
  许一诺这下确信许奶奶不过是虚张声势、唬她玩儿呢,得意地哼:“走着瞧。”
  不消说,定是在许爷爷那儿吃亏了,现学现卖了这招,拿她身上来试了。
  幸得她机智,接连赌赢两局。真是老天眷顾。
  接下来该心无旁骛、筹备花园改造一事儿了。
  ……
  周六上午,许一诺去村大队找范丁玲商量花园投资。
  范丁玲不乐意:“养羊我能看到收益,养花收益在哪儿?靠门票还是靠卖花?村里人来花园,还得管人要门票,谁稀得来呢?卖花就更别提。现在抖音直播间这么火,鲜切花云南基地直发,还顺丰冷链包邮,便宜得跟不要钱似的,这你能比?”
  许一诺白眼怼她:“照你这么说,街上的花店都得死?”
  范丁玲跟她争辩:“你能看到的只是活下来的,而活下来的到底也在少数。不信你去镇上看看,从东到西一共才几家花店?要卖花真那么好挣钱,大家早一窝蜂挤进去,把花店开得满大街都是了。但羊不同,羊全身都是宝。羊皮能穿、羊肉能吃,就是不比猪肉普遍,需求量也不低。逢年过节,谁家餐桌上还没道羊肉?羊肉汤、羊肉面更是早餐店名吃。可花呢?花是能吃还是能穿?能有多大的需求呢?”
  许一诺从容应对:“这就是你片面了。第一,花店没有开得满大街都是,未必是盈利性差,而是门槛高。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以及基本的搭配包扎手艺,自然是轻易开不了花店。而要开一个与众不同、兼具休憩赏析的高价值花店,更需要店主拥有足够的审美和鉴赏能力,这就隔绝了大多数只想赚快钱的人。第二,论对花的需求量,从我的角度,自然是瞄准花店,而不是看个人。”
  “OK,就如你所说,没错,花店才是最需要花的,那人家拿货自然也是要越便宜越好。价格上,你还是输了。”
  许一诺不同意:“如果单比价格,我就彻底陷入价格陷阱了。”
  “OK,那我再退一步,不比价格,你比什么?”
  “自然是品种。同是月季,细分也有上百个品种。品种不同,自然价位不同。价格战最多针对常见品种,稀有品种绝不可能自降身价。”这点,她很有信心。
  但这套说辞也并非无懈可击,范丁玲很快找到漏洞。
  “确实,物以稀为贵。可你想过没有?第一,再如何稀有的品种,也是你买来的,而不是你培育出来的。所以,你的量如何也不可能比过上个源头吧?第二,如果一个品种它称得上稀有,那么这种稀有可能是人为控制,更可能是种植难度极高、难以普及。你只是新手,确定开头就要走hard模式?”
  许一诺沉思片刻,见招拆招:“我在网上了解到一位专研培育新品月季的园艺家。他家月季的稀有并不在于种植难度高,相反,他致力于培养易栽培、耐湿热、抗病性强、多季丰花的月季……”
  范丁玲打断她:“不对呀,如果一款月季种植容易、花量又多,那即便花再美再特别,也不能称得上稀有吧?”
  “你刚不也说稀有还可能是市场份额不高?他推新品的频率很高,反响也很好,但市场上确实又少见。”
  “这就怪了。既然新品众多、反馈也好,怎么还会市场普及率不高?这个反馈又从何而来?”
  “因为他主做盆栽苗,终端客户是爱好园艺的花友。鲜切花这块,暂时空白。这不正是我的机会?”
  范丁玲思考一阵,还是表示不赞同:“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首先,你能想到的,别人未必不能想到;其次,还是我先前说的,花开有时。云南一年四季产花。我们这里呢?在老天面前,你的品种优势一年又能维持几个月呢?
  许一诺也肃了脸色、点头认教:“你说得对,是我想得太美了。”
  范丁玲看她面色沉重,懊恼当头给她数棒,抚她肩膀,安慰道:“对不住,不是我打击你做事积极性,而是这些问题都是极其现实重要、不得不慎重考虑的。精神上,我支持你,就是叫我来帮你锄草浇水都没问题;投资上,我得考量。”
  “明白。”许一诺还只是点头、一脸凝重。
  范丁玲揶揄道:“再者,有你这样嘴皮子上下一动就叫人投钱的吗?连个策划书都没有。当初赵嘉锐的农场项目可是提交了整整五十页的策划书,条条框框、详尽细致,对能预见的风险都列举了应对措施。你呢?跟我这儿空手套白狼?”
  许一诺终于露了笑脸说:“策划书当然会有。不是先来探你口风么?”
  “顺便来场头脑风暴?”
  许一诺微微一笑:“一个人容易钻死胡同,听听不同意见也好。”
  她今日也不算贸然上门。自归家后,连着三日都窝在家里专心琢磨花园改造一事。不但上网搜索英国花园纪录片,反复观摩研究,截取目前认知范围内的有效信息。还在微博上关注了好些个有名的园艺博主,一条条扒人家的花园改造日记和养花日志,另根据博主建议,下单了几本入门园艺书籍,打算学着如何有系统、有逻辑地打造花园。
  不过纸上谈兵阶段,就让她意识到,抛开盈利性不谈,二十亩地的花园改造本身就是个极其庞大复杂的系统工程。花园入口、花坛花境、色彩搭配、步道景观、种植方案、花园构筑物等等,随便一个设计环节都足够她费力吃上好一阵子。
  但凭着一腔热血和冲劲,以及对花园的热烈向往,她还能一往无前。
  今日来找范丁玲商讨,才让她认清自己钻的死胡同有多可笑——
  傻呢?什么叫抛开盈利性不谈?
  哪有生意不为盈利只为热爱的?烧钱玩儿命呢?
  她跟范丁玲的唇枪舌战看似见招拆招,实则站不住脚。
  赵嘉锐先前不就说要看项目的可行性和盈利性嘛!
  她怎么琢磨着琢磨着,就跑偏了路,只看到繁花盛开,忘记了花开再美,下头也得垫着肥呢?
  想到这里,许一诺忍不住自嘲一笑。
  范丁玲还在感慨:“想当初我提议拿地养.羊时,你是一百个不愿意,说养羊不如养花。没想到,一晃你还真要养上花了。养花可能不比养羊投入厉害,但怎么也是一笔不小的投资,你资金能够?要不,我不算投资,就算借你。你拿着用,等我有急用时再想办法还我就行。”
  “借钱就算了吧。赵嘉锐说会投资。”
  想到盈利性,许一诺心头的热血一点点冷下来,说话语气也就跟着冷了不少。
  但范丁玲没听出来,她只在意:“赵嘉锐会投资?”
  “嗯,他是这么说。但具体怎么操作,我们还没商议好。”
  按照目前这个走向,许一诺纠结,还有必要投资吗?
  范丁玲却另有筹谋。
  她思虑半晌,又动摇了心思,说:“要是赵嘉锐会投资,那我也、试试看?”
  许一诺气得拧她耳朵:“是谁刚刚义正言辞说要慎重考虑的!这就变卦了?”
  范丁玲笑着扒开她的手:“赚钱,我自然是信他多过信你。”
  许一诺撇撇嘴:“还没定呢,才只是说说而已。”
  范丁玲探她口风:“赵嘉锐是怎么跟你说他要投资的?”
  “嗯?”许一诺闻言警惕,“什么怎么说?”
  “就他怎么会提到投资这事的?”
  许一诺支支吾吾说:“他不是问我买花么?就问我是不是打算回家养花。”
  “然后呢?”
  “那块地不是还空着么,自然而然就说到打造一个花园景区。”
  “哦——那土地谁租?你还是他?”
  “他吧?我也拿不下来啊。”
  “噢——”范丁玲又是一声长长的“噢”。
  听得许一诺提心吊胆:“你问这个干什么?”
  别是看出什么苗头?
  范丁玲嘿嘿一笑,笑里有几分羞愧,更透着几分狡猾。
  “他不是生意人嘛,一举一动自然都有目的。我就想看看人家都走什么路子赚钱?怎么就跟我们村这块地杠上了?也是好奇,你们竟然还能合伙做生意。”
  许一诺纳闷:“我们怎么就不能合伙做生意?”
  “合伙做生意没有绝对的公事公办,多少总会掺点私情。要俩人处不来,合着合着就容易崩。你们先前还水火不容、别别扭扭的,这以后能和平共处?而且吧……”范丁玲说着,面露难色地扫了许一诺一眼。
  这一眼可让许一诺心头愈发不痛快了!她恶眼瞪向范丁玲:“而、且、吧?而且什么?”
  范丁玲直接撂话:“我还是觉得,他跟你不是一路人。”
  许一诺黑了脸,瓮声瓮气骂:“怎么?他走的天路、我走的水路、你走的马路,我们不是一路人?”
  “哎呀,我意思是,你们行事风格不是一路人,不是一路人就很难合得来。他话少、你又作,说个三两句不就容易拌嘴?拌多了不就离了心、崩了?而且我总感觉,他更适合有内涵的生意伙伴吧?”
  许一诺立即想到周颖颖,长相并非多美,但气质绝佳,谈吐间自有一种随性与松弛感,是她喜欢的款。
  但——
  “啥意思,我没内涵?”
  可以夸其他美女,但也别诋毁她呀!
  范丁玲故意闹她:“不是,你外表太抢眼了,盖过了内涵。”
  这句话还凑活吧!
  许一诺不再计较,反问范丁玲:“陆一鸣不也话少,怎么你老非把我们凑一起?临到了赵嘉锐,就认为我们不是一路人呢?”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
  “你仔细想想,这俩人,就凭你第一感觉,是不是完全不一样?”
  范丁玲把这问题轻巧抛给许一诺后,在太空漫步机上大步踩着。
  村大队办公室前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上一个篮球场,场边是公园常见健身设施。说话时,两人就在太空漫步机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
  许一诺还真凝神想了半刻,“啊”了一声,朝范丁玲欣喜道:“还真是耶!陆一鸣虽然话也少,但人是温温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型的;赵嘉锐吧,你不觉得他有点、阴阴的?”
  “是吧?”范丁玲朝她歪头一笑。忽然笑容凝住,人慢慢从太空漫步机上下来。
  许一诺眼睁睁看范丁玲下了漫步机,还疑惑:“怎么啦?”
  跟着范丁玲的步子转头,一下就见着了那个阴阴的人,就站在她左边,正朝她阴阴地笑着。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