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春光——倦舞【完结】
时间:2024-02-20 17:32:09

  “这里随时都会有人来……”
  若是被人看到像什么话。
  贺兰宴温和地:“你的脖颈伤了。孤背你,无碍的。”
  顾眉没有动。
  “是要孤抱你吗?”
  顾眉只感觉男人的声音里仿佛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不高兴了。
  脖颈的确有些疼痛。顾眉正思忖着,人就被往前一勾,就那么被他给背起来,缓步向前走了。
  顾眉没料到他如此不按常理来,只在他背上有些不适应,挪动了几下。
  贺兰宴往上颠了几下,顾眉小小地惊呼出声。
  “顾姩姩。你脖子不疼吗?”她听到贺兰宴低沉愧疚的问话。
  “不疼了。看着厉害,其实不过是皮肉伤。这不是你当初教的吗?”
  她趴在贺兰宴的背上,不想他愧疚,笑着说起从前他教导她使坏的事。
  没想到他又问:“看靖王的样子。你揍了他几下?”
  顾眉想到她出手的那几下,“好几下。幸好他原本就受伤,不然还不一定收拾得了他。”
  现在回想起来,顾眉心中有些后怕。
  不由得往贺兰宴的背上缩了缩。
  呼吸柔软地洒在他的脖颈上。
  贺兰宴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只是冷沉地说道:“顾姩姩。你是孤的女人。你当孤死了吗?真要使苦肉计,何须你弄伤自己。”
  “靖王那么个玩意,值得你划伤自己脖子吗?”
  “顾姩姩。孤可以为你入地狱,却不想你为孤受伤。”
  顾眉抿抿唇,不说话。
  今日贺兰宴杀了那侍卫,看着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是破除了最后一戒。
  顾眉眼眶里忽然涌上一抹酸气。
  她红着眼睛望向幽深的苍穹,忽略脖颈上火辣辣的疼,慢腾腾地在他背上闷出一声,“你就不怕佛祖怪罪你。”
  贺兰宴哼笑;“孤都已经为你入地狱,还怕佛祖怪罪?”
  “孤的太子妃在外头可不能受气。”
  “往后你遇到惹你不高兴的,可以打他,孤替你收拾收尾。只决不能让自己受伤。”
  秋日的夹墙宫道里,脚步漫漫。
  顾眉有那么一瞬间想着,就这样吧。今生这样过也很好。
  靖王被送离秋狩行宫。
  只是离开时,面色带着几分可怖。
  贺兰宴。
  他不会让他就如此顺利地继续做太子的。
第223章 你来
  贺兰宴一路背着顾眉回到了院子,女更衣院的事并未传出去。
  他早料到这一出,眼底戾光闪烁。
  靖王早就想对他下手,没给他找到机会,就对顾眉下手,给她添了麻烦。
  后怕萦绕心间。
  一路上他想着法子逗顾眉开心,让她伤口不那么疼,一边想着该如何处理靖王。
  私自处置靖王不合理也不合法。
  更何况,今日事过后,他也不想靖王死得太过痛快,那倒是便宜了他。
  回到院子后,皇帝那边重新派了太医过来要给顾眉治伤,被贺兰宴给拒绝了。
  只让他留下纱布和外敷的药即可。
  皇帝为了保住靖王,很快就会将他遣回封地,这一路上,贺兰宴不可能让他那么好过。
  等他吩咐好事回到后院时,屋子里的帐幔低低地垂落,隐隐映出床上那道侧身而卧的身影。
  贺兰宴走到床前,停了片刻,见里头的人不动,似已沉沉睡去,迟疑了下,去后头屏风轻声洗漱。
  帐幔内,顾眉其实还醒着。
  白日里遭遇这么大的事,简直死里逃生,她心再大,也不可能很快就能入睡。
  更何况脖颈上的伤虽不重,却一直火辣辣的,让她满身流汗。
  明明已经是秋日,她浑身还是觉着火热。
  因为脖颈伤口的原因,不能仰卧,只能是朝里侧卧。
  听到贺兰宴回来的脚步声,混沌间,顾眉已经醒来,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一手的汗。
  她呼了口气,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昨日她还觉着这被褥有些薄,今日竟热得恨不能只留小衣躺在榻上。
  贺兰宴从净房内出来后,没料到她醒来了。
  此刻身上的衣裳随意地披散着,露出紧实的胸膛,洗漱的水珠还未干透,顺着分明的线条往下。
  顾眉眉心一抽,身体变得更加闷热。
  她慢吞吞地坐起身,越过他,下了榻去一旁的箱笼拿衣裳。
  她身上穿着本就不厚实,白色的绢纱中衣,烛火映照下隐隐绰绰,他看到她后背衣裳贴在身上,那玲珑的曲线……
  贺兰宴一怔,开口道:“你很热?”
  他不问还好,一问,顾眉被他的嗓音给激得打了个颤。
  原本只是热,这会竟是口也干的厉害。
  “许是脖颈上的伤口疼的……”
  她的嗓音有些颤抖,脑中莫名地涌入他们在洞口初次相遇时的情形。
  娇儿无力百花残。
  她舔了舔发干的唇瓣,捏着手上的衣裳,艰难地别过控制不住朝贺兰宴望去的眼眸。
  三日醉发作不是这样的情形,应该不是三日醉发作。
  她绕去净房时,走到桌边,狠狠地灌了一大盏冷茶,心头的热才稍稍往下退了些。
  好不容易熬到换了湿透的衣裳出来,待看到靠在床头的贺兰宴,又忍不住涌起一股邪火来。
  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顾眉深知不是三日醉发作的缘由,那么她怎么就看到贺兰宴有这样的表现?
  看到他简直如久旱逢甘霖般,有种想要将他扑倒的想法。
  不对劲。
  她不该中招了吧?
  回想今日发生的事,她猛然醒悟,那侍卫甩过来的东西有问题。
  她开始只以为是软筋散、迷药之类的,失去知觉后,靖王想将她如何就如何。
  万万没想到竟是类似三日醉的药……
  一时间顾眉呆愣地站在那里,可真是够窘迫的。
  贺兰宴本就觉着顾眉今日有些反常,这会见她站那儿不动,以为她伤口又疼了,心里又涌起些许的戾气。
  看来他还是对靖王太过仁慈了。明日再重新安排一番。
  他翻身坐起,朝顾眉走去,关切地:“伤口还疼吗?”
  “太医放了药和纱布在这,孤帮你换一换药,如何?”
  顾眉心头正将靖王骂了个狗血淋头,贺兰宴蓦然靠近,男人清冽的气息扑鼻而来,身体里的那股火游走四肢百骸。
  她的唇角抿得紧紧的,别扭地转过身去,一把推开他:“不用你换药。睡吧。”
  三日醉那么厉害的药性,她也没有不顾一切的把贺兰宴推倒,靖王还能找到比三日醉更厉害的情药?
  她爬上床,压根就没管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推得后退一步的贺兰宴。
  若是贺兰宴不睡在卧榻上,想必就不会那么难熬。
  她背对着外头,瓮声瓮气地:“殿下,顾忌到我的伤口,要不你还是去外间睡吧。”
  贺兰宴站稳脚跟,望着那玲珑的背影眯了眯眼。
  顾眉不对劲,那种对他如洪水猛兽的态度,只有从前三日醉发作时的才有。
  明明她的态度好似有些软化下来的。
  他也没去外间,只是走到盆架边,抽了干净帕子,打湿拧干,走到卧榻边,倾身递给顾眉。
  “你出汗厉害,擦擦……”
  他语调轻柔,如同温润的佛子,俯瞰众生。
  顾眉在他一靠近立即缩了起来,强忍着身体里的叫嚣的热浪。
  也不知这药到底有什么后遗症,她忍了忍,有些委屈,冲口而出。
  “靖王那个坏蛋,他给我下药了。”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的,“你看着办吧。”
  到了这个地步,她为何要忍?当初三日醉发作,她忍着,推着,还不是给贺兰宴得逞了。
  现在就当自己养了个男宠,别人求都求不到的佛子。不用白不用。
  她直勾勾地看着贺兰宴,抓过他手中的帕子。
  “快点。速度快些,明日还要去看军中比武最后的决赛呢。”
  贺兰宴方才心中就有些猜测,是不是顾眉中了什么药,可她也没说,又不敢询问。
  听到顾眉说被下药了,眉头皱得死死的。
  一定要让青山将靖王盯死在半路。
  “我去帮你寻……”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眉就说让他速战速决……
  贺兰宴原本有的心思也被弄没了。
  他沉默了一会,他知道顾眉并不愿意与他做夫妻之间的事,从前那是迫于无奈。
  虽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从前更是用三日醉威胁过她与自己在一起。
  可现在他想要换个态度对她,想要将她哄回来,若这个时候与她发生这些。
  贺兰宴深吸气。
第224章 要不要到我这里来
  曾经高贵得不可一世的佛子,此刻望着眼前柔弱无骨的娇软美人。
  温热的气息贴着她的唇,黑暗中摸索着伸过手去,带着暗哑的声音:“孤帮你。”
  说着,直接压了过去。
  ……
  翌日,顾眉醒来时身侧的卧榻早就冰凉。
  她躺在卧榻上,望着帐顶,她没料到贺兰宴说的帮是那样子的。
  极尽温柔地,花样百出地,那样帮她。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让她羞恼。
  因为受伤,接下来顾眉并没有出门,只推说身子不适在屋子里养着。
  狩猎场上,女眷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说着闲话,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句,转眼大家都知道顾眉身子不适的事。
  不少女眷带着人来探望她,不过都被顾眉给打发走了。
  见了人,免不了看到脖颈上的伤,定然要解释一番,一拨人一拨人的解释,脑壳不疼也要疼。
  不过,顾眉倒是没想到竟是有那样多的人争先恐后来示好。
  好些人从前并不与她往来的。那时她是靖安侯府的世子夫人,见着她时那些人恨不能离得远些再远些。
  如今却是处处附和着她,一心想要得到她的青睐。
  可惜顾眉始终都和从前一样,态度冷淡。
  顾眉吩咐映芳送她们出去,侧躺在卧榻上。
  不一会,映芳折回来,面色有些诧异。
  “太子妃。豫章王世子来了。说是有事找你。”
  说着,她还将手中的一个瓷瓶递了过来。
  “这是世子给你的。说是祛疤很有效。”
  顾眉神色顿住。贺兰臻这是知道那日的事了。
  她啧了声,犹豫了番,还是起身收拾片刻,去见了贺兰臻。
  贺兰臻站在院中,远远的望着屋内那道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
  他们之间间隔的距离并不远,却好似隔了万水千山。再难逾越。
  她站在廊下,疑惑地看他。
  贺兰臻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又好似穿过火海,将要走近时,想要说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眉看到贺兰臻神情游移,不解地道:“不知世子所为何来。”
  贺兰臻回过神来,面色平静,背在身后的手却一点点攥紧。
  他试着看向顾眉:“听说太子妃身子不适,故而送了膏药过来。对祛疤效果不错。”
  这个话刚刚他已经让映芳传达过,此刻又重复一次,不过顾眉并未觉着异常。
  只是点点头,微微福身:“多谢世子。让世子费心了。”
  心头想着不能白拿东西,回到京中看看有什么适合贺兰臻的,到时送到豫章王府做回礼。
  贺兰臻扯了一抹笑,“上次过来,曾说要带太子妃去一个地方,不知现在是否可以?”
  顾眉蹙了蹙眉,没想到贺兰臻忽然提到这个要求。
  她记得自己当日的确是答应过的,当时贺兰宴还说要陪同一起。
  这会要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贺兰臻仿佛看出她的踌躇,不紧不慢地解释道:“离营帐并不远,不过是有些东西要给太子妃看。”
  他的神色很平静,唇角微微勾着。
  顾眉垂眸,应声道:“那请世子稍候。”
  说着她回去室内,拿了件薄披风披在身上,遮挡脖颈间的伤。
  贺兰臻自然看到她脖颈间的伤,垂在身侧的手越发攥紧。
  “那药膏很好,记得要擦……”他手指动了动,想要将她耳边的碎发往后捋。
  顾眉微微回头,朝他微微一笑:“好。”
  贺兰臻要带顾眉去的地方并不远,也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行宫的一处藏书楼。
  顾眉有些不解。
  贺兰臻带着她进了藏书楼,拿了牌子给守在楼前的内侍看过后,上了二层阁楼。
  顾眉不知道贺兰臻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只挑着眉眼,不急不忙地在书架间穿梭,等待着贺兰臻开口。
  谁知,贺兰臻一直都没开口说话,顾眉见他不说,也就不再管,只专注与书架里的书籍。
  顾家虽是后起之家,但因为父亲的缘故,藏书楼里的书不少,但也没有这间藏书阁的多。
  原本顾眉只抱着试探的心翻看书籍,渐渐地竟是沉浸到里头。
  只是当她走到一排书架尽头时,忽然停下。
  她看到有东西夹在两本书的缝隙里。
  独属于她与父亲之间才知晓的方式。
  那模样的书签,安静地立在书籍中间,等待被人拿起。
  顾眉一个激灵,心脏重重地漏跳一拍。
  随即神色不明地抬手去抽出。
  看着仿佛随意地那么一抽,却不知压了她多少的心神。
  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手发抖,直到看见上面的字迹。
  是父亲的字迹。“吾儿,父安好。”
  顾眉不知看着那几个字有多久,只觉天荒地老。
  那日贺兰宴同她说父亲不见了,她虽没表现很强烈的情绪,可每个午夜梦回,醒来后只能盯着帐顶到天亮。
  若是从来不知父亲还活着,她不会有那样的奢望。
  可明明有了希望,忽然间又如断线的风筝失去讯息,让她如人坐在墙头,下去的梯子却被人踹翻了,不上不下的。
  现在,她在这里又再一次得到父亲的消息。
  她紧紧握着那书签,十分沉得住气。
  这一刻,她好像明白贺兰臻为何带她来这里。
  她极力控制自己的心神,十分沉得住气,到了如今,那就比一比谁的耐心更厉害吧。
  时间过去,看来是她的耐心更好,原本在书架间穿梭的贺兰臻,出现在她的面前,握住她抓着书签的那只手,语调沉稳,不带半分犹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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