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养崽日常——木子金三【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20 23:14:42

  嘉帝乐出声, 又故意板下脸:“你这老货如今都打趣到朕身上了。”
  大内侍立刻扇自己嘴巴, 连连告饶,但力道一瞧就知是轻的。嘉帝哼了一声, 大内侍讨好笑笑。
  随后嘉帝问起其他人近况,皇子们去兵部,礼部, 刑部等办事,却无法涉入吏部。
  “老二如今在户部如何了?”
  大内侍道:“二殿下宽厚仁善,户部一应大小官员有感二殿下厚待,不需敲打便废寝忘食的忙活,无一丝怨言, 可见二殿下的仁义深入人心。”
  嘉帝嗤笑:“老二那个耳根子……”但想起之前他摔倒,二皇子亲力亲为伺候, 嘉帝又止了难听话。
  他在殿中来回踱步,半晌嘉帝沉声道:“翻年大皇孙也十七了,该去历练历练。明儿传朕口谕,令大皇孙入户部给他爹打下手。”
  大内侍应是。
  殿外的大雪还在继续,南面某座院子里,众人围炉烹茶,丝丝缕缕的热意蒸腾而上,驱散寒意。铁丝格子下猩红的木碳在夜色中分外显眼。
  杜长兰从手边篮子里拿了两个橘子,刚要剥开吃了又嫌寒凉,于是往铁丝格子上一扔。
  “诶?”崔遥道:“好好的橘子烤了作甚?”
  杜长兰:“调中开胃。”
  事实上是杜长兰不想大冬天的晚上吃凉食,他又不是铁打的。
  莫十七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炉上的橘子,随时准备翻动,免得烤焦了。
  崔遥也不再问,他搓了搓胳膊,“上京的冬日委实寒冷。”
  花厅四个角落置了碳盆,加上面前这个碳炉,方才好受些。崔遥吸了吸鼻子:“蕴儿心疼咱们,还特意派人送三十两银来,咱们三人,一人十两正好分。”
  陆文英从茶盏中抬起头,神情微妙,“你是这么想的?”
  崔遥往铁网上撒花生,头也不抬:“不然呢。”
  杜长兰饮尽茶水,鹦鹉学舌般故意道:“不然呢。”
  陆文英梗了一下,崔遥真傻就不提了,长兰搁这揶揄他呢。
  三十两纹银的数量太微妙,若是换了旁人,陆文英定会觉得是旁人讥讽杜长兰。但是虞蕴派人送来,陆文英则想着是不是那孩子有什么苦衷,或是意图朝他们传递信息。
  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崔遥的想法。
  此刻躺进温暖被窝睡下的小少年细数今日种种,感觉自己思虑周全。三等份银两,这下崔伯伯陆伯伯们总不会拒绝了罢。之后他又收服谷穗,感觉自己棒棒哒~~
  两个脑回路连上的一大一小无知无觉。崔遥握着夹子来回拨弄花生,莫十七看他一眼,也将橘子拨弄的更勤。
  两人较上劲了,在炉子上炒菜一般翻来覆去,眼看快要舞出残影,杜长兰忍无可忍:“够了。”
  莫十七和崔遥同时一顿,又没事儿人一样喝茶的喝茶,吃点心的吃点心。
  过了会儿,崔遥道:“对了,后日吴郎中四十生辰,我得随同僚一道去道贺,就不回来吃晚饭了。”
  杜长兰斜了他一眼:“礼备上了?”
  崔遥点头,他将自己的做的功课挨个道来,末了嘟囔道:“我对我爹和大兄都没这么上心,如今给一个外人备礼,什么事儿啊。”
  眼看话题要歪了,杜长兰接过莫十七手中的夹子,拨了拨橘子:“应是好了。”
  崔遥也想起他的花生,哀嚎不已:“大半都烤焦了。”
  崔遥嚼着发苦的烤花生,心情也如这花生一般苦涩。
  杜长兰将一个橘子丢给陆文英,莫十七眼巴巴盯着剩下一个,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如果大人不给她吃怎么办?她是出去呢,还是看着大人吃。
  莫十七选择后者,这橘子颜色金黄,一定很甜,又用碳烤烤熟,温热的汁水在齿间迸发……
  “十七。”
  “啊?”
  杜长兰递给她一方锦帕,意在叫莫十七擦擦嘴角的涎水,谁知莫十七道:“谢谢大人,我不吃。”
  崔遥噗嗤一声笑出来,结果被碎小的花生呛住喉咙咳得惊天动地。引得崔家族兄和辛起来问。
  杜长兰把人打发了,却没理会崔遥,而是看向面色通红,缩成一团的某人。
  杜长兰啼笑皆非,犹豫着伸出手,落在莫十七的肩上:“你没有误会,我将手帕给你,是叫你擦擦手好接橘子。”
  他声音如春风化雨,道不尽的温柔。
  顿了顿,杜长兰又继续道:“你都不让我把话说完就拒绝我,让我也很难过啊。”
  屋内的咳嗽声不知何时止了,崔遥和陆文英双目突出,如出一辙的受到巨大惊吓。
  莫十七从手臂中抬起一张绯红的脸,一双眼似琉璃,又蕴了一层水雾,如懵懂的小鹿,半信半疑问:“真的吗?”
  杜长兰拿过橘子,一分为二,飞溅的汁水打在莫十七脸上,温热的。
  杜长兰给她一半,“尝尝,味道还不错。”
  于是杜长兰便见着眼前人肉眼可见的雀跃起来,捧着烤橘子美滋滋吃起来。
  杜长兰若无其事同崔陆二人继续言语,“你们可想好给家人捎什么年礼回去。”
  陆文英和崔遥面色一肃,众人商议着,时间渐渐流逝,莫十七坐在火炉边昏昏欲睡,其他人脸上也露出疲惫。
  杜长兰道:“今日到此为止,回去歇息了。”
  崔遥打着哈欠回自己院子,陆文英故意落后半步,又扫一眼昏睡过去的莫十七,这才问杜长兰:“你心中…是否中意十七?”
  陆文英眉头紧蹙,“长兰,莫十七来历不明,做了你的仆人,他没有子嗣便罢了,可你…你想想伯父伯母。”
  杜长兰抬头看着漆黑不见五指的天,又回头看了一眼残留热意的花厅,“我还没睡,怎么做乱七八糟的梦。”
  陆文英眉头一跳:“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现下只他二人,陆文英也不遮掩了,直抒胸意。
  杜长兰:………
  万万没想到有一日,他在别人眼中搞/基了。
  杜长兰如坠怪诞荒谬中,他听见自己飘忽的声音,“十七是女子。”
  陆文英微微惊了一瞬,随后仿佛松了口气般:“那你倒是可以纳她为妾,只是没娶正妻前,还是不要让她生下你的孩子。”
  杜长兰看着他,那种怪诞荒谬的感觉更深了,杜长兰在此刻倏地意识到,哪怕他同陆文英相交数年,一同扶持走来,但他们本质仍是不同的。
  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你为什么觉得我是纳十七为妾?”
  “那你是想迎娶十七为妻?”陆文英神情不太赞同,“长兰,以你之才,你值得更好的。”
  杜长兰:………
  这天快聊不下去了。
  杜长兰有气无力道:“你为什非将我与十七往男女之事上联系,我不能把她当做一位性情相合的友人吗?”
  这次轮到陆文英沉默,他将方才杜长兰哄人的一幕说与杜长兰听:“我只在蕴哥儿身上见过你这么温柔的样子。”
  那是从心底深处散发的包容与宽厚,悉数出自真心,十分好辨认。
  杜长兰扶额,“因为十七失忆了,她什么都不记得,她只能依靠我。等她恢复记忆,她是走是留,我都不会阻拦。”
  陆文英定定盯着他,随后笑笑:“那是我误会了,夜已深,你也睡罢。”
  话落,陆文英的身影渐渐没入夜色中。
  夜色凄凄,直到天边泛起亮光,大雪终于止了,人们又投入繁忙的一日。
  然而晚上散值,杜长兰没有回家,而是吩咐莫十七改道去南街转悠。
  “大人要买什么?”
  杜长兰道:“给家人的年礼。”
  这礼不能太重,否则杜家人一定会瞎想,以为杜长兰干了什么坏事。虽然杜长兰确实干了“坏事”。
  杜长兰啧了一声,怎么越描越黑。他摇头轻笑。
  但无论从哪方面说,这件事都是值得的,一个完美的道德圣人远比一个贪财的俗人更叫君王忌惮。
  有欲.望,才易操控,也更叫人轻视。虽然长远来说,给嘉帝留下这么一个印象于杜长兰不利。
  但他年轻力壮,嘉帝却已经走向暮年,年前嘉帝还摔了一跤,哪怕好生养着,也比不得原来了。
  用不着他做什么,自然有人急不可耐。
  眼下他过好日子足矣。
  随着马车行驶过街道,车内添了许多物件儿。他们回去时,崔遥特意过来瞧了瞧,惊道:“你速度也太快了,这就将年礼备好了。我还什么都没准备。”
  他扒拉着杜长兰给家人的年礼,想要复制一份,却发现没有太多参考性,因为崔家和杜家的家境不、一、样!
  杜家人会因为一匹好料子,几斤补气血的大枣高兴不已。但崔家在若河县吃用精细,并不在意外物。
  杜长兰听完崔遥感慨,哼笑一声:“你确定?”
  “若河县只是一个小地方,很多上京的时兴料子都是若河县所没有的。”陆文英穿过月洞门而来,为崔遥解惑。
  崔遥挠了挠脸:“这样说来,我若是给家里寄些好料子的布匹,我爹娘他们也会很高兴?”
  陆文英颔首。
  崔遥执拗的望着杜长兰,杜长兰也点了点头。
第137章 崔遥特殊的挣钱法子
  落日熔金, 暮云合璧,街上的人流淡去,茶肆酒楼反而人群如簇。
  一辆马车在状元楼门前停下, 崔遥从车内下来, 被夜风一吹冻了个哆嗦。
  他撇撇嘴:真不乐意来这种应酬,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别说两级了。
  崔家族兄笑着拍拍他的肩:“去罢, 我在外面等你。”
  崔遥径直上二楼,雅间内已经有几人了, 他刚进去就被人捉着说话,方员外郎句句带刺, 听的崔遥恨不得当场翻白眼。
  好在一刻钟后, 其他人到场,众人朝寿星敬酒祝贺, 方员外郎看向崔遥:“听闻崔主事与杜状元同乡同窗, 多年好友,如今仍是住在一处, 崔主事能与杜状元亲密来往,想来文采与杜状元在伯仲之间,不若请崔主事作一首贺寿诗热闹一下。”
  崔遥直白道:“我不擅长作诗。”
  “崔主事谦虚了。不提你与杜状元的交情, 就凭你一路考上进士,才华便弱不了。”方员外郎向两侧同僚看去,试图引起共鸣,他笑道:“总不能崔主事一路凭运气吧哈哈哈……”
  崔遥心想:老登你还真说对了。
  在方员外郎步步紧逼下,崔遥在作诗和作对之间, 选择了做法,只见青年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露出脖子上的拇指小牌。
  他道:“不瞒诸位,我老家有一座庙十分灵验,这块牌子就是我家里人去求的。保佑我事事顺利。”
  虽然话题跳跃,但神佛之事也引人好奇。
  寿星公一时也来了兴趣,崔遥解下小牌递过去,他摸摸脑袋不好意思道:“其实方员外郎还真没说错,旁人科考凭真才实学,我至少有一半运气成分。”
  众人脑袋上浮现一个具象化问号。
  崔遥就将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一一道来,他家中宽裕,家人和睦,年少时有父兄看顾,念学后有良师教导,被人奚落后有益友拉拔他奋起,此后科考更是一路顺遂。
  最离谱的是崔遥在乡试中落位最后一名,却敢参加之后的春闱,本是落榜无疑,却撞上春闱舞弊案重考,复试精简题量后又瞎猫碰上死耗子,以最后一名擦线过。
  这特么是菩萨亲儿子了?!!
  众人瞠目结舌,犹如听大戏。上一个这么曲折的故事,还是陷入杀人案的嫌疑人竟是流落民间的小皇孙,这才得到公正审理,还了清白。
  但是蕴殿下的离奇经历太有局限性,众人没胆子代入。
  可崔遥不同,这小子就是寻常的小户子弟,头脑也并不十分聪明,性格也不温和,才学平平,可就是凭着逆天的好运气与他们平起平坐。
  他爹的,真嫉妒!
  雅间内的气氛飞转,连寿星本人也同崔遥问起白雀庙相关,压根不在意自己过生辰。
  “这庙里菩萨真有那么灵验?”
  崔遥起身离开桌旁几步,转了两圈:“诸位且看我就是了。”
  众人:艹!!
  崔遥笑盈盈坐回来,又同众人道:“殿试上我仍是最后一名,入不得翰林院,因此我要么外放县令,要么在六部谋事,其他人还在犹豫不决,我就入了工部做主事。”
  这下众人已是信了七八成,连当初崔大郎使银子打点的工部里的几人,明知内情也不免恍惚。
  寿星公吴郎中摸着小牌若有所思,他将小牌还给崔遥,崔遥刚要接,另一位主事提出观摩。
  崔遥大方道:“看吧看吧,大好日子,我也散散喜气。”
  方员外郎冷哼:“吴大人才是今日寿星,他还未开口,哪轮得你抢风头,不自量力。”
  崔遥“啊”了一声,挠挠脸,赶紧对吴郎中拱手作揖,嘴上道:“下官知错,下官不散了,不散了。”
  众人脸色一变,吴郎中捋了捋胡须,皮笑肉不笑的睨了方员外郎一眼,“小崔年轻后生,性子爽快也是人之常情,方员外郎不要太过苛刻。”
  方员外郎心头一咯噔,吴郎中唤崔遥小崔,又夸崔遥性子爽快,却唤他官名,亲疏远近,顿时可见。
  吴郎中笑着安抚崔遥:“你是个有福气的,今儿老夫生辰,便厚着脸皮沾你些光了哈哈。”
  其他官员跟着附和。
  崔遥眉眼重新带了笑:“大人客气,其实我这点福气跟庙里菩萨完全比不得哩。”
  他端起手边半盏温酒一口饮尽,眨眼间面上泛红,双眼涣散,由衷感慨道:“我入工部主事后,我大兄放心不下我,于是同长兰和文英一起筹钱买了院子,不必令我焦虑生计……”
  崔遥吧啦吧啦一通,吴郎中干咳一声,想暗示崔遥别说了,崔遥旁边两位主事都快嫉妒的面目全非了。
  然而青年醉酒后哪管那么多,一骨碌道:“如今我好友在侧,只待娶一位贤妻,生几个娃娃,这日子再是美满不过了。”
  他心中畅快,嘴角都快咧耳根了。吴郎中他们这些在上京打拼多年的老人还好,已经置办了家业。
  但年轻主事和几名员外郎,尤以方员外郎为最,心里的酸水都快翻天了。
  吴郎中打了个圆场,然而气氛仍是不高,忽然崔遥怪叫一声,“我的牌子呢,没了牌子菩萨咋保佑我。”
  他挨个询问,一名主事恋恋不舍的把小牌还给崔遥。崔遥宝贝的系在自己脖子上,又按了按衣领,嘿嘿傻笑:“今年我给家里捎信,让他们别忘了给菩萨上香。不然菩萨怪罪怎么办。”
  吴郎中闻言,心里一动。
  一名员外郎笑道:“吃菜吃菜,待会儿就凉了。”
  方员外郎心不在焉的夹了一个鸡腿,谁知刚要放进碗里时,鸡腿突然从筷间滑落,砸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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