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转身大步离去
次日,刘休照常出宫手捧早上亲手采摘的鲜花来到姑娘家门口,可是今日却和往常不同,姑娘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傻呆呆的等着他过来,反而是她家门口今天来了好多人来围观,刘休高高兴兴的从马车上下来,看见这种场面心里顿感疑惑
他推开所有人挤进去看见贫房内倒下三具尸体,一个是女孩一个是女孩的父亲和弟弟,母亲坐在地板上眼神呆滞无神,刘休大受震撼手里的鲜花从手中脱力掉在地上,他喉咙滚动咽了咽唾沫,询问瘫坐在地上的老母,“这是怎么回事?”
老母见到刘休的那一刻就放声大哭,“陛下,求求你替我们家姑娘报仇啊!当时草民不过是出去买点东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丞相府的人过来二话不说就把人杀了,当时草民是怕呀!躲在墙后硬是等到人走了才敢进门,谁知我的丈夫和孩子已经......”
她向刘休喊冤哭诉已经泣不成声,在得知是王允动的手时更是尤为震惊,他撰紧了拳头咬牙自言,“外祖父尽然做的这般决绝,很好,很好.....”
--------------------
第72章 沉醉不知归路
=============================
元平元年八月初五,太后在宫中御花园举办雅集邀请京中将近全部的官眷贵女一起赏花品香,开宴时间为巳时二刻,黎歌进宫时就从带路的宫女口中得知,她一大早起来让人套了马车赶来台城而这个时间段才到辰时三刻,黎歌照常前往偏殿等待太后过来,出乎意料的今天蓝桉却把她叫到太后的寝宫里
路上黎歌提出疑问:“嬷嬷,听说太后娘娘要在御花园办雅集,想必是要替陛下提前相看婚事吧?这会子因是忙着没空过来搭理我了”
蓝桉侧过头沉静回道:“黎姑娘理解的周到,娘娘近来为陛下的事闹头疼,想着给陛下挑选贵女就是希望日后能替太后娘娘时时约束陛下,相信就算是老奴不说姑娘也能猜晓娘娘的心意”
黎歌尴尬一笑说了声:“是”
这一路二人默契的没有再交谈,来到寝宫大门前两侧宫女给她开门,黎歌迈进门槛,室内昏暗正面楠木凤颈椅上左右各司女官站立两侧,庄重肃穆齐齐转头看向黎歌
她们手里拿着一本册子内官冯安负责过去将这些呈给上面的人,王后正坐于上一页一页翻看着这些,黎歌怔住这场景竟莫名多了几分诡异,她目光不敢移动一下直对着正前方
余光瞥见黎歌走进她立即停下手中动作笑颜和善招手示意黎歌过来,“歌儿来了,快到我跟前来”黎歌缓缓走上前,她继续道:“正好你来了,可赶上好时候,今儿个御花园有一场雅集你要不要去啊?”
黎歌浅笑拒绝:“娘娘相邀我本不应推辞,只是近些日子殿下的头疾是越发严重夜里总冒虚汗,我怕时间久了耽搁他的病情,还望娘娘恕罪”
王后微微点头心情也有些许开阔,黎歌是自己选中的人,还不忘交给她的任务,她面上略显失落复又笑颜柔和说:“如此也罢!本想着你来正好替我相看一二,只可惜这些女子的面容你是见不着了,我这里刚好有列好的册子,知你走得急好歹分些时间替我掌掌眼呀!”
一旁的冯安将手中的花名册双手呈上,黎歌接过随意翻开几页扫视两眼便抬眼与王后说:“这些都是极好的姑娘,我一时也拿不准主意,依臣女拙见一本册子也看不出什么,若是娘娘心里在意的是将来一国之母的品性那还是要亲自去见见拷问一番才是,可若是看重门第我想娘娘比奴才清楚谁家对陛下,对娘娘更有利”
停顿几秒王后大笑:“呵呵呵,我以前总听别人说你的性格很像你的家家,但是今天我发现你其实最像你阿翁”王后指着黎歌说道,她目光落在黎歌的一双杏眼想起她的母亲徐氏也有一双,当初的建邺四美如今却只剩下她一人,此生注定困在这华丽的金鸟笼里面难以展翅翱翔
她心下哀叹一声,对着黎歌总是有一份慈母般的和善,“歌儿,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已经十八了吧?”
黎歌答道:“是,今年十八了”
“算起来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却迟迟不议婚,我也不是说这不好可是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也不好老是让你阿翁护着你,他现在能护你几年可是却不能护你一世,还是要给自己后半生找个好归宿才是,放眼京中和你年龄相仿又认识且尚未婚配的儿郎看来看去就只有无衣一人,去年你两不是在四学馆一起读过书吗,我看不如就.....”
“娘娘”黎歌急切的打断她将要说出口的下一句,当即跪在地上向王后表示,“娘娘,您知道我之前曾参与太子妃选拔考核最终进入上三轮,按规矩进入上三轮的女子是不可随意婚配的,还请娘娘恕罪”
黎歌的一番推辞显然是站不住脚,但是眼下她也想不出好的言辞来拒绝,王后皱眉上身倾向她,问:“你就这么喜欢太子?”
黎歌没有丝毫犹豫快言道:“是”
王后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样子,劝道:“可太子他天生体弱如今又,说不好听点就是个病秧子,一个连活着都费劲的人你喜欢他什么?”
“臣女不为别的,就凭着那日他在西郊道观里奋不顾身为我挡下一箭我便认定他不会负我,哪怕他病痛缠身命不久矣我也无悔,无衣背后有家族行事上总会顾虑再三恐难以照顾到我,娘娘的心意臣女心领了,儿女终身事总归还是要臣女自己决定才叫好,若是两个不喜欢的人硬生生的绑在一起,这日子免不了积怨拌嘴”
黎歌一番肺腑之言塞的王后无话可说,眼见黎歌对刘瑾情真她也不愿意去做那个棒打鸳鸯的人,屋内烛光闪闪烁烁她的面部也是忽明忽暗,王后无奈道:“歌儿,你既已选择了太子就要做好随时面对失去他的准备,明白吗?”
黎歌喉咙干滚内心害怕,面上仍在装作淡定回答道:“臣女明白”
王后视线从她身上转移起身离开,站在这里的众多名女官、宫女、内侍也紧随其后,如今殿内就只剩下黎歌一个人,她面相门外手靠着扶手从地上站起,此时清冷的宫殿里走进来负责专门洒扫宫室的宫女
她们吹灭室内的蜡烛,打开窗户令其室内空气流通,黎歌跨过门槛蓝桉早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见她一出来就上前说:“姑娘,跟奴才前去拿药吧!”
黎歌神态无精打采的看着蓝桉张口小声回道:“好......”
*****
建邺茶楼一方雅间内,司马衍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碎掉两半的玉牌递给萧瑜,他接过拿在手里端详片刻,两块玉牌按着破碎的纹路拼接在一起就是一个“暗”字,反转至背面刻着形似夜莺的图案
萧瑜皱眉沉静问:“这是什么?”
“不知你可听过皇室暗卫一说?”
“听说过但没见过,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断碎成两半的玉牌代表的是暗卫?”
萧瑜一副不可置信,少时听人传言这个皇室暗卫与明面上能被大家看见的御林军、禁卫军、骑军等不同,这支军队不属于中军和尚书省,只听令于皇帝个人,平时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甚至没有见过这支军队,他们都干些什么
司马衍不紧不慢答:“没错,前些日子建邺八户官员家里突然失火,中书令的夫人病发,那晚我恰巧歇在他家,睡至半夜听见外面人声吵闹,起身透过窗户才知附近房屋着火,这是我去的时候恰巧被我踩到才发现的”
萧瑜再次打量着手上的玉牌,他明白司马衍的意思,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就传遍整座建邺,当时王允还对着大臣破口大骂,亲临现场发现房屋已经被烧毁尸骸如干如黑柴无,林林总总加起来两百多号人无一人生还,想是他们都是在睡梦中被生生烧死
“这些暗卫若是真的存在,他们为什么要火烧八家这种事,更何况我从未听舅公提起过陛下接手过这支军队,若不是陛下,谁......”
萧瑜突然停住心里吓一激灵双眼睁大抬眼看向司马衍,对方眼中带着一丝莫测的笑意,说:“不是陛下,谁有可能掌管这支军队呢?”
答案显而易见萧瑜攥紧拳头,开口道:“是他......”
萧瑜惊讶于刘瑾的手段,平时一向温柔待人接物的太子殿下尽然能做出如此简单粗暴又残忍血腥的事来,萧瑜脑海显现出年少时和刘瑾相处的时候,在萧瑜眼里刘瑾一直都是一个温和体贴的兄长,八岁前当过他的书童后来因为母亲的去世再加上明帝开始忌惮王氏势力
作为王氏的亲戚家族自然也会受到小小的打压,二人也因立场的不同很少说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刘瑾会和他搭话,他也是回一两句久而久之就变得寡言少语了,自从明帝下旨赐死萧牧之后他对刘瑾多了一层憎恨,如今得知刘瑾尽然能做出这种事来他的心里莫名庆幸
这让自己能够恨他恨的彻底不用想着昔日他对自己的好,内心也不必再做挣扎可以轻轻松松去谋划替父报仇雪恨,但是很快他又从这份窃喜当中沉静下来,比起他的手段萧瑜是万万没有想到他有这一张牌,不禁让他心生担忧
萧瑜愁丝道:“若真是他的话,岂不是又多了一份阻碍?”
司马衍放下茶杯淡定自若,“不急,公子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除掉王允,至于太子经过上次的事他只能在暗,一时半会恐怕不会掀起什么风浪,当初我跟公子说过兰陵萧氏总是要依附于琅琊王氏,若不想为人鱼肉只能反抗,如今反抗的机会来了,公子可要抓住机会,这是唯一一次可以将琅琊王氏连根拔起的机会”
二人两眼相对,萧瑜内心狂躁又害怕,终于是等到这一天,司马衍告诉他,“陛下近期爱上了一个贫家女后来给传到丞相耳朵里,回去就直接派人将其杀害,虽然陛下知晓此事却没有作何表态依旧是和丞相正常说话,可我观其脉象,肝火旺盛,忧伤过度,公子今天不是要进宫一趟吗?能不能让陛下知道你的心思是和他想到一块去的,就看公子的本事了”
萧瑜瞬时变得阴沉而严肃,抬手捏着下巴垂眼盯着地板,几秒后才淡淡道:“我会把握住的”
“......”
半个时辰后萧瑜从雅间走出,脑中一直回想着司马衍对自己说的话,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让陛下知道你的心思就靠自己了,与刘休联手扳倒王允,这真的能行吗?
萧瑜走在街边路上沉思抬眼间无意看见一名熟悉的面孔从人群中闪过进入进入一条狭窄的深巷里
“大师兄?”
他正要追上去等到了巷子口又发现人已经不见,萧瑜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见人消失萧瑜便放弃追寻,转身继续前往台城,一路上心思沉重的来到东门口,他看见什么突然停下脚步找了个柱子躲起来,偷瞄着黎歌从城门口出来踏上马车
此时车夫内急跟黎歌知会一声便匆匆离开,萧瑜见四下无人便心生一计等了一会便走过去牵起僵绳,一声“驾!”
马车驱动快得将车内的黎歌左右摇晃差点就得飞出去,她忙向外面的人说道:“老伯你可让马儿跑慢点,时辰还早我们不急”
言闭,黎歌还是感受到这座马车依旧快速,于是她便掀开布帘看见是萧瑜差点没坐稳掉下去,慌道:“无衣,怎么是你?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快停下”
计谋得逞的他怎会轻易放过,萧瑜瞥向黎歌一眼说:“若我不呢?”
“你......”黎歌一脸恼怒,眼见马车行驶在长街上快得让人心慌,黎歌害怕马车太快若是不叫停直冲一路,倒时撞到人可怎么办?
好在行驶几段下来路上行人无一点伤害,黎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但很快又恢复到刚才的事,“无衣,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可是有话与我说既如此那便先停下”
萧瑜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转头深邃漆黑的眼眸与她对视,懒懒道:“你放心我只是借用你一段时间不会太久的,等我把话说完届时你要走我定会派人护送离开,绝不让你久留”
虽不知萧瑜准备做什么,但是现在黎歌却知道无论如何这次都得跟他走一趟,故而她也不再要求他停下,她本以为萧瑜会把她带到茶楼里或者是郊外其它地方,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将马车行驶到萧府门口
萧瑜跳下马车伸手作势扶黎歌下来,怎料对方根本就不搭他在没有脚蹬的情况下直接跳下地面,萧瑜生怕她跳下来给自己摔了还是情不自禁的在她起跳的那一刻抱住她,二人都四目相对萧瑜眼里带着几分有惊无险的慌乱,黎歌急忙低头推开他
“我......”
“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嘛?我们进去吧!”话落,黎歌扭头先一步走进萧府大门,萧瑜不敢耽搁紧跟上她的步伐,二人来到一处凉亭里,黎歌不愿废话直接道:“说吧!劫了我的马车到底为了什么?”
黎歌抬头望着他,萧瑜却在这个时候选择沉默内心挣扎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她,黎歌皱眉疑惑不解,“不是有话要与我说吗?难道是在诓我?”
“不是......”萧瑜慌张快速否认,在黎歌面前他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说出来的话会惹对方不高兴,他喉结滚动鼓足勇气开口,“我,我要和你说一件事,就是前些日子八家失火的事你可知晓?”
黎歌垂眼点头沉静道:“知道,怎么了?”
“你可知这是何人所为?”萧瑜眼睛眨闪,黎歌没有听别人说过自然而然不知道,她摇头说:“我不知,你是想告诉我这个?”
“正是......”黎歌的表现令萧瑜感到意外与失落,他以为这样的事黎歌会很愿意知晓并且向他盘问到底是何人所为,但是她现在却很冷静很无所谓,好像是在和他讲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但是这件事关乎到刘瑾,即使黎歌一副懒得听的样子,萧瑜还是会让她知道,他掏出司马衍交给自己的玉牌递到黎歌面前
“这是什么?”
黎歌看着他手上的东西并没有伸手去接,萧瑜就是要听到她这句话不紧不慢的向她讲解,“这是在案发现场遗留的一块玉牌,正面雕刻着夜莺背面则是一个暗字,它原属于皇室暗卫,一支专门负责刺杀、暗中监视、暗中调查上至王侯下至官员的特别军队,它不属于尚书省只听令于皇帝,可是据我所知当今陛下并没有接手这支军队,文殊奴猜猜看有谁会有这个资格?”
黎歌陷入沉思,萧瑜的意思是有人指使这只军队暗中刺杀八户官宦,当时她也听说了不过是事发几天后,黎歌起初并没有太在意,她不敢深想向萧瑜问道:“你是说这件事是若生干的?”
萧瑜瞧出黎歌不信,“文殊奴不愿相信?起初我也和你一样不愿意相信,可你没有发现自从他移居别宫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吗?昔日他是太子万人簇拥如今沦落为阶下囚,任人宰割时时被人监视日日提防,连你也被逼着给他下药,刘若生不是傻子,他难道会不知道?难道就甘心情愿一辈子困在那里?文殊奴别傻啦!若你不信大可回去问问他,你给他做的事恐怕他早已知晓”
黎歌撇过头不看,怎么会呢?刘瑾一直都是和以前一样温和的人,他怎么可能就像萧瑜说的那样,黎歌身体微微颤抖感觉魂被抽走了一半就要晕在地上,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之前和他相处对自己说的话都是虚情假意吗?
黎歌连连摇头否认:“不可能,若是他知晓又怎么会喝我给他熬的药,难道......”恐惧占据全身,忽然想起事发之前自己好像跟刘瑾抱怨过在喜宴上被几名贵妇说闲话,他当时就问自己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