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错坟后她掉马了——酌以【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22 23:07:11

  “崔掌柜,借一步说话。”
  阿姀跟了去,见他神色严肃,心下已经猜到了几分。
  “您便直说,需要用什么药。”
  大夫又是长叹一口气,“崔掌柜,我想您也看得出来。这位娘子先前便身体不好,又劳碌忧心,加之有孕生子消耗身体太多元气,虚不受补啊,怕是油尽灯枯之相,只能吊一日命算一日啦。”
  阿姀捏了捏手指。
  即便是对赵卓心存芥蒂,但萍娘与稚子何辜。听到“油尽灯枯”这四个字,仍是艰涩难言。
  “您尽管开药,这钱我来垫便是。”周嫂子从后面走来,平静地说道,“总归得让她过几天好日子吧。”
  阿姀看着周嫂子,随之坚定地点了点头,“是,劳您开药。”
  送走了大夫,回身过来,赵卓干脆利落地跪在了阿姀和周嫂子面前。
  “两位娘子的救命之恩,赵卓倾尽来世都无以为报!此后任凭娘子们驱使,愿效犬马之劳。”说罢,竟然三叩首以明志。
  额头敲击在木质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他此刻也不知道拿什么来回报对方救治妻子之恩了,这如同暗夜提灯,雪中送炭一般的际遇,如同再造他的人生。
  即便是知道妻子已经难以痊愈,也算值了。
  “先不说这个,你先照看好萍娘。”阿姀抱着手臂,“马上便是章掌柜家的喜事了,最近铺中忙,我们若不在,你便看着铺子就成。”
  阿姀故意将账本及记录生意往来的册子,放在了案台下头。一些应急的琐碎银两,也堂而皇之地摆在一起。
  想要试探一个人诚不诚心,只在这细枝末节上。
  “另外,我见你今日忧心忡忡,还有别的解决不了的事吗?”
  ---------------------
  西郊阔地,筹备新建的校场。
  巡防营作为恪州城最得力的守兵,向来都是拿军备中最好的东西。
  到了作训场地,自然也不例外。
  看着远处的小侯爷正最后一次验看划定的范围与图纸,魏虢晖站在瞭望楼上树着旗做标识。
  那处一个手势传来,他便要跟着转换方位。
  不过这小侯爷,管管常务也就罢了,这构建一事也能不懂装懂,也足以叫人叹为观止。
  魏虢晖手撑着腰,站得腰酸背疼,不由念叨几句,“真是的,有什么好巡查的。这还没开始建就天天转悠,开工了还了得?”
  他今日原本是要应邀去吃城中章海家的满月酒的,这送给娃娃的小银锁还在怀里揣着,人却远在西郊不得赶去。
  章海说来,与他有些姻亲关系。章海的妻子,是魏虢晖夫人的继妹。虽说往日不亲,但好歹算是有这一层关系。
  章海为了攀附他,平日里没少接昌庆楼给魏虢晖些好处。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时就显现出不好意思来了。
  于是帖子递到了手上,宴也是要赴的。
  见小侯爷终于看得差不多了,他身边随从一个手势,魏虢晖便捶着腰腿,慢腾腾得从瞭望楼上下来。
  他们一行人简直健步如飞,方才在高处看着还是黄豆粒大小,待他下来时已经是近在眼前了。
  瞧这位的身子骨之硬朗,想凭自然寿数熬死他,那他那位主人还真是痴心妄想啊,魏虢晖嗤笑两声。
  面上却不能,且也不敢不恭敬,人卑微地一拱手,“重新按您的要求令划了跑场与兵器库的范围,请小侯爷示下。”
  衡沚今日穿一身利落的玄色短打,瞧着英气逼人。
  魏虢晖猛地恭顺下来,倒看着格外别扭。
  不由自主地,衡沚挂上点丝毫不信的笑来。很浅,甚至看不出嘴角有什么弯起的弧度,“魏工曹长进了许多,本侯的话终于学会用耳朵听了。”
  那话语声中满是桀骜的嘲讽,听得魏虢晖更低垂了腰,屈辱感也顺着根本不顺的气开始在心头起伏。
  “今日便到这儿,诸位回吧。”衡沚轻描淡写地吩咐了一句,刚想往出走,却见个侍从匆匆忙忙跑来。
  他又停下了步子。
  “工曹,工曹。”
  魏虢晖被这声音一唤,猛地回了神,“什么事?”他烦躁地问了一句。
  随从将在场几位的眼色全都看了一遍,尤其是小侯爷那冻湖水般渗人的眸子,硬着头皮回道,“您答应的宴请,主人家已经派了车在外等候了。”
  魏虢晖一惊,顿时心叫不妙!这要是让衡沚知道了他干官商勾结的行当,那就得扒了他的官袍了!
  而肩膀上突来的一阵重力,叫他冷汗顿时浸湿了后背。
  小侯爷亲切地搭着他的肩,话却如阎王催命般在魏虢晖耳中猛响。
  “正好本侯今日还没饭吃,就蹭魏工曹个面子,同去吧?”
  --------------------
  汇报!明日赶高铁,路上事情多不一定更新得了,如果不行的话会挂请假条。感谢~鞠躬~
第40章 逢场
  =====================
  正午,昌庆楼后的章海府邸。
  府门之后,是一处小景,诸多人家的庭院修葺,大多都采用了这种布局。
  章海这些年赚了钱,便想从这些细节的地方显现自己的高雅。其实人本也不是什么大字不识的人,只是一边经商一边又低看这份事业,总觉得自己登不上大雅之堂。
  这也正说明了,为什么他非要攀上刘敬铭和魏虢晖。就好像不与官员来往,便又回到了最底层一般。
  端起碗吃饭,撂下碗骂娘的,阿姀也算是见多了。
  瞧着客人们稀稀落落地进厅堂来,她站在侍从们行走的耳门之后,靠着门框看着。捧章海场子的人倒还真不少,门口那片空地专门腾出来陈列客人的礼物,此时都堆得如小山一般了。
  这是多离奇的西洋景。记得在都城时,她也常去衍庆楼喝茶买点心。论给谁送礼,都要挑着口味买不同种的精巧茶点,不知给掌柜贡献了多少银钱。
  即便是如此,都城朱雀大街左右的商户,仍都谨小慎微地守着自己的本分,是绝不敢逾矩沟通朝中大小官的。
  也许是都城的商业并不繁荣,没有恪州这样互市通口的好条件。
  这是得承认的不足之处。除过每年难以定数的农耕,即便是朝廷也需要发展商业来充盈国库。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朝廷对待商贸如同有赫赫战功的恪州和原州,也是撂下碗骂娘的混账样子。所以在底层的商户们身上也看到这种自我贬低,几乎是很正常的事。
  而阿姀受到的来自怀乘白的教导,鲜少掺杂刻板的圣贤道理。如果要讲求做实事来实现大崇兴盛,那势必离不开钱。
  人为了钱而努力为之,想要吃饱饭,又有什么低人一等的。
  阿姀看着前头主宾拿捏着礼节,虚与委蛇的几个人,转身往厨房走去。
  说起来她的职责也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去厨房督菜了。
  章海家本就是开酒楼的,这种事本该自己照管最为妥当。可章海自恃花了钱,便想摆架子来着,一股脑地全丢给水长东。
  甚至这筵席的菜色,还是阿姀那日去了昌庆楼时与掌厨共同商定的。
  虽说听起来就像是折辱人的吩咐,可钱全都算在了酬金里,阿姀就当再生父母似的恭恭敬敬给章老板把这件事办妥贴了。
  人绕到了后厨,屋内蒸气熏天,脚步声与交谈声混杂在一起,却又有条不紊。这便是大酒楼的后厨做派了。
  阿姀这一趟,是应了管家的要求,来催菜的。管家那时一脸焦急,说道家主的贵客已经到了,先将贵客那桌的菜上齐。
  掌厨将手在腰间的白布上擦干净,用笔将准备妥当的在清单上划掉,“已经准备好了,这边随掌柜娘子上菜。”
  一排穿得齐整的侍女个个捧着庄重的漆碟,先凉后热,讲究非常。阿姀跟着她们后面,一起走向宴厅。
  阿姀门槛刚跨了一半,高声笑语便顷刻闯进了耳中。
  高堂之中,穿着鲜艳衣裳的正是章海。他此时倒是放下端着的架子了,笑得像长秋监那几条好狗似的殷勤。
  是在招呼人落座。
  挨看过去,看到魏虢晖时还觉得挺意外。
  不过目光再一转,就更让人意外了。
  这座首之上,穿着一身玄色,眉目舒展随性的人,竟然是衡沚。
  阿姀看了一眼,又快速低下头。
  觥筹交错之间,只希望这些人从来认不清自己这张脸。
  但其实衡沚一眼就瞧见了她,在走菜那队人的最后面,含胸缩头地。即便是看不到脸,衡沚只见一个轮廓也能认得清。
  那夜温存的触碰,似又重现在眼前。
  他将目光收回来,任由章海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
  “小侯爷亲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章海脸都红了,举起了杯子,“章海敬您一杯,叩谢您愿意赏光!”
  衡沚偏头看着杯子,没理他,嘴角随意勾了勾,“章掌柜这是说哪儿的话。魏工曹乃是本侯左膀右臂,是他的友人自然也是本侯的友人。”
  说罢分神赏了魏虢晖一眼,复又不紧不慢地道,“友人家逢喜事,如何有不来道贺之理?”他将自己腰间今日佩的一块玉解下来,顺势递进张海手里,“给孩子的。”
  远处的阿姀瞧他一点不心疼的样子,轻轻提了口气。
  要是这块玉到她手中,那张欠条都能就此销毁了,可真大方啊。不过她此时扮演的是个小掌柜,也只能面不改色,在心里揶揄几句。
  衡沚似乎余光看见了她略微歪头的动作,像是在鄙夷,于是笑意里好歹添了两分真心。
  魏虢晖同章海有点姻亲关系,这是衡沚早就知道的。早些时候因为手上无实权,也就不闻不问,装作不知道。
  将这些人养肥了,然后有所需时便都是银库。
  不过怎么取,还要讲求方式方法。
  “多谢小侯爷赏赐!”章海手触及这玉,算是在心里将腰杆子挺了起来,接着又恭敬地开始招呼,“来人,看菜!”
  阿姀应声带着人过去,依次在桌上陈列好菜品。人手不算充足,为了快点交差,阿姀甚至都亲自上手布置。
  “这位不是,东街的崔娘子吗?”魏虢晖敛了敛笑模样,看见她就不甚高兴。“怎么,生意做不下去了,倒是投奔了章掌柜了?”
  素着一张脸的阿姀,瞧着淡如清水。近日思虑又重,眼下乌青一片,处处写着自己是如何日日辛劳。
  幸好是他们都不曾见过小侯夫人,无论是成婚还是冬猎,这些人的官阶都不够。魏虢晖更是从没见过,只当她是东街那坏了好事的黄毛丫头。
  阿姀站直了腰身,懒得搭理他,便端出个无害的笑容来,普度众生似的对着在座的每一双眼睛。
  “哎。”章海婉转地将自己连襟这话反驳了一句,“魏大人有所不知,这位水长东的掌柜娘子,乃是我聘请来照管宴庆的。从头至尾无不细心,当真是十分妥帖啊!”
  章海这会儿得了意,见谁都春风满面。何况崔姀是自己请来办事的,又岂能叫魏虢晖在旁人面前拂了自己的面子,自然是维护了一番。
  这话说得阿姀十分受用。在场这么多人,章海这句夸赞,无形之中给水长东打了招牌,今日这差事即便是出力,也是心甘情愿甚至更上心地忙活了。
  “哦?”衡沚闻言,故作兴趣十足地将眼眸抬起来,落在人身上,“是吗,那娘子可真是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啊。”
  阿姀敛衽,很是不卑不亢,“小侯爷抬爱。”
  章海一愣,合着这俩人还认识?那不就更显得他眼光超群了!
  此时此刻谁还管得了在一旁吃瘪的魏虢晖啊,眼睛齐刷刷都转移到这三人身上了。
  “章掌柜还不知道吧?这位崔掌柜冬日里聘了许多人将东街的冻雪清得干干净净。”人群中忽然传出声音来,“我也便去木匠处定制了一模一样的工具,可比用铲子省力多了!”
  “原来崔掌柜还是如此善心的人,倒是我失敬了。”说着,章海竟然拱手一施礼,可劲儿地在衡沚面前赚好印象。
  魏虢晖的脸色铁青。好不容易这件事才命刘敬铭替自己摆平了,被揭短的事谁愿意不断回想啊?
  怎么哪儿都有她啊!
  “章掌柜酒楼做得宏大,自然眼光也是好的。本侯都想在昌庆楼置产,赚些私房钱了。”衡沚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活像喝大了酒在说昏话。
  四周的人听了,也跟着他不正经地言笑起来。
  先是顺着递了这句好话,又道,“素来听闻,娘子做的都是红事操持,可本侯眼下如今有一桩事,却不是红事,不知娘子能不能接?”
  阿姀抬头看他。
  衡沚窝在椅子上,一点板正的样子都没有了。混迹在人群簇拥中,像是今夜包场的哪家公子爷,土生土长在销金窟里的浪荡。
  可眼神中流露着欣赏的情绪,却清清明明,丝毫不见别的情绪。
  别的,寻常在一起时,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
  还没找到词来形容,章海就戳她一下,提醒她赶快回话。
  “哦!”阿姀赶快应下,“是小侯爷的事,在下自然尽心尽力,无所不应的。”
  “好说。”衡沚手一抬,自有人为他续上酒,“别扰了章掌柜的喜事,回头我叫人去与你详说。”
  这就自然而然地,替她搭起了另一边的生意。眼前的棘手似乎也迎刃而解了。
  阿姀心中隐约有些触动,他们之间当真是有些坚贞的同袍之谊吧,不然岂能心有灵犀互相搭桥到这个地步?
  可这世上哪有接过吻的坚贞同袍呢,解释成这样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那……您置产的事?”章海忖度着问,又怕人家是一时兴起,此刻进退两难,正踟蹰了。
  衡沚的筷子都伸到了面前那碟子醋泡花生上,俨然没把自己当外人。桌上的人们见小侯爷动筷,才纷纷拿起筷子真的开了这场宴。
  “边吃边说吧。”
  眼风时不时扫过对面的阿姀,码齐了菜色,要悄悄地溜走。
  旁边那耳门狭窄隐秘,描摹了无数遍的背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枣红色的门框后。
  --------------------
  年轻夫妻创业秘籍:同舟共济
  (最近赶论文实在一个头两个大,空巢作者人格分裂在线狂飙QAQ)
第41章 沉醉
  =====================
  人到了应酬场上,很难全身而退。
  即便有些人是大名鼎鼎正二品的君侯之身,也难逃脱觥筹交错之下,一杯接一杯地灌。
  章海也自知今日有些过头了,可看着小侯爷来者不拒,胆子也越来越大。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喝到了暮色四合。
  其他的宾客早就散去,连他的连襟魏虢晖,此刻也人事不省地躺倒在门槛底下。因为要送召侯,根本来不及照管他。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