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祠部......”
那人见人已经离开一下子从笑脸变黑脸,对着那几个人说:“喂你们,跟了我那么久了是不是该孝敬一下啊?”
他这也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仗着自己资历老在宫里面横行霸道惯了,所以他今日这一说其他人即使是不情愿也得把手上的银子乖乖上交,他看着这些银子满意的笑了,得意的拖长了音,“走吧!吃酒去”
吕氏躺在这马车内一路摇摇晃晃的,不一会儿车轮又碾到什么石子晃得她头撞到了木板上没把她的头给磕破,颅侧隐隐作痛难受得很
马车突然停下,她在里面躺了一会就听到开门声,不出所料的被人扛了起来;她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痛得她后面的脊骨都要断成两半,当麻布被打开的那一刹那吕尚看见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人,虽然彼此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但是那张脸她是绝不会淡忘的
吕氏呆呆的望着站在她面前的王允,现在已经是被吓得不轻;口中的白布被取下她嘴唇颤抖吞吞吐吐的叫了一声,“丞......相......”
王允冷冷道:“我找了你十几年真没想到原来你一直躲在宫里,真让我好找啊!”
吕氏喉咙滚动手心额头直冒冷汗,看现在这架势也知道王允这是八成都了解了,王允质问她:“当日陛下召见你可让你,准备要你做什么?”
该不该说呢?吕尚心里纠结说了这无疑是在背叛陛下,几年前她已经替他干过事了无论说什么她都要站在陛下那一边
“陛下,问了我当年的事就没了也没有让我做什么,我一把老骨头了不差这一日,丞相若是觉得吕尚说假大可杀了我泄愤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
二人就怎么直直的看着对方的眼睛,良久王允指着她大笑一手扶着桌案,他笑对吕尚说:“你以为我不敢吗?一个小小的贱婢我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你有什么资格与我正面刚”
王允一笑周围的手下也跟着大笑,一时间整栋屋子都充斥着大家的嘲笑声,吕尚见周围人都这般羞辱自己心里开始憋着一股气,对着王允大骂:“是啊!我命如草芥位卑下溅丞相要杀了我也是一句话的事,可是丞相不要忘了自己手上粘过多少人血,怕是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吧!天道轮回,王横道你作恶多端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王允笑容逐渐消失其它人也停止了笑声,疑惑问:“报应?若是这世间真有报应早该来了还要等到从你的嘴里说出口,你不要忘了你的弟弟还在我手上,你确定要跟我作对吗?”
一听到自己的亲人还在吕氏内心最后一道墙彻底崩塌了,全然没有了刚才那副刚硬的做派,问:“他还活着?”
王允不紧不慢道:“他不仅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你不在的几年间娶了媳妇生了儿子到现在孙子都有了,我还听说你弟弟在闲暇的时候也时长会提到你可见你们姊弟二人手足情深,哎呀!这样美满的家庭要是哪天飞来横祸你说会是什么样的呀?”
吕氏心知王允说到就会做的况且他下手狠毒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吕尚想都不敢想但依旧明知故问,“丞相,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呀?刚才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你不听,我见你软的不吃那就只好来硬的了,你说要是你弟弟知道这一切都是拜你这个姊姊所赐他会怎么想啊?”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也最终向王允妥协了,吕尚倒吸一口凉气闭上眼,终是斗不过王允向他坦言,“是陛下,他要我等这几日事情处理完之后,借着下面官员审查不彻底的理由在朝堂上亲自审理这个案子,届时要我出来指证幕后真凶”
吕尚以为自己已经把话都说出来了王允总该是放自己走了吧!哪知听着王允一声邪笑对她说:“既然陛下要你指证你就照着他的话做就好了”
吕尚不明白,“丞相这是什么意思?”
“当着太极殿里众多大臣的眼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记住,你弟弟一家的命可就拽在你手里了,看准了指要是指错了人那可就.......”
吕尚看着王允愧疚感从心中滋生,自己这样的卑贱之人只有被他人左右的命,她无奈的应下了王允的话,这样他很满意看她被自己吓出了一身汗便让府里的侍女给她沐浴更衣,之后再叫人送她回掖庭等待几日后明帝的亲自审问
三日后,明帝为了迫于舆论压力决定亲自审理这次的案件,那七日他接着这件事铲除掉了一些靠拢王允的小门户这次终于是要轮到他王允了,审理此案的官员郑元先是向他禀报这七日里抓捕的官员数量以及安排,等郑元说完其中一位大臣就听着有些奇怪
于是他便起身向明帝问:“禀陛下,臣刚才听郑司空那一番人数怎么觉得甚是怪异”
“哦?冯爱卿怎么讲?”
“此事因玉真观后院的五具尸骨所起而这件事又与先皇后有关,臣见陛下这七日里抓捕官员人数众多,那么这幕后真凶到底有没有被抓到呢?”
明帝一声轻笑他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冯爱卿莫急,真凶已经找到了,正好你问起不妨与众位爱卿一说,这当初要人毒杀先皇后的凶手就在这太极殿里面”
话落,现场一众哗然,这怎么可能呢?会是谁那么大的胆子?众人心中猜忌,看着郑元一声高喊:“带上来.......”
只见两名内官搀扶着吕尚走入殿内,王允心中暗笑余光扫过上首之人,笑道:“你终究是赢不过我的”
“奴婢掖庭宫婢女吕尚拜见陛下”
“吕尚,当初是谁要你毒杀先皇后的”崇德问,
吕氏缓缓抬起头,先是看向上面正襟危坐的帝王然后又开始打量着四周的臣子,他们各个穿着官服威严肃穆,她没有害怕这些人;若是在十几年前她说不定会紧张害怕,但是她已经是半个身子埋入土的老人了,当初服侍先皇后的时候这些个东西她还没见过吗
“娘娘,陛下变了所有人都变了而你却还独守在原地,这样真得值得吗?”吕尚心里暗问,她冷默的看着这一切,最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向了萧牧
在场的所有人看的都傻了眼,觉得这个婆子是不是个那里不太好,萧牧怎么可能会是幕后真凶呢?明帝也不知道她在干嘛使了个眼色给崇德,他立马会意对着她大声说:“吕尚,你确定是萧牧吗?”
吕尚冷声道:“是......”
王允顿时没了笑容,让她看着点指但是也没有说要让她指萧牧啊?吕尚这是做的哪一出,吕尚向众人解释:“当初萧将军对我说不忍见深宫里的表妹整日以泪洗面,势必要替她出了这口恶气便以奴婢的家人来威胁奴婢,为了家人奴婢也不得不从”
“这简直是一派胡言,我.......”萧牧想要为自己争论一番,怎料王允直接走到他面前,怒骂他贼心不死,“好你个萧式微,没想到你仍是贼心不死尽然还觊觎着皇后,要知你当初背着我做出这等事来,我说什么都要陛下罢了你的官”
骂完,王允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明帝饶恕萧牧,“陛下,萧牧犯下大罪看在臣的面子上请陛下从轻发落”
众人看着热闹纷纷讨论起这件事来,事已至此他也能忍痛将萧牧这员大将抛出去了,大不了自己以后多多补偿萧瑜,萧牧还是打死都不承认,自己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败坏家风的事情出来呢?这分明就是污蔑。
他上前抓住吕氏,急切的问:“不不不,肯定是你弄错了,我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情”他的手稍微摇晃了吕氏两下,她转过头看向他时已经是口鼻流血抓住他的衣襟哭喊道:“是你,就是你让我害死皇后娘娘的.”
还没说两句吕氏就毒发身亡,来之前她早已想好了,既然不能替明帝扳倒王允那折了他的一只臂膀也算是替她的皇后报仇了
在闭眼的那一刻靠在萧牧耳边小声道:“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的舅父去吧!是他作恶多端是他毒死了先皇后,他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见状,所以人都相信了毒杀先皇后的人就是萧牧,齐齐向明帝要求处罚萧牧,“臣请陛下论处萧牧以镇朝纲”
萧牧瞬间呆滞,环顾四周再看向王允,眼神里似是在问:“为什么?”
啪——
明帝一拍桌案心里气得直冒烟,这次是死无对证了,他高声道:“萧牧毒杀先皇后按律例必得株连九族念往日征战有功,今日起罢免他的官职打入诏狱,三日后问斩”
“陛下圣明”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有什么东西把他的魂给抽走了浑身没了力气,最后还是被进来禁卫军给带了下去,临走时看着王允眼里充满了疑惑、难过和失望
明帝望着堂下王允这一盘棋他又输了,最后明帝带着不甘和怒火离开了朝堂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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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阅尽天涯离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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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业十四年春分,萧牧因毒杀明贞皇后之罪而被明帝革职下令秋后问斩,至此这件事也就落下了帷幕
建邺城里的百姓见朝廷那边已经找到了真凶给出了答案便也纷纷闭了口,然而却仍有些人不太相信
在家中闻此噩耗的萧母疼哭对着才刚弱冠没多久的萧瑜说:“吾儿冤枉啊!”
萧瑜看着祖母的哭嚎,这丧子之痛丧父之痛令他不敢去相信不敢去面对,“阿翁怎么会毒害先皇后呢?不,这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他心里觉得一定是另有隐情便撇下老祖母冲出了门外,他一路来到诏狱买通看守诏狱的狱卒让他们能够放自己进去见见他的父亲。
萧瑜第一次来到这个诏狱望着这周围恶劣的环境,可想而知萧牧在里面绝对不会有好的待遇,狱卒带着他来到关押萧牧的牢房,萧瑜看见自己的阿翁尽然靠在这肮脏的墙壁上,忙不迭走上前喊醒他:“阿翁,阿翁,是我,儿来看你来了”
萧牧睁开眼见到萧瑜心中欣喜却又害怕他被连累便呵斥他:“你来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阿翁,你告诉我先皇后的死是不是另有原因”
萧牧不说话事已至此无论自己做没做,这罪名他都是得背;没有人会救他的说再多对萧瑜也没有好处,这下萧瑜急了,“阿翁,你说啊!你告诉我这不是你干的对不对?”
萧牧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握住他的手说:“阿瑜,你记住不要掺和朝堂里的事,等这件事过去后,你便找个理由带着你祖母回兰陵不要待在建邺了”
他的话萧瑜压根就没有听进去,现在的他一心只想帮助萧牧洗清罪名 ,“不,阿翁你告诉阿瑜,你没有毒杀先皇后你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呢?是不是有人污蔑你陷害你,你告诉我是谁?儿定会为你证明清白”
萧牧对着萧瑜的眼睛,心下哀叹自己命途不幸遭至亲之人陷害,面前这个儿子又还太过年轻,以后家族的重担就要落在他的肩膀上,他身为人父又怎么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得抗下所有
他陪了这个儿子二十载只可惜太过短暂一想到不久后自己就会问斩眼中的热泪就要流出却又不想让萧瑜看到他的父亲悲伤流泪的样子硬是把泪水塞了回去
“瑜儿,听话,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阿翁不能再做的你雨伞了,你要学会没有伞的日子独立去面对风暴”
萧瑜话语哽咽,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阿翁........”
“以后你要学会成长不可再任性下去了知道吗?这个京城里除了你祖母没有哪一个人会庇护你,瑜儿,你的路还很长要怎么走你自己选择那怕摔倒也不要怕,不论你做什么阿翁都会支持你”
萧牧摘下挂在他脖子上的镶嵌了宝石的狼牙项链交到他手上,“阿翁,这不是祖父给你吗?”
“传给你了,我儿长大了阿翁相信你一定能把我们萧氏一族打理的很好”
萧瑜还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手上紧紧握着他给的狼牙项链,内心痛苦难忍;为什么会是他的父亲,为什么不是别人,还没来得及好好的尽孝就要面临生死诀别,明明自己才刚满二十岁这不是他二十岁要面对的事情
这是父子二人最后一次谈话,往后就再也看不见父亲的脸听不见父亲的声音了,一想到曾经父子二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萧瑜潸然泪下
他哽咽问:“阿翁,小的时候我老是被你打被你训斥当时我还很不欢喜为什么你总是打我骂我不打其他人,看着大人们什么都可以做想着要是自己长大了是不是也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想怎样就怎样还不用天天去学馆听夫子讲经,可是为什么,我长大了什么都能做了你却要离开了”
父子二人紧握着彼此的手,萧瑜不理解难道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如果是那么自己宁愿永远都长不大,只可惜岁月无情,时光不会为他停滞不前
萧瑜本想再说些什么,外面的狱卒却走过来打断了他,“萧公子时间到了,快走吧”
见他还不肯起身于是便走上前拽着他的衣衫准备要拖他出去。
萧瑜的手紧紧的握住萧牧不放喊着:“不要......不要.......求你,让我再与阿翁多说一句,就一句”萧瑜眼含泪水可那狱卒又怎会怜惜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儿,萧牧随不忍但也只好松手放他走,临别时还不忘提醒:“瑜儿,小心你身边人......”
萧瑜被狱卒拖出了狱门口,此时天上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萧瑜就看着这高大的狱门;他隐约的感觉到事情并非如此,可他没有证据于是他觉定赌一把。
大雨滂沱,萧瑜跑到建康宫跪在崇政殿外乞求面见明帝,可明帝又怎么会出来呢,于是他便一直长跪不起。殿内明帝正自顾自的下棋,他问旁边的崇德:“他还跪着吗?”
“还跪着呢!”.
“陛下,何不去见见他”崇德劝道,
“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见他做什么”不一会儿殿外的人来报,说:“回陛下太子殿下在外面候着”
“让他进来”
“殿下说......让您出去”
“这小子,他是要造他老子的返了?”他本来不想出去的可转念一下这个宝贝儿子自小体弱多病跟那个萧瑜淋了雨指不定又要大病一场,真是拿他没办法索性穿好鞋出去看看
“你怎么来了”
“我来替你挡雨”
刘瑾执雨伞挡在萧瑜头顶上方,他跪在这里也有些时辰了,路过的宫女内侍都在看他的笑话自然也传到了刘瑾的耳中,再怎么说也是小时候的玩伴;不忍心看到他就怎么被自己的父皇晾着,便瞒着宫里所有人拖着病体硬撑走到崇政殿,他也想知道看在自己的份上明帝能不能出来见他一面
“他们说我阿翁杀了先皇后,你信吗?”
“我不信”
“那幕后凶手是谁?”
“我不知道......”说到此处刘瑾心里都莫名心慌,萧瑜猛然抬头看向他质问:“你不知道?身为太子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关乎到你的母后你会不知道?刘若生,你在骗我”萧瑜说到后面直接加重了音,恶狠狠的瞪着刘瑾
明帝从里面出来看见两人在大雨中一个跪一个站,彼此对着眼就知他们刚才说过话,萧瑜见明帝出来了立马抱拳对他道:“陛下,臣求陛下开恩重新查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