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养崽日常——木子金三【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20 23:14:42

  围观者没想到还有这好事, 心道这崔大郎君委实阔绰, 一路上好听话不要钱的往外扔。
  屋主看着杜长兰这位解元,又看看陆文英和崔遥两位举人, 乐开了花。
  发啦发啦哈哈哈!!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街上而过,引得路人相望, 得知是考上举人庆贺, 也开口道喜。
  崔家的长随从包袱里抓出早备上的糖包散发出去。
  人群更加热情,“恭喜崔举人, 贺喜崔举人。”
  崔遥走路都在飘。他如今是举人了嘿嘿。
  张秀才和卫秀才羡慕不已, “早知晓考上举人是极为风光的,但真真头回亲眼见了才知好。”
  陆元鸿宽慰两人:“我等还年轻, 老话说青山在,不断柴。下次享受这等风光的或许就是我们。”
  张秀才和卫秀才一愣,随后齐齐笑道:“陆兄说的是。”
  崔大郎领着众人进入郡城最好的酒楼, 一口气定了三桌席面,掌柜喜的见眉不见眼,唤来伙计引人上二楼雅间。
  “长兰。”一道含笑声从人群后传来。
  杜长兰一行人回头,来人正是苏覃。对方身后也跟着一群人。
  苏覃上前握住杜长兰的手:“好个长兰,当真是深藏不露。谁都没料到此次解元竟叫你摘了去。”
  张秀才等人心头一跳, 以为苏覃被杜长兰夺了解元,心有不满。
  谁知苏覃紧跟着道:“早知今日, 当初乡试前我也该压你高中解元,1:20的赔率啊……”
  他话语里尽是遗憾。
  众人:………
  崔大郎笑着打圆场:“念书讲理是诸位才子所擅长,论金银还是我等俗人更为熟悉。”
  苏覃心有所动:“莫不是崔大公子买了长兰。”
  崔大郎抖了抖衣袖,两手各伸一根食指,交叉比划。
  苏覃试探问:“十两?”
  崔大郎颔首:“正是。”
  众人心里细算,天爷啊,这得是200两银子。
  莫说是杜大郎,宋家兄弟和张秀才卫秀才等人也倒吸了口凉气。
  苏覃攥紧拳,磨牙酸溜溜道:“我可真嫉妒。”
  人群里顿时传来一阵哄笑,杜蕴也捂着嘴弯眸笑,活像只偷腥的猫儿,他个子长了,但很多习性还同幼时差不离。
  杜长兰不经意与他对视,少年睫毛颤了颤,迅速垂眼。
  杜长兰眯了眯眼,崔大郎买他高中解元,得了200两是好事。小崽子怎么一副心虚模样?
  杜长兰联系之前杜蕴的反常行为,心里渐渐有了一个猜测。
  他垂眼遮住情绪,那厢苏覃央着崔大郎请客,连“大兄”都唤上了。
  崔大郎哪会拒绝,让掌柜又添两桌席面,一群人欢欢喜喜上二楼。
  外头日头悬空,热意蒸腾,但无损众人雅兴。
  崔大郎将一干才子安排在二楼临街的雅间,还有一个延伸半圆的栏杆,正好与众人助兴。
  苏覃举着酒盏,对杜长兰道:“长兰,恭喜你高中解元,这杯我敬你。”
  苏覃仰头欲饮,却被一只手按住。
  杜长兰轻撩眼皮,眼波流转:“光喝酒有甚意思?既是读书人,自然得讲个雅。”
  “喔?”苏覃笑问:“不知杜解元,如何算雅?”
  杜长兰笑道:“飞花令如何?”
  众人对视一眼,苏覃摇头道:“不好,太简单,无甚趣味。”
  他想了想,眼睛一亮:“在座诸位皆是有才之士,既是要玩,就玩双飞燕。”他伸出两指:“不可同音替,不可超时,每次只留五分之一刻。”
  众人心头一凛,迅速回忆平日里所念诗词。
  苏覃叫人换了大碗装酒,而后拱手,眼睛直勾勾望着杜长兰,勾唇道:“杜解元,请。”
  杜长兰起身,在窗边来回踱步,少顷道:“三峡楼台淹日月,五溪衣服共云山。”【注】
  杜长兰看向左侧的苏覃,苏覃想了想,道:“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他笑眯眯道:“三与五,可是对上了。”
  众人颔首。
  下一个轮到陆元鸿,他一时找不出来,急得出了汗:“三…三……”
  “时辰到。”众人起哄:“元鸿兄,请罢。”
  陆元鸿只好饮下一大碗酒,嗓子都火辣辣的,他抹了抹嘴,哼道:“这次我要出个难的。”
  他思索半晌,终于道:“雁阵晓来霜,鸦村夕照黄。”
  陆文英笑答:“竟天多雁过,通夕少人眠。对的是雁与夕。”
  陆元鸿:QAQ
  居然没难住人。
  下一个轮到崔遥,沉吟道:“过雁一声寒霭外,短篱数掩夕阳中。”
  答完他松了口气,才觉浑身出了一层薄汗。众人起哄:“下一个下一个。”
  张秀才笑道,“这有何难。中宵疑有雁,当夕暂无蝉。”
  卫秀才怨念的瞪了张秀才一眼,他刚才也是想到这两句,张秀才说了,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合适的,于是端起酒碗一口闷了。
  雅间里众人玩嗨了,街上人来人往,一时间不知哪方更热闹。
  待至申时,桌上趴了一大片,杜长兰笑眯眯夹了一颗油酥兰花豆,慢吞吞嚼着。
  想灌他的酒,下辈子罢。
  崔大郎请来诸位秀才或者举人的身边人,挨个将人送回去。
  杜长兰起身道:“在下出门逛逛,醒醒酒。”
  崔大郎嘴角抽抽,别以为他瞎,整场宴会杜长兰分明是滴酒未沾,醒哪门子酒。
  崔大郎心里吐槽,面上挂起笑道:“长兰慢些走,早些回院。”
  杜长兰应是。
  杜蕴牵着他爹的手逛街,整个人都很兴奋,忽然他腰间一阵轻微扯动,一低头发现腰间空空,他的孔雀尾羽荷包,到了他爹手里。
  杜蕴:????
  杜长兰晃了晃荷包:“我可没亏待你,怎么荷包比脸还干净。”
  杜蕴睁着一双黑亮亮的眼睛,无辜道:“钱没带出来。”
  杜长兰似笑非笑:“荷包都记得系在腰间,银钱却忘了带。蕴哥儿,你拿你爹当傻子哄呢。”
  少年白净的面皮顿时涨红,一时找不到反驳之词。
  杜长兰嗤笑一声:“你胆子够肥的,有多少算多少,全砸赌场里了。”
  杜蕴不敢置信抬头,他爹怎么知道的?!!
  杜长兰将荷包扔儿子怀里,抱胸前行,杜蕴立刻跟上。
  他惴惴不安的扯着杜长兰袖摆,小声道:“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杜长兰恍若未闻,还挑起街边的小玩意儿,周边行人来往,杜蕴耳朵都红透了,“爹,爹,你回家打我骂我都行,你别不理我…”
  他扯着杜长兰的袖摆,手上没个轻重,差点扯杜长兰个趔趄。
  杜长兰瞪他,杜蕴讪讪收手,弱弱唤:“爹……”
  杜长兰哼了哼:“哪个赌场?”
  杜蕴:..............
  杜蕴绝望闭眼,再睁开眼时,眼中带着视死如归的坚定。
  父子俩进了赌场,根据之前的票据,杜蕴一共得了110两银子。
  当时杜蕴拿出五两五钱银子买杜长兰中解元时,崔大郎也惊了一瞬。
  杜家的家境他是知晓的。杜蕴竟然有好几两私房,只能是杜长兰给的。杜长兰当真疼爱他儿子。
  杜蕴讨好道:“爹,都给您。”
  杜长兰拿了银子往外走,杜蕴一直做小伏低说好话,都没注意两人越走越偏。
  忽然杜长兰驻足,杜蕴疑惑:“爹,怎么……”
  他看见前方出现两名持械的灰衣男人,杜蕴刚要拽着他爹往后跑,又被两名蓝衣男人堵住。
  略矮的蓝衣男人手里拿着短刀,神色凶狠:“识相就把钱留下。”
  杜长兰挑眉:“我若是不给呢?”
  “你找死!!”矮个男举刀袭来,杜蕴目眦欲裂:“爹,小心!!”
  他想要充当他爹的肉盾,然而眼前一花,矮个男像只虾米似的躬身,哇的吐出一口清水,手里的刀应声落地。
  这一变故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灰衣人持棍袭来时,杜长兰拽着矮个男做肉盾,一脚踹飞另一蓝衣人的长棍,而后撑着矮个男的肩膀凌空一跃,一记双踢,正中两名灰衣人脑门,当时两人就爬不起来了。
  还剩最后一名蓝衣人,对方一边哆嗦一边放狠话,杜长兰厉声喝道:“不怕告诉你,我乃今岁解元,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我可不是好相与的。”
  那人膝盖一软差点跪下,说好的读书人文弱不堪呢,这么凶猛是闹哪样。
  他转身跑了,杜长兰卸了三个贼人胳膊,冷声道:“你们是老实跟我走,还是被我打晕了报官。”
  听话听音,杜长兰是问他们私了还是公了。
  三人立刻道,“我们跟解元走。”
  杜蕴:??!!!
  爹威武!!!
  杜长兰带着三个陌生男人回到小院,崔大郎还疑惑怎么了,不过一刻钟,一名管事带人敲响院门。
  “误会误会,都是底下人不长眼,冲撞了解元。”管事一来就避重就轻。他拥着杜长兰进入屋子,赔笑道:“这起子不长眼的认错了人,惊扰了解元,这厢给您赔罪了。”
  杜长兰呷了一口茶,冷冷瞥他一眼。
  管事心惊,好逼人的气势,知道自己这回碰上硬茬了。
  他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就差跪地上磕头了,好话说尽才见杜长兰缓了脸色,立刻奉上乌木匣子。
  杜长兰喝道:“你这是贿赂我不成。”
  “非也非也,解元莫气。”管事忙道:“哪有冲撞解元就轻轻带过的道理。这里不过是一点安神费罢了。”
  管事又是一通好话劝和,杜长兰这才松了口。
  见杜长兰收了乌木匣子,管事提了提三人的事,杜长兰哼道:“别让我再看见他们。”
  “是是是,老朽这就带他们滚。”
  屋里重新恢复安静,杜蕴这才舒出一口气。
  杜长兰让儿子打开乌木匣子,杜蕴照做,惊道:“爹,里面有五十两!”
  杜长兰掀了掀眼皮:“你把乌木匣子合上,举过头顶,而后你可以开口辩解了。”
  杜蕴脸色青青红红,“爹……”
  这个姿势好羞耻啊,他还不如跪下回话呢。
  杜长兰一个眼刀子甩过去。
  杜蕴顿时照做,他咬着唇,“爹,我错了,我不该去赌场。”
  “错!”杜长兰伸出一根手指:“你不是不该去赌场,你是不该不告诉我,私自去赌场。”
  杜长兰起身,围着儿子转悠:“我告诉你,像你这样俊俏白净的哥儿,多的是畜生喜欢,届时捆了你卖了,你爹我满世界找都不一定找得到。”
  他气道:“就算找到了,你也不知被糟蹋成什么样。若只是风月也就罢了,遇着变态的,砍了你手脚,挖了你眼珠去行乞。我就是把贼人千刀万剐,也换不回一个完好的你。”
  杜蕴又惊又怕,若没有今日这一遭,他定然觉得他爹在吓唬他,但有今日这一遭,杜蕴再未有怀。
  他双腿一软就要跪下,被杜长兰抵住他膝盖。
  杜长兰道:“继续。”
  杜蕴心头一紧:“我我不该赌钱。”
  “又错。”杜长兰站在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道:“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你错的是将所有钱都投进去,不给自己留后路。”
  杜蕴认错。
  杜长兰又道:“继续。”
  杜蕴都快哭了。
  杜长兰告诉他:“你当为何寻常人家视赌场如洪水猛兽。我与你道个明白。”
  “你只有给赌场送钱的份儿,没有往外拿的。今日也就是我陪着你,若是你一人去。你不仅钱没了,人也得没了。”
  杜蕴现在想来也还后怕,“爹,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杜长兰:“我不信。”
  杜蕴欲哭无泪,他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看着赌场肯定绕的远远的。
  杜长兰想了想,道:“堵不如疏,等鹿鸣宴之后,我带你去赌场好好玩玩。”
  杜蕴眼前一黑:那种事不要啊。
第75章 乡试・八
  酉时四刻杜蕴才从屋里出来, 崔大郎观察少年行路姿势,并无异样。
  他一边警惕杜长兰的屋子,一边飞快靠近小少年, “蕴哥儿, 发生什么事了,下午来的那个管事……”
  杜蕴没瞒着, 除却他受罚的部分, 其余都一一道来,他叮嘱道:“崔大伯伯, 你去赌场领赌银的时候,多带些人手罢。”
  崔大郎心头一凛, 朝小少年拱手道谢, 杜蕴避开了去。
  末了,崔大郎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道:“其他人都醉了酒, 还未醒。”
  崔大郎话中之意是其他人不知晓此事,自然也不知杜蕴受罚。
  虽然崔大郎也不知杜长兰怎么罚儿子。但这话是为安少年的心, 保全小少年的自尊心。
  杜蕴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他爹没打他,也没骂他, 顶多责备他两句。可一想到同他爹去赌场,杜蕴就痛苦抱头,还不如让他爹打他一顿呢。
  众人又歇息一日,养足精神参加鹿鸣宴。
  辰时一刻,杜长兰一行人整装出发, 与同届举子汇合,这才前往郡守府。
  与院试后的谢师宴差不离, 仍是杜长兰打头而行,众人沿着抄手游廊穿过前堂,进了垂花门,眼前豁然开朗,假山石水,园子里百花齐放。
  管事恭敬道:“诸位举人老爷暂请歇息片刻,大人们随后就来。”
  众人拱手应是。
  一群举人矜持在院中赏花赏景,忽然有人唤道:“你们快来。”
  池塘底红鲤硕大,悠哉游动。众人惊叹:“喂养的这般好,莫不是引的活水。”
  苏覃一边往池塘边走,一边笑道:“你们可小心些,若是落进池塘,就成落汤鸡了哈哈哈…”
  正说话的功夫,一道黑影从他脚边擦过,啥时间苏覃全身的血液一股冲进脑门……
  “啊啊啊啊――――”
  众人眼前一花,苏覃整个身子没入池塘,惊走一群红鲤:“救命,救命――”
  “苏兄,苏兄……”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来握住他,用力一拽。苏覃踩着坚硬的石子路,这才睁开眼,可怜巴巴道:“杜…杜长兰?”
  青年淡淡睨他一眼,“嗯。”
  众人围上来,看着湿漉漉的苏覃,痛惜道:“这可如何是好,这会子回去换衣裳也来不及了。”
  “苏兄啊苏兄,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是啊,方才你还提醒我们莫摔了,怎么一转眼你就……哎!”
  苏覃拽着自己滴滴答答流水的湿衣,也急红了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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