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春光——倦舞【完结】
时间:2024-02-20 17:32:09

  靖安侯深吸一口气:“京郊清静,有利于文清醒来。去了那里,还要你费心照料他。”
  顾眉攥着的手紧了紧,原本她想好自请去翠微庵,靖安侯哪怕不乐意,思虑过后,想必也会半推半就的同意。
  可她到底还是棋差一着,比不上靖安侯的老奸巨猾。
  把“昏迷”的谢文也送去。
  送过去做什么?看着她和贺兰宴厮混吗?顾眉恶意地想着。
  她还是不想轻易放弃,一针见血地问:“京郊自然是好,可父亲,京郊离京都颇远,太医往返也不方便,万一有个不好……”
  靖安侯摆摆手,安抚道:“太医不用担心。太子殿下心善,已经向陛下请奏,到时候有两名擅长的太医随你们同去庄上,直到文清醒来。”
  极度震惊中,顾眉不可置信地望着靖安侯。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追着问:“什么?”
  靖安侯:“太子殿下已经奏请两名太医随行。放心,这两名太医都是名医,也是对文清症状的大夫。”
  顾眉呆住了。
  她脑子里还有好几个劝阻靖安侯的理由,让他答应自己去翠微庵。
  她还做好了被痛斥的准备。
  可当她听到这个消息以后。
  她退不了了。
  后面没路了。
  她没想到,路竟然是贺兰宴给她堵死的。
  她不过是想要挣脱出一条路,为何一个个都来逼迫她。
  顾眉紧紧地咬着唇,好像她反应大了些,被靖安侯发现她在愣神。
  靖安侯心里闪过一丝复杂地情绪,再次安抚道:“你知道。我和你父亲是好友,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不会害你的。”
  屋外轰隆一声,电闪雷鸣,初夏的天,就是想变就变,顷刻间降下人心惶惶、豆大响亮的玉珠。
  顾眉不知道她是如何离开靖安侯书房的。
  她没有撑伞,在雨中疾行,全然不顾身后映月的呼叫,更不管路过的下人看怪物一般的眼神。
  她心里落得雨比这下的还大。
  猛地推开晓月轩门的那一瞬间。
  天空风云巨变。
  她看到贺兰宴正坐在罗汉榻上。
  那是她惯常歇息的地方。上头摆着小案,有她爱看的书,零嘴。
  此刻,贺兰宴正翻看她放在小案上的书。
  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眼神锐利。
  他和她,一站一坐,一个在门口一个在屋内,一明一暗像两个不可能相交的点,固执而沉默地对峙着。
  过了许久,还是贺兰宴先起身,蹙着眉看她:“你身边的人怎么侍候,怎么淋成这样。”
  他的眼神悲悯得好似在面对一条被抛弃的小狗。
  顾眉只觉得多么的愚蠢可笑。
  她忽然叫了起来。
  “来人。”
  可没有人回应她。
  唯有贺兰宴将她抱在怀里,半拖半拽地将她往屋内带。
  将她按在榻上,去解她外头湿透的衣裳。
  “把衣裳脱了。你身边的人还是太少了,孤再拨两个得用的给你。”
  贺兰宴眉间划过一丝烦躁。
  顾眉心里闪过不耐烦,掐着他的手。
  “如此好让你更加方便闯臣子妇的闺房是吗?”
  “如今你很满意是吗?谢家父子将我双手奉上,殿下满意了吗?”
  她苍白的脸上掠过一阵愤怒,掐着贺兰宴的手也更加用力,在上头留下几条血痕。
  眼角的泪簌簌落下。
  贺兰宴并不管那些血痕,解开她的衣裳,把沾了水变得厚重的外裳脱下。
  顾眉不让他如愿,用力地挣扎:“贺兰宴。你放开我……”
  两人挣扎间,湿透的衣裳一摩擦,又激起难以言喻的意味。
  贺兰宴喉间滑动,竭力忍耐。
  他眼底倏地暗下去,伸手直接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高高扬起了头。
  “孤可是好意的帮你。怎么,你还真的要背着那妖魔化的名声出了谢家?去那劳什子道观。”
  粗糙的指腹,摩擦的她下颌生疼。
  说不出是委屈更多还是怨恨更多,连日来的怨气一冲破喉咙,顾眉的声音带上哭腔:“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一哭,原本心思并不重的贺兰宴,竟是被激发出了欲。
  他越是不高兴的时候,就越会露出一点笑意。
  就像现在,他明知故问顾眉:“不能怎么对你?要不你来说说。”
  “你!”
  如同被戏弄一样,顾眉露出茫然受挫的神色,嘴皮抖了抖,说:“你这个小人。心性险恶。你是什么佛子。”
  “七律八戒,你说你犯了多少条。”
  在顾眉怒瞪中,贺兰宴噙着一缕笑,如渡河而来的佛陀,使的却是锁魂的招。
  “孤本来就不想做什么佛子,七律八戒是什么?孤只知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所以,你这个让人沉溺地狱,就让孤来渡就好。”
  “若你实在受不了,那你也要受着。檀……越,听清了吗?”
第50章 孤可是帮了你
  顾眉呼吸起伏不定,看着面前清嘉俊逸的贺兰宴,他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倒是像极了地狱来的恶鬼。
  贺兰宴直勾勾地盯着被他吓到的顾眉:“你怂恿素心找谢家要名分也就罢了。你以为你去翠微庵,孤就没法进去了,是吗?”
  他轻佻地搭在她的衣带上,高高地挑起,“孤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就是你去了阎王殿,孤也能将你捉出来。”
  话音刚落,“刺啦”一声,顾眉胸口的衣带直接被撕开。
  中衣坠落,身上只剩贴身小衣,湿哒哒地粘在身上,身形毕露。
  半开的窗里顽皮的风呼哨而过。惹得顾眉打了个颤。
  她双手环胸,“你疯了。”
  “这就受不了?”贺兰宴盯着她惊恐的双眼,血液反倒沸腾,有什么东西仿佛要冲出来。
  顾眉不想激怒他,抿着唇:“我难道想这样吗?是你们逼的,一个两个都在逼我。”
  无力又无奈的顾眉,眼泪成串成串落下。
  贺兰宴莫名有些烦躁,火气隐隐往上窜。
  “谁逼你了。”
  他扯过角落地叠放整齐的毯子,抖开,包在顾眉的身上。
  “明明是你背信弃义在先。你在躲着孤。你去了翠微庵,准备找哪个野男人给你解三日醉的毒?”
  顾眉埋着头不肯说话,但哭得更加厉害,一抽一抽的。
  她不多想一下,难道任由他和谢家人玩弄吗?
  但冷静下来,顾眉又觉得自己太过鲁莽了。
  她缓缓抬起头,将下巴抵靠在膝盖上。
  “我同你说过。我要的是堂堂正正地从谢家离开,而不是被当做玩物般地送出去。”
  “难道这还不算你逼我吗?那些妖魔化的名声,不正是你要的吗?”
  “否则谢家人哪里会这么做。”
  贺兰宴冷眼看她,他要坏她的名声方法何止百种,可绝不是谢家这种法子。
  想要张口解释,可想着这点苦头是她应该吃的。
  若不是她的父亲,他何至于在寺庙里蹉跎了五年。
  还被安上一个佛子的名声,宛若枷锁,扼着他的咽喉,捆住他的手脚。
  他的唇角带着戏谑的冷笑。
  “你想要离开,可你得先离开了才能再说其他的,孤给你台阶,你偏不走,非得往下跳。”
  “顾姩姩,你细骨伶仃的,可别摔断了退。”
  他视线一扫,落在完全听懵了的顾眉,悠悠道:
  “你以为你的夫婿是怎么昏迷过去的,那都是孤的帮忙。他本意是想弄虚作假,可孤既知道了,怎能不帮忙呢?”
  “所以,孤就让他真的和一条狗一样晕过去了。”
  “也许醒来的那天,就是你怀上我的种的那日。”
  他言语粗鄙直接,与他性洁如雪、气态如兰芝的模样相差千里,堪称斯文败类,冷血至极。
  顾眉想起那并没有沾染粉末的帕子,以及素心公主上门咄咄逼人的态度。
  怪不得。
  想着,又觉后背隐隐发凉。
  她的舌头一疼,是贺兰宴满脸不高兴地堵住了他的嘴。
  顾眉心头带着火气,如何肯让他轻易得逞,揪住他的头发,狠狠拉扯,然而她的嘴皮还是被贺兰宴以回击的方式咬得生疼。
  心头的怒气,让顾眉露出隐藏许久的反骨与软刺,她不再是前些日子那样柔弱的臣妇,承受贺兰宴的欺压。
  “贺兰宴,你若想谢家把我送到你手中,那你杀了我吧。你要妄想让我怀上‘奸生子’,那我就能让他叫谢文‘爹爹’,让他做谢家下一任世子。”
  贺兰宴被她激得眉头狠狠跳动,“那你就看看他能不能活得到你肚里的孩子出生长大。”
  “孤想让他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
  那两个太医在谢家坐诊可是他的人。
  “若是有了孩子,孤给他取什么名好。”贺兰宴问。
  “滚出去。”顾眉拿起一旁小几上的书朝贺兰宴砸了过去。什么孩子,什么取名。妄想。
  贺兰宴眼睛都没眨一下,抬手接住飞过来的书,目不转睛地看着被毯子包裹住的顾眉。
  虽然衣衫不整,可是双眸亮晶晶的,脸颊绯红,看起来浑身是胆。
  真俊啊。
  俊翻了。
  让他喉咙发干。
  原本,今日过来,他只是想看一看身在漩涡里的顾眉。
  这一刻,却让他觉得,若是他不做点都对不起自己,对不起恼羞成怒的顾眉。
  他抬起手伸向顾眉紧裹着的毯子。
  ……
  顾眉本以为靖安侯会马上安排她去庄子的事宜。
  她也想好了,若真的发生这样的事,她就去告御状。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的确是个内宅妇人,也不精通什么权谋计策之类的东西。
  可有时候简单粗暴的方法更能得到想要的效果。
  她也没别的办法了。
  只是,她等了好几日,都没见靖安侯来找她,反是传了讯息过来,太医说谢文如今昏迷不醒,不适宜搬动。
  听到这个消息,映月落下泪对顾眉说:“姑娘,说不定往后都不用去了呢。”
  顾眉摇摇头,她也不知贺兰宴葫芦里卖什么药。
  既知太医是贺兰宴安排的人,那么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应该也得到贺兰宴的安排。
  是什么原因让贺兰宴忽然改变了主意。
  事实上,靖安侯听到这个消息也松了口气。
  同顾眉说了去庄子的事后,他竟梦到了顾太师这个友人。梦里顾太师满脸是血,将顾眉托付给他。
  醒来后他看着昏迷过去的儿子,想着也许是老天的惩罚。
  他们事先说的是作假把顾眉骗到庄子上去,却不想谢文真的昏迷过去了。
  献媳这个事,若是叫世人知道,也许谢家都没法立足世间了。
  故而靖安侯想着不若事情拖一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日靖安侯从谢文的屋子里出来,有些不耐得揉了揉额头边的穴位,若是儿子不醒,那官位拿来也没用。还不如就此作罢。
  身旁的幕僚颇为急切地从门外进来,看了看四周,附到靖安侯的耳边,焦急地说道:
  “侯爷。宫里出事了。”
  靖安侯诧异地看向幕僚。
  面色在他接下来的话语中,震惊得无比难看。
  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在公主府不小心摔了一跤,火急火燎地召见了太医来,一番诊断后,竟查出了公主怀有身孕。
  未婚的公主,被查出身孕这样的大事,皇帝听后大为震怒。
第51章 你配和公主同侍一夫吗
  皇帝的爱女,连个未婚夫都没有,竟然有了身孕,自然是要逼问孩子的来历。
  谁知,素心公主也不知怎么了,只捂着脸哭,半点不肯将男人的名字吐露。
  皇帝只以为是男方提起裤子不肯认,大怒之下,就要让太医开了去胎药。
  僵持之下,素心公主这才哭哭啼啼地将谢文的名字吐出来。
  整个后宫,如同炸翻的鱼塘,震惊得晕头转向。
  大家都知道,谢文是谁,也知他是已经娶了妻子。
  如今更是在昏迷中没醒来。
  他竟是素心公主肚子里孩子的爹。
  皇帝听了,脸色也是变得很难看。
  什么人不好,一个帝女,竟和有妇之夫混在一起。
  自己的孩子,哪怕是瘌痢头,那也是天下第一好。
  更别说素心公主这个心爱的女儿。
  皇帝震怒,叫了身边的得力太监,出宫传信,将靖安侯叫入宫中,大有为女儿讨要公道的架势。
  “侯爷。传话的人如今还在路上,眼看着就要到府门口了,陛下定是要给素心公主讨要正妻的名分的……”
  对于太子索要世子夫人的事,作为心腹幕僚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会幕僚的脑筋是转得飞快,他忍不住道:“若是素心公主腹中胎儿果真是世子的,也不失为一件大好事。”
  府中世子夫人这么多年都不曾有子嗣,家世又没落,对谢家没一点作用。
  可素心公主就不一样了。
  一入门就能为谢家生下孩子,哪家贵女有皇帝心爱公主的身份贵重?
  只是,幕僚心头也不禁砸舌,真没想到世子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竟搞了个大事出来。
  靖安侯额角青筋直跳,恨不得回过头冲到屋里,把昏迷的儿子揪醒,问问他究竟做的是什么事。
  瞒得可真够紧的,一点风声都没透露过。
  在外头有私情也就罢了,竟还闹出孩子来。
  原本就疼的头,更晕了。
  “这事先瞒着府里的人。”靖安侯吩咐幕僚。若是他的夫人知道了,也不知会如何的胡搅蛮缠。
  至于顾眉那里,因为梦到顾太师,很是心虚,等到事情解决了,再说也不迟。
  实在是靖安侯对于素心公主也是有些了解的。
  性子嚣张跋扈,能和有妇之夫厮混在一起,又有什么清白可言。
  说不定就是想给肚子的孩子找个爹,恰好谢文昏迷着,有口难辨。
  没等片刻,宫中传信的人就到了。
  出乎靖安侯意料的是,宫中不仅传召他,竟将顾眉也叫上了。
  这就打了措手不及。
  叫上顾眉,那还如何的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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