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转过身说:“我好得很别大惊小怪的,不碍事”
她稍稍松了口气,虽然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过王允这样,以前未出嫁的时候父亲就喜欢这样吓唬人,要是被母亲知道了肯定是得挨一顿臭骂外加一顿打
许是年纪大了的吧!以前觉得父亲这样有趣好玩但是现在一看就有些小生气了,“阿翁,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是这般淘气,像怎么高的地方你要拿东西大可叫下人去拿何必自己亲自来”
“就是因为你来了所以我才亲自动身的”王允脸上挂满笑意,王后看着他手上的盒子好奇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你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就知道她会问,于是在她面前打开了这个盒子里面是好几只色彩斑斓美丽的蝴蝶有些看起来还是栩栩如生,她惊讶不已父亲怎么会弄这些东西便小声问:“你是怎么弄来这些那么多蛾子的”
她上前用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发现她们都不会动了
“死了?”她问,
“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的玩意就是扑蝴蝶,自从你出嫁之后这个家就感觉少了些什么,我每次想你时候就会让人抓一只蝴蝶过来,然后夹进我的书里久而久之这积累多了,我就把这些个东西都放进了这个盒子里,想着有一天可以送给你好在我等到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来父亲一直都记得自己,他不说自己都快忘记了,这里面装的都是父亲满满的思念,她接过王允手上的盒子抱在怀里。
父女二人隔着茶几对坐,她这才想到今晚回来除了叙旧还有其它事要说便问:“阿翁,这次要我回来是要交待什么是吗?”
王允抿了一口茶咳嗽了两声说:“不错,我的确有一件事要让你替我办了”王后的脸上那浅淡的笑容全无,听他这话的意思怕不是又要让她做什么害人的事了吧?她试探的问:“什么事啊?”
他也不打算跟她拐弯抹角的说,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包药粉推到她面前,冷声道:“这里面是鹤顶红,找个机会拿给他吃”
听到他让自己回来原来是这个意思王后顿时瞪大了眼,这是要让她去给明帝吃毒药;在震惊之余又感叹父亲尽然如此丧心病狂让她去弑君,这可是杀头之罪呀!
她看着茶几上的那包鹤顶红又看向王允,面色惊恐摇头道:“阿翁,你疯了吗?弑君可是大罪你是不是闲自己的命太长了?”
“我好得很,经过上次那几次经历我已经对陛下彻底失望了,他这是分明要让我们去死,你今日不杀了他不知道哪一日,他又会刮起什么风浪我可经受不起”王允音量加重,说到最后还带了点怒气
王后眼神往下瞟了一眼,她知道王允在对付自己的敌人的时候永远都是狠辣的,可是她是万万没想到他尽然能狠辣到这种程度,明帝是谁?他是这个帝国的统治者是皇帝也是自己的丈夫,即使自己与他没有任何夫妻感情
“阿翁,那也不能就起了杀心啊!你定是年老糊涂了怎么会讲出这样的话”她皱着眉拍打着桌板
“我没糊涂,如今的陛下可不比当年能够任由我摆布,他如今翅膀硬了不听话了开始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要我去死,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再去与他维持这个君臣关系了”王允眼神里的那个狠劲如雪域高原上的狼
王后丧着脸没有正眼看他,一方是自己的娘家一方是自己的夫家,让她这个皇后去毒杀皇帝;难度大不说若是被发现了可是株连的大罪,自己实在是没有勇气再去为他做事
有些寒心,这算是看明白了刚才那一出不过是在跟她打感情牌罢了
这一瞬间她才恍然大悟,轻声说:“原来阿翁让我大晚上从宫里出来就是为了让我去害人,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在你的心里就只是你利用的工具而已”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我啊!陛下又不喜欢你,你与他也没有过多的夫妻感情,你何必为了一个你不爱的人违抗你的阿翁,他死了于你于我于休儿都是一件好事,时间久了总是会坏事,当初你与那只阉狗的事情若是不小心被他知道了,你这个中宫之位怕是要坐到头了”
王后怔住,稍微扭过头看向门外,余光看见窗户上的人影站在外面一动不动,生怕外面的人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她看向茶几上的那包毒药手抓紧衣服与自己的良心作着挣扎,该不该做呢?不做会死做了可能会死,感念这无上的权利太容易让人迷失自我了
王允见她还在犹豫便握住她的手道:“女儿啊!算我求你了,你就算不为了这个家族也要为了你的儿子做打算呐!若是这个时候你还在犹豫不愿下狠手迟早有一天陛下会为了他与他发妻的儿子废了你们母子俩,不是我恶毒狠心身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多少人眼红我这个位置,阿翁求你了,你就答应这件事吧!”
她闭上了双眼呼出一段长气,他说的句句在理自己尽然没有一句话能够反驳,她咬着牙伸出手颤抖的拿起茶几上的那包毒药,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了一句:“就这一次,这次过后以后有事别再找我了”
话落,她便起身快速走出了房门,王允本想拦住她但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一只手伸在半空中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而那个要送给她的东西她也没有带走,这一下子一股寂寞感涌上心头,突然变得愁闷
推开门的那一刻,她与冯安四目相对;他惊讶的看着他的皇后娘娘,怎么突然变得不稳重了,王后只看了他一眼心下觉得不好意思便快步离开,冯安看的也是一头雾水,紧跟了上去。
“娘娘,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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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阅尽天涯离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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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着火啦!着火啦!”
明帝在睡梦中听到外面的侍从慌乱逃窜的叫声,垂着眼皮慢慢的从床上起来;看向外面烦躁外面的人怎么那么没有规矩,宫里的尚宫是如何教的 ,正要叫崇德过来问个清楚,顺便让他到皇后那里说一声来着,崇德就来了
“陛下不好了,皇宫走水了”
崇德从外面跑了进来面色慌张焦急,明帝刚才还昏昏沉沉的一听到崇德这么一喊,立马起了精神一颗心狂跳,“什么?哪个宫室走水了?”
他本就心急一看到明帝面上怎么淡定,回话都提高了声音:“哎呀陛下,是这整个台城都着火了,原开始是从东面着火的奈何怎么都浇不灭又刮来一阵大风火星子落得到处都是,陛下咱们还是快逃吧!”
言闭,明帝迟疑了一下听着外面的那些惨叫声感觉魂都要飘出来了,想也不想就对着崇德惊慌道:“快快,快带孤走”
“诶好.......”
他掀开被子下床穿上鞋,崇德急忙跑到一边的木架上拿过一件外衣给明帝披上,“陛下,咱们快走吧!”
话不多说,崇德就在前边领路带着明帝要逃离这座皇宫,一路上他看见周围慌忙逃窜的宫人和面前呛鼻的黑烟心下一阵荒凉,这些都是属于他的宫殿他的宫婢竟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毁
好好的怎么会燃起火来呢?明帝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停下了脚步,走在前面带路的崇德也感应到了不对劲转过身看去,见他的皇帝面色沉重便问:“陛下,怎么了?”
“孤不走了”明帝郑重道,
他慌道:“陛下不可啊!您不走要去哪?”
明帝不听他的直接绕过他向前走,崇德紧跟上去面色慌张在后面不停的喊着明帝停下脚步,“陛下,您这是要去哪里啊?陛下,陛下......”
脚步越来越快到了最后甚至开始跑起来,此时的他完全失去往日里的帝王仪态。
他来到太极殿看见它还是完好无损的样子,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幸好这座主殿没有被大火侵袭
他抬手让崇德搀扶着他踏进了这座宫室的大门,二人一进去就看见眼前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背对着他;他似是觉得眼熟却又觉得陌生,面前的这个人单是从背影上看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杀戮之气和那感觉要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两人一对比,明帝都觉得自己太过逊色了,他迈着小小的步伐走向他小声问道:“你是谁?”
只见面前的人慢慢的转过身向他面上透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在这一刻一个帝王维系了大半生的尊严体面在他面前瞬间崩塌。
明帝张大了嘴巴指着眼前人,看他快要倒下崇德急忙上前扶住,明帝震惊道:“你是萧瑜?”
萧瑜回答:“正是......”
“你来这里做什么?”明帝厉声道,萧瑜歪着头表露出疑惑,“我来做什么?我倒要问问你来这里做什么才对,这里是我的宫殿”
“荒谬,这里明明是孤的宫殿是孤的朝堂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来人啊!给我把这个乱臣贼子抓起来打入诏狱”明帝恶狠狠的指着他骂道,可惜的是没有一个士兵过来,他看向周围彻底慌了盯着萧瑜气愤不已
发了疯似得乱叫,“人呢?我的人呢?都死哪去了?”他无助气愤的看向他,萧瑜得意的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完全失了往日的帝王仪态,轻蔑一笑悠悠道:“你已经老了,现在这天下已经改朝换代这座太极殿也迎来了它的新主人,今日之后我就是这片土地上的王”
“胡说八道你这个乱臣贼子,竟敢窃取我的江山我的皇位你好大的胆子,我要杀了你......”明帝对着他破口大骂甚至嘴里都吐出点唾沫星子抬手过去就要挥向萧瑜,奈何二人力量悬殊萧瑜一握住他的手臂他就疼痛不已。
“陛下!”
萧瑜稍微使了点力气甩开他,崇德来不及扶住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在地上。
在快要倒地的那一刻,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望着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躺在地上的明帝缓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事实,从地上站起紧张的起来观望着周围,当转过身的时候他看到了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他的宫殿他的龙椅着火了。
“不!这是孤的金殿这是孤的龙椅,谁烧的到底是谁烧的谁那么大胆,萧瑜你这个逆臣快给孤出来快出来”他向四周嘶哄咆哮着,这些东西都是证明他的地位和荣耀的财物,就在一朝之间在自己的眼前被大火焚烧殆尽,明帝怎么会甘心
他要正准备要上前去试图用自己的微弱之力扑灭燃烧的龙椅,不料脚下踩到了自己的裙底正面着地紧紧的闭上眼让自己的脸砸在地上
大梦惊醒,明帝从床上坐起脖颈处大汗淋漓惊慌失色的看向四周,没有着火没有惨叫没有动荡,屋子里的香炉顶上还往上冒着白烟,才发现刚才不过是做了个梦罢了!
他定了定神慢慢平复混乱的心绪,脚步声传来抬眼一看是崇德走了过来,“陛下,您醒了,刚刚公主来了奴才告诉她您就寝了便回去了,说晚膳的时候会过来”
明帝还没有从刚才的梦境中缓过来哪里听得进他说的话,崇德见明帝出了汗心情沉闷眼尖的他发觉出他肯定是做噩梦了,便略有试探的问一句:“陛下,皇后娘娘特地派人送来了一碗独参汤说是补气血的好汤,您可要尝尝”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睡得久了也确实是饿了,冲他摆手说:“拿过来吧!”
“诶好!”
崇德退下,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碗独参汤过来呈到明帝面前,“陛下,汤来啦!”
他右手拿起那碗汤,碰到的时候还是热腾腾的,看着碗里金黄清澈的汤底他一口喝了进去,之后放回了木盘上掀开被子下床穿好鞋,崇德见他要走疑惑问:“陛下,您要去哪呀?”
“叫人过来给孤更衣,孤要去一趟太极殿”
“诺!”
崇德寻思着这会子也不是上朝的时间啊!真是君心难测难伺候,端着东西起身就要走结果忽然间听到重大的声响,他自己整个身子都颤动了一下,转眼一看明帝就怎么在自己面前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手里的东西没拿稳摔在了地上,崇德慌忙走了过去呼喊着,“陛下,陛下,来人啊!叫御医快叫御医,陛下晕倒了”
崇德从未见过今日这番场面,来的可谓是措不及防,他轻轻摇晃着明帝的身体又掐他的人中仍不见反光之相,急得他是左右不是。
等到宫人叫御医过来已经是三刻钟左右的时候了,司马衍上手指搭在明帝的腕颈上,看得周围的人是细汗流出,崇德瞧着御医令面色铁青小声问道:“御医,陛下怎么样了?”
司马衍摇摇头说:“不大好,看陛下这情况像是中毒了”
“中毒了?”这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怎么会中毒呢?刚才还好好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有好多话想要同对方说,见现在的情况他也拿不准注意便吩咐旁边的内侍,“去东宫叫太子殿下过来”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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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阅尽天涯离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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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东宫书房——
陈监端着一盘果子来到刘瑾身边将东西轻轻的放在旁边的小案上,转过身与他说:“殿下,方才黎姑娘身边的侍女寒花过来了,让我传句话给您”
刘瑾停止了写作的动作,毛笔停顿在白纸上,好奇她会说什么便问:“她让你传什么话?”
“说是黎太史旧病复发想让女儿回家去,昨儿个晚上子时的时候就发病了,那么晚了宫里早就落了锁请不了御医,愣是硬撑着到了今日才拿着帖子进宫”
听着陈监的一番话,刘瑾微微点头也断定这个时辰黎歌的马车怕已经是到皇城门口了,家父生了病作为子女回去探望照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自己这心里总感觉空荡荡的跳的厉害,感觉似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看着上面一叠叠折子深叹了口气,一时没了心情便放下笔不写了,低眉扶额于书案上
陈监看他这般丧气的模样以为是黎姑娘走了这心里不开心了,于是安慰道:“殿下,等黎太史的病好了黎姑娘自然就会回来的”
他垂着眼眸自是知道她不会离开的,可是父皇就是不愿意下旨赐婚就这样僵着也不是个办法,不仅如此还要安抚郑元一家,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故意让自己忙点从明帝那里揽了一大半的活过来
许是快要入夏的原因吧现在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些烦躁,想着既然黎太史病了不好坐视不理便吩咐他:“陈监,你去我库房把那些药材通通都拿了,你亲自送到黎府上去”
他刚一说完正好外面就跑进来一个内侍,上气不接下气的差点就要瘫倒在地上,陈监见他如此莽撞厉声呵斥道:“大胆,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如此放肆,你是哪个宫里的?”
经陈监怎么一喊,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在太子殿下面前犯了失仪之罪立马摆正了姿态说:“回殿下,奴才是崇政殿当差的,奉崇总管的命过来”刘瑾与陈监互看了一眼,难不成父皇又要给自己安排是了?
他声音低沉道:“父皇是有什么事吗?”
内侍咽了咽唾沫有些紧张的回答:“确实是有事,半个时辰前陛下突然晕倒经御医诊脉确认是中毒所致,崇政殿那边已经乱套了,总管让奴才请殿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