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嘛呢?”许一诺皱眉看门口鬼鬼祟祟三人。
许爷许奶慌得掉头就跑,许一言抢先问:“嘉锐哥怎样了?”
“好着.呢!”许一诺越过许一言,往厨房去。
“我去看看。”许一言跑去看赵嘉锐。
许爷爷许奶奶慌慌张张地回房说悄悄话。
“看出什么苗头没?”许奶奶坐在梳妆台前问。
许爷爷边给她梳发边说:“反正我看嘉锐人不错,要俩人真谈了也行。”
“行么?”许奶奶在镜子里皱眉。
“你觉得哪里不行?”
许奶奶转身说:“还记得他俩去南京那天,一诺打电话回来哭,说什么伤到人了,怕自己太任性给人添麻烦吗?”
“你是说那次其实是他俩吵架了?嘉锐还把一诺弄哭了?”
“你再看下午,嘉锐是怎么把一言和一诺耍得团团转的。”
许爷爷听懂许奶奶的话里话,搬了把椅子坐下来,斟酌说:“你是担心嘉锐太老成、一诺太单纯,要俩人真在一起了,一诺会吃亏?”
“难道不是么?”
许爷爷拉过许奶奶的双手,笑说:“胡想什么呢?人家是老成,又不是狡诈,还能扮猪吃老虎?再说谈恋爱又不是斗法,人还能专门害她不成?”
许奶奶还是担心:“谈恋爱怎么可能不较劲?一诺根本耍不过嘉锐。”
“别乱想了,还不知道俩人到底谈没谈呢。再说这么多年了,我们不是也好好的?”
“说俩孩子呢!怎么又扯到我们身上了?”许奶奶嗔怪。
许爷爷看着许奶奶只是笑。
许奶奶半晌反应过来,给了许爷爷一拳。
许一诺从厨房端了杯冰水,才走到茶几边上,就被许一言接过水杯。她一脸错愕地看着许一言把水杯递给了赵嘉锐,一副邀功似的表情。
赵嘉锐坐起身,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嘉锐哥。”许一言一脸做好事被夸了的乖宝宝表情。
赵嘉锐愣了愣,笑着说:“我是跟你姐说的谢谢。”
“啊?”许一言笑意僵住,挠挠后脑勺,尬笑两声。
许一诺乐坏了,故意学给许一言看:“不客气,嘉锐哥——”
第49章 小心思、各有心思
许一言不服:“我叫哥你也叫哥,你就确定嘉锐哥比你大?”
这点许一诺可确信。
“那当然。他生日五二零,可不是比我大?”
“五二零?嘉锐哥,你生日五月二十?”
“对。”赵嘉锐捧着水杯、满面含春。
“姐你怎么知道嘉锐哥生日的?”许一言纳闷。
许一诺说漏了嘴,忙胡诌找补:“同学录、同学录知道不?同学录上写着呢!”
“哦。”许一言信了,朝赵嘉锐一咧嘴,“那还有一个多月,嘉锐哥你就过生日了啊!我要给你过生日。”
“好,到时请你吃蛋糕,预祝你中考得胜。”
“好咧。”许一言扶上赵嘉锐手臂,亲热说,“嘉锐哥,我送你回家。”
赵嘉锐小心看一眼许一诺。
许一诺伸手做个“请”的姿势:“请吧,嘉锐哥,我送你回家。”
上了车,调整好驾驶座椅,许一诺想起来:“不对呀。我开你的车,把你送回去,待会儿我跟一言怎么回来?”
赵嘉锐说:“你还开我的车回来。”
“那你明天要用车怎么办?”
赵嘉锐的小心思说不出口。
许一诺跟许一言商量:“要不一言你开电动车跟在后面?”
许一言噘嘴:“那我要跟丢了怎么办?”
“我给你发定位。这么大人还能跟丢?”
赵嘉锐略一想,这也不失是个主意。
但许一言不乐意:“姐,你就忍心黑灯瞎火地叫我一个人骑电动车?”
好问题。
“还是一起坐车吧。”赵嘉锐说,“明天我让嘉欣送我过来取车。”
“行。”许一诺发动车子。
许一言扶着赵嘉锐坐后排,还拿靠枕给他垫着后腰,生怕他不舒服。
许一诺真是服了:“他也没醉呀。你这么宝贝干什么?”
许一言才不管,殷勤问:“嘉锐哥,你怎么样?”
赵嘉锐看一眼车内后视镜说:“还是晕,但能撑住。”
乡村黑得早也歇得早,十点就没了人,一路畅通无阻。
一脚开到赵嘉锐家后,许一诺特意叮嘱许一言:“别看别问别说,把他扶上床,咱们就走。听到吗?”
“听到。”许一言点头。
赵嘉锐的房间在二楼。许一言在赵嘉锐的指引下扶着他上楼回房,许一诺熟门熟路去客厅倒水。杯子放在玻璃柜,一眼就能看到,琉璃蓝马克杯,是她上次喝的杯子,但有两只,一模一样,分不清哪只是她喝过的。
许一诺打开玻璃门,一手一只杯子,仔细端详,外观、颜色,分毫无差。双手一抬,一看杯底,终于看出不同。
她倒好水,轻手轻脚上楼,循着说话声找到赵嘉锐房间。
门开着,她腾手敲了敲门。进门后,目不斜视地把水杯放在书桌上。
赵嘉锐一看杯子,红了脸,趁许一诺不注意,抬高杯底,然后转开眼说了声说:“谢谢。”
许一言依照许一诺的交代,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但眼睛还是被赵嘉锐书桌上的电脑黏住,34英寸曲面电脑显示屏,是他梦寐以求的。
“要玩会儿游戏吗?”赵嘉锐问。
许一言有些心动。
许一诺拉拉许一言,示意他该走了。
许一言乖乖起身:“等我中考结束吧,嘉锐哥。”
姐弟俩出了房间,赵嘉锐跟在后头。
许一诺拦他:“不用送,你快上床睡觉吧。”
赵嘉锐脑子一热,脱口说:“我还没洗澡。”
“洗澡,你一个人能行吗?”许一诺不放心,万一打滑摔了呢?
“还是睡一觉,明早再洗吧?”
“不行,身上有酒味儿。”
许一诺讶异他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娇嗔!
赵嘉锐也被这丝娇嗔惊到,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许一诺,铁了心坚持:“我要洗澡。”
许一诺无奈:“行吧。那你洗,我们在外面等你,等你洗好再走。”
“好。那你们到我房间看电视。”赵嘉锐说着就要领他们回房。
许一诺摇摇头说:“不用,我们就在厅里坐着。你去洗吧。”
赵嘉锐回房间拿了换洗衣裳,往卫生间洗漱,脚步轻快。许一诺领着许一言就在二楼客厅沙发坐下。
许一言玩了会儿手机,憋不住问:“姐,嘉锐哥就一个人住?”
许一诺放下手机,看他:“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万一他要晚上不舒服怎么办?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
“那你意思?”
“我留下来陪他?”
“啊?”许一诺微微后仰,上下扫许一言,半晌问,“你怎么,这么稀罕他呢?”
许一言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他人好啊,处着舒服。”
“你们差了十岁呢……”
“交友不分年纪,我就喜欢跟嘉锐哥处。”
“哦。”许一诺没话了,“你喜欢就行。”
“那我能留宿?”
“不能。”
“为什么?”
“别问让人没法回答的问题。”
“那我待会儿问嘉锐哥。”
“不说了让你别问让人没法回答的问题了么!”
许一言鼓鼓嘴,撇开脸生闷气。
许一诺软了语气说:“知道你不放心。但人又不是今天才一个人住,这么大人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还是说,你别有用心?想玩电脑?”
许一言红了红脸,转头说:“不是。”
许一诺拿出姐姐的范儿以及自己的血泪教训,语重心长地教导他:“别说他还只是个外人,就哪怕他跟我家有亲,也别贸然开口。尤其是一直忍让包容你的人。你开口,人拒绝嘛,怕下了你的面子,他难受;不拒绝嘛,他自己过不去,还是难受。总之两头堵得难受,所以干脆别开口。大家安安分分的怎样都好。”
许一言大概听懂了:“姐你是说,嘉锐哥一直处处忍让我?”
许一诺凝重点头:“有个词儿,听说过吗?向下兼容。当你跟一个年龄阅历认知智慧处处在你之上的人相处还能觉得舒服时,其实是人在向下兼容,居高临下地包容你的无知幼稚浅薄。这并不是一种平等的交流,主导权始终在他身上。要想毁了你的自尊骄傲,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姐,我跟嘉锐哥相处,从来没觉得不平等不尊重。”许一言也一脸慎重,“他没你说的那么傲慢无礼,照顾我的情绪也不是高高在上,而是将心比心、换位思考。你说的这个向下兼容,可真不是什么好词儿,用来形容我跟嘉锐哥,更不妥当贴切。处得好就是处得好,我能感受到这份好是纯粹的好,还是别有目的的好。嘉锐哥不是那样别有心机的人,这点我很肯定。”
“……但愿是吧。”许一诺被许一言说得羞惭,撇开话题,“他怎么还没洗好澡?”
许一言觉得有必要把话说清楚:“姐,我之前说你虚伪是故意气你,其实我很喜欢跟人热忱相处,没话也能有话聊,把场面热起来的你。但你这次好像变得,缩手缩脚、畏头畏尾了?”
许一诺无意识绕着手机链,敷衍道:“大概、这就是成长吧。”.
许一言想了想,问道:“那照你意思,我跟嘉锐哥处得再好也不能开口?”
“不能。要有边界感。”
“那要他也像你这样想,俩人都守着不越一步,一桩事岂不永远也开不了头?”
好问题。
许一诺被问得哑口无言。
许一言继续说:“所以啊,不问怎么知道别人愿不愿意?还有,他难受就拒绝、愿意就接受。为什么要心里不愿意、面上又接受?大家都好好把话说开不行么?”
许一诺皱眉,感觉被许一言牵着鼻子走,想反击却不知从哪处入手?
正愁着,听许一言欣喜喊了声“嘉锐哥”,抬眼望去,只见赵嘉锐穿着一身灰色家居服从卫生间出来。圆领短袖、五分裤,露出精瘦的小臂和纤长的小腿,湿发乖顺地伏在额前,整个人透着一种少年气的清爽和乖软。
许一诺心念一动,站起身,走到赵嘉锐跟前,伸手就要把他额前的头发往后撩:“怎么不吹头发?”
赵嘉锐飞个眼神示意她还有许一言在场。
许一诺瞬间醒悟,收回手撩撩自己的发,片刻回神懊恼,她怎么又被赵嘉锐牵着鼻子走了?
明明他们还在冷战、还没和好。她决定要死守边界线,再不越雷池一步!怎么偏偏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可真是气人。
“许一言,我们走了!”许一诺气恨恨说。
赵嘉锐低头一笑:“我送你们下楼。”
下了楼、出了门,看许一言上了副驾,关好车门,赵嘉锐突然伸手拉住许一诺。
许一诺刚摸上车门把手,就被赵嘉锐从后面扣住。而且这人右腿正好伸在她两腿间,将她左腿夹住。未免许一言起疑,她只能压着声音问:“你干什么,怎么又夹我?”
赵嘉锐怔住,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时候……”
怎么也说不出来“夹”字。
“就吃晚饭那阵儿,你夹我腿,现在又是。螃蟹啊你?”
赵嘉锐脸红得能滴血,幸得天黑无人瞧,才躲过一劫。闻言赶忙往后退了退,与许一诺分开点距离,低声嘱咐:“路上小心,慢点开,到家了给我电话。”
许一诺不敢大动作,微微偏了偏头,小声说:“知道啦!”
赵嘉锐还是不放心:“要我跟着吗?”
“那待会儿你怎么回来?”许一诺想想觉得好笑,转身说,“我再送你回来?咱们一晚上就在路上耗着?”
赵嘉锐试问:“那我明天去找你?”
“随便你。”许一诺甩开他手,开了车门,“我走了。”
第50章 我不配吗?名正言顺
上路后,许一言问:“你跟嘉锐哥刚说什么呢?”
许一诺瞎扯:“他千叮咛万嘱咐我好好开车,别把他爱车弄坏了。”
许一言撇撇嘴,不信。
爱信不信,许一诺不理会,专心开车。
小道没有路灯,两旁都是绿树,一眼到底的黑,只他们车大灯探出一条有迹可循的亮。黑倒不十分可怕,主干道的十字路口总有红绿灯。可怕的是静,万籁俱寂的静、死寂沉沉的静。
来时一心记挂着要把赵嘉锐安全送达,倒没多在意道黑不黑、夜静不静,回时松了劲就觉出这份空落落的死寂来。
尤其这还是许一诺头次开夜车,就更发怵了。但又不敢说。只等红灯跳绿,她一脚油门,决心一鼓作气开到底。
突地从路边贴地咻地窜出一道黑影。
许一诺一个急刹车,动也不敢动地问许一言:“什么东西?猫还是狗?我撞到了吗?”
许一言也很慌,声音打颤:“不知道呀!”
“那你下车看看呀!”
“我不敢,你下车看。”
“我也不敢。”
“那怎么办?我们还开不开?”
“这怎么开?你下去看,我怕猫怕狗。”
“要不,还是开吧?我没听到惨叫。”
“不行!”许一诺厉声否决,“要么咱俩一起下车看?”
“行。”
姐弟俩各自开了车门,战战兢兢走到车头,迅速抓住对方的手,哆哆嗦嗦往前探了一步,停住,谁也不敢往车轮下看。
“你看。”
“你看。”
俩人互相推让、僵持不下。
突听一声“喵”,循声望去,路边草丛里亮着一双绿莹莹的猫眼。
姐弟俩都长吁一口气,又迅速撒了手上车。
许一诺再不敢开快车,把手机丢给许一言:“帮我放首歌。”
“行。哪首?”
“广寒宫破阵曲!”她急需一首战歌壮势撑胆。
“哈?”
“就是凤凰传奇的月亮之上。”
音乐响起,凤凰传奇还没唱,许一诺用力唱:“在、你、的、心、上,自、由、地、飞、翔!”
许一言无语:“串词儿了姐,那是自由飞翔。”
“那换首?”
“人还没唱呢?这就换了?”
“我又想听乌蒙山了,就那个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