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家小 姐下地干活了——梦几多呀【完结】
时间:2024-02-21 14:46:54

  五对一,谢霄时这边的人武力再强,也难抵抗。站着的人越来越是少,躺在地上的更多了。
  就连林啸也因替谢霄时挡了一刀,胳膊上有血溪流到手腕,再滴答滴答地往地上坠,开出了一朵朵血花。
  谢霄时眼都红了,一道道人肉砸到地上的闷响都在刺他的心。他们没有谴责怒骂他的决策失误,可是谢霄时自己放不过自己,这些都是跟他出生入死了半年的兄弟,今晚因为他把命交待在了这里。
  谢霄时手里的挑灯渐渐失控,失了方向,像一头临死困兽在嘶吼。他抱了必死决心,要为躺在地上的兄弟讨回一条命。
  他的激战让他被围攻了。
  “将军你看,这个是不是那什么玉面将军谢霄时?”单于联军里的一个小兵突然喊。
  尔东升和他的幕僚闻言走了过来,“还真是,刚才天色暗没看清。此人务必活抓,其余不留。”尔东升下了新令,带人专心围攻谢霄时。
  “世子。”林啸眼看着谢霄时的腿骨被尔东升的大刀背砍德发颤地,接着人就跪在了地上。
  可他却同样深陷泥沼,无法上前相助。
  要不是后来宋恒常带了人来,把人救走,他们所有人都得折在林子里。
  这些谢霄谢霄时信里都没说,温元自然不知道。
  她眼下有另外一件火烧眉毛的事。
  自从入冬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温元房里早早用上了炭火,她和薛星穗两人猫起了冬。
  直到今天,沐春神色匆匆地敲响了洒金院的院门。
  “前殿来了许多风寒病人,师父唤我们去帮忙。”沐春还是没进院,在门口说完就急匆匆先走了。
  沐春的意思很急,温元两人也不敢耽搁。“听师兄意思,寺里的草药怕是不够,把我们之前晒的那些也一起拿上吧。”
  “阿穗知道。”薛星穗先进房间拿了一件厚披风和暖手炉出来塞给温元,又马不停蹄地去拿上次他们采的草药。
  温元在院子等,她披风乖乖穿上了,手炉却不知道被放到了哪里,取而代之的是手上捧了好几件厚袄子。
  “小姐,这天这么冷,不把手炉带上一会冻着怎么好?”薛星穗说着就要把草药放下进屋拿手炉,被温元拦下了。
  “带着手炉不方便,前殿想必也烧了炭,冷不着。”温元说着走过来,用暖乎的手蹭了薛星穗一下。
  两人很快就到了前殿。放眼一看,这才知道为什么沐春要叫上她们两个。人实在太多了,多到后院厢房安置不下,前殿也躺满了。
  里面还有不少女人孩子,寺里僧人正束手无策呢,见温元两人一来就像见到救星,忙走了过来。
  “阿弥陀佛,小师妹,薛姑娘。这里就拜托你们二位了。”他说完递了两张用草药煮浸过的帕子给温元他们,赶到旁边帮忙了。
  这年代的风寒不是小事,严重的话会要人命。温元和薛星穗不敢掉以轻心,在外面先把把帕子绑上掩住口鼻,才走了进去。
  “有没有人,救救我的女儿吧。”突然屋子靠里面有人哭出了声。
  温元赶紧走了过去,她早就从梦里知道会有天灾,最怕天灾后跟着瘟疫。所以这几个月一直跟师父和师兄学习辨别草药,探脉看病。
  几个月不说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简单风寒还是不在话下的。
  “高烧。”温元蹲下把手放到小孩的额头上,被烫的往回一缩,“婶子,她这样多久了?”
  就算放几百几千年后,高烧都是能把人烧傻的重症,更别说是在现在了。
  “姑娘,求您救救我女儿吧,她是我的命呀,求求您了。”农妇看到温元,抱着女儿不停磕头。
  一声声的“咚咚咚”,直磕的温元心里泛酸。
  “阿穗,去泡冷巾来,多拿几张。”
  小女孩的高烧太严重了,光敷额头肯定不行,还要同时配合擦拭四肢。要是有酒精就好了,酒精降温快。
  “小姐,冷巾来了,膳房里还给了碗药,说让喝完。”薛青穗端着药进来了,后面跟着的沐春提了一桶冷水和拿了一沓巾子。
  “婶子,先把人放地上吧。”温元说着就要帮忙扶着。
  可孩子的娘或许是反应过来了,迟迟不肯松手。温元太年轻了,比自己怀里的孩子大不了多少。这个年纪的“大夫”并不能让病人家属信任。
  “姑娘,您去帮我叫一下活佛吧,我听人说他医术是顶好的,求求您好心帮忙。”
  农妇许是刚才见沐春对温元的态度,知道了温元的身份不同寻常。她又有了一丝希望,希望温元能帮忙请来悬曜,这样她的女儿就有救了。
  这回不用温元说话,一旁的薛星穗先火了,“瞎了你的眼,欺我们小姐年纪小,还想请活佛。知不知道我们小姐就是活佛的关门弟子,本事大着呢。”
  不怪薛星穗是又凶又放大话的。如今这寺里病人那么多,人人都想等活佛。
  可活佛只有一个,而风寒又是最拖不得的。所以薛星穗这一通脾气,实则是为温元立威。
  果然,薛星穗这番话一出,殿内个个都不可置信,纷纷议论开了。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这姑娘能有这么厉害。”
  “我觉得错不了,你没看她长的就跟那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似的吗?”
  “就是,要没点本事,活佛怎么会收她当弟子。”
  议论声渐息时就有人想把握先机了,“姑娘,您过来帮我也看看吧,我也浑身发热。”
  农妇听到有人想把温元叫走,这才慌了,“先帮我女儿看看吧,她耽搁不得了。”
  她说完也不麻烦温元,用手托着头就把女儿放到了地上。对上温元时神情怯怯的,像是怕温元计较她刚才的冒犯,不帮她女儿看了。
  “阿穗,帮忙把冷巾敷她额头上,我给她擦擦四肢,能更快退烧。”药被放在了一旁,现在病人还没意识,药强灌也灌不进去,不如先退热。
  薛星穗负责额头,布巾一热就马上替换。就像那天晚上守着温元一样,尽心尽力。
  温元擦拭四肢擦拭了半柱香的时间,这活就被孩子妈接过去了。毕竟旁边还很多人等着温元,不能只管她女儿一个。
  “醒了醒了,人醒了。”
  温元正看着诊呢,就听到有人喊。回头一看,原来是烧的很严重的那个小女孩醒了,她赶紧起身去看。
  只见小女孩眼睛睁开了一点,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阿娘。”
  温元转头想叫薛青穗去换碗热的药来,却见薛星穗已经换了正端过来呢。
  几人合力把汤药喂了下去,小女孩又睡着了,这回皮肤不烫人了。
  忙活半天,终于有了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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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新民旧民隔层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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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寺里前来求助的风寒病患越来越多,温元和沐春他们之前上山采的草药告急了,温元马上传书回温府求助。
  这回来的还是温经悦,但是又多了一个温玉章。细算起来兄妹俩已经大半年没见了,温元上山时,温玉章还在外地,连送行都没在。
  彼时温元正在寺里给病患喂药,听到有人叫她,回了个头,当时眼睛鼻头就红了,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从眼里滑落出来。看得温玉章跟着鼻子一酸。
  “哥哥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温元带着温玉章找了个能说话的安静地方。
  “你个小没良心的,还好意思说。这么久了也不见往家里写信,要东西了才想起我们。”温玉章嘴里说着责备的话,但面上一点责备样子没有。
  他好不容易才见到温元,开心还来不及,怎么舍得真的责备。
  “长高了些,也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东西?”温玉章这话不假。
  相比离家时,温元长了好几公分,人确实也瘦了。本来肉嘟嘟的脸如今都可见棱角了,配上素青衣和白玉簪,气质变得清冷。
  “哥哥怎么说话跟阿娘一样?我每日都有好好吃饭呢,还帮着扫地抄经,身子强健了不少。现在再走寺前三千阶,铁定不喘了。”温元觉得奇怪,怎么个个都说她瘦了?她自己觉得现在的身体可比在府里时好多了。
  温玉章没有反驳,他知道温元所言不假,看她红润的脸色就知道了。
  “寺里不能见荤腥,我这回带了些灵芝燕窝人参,都是阿娘辛苦收罗来的。有空闲的时候让阿穗做给你吃,不然你这不禁风的样子,阿娘看到又得心疼。”温玉章难得可以见一回温元,不免唠叨了些,“如果炭火衣服不够了,记得写信下山。别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没看这山上山下的,,风寒的人都快多到没地躺了。”
  温元一听到哥哥提阿娘,刚收回去的眼泪又快憋不住了。她来寺里大半年了,府里都没什么人来过,一问就是忙的抽不开身。二姐倒是偶尔还会送点东西来,可每次也是只见东西不见人。
  温元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什么洪水猛兽了,怎么一个个的避之不及。可是马上她就听到哥哥说山上山下的风寒病人多到快没地方躺。.
  她心里一紧,原以为这山上的病人已经够多了,寺里几个大殿都腾出来地方还不够,哪承想山下还有。
  温元是从后世来的,深知传染病毒的可怕。这一下出现这么多风寒病人,要真是感染了什么传染性病毒,那就糟糕了。
  盛夏湖州死的人尸骨还没寒呢,要是这回再来一遭,不必外力,大启自己就会先起内乱。
  温元想到这些,只能暂时把自己的私人情绪收起来,问明白这事才要紧。
  “哥哥,你刚才说什么,山下还有病人?”温元迫不及待追问。
  “唉,今年真是多事之秋。”温玉章以为温元会追问母亲的事,没想到她对病患更加关心,也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城内没事,城外情况有些糟。特别是山寺下周边那几条村子,哥哥来的路上,见那些人比这山上情况严重多了。”
  “为何会如此,朝廷不管吗?”温元想不通,但听温玉章说这情况只存在几条村子间,并没有蔓延,应该不是传染性病毒引起的,也就放心了些。
  “出事的都是接收了流民的村子。”温玉章点到即止。
  他是今科探花,虽然今年的科举是史无前例的。状元、榜眼、探花和其他进士既没有游街也没有琼林宴。他们甚至在名次出来好一段时间里都没收到朝廷任命,就像是被集体遗忘了一样。
  可流民乱和大军北上之后,朝廷人手紧缺。很快就有人想起了这批被遗忘的新科进士,于是他们有一个算一个,被赶鸭子上架一样有了自己的职位。
  温玉章这个前三甲,自然是进了翰林院镀金。也正是因为他进了翰林院,才知道朝廷有多无可奈何。
  这次大范围的风寒,朝廷不是没想过办法。可是钱粮、草药都得紧着前方战场,能留下来的不多。
  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熬些没什么大作用的汤药,在几个村子里到处分发,药只不了病,至少能治恐慌。
  “哥哥,这样......”温元跟温玉章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温玉章边听边点头,温家家训一直是达则兼济天下。之前流民刚进城时,施粥最多的就是他们家,如今又出了这档事,自然是能出力就出力,说不定还能帮温元积点福。
  温玉章和温经悦二人很快就背负着使命下山去了,温元忙了一天,终于也能停下来歇口气了。
  “师父,寺里病患这几日都陆续康复,您是不是可以空出手来了?”晚膳桌上,温元边埋头喝粥边打听了起来。
  “嗯?”悬曜掰馒头的手没停,且看他这个小弟子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我听人说,山下还有不少病人呢,他们不知道是不是病到连上山求医的力气都没了。”温元捉摸不准师父态度,悄悄抬眸看了一眼,“要不师父您发发善心,带我们下山看看吧。”
  悬曜手里大馒头还没掰完,不急着回温元的话,这可把温元急的碗里的粥都不香了。
  “师父早就想好了,说后日就带我们下山,到时候可以把寺里好转了的人一起送回去。”沐春见小师妹丧着张脸,好心提醒。
  “师父你怎么能这样?”温元一听完师兄的话就知道自己被耍了,撅起嘴声讨悬曜。
  “为师可什么都还没说。”悬曜笑着继续吃他那怎么也掰不完的馒头。
  时间很快就走到了第三天。
  这日天气是难得一见的好,蓝底铺着白团,还有太阳,照的人似乎都没那么冷了。
  因为浮山寺前的三千阶太长,身体刚恢复的大多数人都没法走完。所以温元提前安排好了车马,一趟趟地把人往下拉。
  能落到生病了还要拖着病体上山找悬曜大师看的,都是贫苦人家。他们活了大半辈子,别说马车了,连牛车也无缘坐过几回。
  这病一回,回家还能有马车送,是他们万万不敢想的好事,直呼温元是个活菩萨,会医术不说,心地还这么好。
  一路上气氛都挺好的,大家病消了,坐了马车又新奇,少不了多聊几句。
  可一到山下村子,温元就傻眼了。这村子哪还像人间,分明是地狱。
  村道上一个人都看不到,家家关门闭户。染了病的在里面痛苦哀嚎起不来,幸运没染上的,怕出门就不小心招惹到,也不敢出门了。
  一起下山的村民见状也纷纷辞别,急着回家看看自己的亲人朋友。这下本就安静的街道热闹不过一瞬,就又重归了安静。
  温元一行人绕村走了一圈,入耳都是哀嚎痛苦,听的悬曜师徒是一路拨珠、阿弥陀佛念个不停。
  最后温元在村口站着不动了,她要等外援。
  她发现这村里现在存在的问题不止是风寒,还有原住民和新迁民之间的隔阂,这事搞不好,是要出大问题的。
  温元在等的同时,谢霄时也在等。
  劫杀敌军粮车失败后,谢霄时被谢随宴冷置了半个多月。
  这日终于把他叫出了营地,停在了一条小溪边。这时候他们不是将与兵,而是父与子。
  “腿好点没有,是不是在心里怨阿爹。”谢随宴蹲了下来,把手伸进这里寒意渐起的溪流,任由着凛冽寒气慢慢侵入骨肉。
  “孩儿不敢。”谢霄时下巴胡茬说不清有多少天没刮了,眼里也没有光,浑身都是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他在为朝夕相处了大半年死去的兄弟惩罚自己。
  谢随宴心里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作为将军,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谢霄时,他的一招一式都是谢随宴手把手教出来的。
  一个饱读兵书,身手敏捷矫健,又实有良将之能的十六岁少年。这些夸词无论是把哪个单拎出来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那人都绝非池中物。
  但当它们统统汇集到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那就有些令人担忧了。一个才十几岁就惊才艳艳,第一次直面敌军就能以全军毫发无损的方式大败对方两三万兵马的兵将,无论放在什么朝代都是能立马拜将封侯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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