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羊花花同学会——曈暖【完结】
时间:2024-02-20 17:29:00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同时问出口。
  “你先说。”陆一鸣朝她示意。
  许一诺讷讷说:“我就是来这里玩。”
  “你一个人?”
  “唔……你怎么会在这儿?”
  “昨天来参加同事婚礼,正准备走。”
  “哦!”
  “你去哪里?”
  “随便走走。”
  “赶时间吗?”
  “……还行。”
  “一起走走?”
  “你不是要走了吗?”
  “晚点没关系。”
  “哦,可是好像要下雨了。”
  “前面有咖啡馆。”
  “那就外面走走吧。”许一诺率先转身。
  陆一鸣松了口气,跟上许一诺的脚步,与她并肩同行。
  赵嘉锐站在咖啡馆玻璃门后,看着许一诺和陆一鸣走上了通往小森林的岔道。直到两人身影再也不见,他才推门出来,往木屋走。
  大门紧闭,小厅灯还亮着。屋舍跟酒店不同,不用插房卡取电。
  他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掏出房卡,开了门,放好咖啡面包,坐在门前的户外椅上。每户木屋门前都.有一张小圆桌和两把椅子。他就坐在椅子上,等天黑、等下雨、等许一诺。她没有房卡,肯定得回来。
  天光一点点暗下来,远处小森林的绿显出深沉的黑,风卷着乌云从森林上方吹来,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吹得花草矮了半截,有人喊着“要下雨了要下雨了”。
  许一诺还没回来。
  赵嘉锐坐不住了,关上门,起身往小森林的方向去找许一诺。
  走到半道,豆大的雨点密密地砸下来。赵嘉锐边跑边给许一诺打电话,听到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时,茫茫看了一圈浓得遮住视线的大雨和不见人影的草地,心头又气又急,抬脚照旧往小森林跑,没跑几步,跟许一诺迎面撞上。
  许一诺一看赵嘉锐浑身透湿,迭声说着“对不起”,一再解释说她就是想出来拍照拍视频,不觉就走远了,手机也给耗没了电。她知道要下雨,赶紧就往回跑了。可雨实在来得太急太快,还没跑多远,就给她浇湿了。
  赵嘉锐沉着脸,一句话没讲,一把拽过她的手。
第46章 上上下下、分分合合
  赵嘉锐拉着许一诺在大雨里往回跑。
  许一诺还在解释,可话全被雨冲散了,没一句送到赵嘉锐的耳。
  赵嘉锐只听到她的声音,但听不清她究竟说了什么。他们跑了多久,她的声音就在雨里断断续续响了多久。
  等进了屋,关了门,风雨被留在外头,耳边终于清净了。
  赵嘉锐这才抬眼去看许一诺。她一双眼跟等在那里似的,湿漉漉地望着他。
  他移开目光,落在她的唇上。被雨水洗过的唇。
  唇瓣上上下下、分分合合。
  他说:“别说了。”
  唇瓣轻巧地合上了。
  他还说:“别说了。”
  唇瘪了瘪,很是委屈的样子。
  他倾了倾身,学着那唇的样子抿了抿唇,忽然瞥见一滴水珠顺着她的颈子滑进衣领,大梦初醒般推她:“快去洗澡。”
  许一诺不为所动。
  “快去吧。”他催她。
  “不想动。”许一诺耍赖。
  赵嘉锐有点无奈:“会着凉。”
  许一诺撇撇嘴:“一点雨而已。”
  “地上都是水。”赵嘉锐低头指指地上,他们脚下已经漫开一片水渍。
  许一诺盯着头对头的两双鞋面发笑:“我们好像两只被淋湿的狗。”
  赵嘉锐撇开脸说:“你才是狗,耍无赖的小狗。”
  “好吧,我是狗。”许一诺轻轻扯扯他的衣袖,主动求和,“不生气了, 好不好?”
  “我没生气。把鞋子脱了。”
  “骗人。”许一诺依言脱了鞋袜,光脚踩在地板上。
  “我就是没生气。”
  赵嘉锐也脱了鞋袜,到洗漱台拿了地巾垫在许一诺脚下,又从收纳筐里翻出客房提供的浴巾和毛巾。他把浴巾抖开,裹在许一诺身上,手拿毛巾给许一诺擦头发。
  “骗人是小狗。”许一诺心安理得地享受着。
  赵嘉锐手上的动作一顿:“你本来就说我们是狗。”
  “好吧,我是狗。”许一诺嘴上应着,心里却没了底。赵嘉锐的脸色和语气一样硬邦邦,她只好轻轻晃着身子重复,“对不起嘛。”
  擦好头发,赵嘉锐问她:“你刚才去哪儿了?”
  “小森林。”
  “为什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一个人跑去小森林?”
  “唔……临时起意。”
  “你一个人去小森林干什么?”
  “拍照。”
  赵嘉锐看着她,不说话。
  许一诺强调:“真的,等手机充电开机,我可以翻给你看,我拍了好多照片和视频。这手机电量可虚了,本来还跳出来提示说电量不足20%呢,我想着再拍两张就回去吧,可它突然就黑屏关机了。”
  “还有呢?”
  “没了。”
  “就没了?”
  许一诺咬咬唇,肯定说:“没了。”
  赵嘉锐绷着脸转身要走。
  许一诺一把扣住他手腕:“别走!”
  “别走。”她热切看他。
  赵嘉锐说:“快去洗澡,再站下去真的会生病。”
  许一诺目不转睛看着他,不肯松手:“你还没说没关系。”
  赵嘉锐紧抿着双唇,垂眼看地面。
  许一诺死死抓着他手腕:“那你说没关系。”
  “说没关系、说没关系呀!”许一诺小声央求。
  “没关系。”赵嘉锐轻声说。
  “你不是真心的。”许一诺摇头不认,“你不是真心的,你都没看着我说。”
  “别这样,许一诺。”赵嘉锐一根一根掰下她的手指头。
  “偏这样。”许一诺把另只手也牢牢攀上他手腕。
  赵嘉锐掰着掰着松了劲,终于与她对视。
  许一诺看到他眼里的恸色,忽而明白,松手捂脸。
  赵嘉锐抬手去抚她肩,手伸到半途,缩了回去。他移开视线,茫茫失了焦距,一字一句说:“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资格生气。我们算是在谈恋爱吗?算是男女朋友吗?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吃醋吗?”
  “别说了。”
  许一诺羞愧得无地自容,蹲下身子、双手环膝,把脸深深埋在膝间。
  赵嘉锐也蹲下身子,拉她起来。
  许一诺摇头不肯。
  赵嘉锐软声哄:“起来吧,这样不舒服。”
  许一诺抬脸,热泪混着发丝,胡乱贴在脸上,她语无伦次道:“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和他,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从来就没有。我就是不想他再横在我们之间,所以才不说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赵嘉锐拨开她的发丝,抵着她的额头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为他……”
  “别说了。”
  “真的,我没有怪你。我很高兴,你选择了我。可是,你不该不信任我。许一诺,你不信任我。”
  许一诺怔住了,把下巴搁在膝上。
  “你不是也不信任我么。”她蓦然出声、如平地起雷,目光锐利、如离弦之箭。
  赵嘉锐脸上现出一种难以置信和受伤的神色。
  “我、我怎么不信任你了?”
  “你说,你说你很庆幸,我们中间隔着两年,你最糟糕的两年。但凡早一步,我们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你说,两年前加回我微信那次,是想跟我说说话,可是你到底没有说。你说不行,不能跟我说,因为我不会理解。所以,你又信任我了吗?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是只能享福享乐的傻子,却不能跟你一起承担痛苦吗?你庆幸的又是什么呢?是庆幸我一无所知,还能继续像个傻子一样毫无心机地陪你玩乐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赵嘉锐下意识否认,蓦地往后跌坐在地,“一诺,你是这么想我的?”
  “难道不是吗?”
  “所以,你真是这么想我的?”
  许一诺不说话了,低头撇向别处。
  赵嘉锐双手撑地,颤声发问:“那跟我和好算什么,这几天又算什么?”
  “算工作、算演戏。”
  赵嘉锐如遭雷击、心如刀割,眼泪腾地涌出眼眶。他挣扎着站起身,一手扶住墙壁,一手伸向许一诺:“好、好,你不会因私人感情耽误工作,真的很好。你先起来,地上凉。”
  许一诺拍掉他手:“我自己起来。”
  她慢慢站起身,紧紧浴巾,转身刹那,泪流满面。她知道她伤到他了,狠狠伤到他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因为他先误解她,往她心上刺来一柄“不信任”的利剑。她受不了被误解被冤枉被轻视。剑是他先刺进来的,她只是拔出来还给他而已。
  屋外风雨还在呼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许一诺拿好换洗衣裳和一次性浴巾,进了卫生间。她没急着动作,就静静抵门站着,凝神听着外面动静。听了好一会儿,没有开门声、没有走动声,什么都没有。她这才开了顶喷花洒,让热水将自己整个包住。
  冲了得有大半个小时,许一诺说服自己,只要她出去,他来求好,她就算了,还像以前那样跟他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念头一定,她忽然等不及了,说不定他已经坐在床边,等着她出来,跟她和好。
  急切地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她推门出来,一眼看见靠卫生间的那张床上,隔脏睡袋还在,但被子不见了。隔着屏风看过去,那床被子齐齐整整叠在沙发上。至于那个人,则站在水吧台边上,背对着她。
  许一诺脑袋登时“嗡”地一声发麻发紧,心底一股怒气止不住翻腾上涌。她深呼吸几次,忍住了,插上吹风机,盯着赵嘉锐的背影,把头发吹得七七八八,又把吹风机的电线一圈圈绕好,放回抽屉,擦干净洗漱台台面、地面,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床铺,轻手轻脚地躺进去,面朝窗户缩成一个婴孩的姿势,没再动,就干干地空空地盯着窗下墙面一道细微的裂痕,连呼吸都轻微。直到缓不过气来,她才长长地、轻轻地、颤颤地换了一口气。
  她没有哭出声,更没让眼泪掉下来。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原来恋爱三个月刚刚好,停在最轻松.时候才是好事。原来与人交心这么累,一场不大不小的信任危机,就足够让人筋疲力尽。都怪她没克制得住,兴奋劲儿一上来就容易忘乎所以。也怪他一再迁就忍让,引得她一步步越了界。越了界、敞开心,再被他刺伤。说到底还是怪他,他就是个混蛋。
  外头风雨终于小了,雨声变得像春蚕啮噬桑叶一样缠绵,窗外望出去的一角天黑得如染墨。
  屋子里听到响声了。是他在走动。
  脚步声越走越近,大概是在她床尾停了一阵,脚步声又起,接着是拉链声、窸窣声、开门声、关门声、花洒声。
  许一诺侧躺得累了疼了,固执地没有翻身,听着里头哗哗的水声,仍维持着那样姿势。
  花洒声停了,再是开门声、关门声、脚步声。
  脚步声又来了,越走越近,停住了。
  床边蹲下一个身影,还有一个疲倦的声音:“一诺,起来吃点东西。”
  许一诺盯着墙面那处裂痕,恍若未闻。
  那个声音又念:“一诺,起来吃点东西。”
  许一诺收回视线,移到那双唇上。
  唇瓣上上下下、分分合合。
  她说:“别说了。”
  唇瓣听话地合上了。
  她还说:“别说了。”
  唇瘪了瘪,很是委屈的样子。
  她说:“不要管我。你不是要去睡沙发吗?”
第47章 弟弟欠揍、有人捣鬼
  赵嘉锐这次没删她好友。
  许一诺试过了——以很正当的沟通工作的借口。
  但她也没跟赵嘉锐讲和。
  一来拉不下脸,二来时机不对。从南京回来第二天就是清明节,不是道歉的好日子。
  再一拖,就过了最佳时期。情绪就跟水泥糊上,干了、硬了、僵了,错了也变没错。
  许一诺的焦躁无处说,天天跟设计师跑东头工地。宋岳指派了两个园林设计师,赵嘉锐安排他们住在镇上宾馆。白天他们就在许一诺家办公,吃喝也在许一诺家。
  许爷许奶也一天三趟地跟着往东头工地跑。
  赵嘉锐一直没来,直到定稿那天,他才跟着宋岳一同来了。而这距离他们从南京回来,已经过去整整十一天。
  许一诺的心境历经起起伏伏、跌跌落落,已经平如死水,看到赵嘉锐,只是掀了掀嘴角、没置一词。
  临上车,宋岳几次看着许一诺和赵嘉锐欲言又止,最终说:“祝你们一切顺利。”
  许一诺再次道谢,语气分外诚恳:“谢谢你,宋岳。”
  “好说。”宋岳笑笑,“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了。”
  目送宋岳一行远去后,许爷许奶请赵嘉锐进屋,语意嗔怪:“嘉锐怎么好些天都没来?”
  赵嘉锐抱歉地说:“不好意思,爷爷奶奶,最近太忙了,家里有点事。”
  许爷许奶看赵嘉锐面孔确实瘦了、精神也不济,心疼地问他家里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帮忙?
  “都处理好了,爷爷奶奶,不用担心。”
  许爷许奶爱怜地看着赵嘉锐,叮嘱他事业要紧,但身体更要紧,千万别忙坏了身子。
  赵嘉锐点头应好。
  许爷许奶又留他吃晚饭。
  赵嘉锐也一并应下。
  许一诺听得无聊,把电视遥控器一丢,起身要走。
  许一言喊:“姐,你去哪里?”今天周六,他只上半天课。
  “上楼写策划书。”
  “做题吗,姐?奥数题!”
  “不做。”
  “可难了,嘉锐哥都不会!”
  许一诺脚步一顿:“那也不做。”说着出了客厅门,拐到楼梯间。
  “玩游戏吗?姐!”许一言又喊。
  “不玩。”
  “来钱的。”
  “怎么玩?” 许一诺人站在第一层台阶上,斜着身子、扒着门框,在门边露个头。
  “你过来,我跟你细说。”
  “就我俩玩?”
  “这就是俩人游戏。”
  “不带别人?”
  “还能带谁?”
  “你不耍赖?”
  “这话说的,我是那样儿人嘛!”
  “行,输了可别哭。”
  许一诺折回客厅,看赵嘉锐和许一言并肩坐在沙发上,叫许一言往边上去去,她可不想挨着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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