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东留没回复。
她又说：“开工了，不聊了。”
付东留秒回：“注意安全。”
结束聊天，付东留对着斯陆吃贝果的自拍发呆。
她说得非常有道理，再有一个月就杀青了，杀青就能见面了，确实没必要急着见这么一面。
但话又说回来了，他送自家艺人进组拍戏，跟艺腾的女艺人有什么关系？她同不同意重要吗？
压根儿多余问她。
第43章 陆是披荆斩棘的路（十七）
斯陆虽然在导演面前嘴硬说要当死人，但她没有这样做，真遇到问题该和谁沟通还是会主动沟通，不会为了逞一时之气影响工作。
月底最后一天，周沛雯提前进组，斯陆对此很兴奋。
一来她本就欣赏周老师想和她学习取经，二来周老师在戏里扮演她的妈妈，为女儿的意外死亡四处奔走，斯陆带着戏中人立场，格外想和她多接触。
之前周老师在外地工作没时间排练，两人只在北京匆匆见过一面大致走了遍戏。那之后斯陆对角色有许多新的理解和想法，开拍前得沟通。
晚些时候，斯陆主动去周老师房间找她，却被助理拦在门外。
助理说周老师每天晚上固定时间和留学海外的女儿打电话，不许人打扰。
斯陆只能先离开。
转天上午，斯陆又去化妆间找她。
周老师态度有点冷淡，跟她说有什么问题拍摄过程中沟通就行。
斯陆悻悻然离去。
她不懂，真的不懂，为什么连周老师也不愿意和她多说话，明明之前见面都很热情。
她自问没有冒犯任何人，为什么整个剧组都看不上她的样子？
黑粉讨厌她是觉得她不专注拍戏只会炒作绯闻，如今她踏实工作还被嫌弃，这合理吗？
斯陆有点自我怀疑。
一路往片场走，她一路在心里宽慰自己。
周老师昨晚不见她是要和女儿打电话，刚才不和她对戏或许是周老师一贯的拍戏习惯，她演技纯青拿奖无数，一边拍一边磨合或许更加节省时间。
其他人，也应该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
一切都是巧合，只是巧合，绝不是所有人一起针对她。
她必须这样想，这样理解眼下的处境，否则她不知道这份工作要怎么坚持下去。
另一边，付东留跟艺人团队一起落地北京。
他临时有个应酬，不能马上去剧组。
从机场去酒店，付东留和演员叶子坐在后排。
他问叶子：“你演什么角色来着？”
叶子坐得端端正正，回答：“演受害人生前好友，也是证人之一。”
付东留又问：“跟周沛雯老师有对手戏吗？”
“有一场。”
“哦。”他转头看着她，一脸老成持重，“你是新人，第一次拍电影，进组后要和其他演员处好关系。”
“好的老板。”
付东留嗯了一声玩他的手机，叶子在一旁好紧张，没听说过新人拍戏老板亲自送的。
“杀青的时候有什么安排吗？”付东留突然问叶子的经纪人。
经纪人有点懵，艺人杀青通常剧组都会准备花束之类祝贺，像叶子这种小演员，剧组没安排的话，艺人团队会准备杀青仪式以便拍照宣传。
需要什么特殊安排吗？叶子有这么重要吗？
付东留收起手机：“第一次和这么多实力派演员以及知名导演合作，机会难得，到时给其他演员和剧组老师们准备点礼物。”
叶子眼睛都瞪大了，老板好大方！
经纪人问：“那我跟公司申请一下费用？”
付东留嫌麻烦：“不用太夸张，招人嫌，送点花就行，你订，找我报销。”
叶子傻愣愣看向付东留，老板人怪好的。
又行驶了一段，付东留再问叶子：“你准备怎么跟其他演员搞好关系？”
叶子脸都憋红了，这不是他临时出的题吗？不是安排杀青送花了吗？还要咋搞好关系？
“就是有礼貌吧……”叶子忐忑地回答。
付东留扶着下巴望车窗外叹气。
叶子看向经纪人求助，生怕被老板嫌弃不懂为人处事不值得培养。
经纪人也摸不清付东留的意思，他试探提议：“要不给导演和周沛雯老师预备点礼物？明天进组，今天准备来得及。”
付东留否决：“一个新人，光知道巴结导演和主演，别人怎么想？不会觉得你趋炎附势吗？”
叶子都快哭了，怎么这一会会她就趋炎附势了？
付东留不想多看她的表情，他从座椅底下拿出个小袋子随意地丢给叶子，又无所谓地说：“不知道什么东西，拿去送给跟你演好朋友的那个……斯陆吧，不要光想着巴结主演。”
“好的老板。”叶子委屈又害怕，她压根儿没想巴结主演好吗？！
把礼物放进包里，叶子默默玩手机，暗中祈祷老板不要再拷问她人际关系难题。
抵达酒店，付东留就忙自己的去了。
叶子和经纪人回房间化妆换衣服，晚上有个品牌活动出席。
化妆时，叶子打开付东留给的礼物，是一个很闪的镶钻乌龟手机链。
初次见面送乌龟……老板的情商也是离谱哦。
隔天中午，叶子抵达剧组。
安顿好之后，她带着礼物主动去房间找斯陆对戏。
斯陆很开心，热情地带着她熟悉剧组，晚上还一起在房间吃ʝʂɠ饭。
叶子觉得自己算是圆满完成了老板交代的任务，她主动和斯陆合照，晚上回房间后发了微博@斯陆。
齐西看到微博后提醒斯陆回关，斯陆转发致谢，晒出叶子送她的礼物。
两人的互动引起了粉丝注意，叶子是选秀出身，虽然没进前十但比赛期间人气不低，路人缘也不错，斯陆的黑粉里也有为她投过票的，看到她和斯陆互关，立刻在评论里提醒她。
叶子看着评论十分苦恼，老板让她跟前辈搞好关系，粉丝说她交友不慎，人际关系这门学问真是令人头大。
无奈之下，她在评论区回复粉丝：“斯陆老师特别照顾我！她人很好的！”
斯陆看到后很是感动，立刻在网上下单了一组香水回礼。
付东留在饭局途中收到特别关注的新微博提醒，斯陆晒出来的礼物是一组盲盒。
他的乌龟呢？乌龟去哪了？
付东留给叶子发微信：“我给你的是泡泡玛特？”
叶子连忙回复：“不是，是我自己买的。老板您没打开看吧？您给的是一只乌龟唉，虽然很可爱，但是我怕引起误会……万一斯陆老师觉得我在骂她就不好了，所以我才换了……”
付东留无话可说。
叶子又问：“老板，小乌龟我是还给您吗？还是我可以自己留着啊？”
付东留没法回答。
他又给斯陆发微信：“有人拿了我东西，你去帮我偷回来。”
斯陆：“？”
付东留：“叶子手里有一个绿乌龟手机链，你找个机会偷回来。”
斯陆：“有病就去治！”
付东留：“那是我送给你的！”
斯陆：“我不要！”
付东留：“王八蛋！”
斯陆：“你去屎！”
第44章 陆是披荆斩棘的路（十八）
付东留在北京请妈妈的好友王丹吃饭，她在筹拍一部喜剧电影。
听王丹大致讲完剧本，付东留对她说：“喜剧最重要就是好笑，丹姨，我给您介绍个演员吧，这个人可搞笑了，搞笑到甚至有点离谱的程度，不拍喜剧天理难容。”
王丹不上当：“是你老婆吗？”
“对的。”
王丹笑了：“我怎么记得你妈妈不让你给她介绍资源呢？”
“我妈是怕我毁了她的公司才这么说。但是丹姨，如果斯陆本来就是一个好演员，却因为和我结婚失去工作机会，这是不是不公平呢？再说，您拍电影选演员应该看演技，为了照顾朋友的感受放走一个优秀的演员，您的损失能问朋友讨要回来吗？”
王丹挑眉：“嚯！够心疼老婆的啊。”
付东留又说：“丹姨，您真的可以见见斯陆。她今年片酬还比较低，明年可能就起来了。”
王丹也有关注斯陆的发展，知道她目前在景策的组里，付东留的预言有一定依据。
“这样吧，你承认你就是为了捧你老婆，我就见见她。”
付东留不犹豫：“就是这样的。”
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但我老婆有实力。”
“切。”王丹喝两口汤，想起好友又叹气，“你妈妈……”
付东留的表情也沉重起来：“如果不是斯陆陪着我，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切。”
王丹顿时心疼不已，她给付东留夹菜，又问：“斯陆爱你吗？还是看上你在娱乐圈的人脉。”
付东留沉默片刻，说：“斯陆很单纯，她只是喜欢拍戏，我很开心能在这方面帮到她。”
“那就是不爱你了？”
付东留看着王丹的眼睛，认真地说：“她爱我，她特别好，我们在一起很开心。”
“行吧，那你带她来吧。”
“谢谢丹姨。”
“快吃饭。”
吃完饭，付东留给斯陆发微信。
“你能想办法请一天假吗？有部喜剧电影在找演员，我带你见导演。”
斯陆下了戏才回电话过来，她的语气有点焦急：“我应该请不了假怎么办……”
付东留：“没关系，那等你杀青。”
斯陆担心：“可以吗？会不会错过机会？”
“没事。”
斯陆听他这样说，安心不少。
“你还在北京吗？”斯陆问。
“嗯。”
“那你要回去了吗？”
付东留迟疑了一下，说：“事情办完了，可以回去了。”
“啊……”斯陆有点失落，他不来探班吗？
“怎么了吗？”付东留故意问。
斯陆支吾半天才别别扭扭地问：“你……不来看我吗？”
付东留按捺内心的雀跃，问她：“你想见我？”
“唔……最近心情不好，想跟你说说话。”
斯陆没撒谎，最近在剧组屡遭冷眼，她想跟付东留倾诉倾诉。
这事跟谁都不好说，跟谁说都有风险，只有付东留这样的，同样是圈内从业者的亲友，才懂得利害分寸，不会把她私下的抱怨传出去。
当然了，放在平时，斯陆是可以自己消化这些负面情绪的，可如今知道付东留就在一小时车程之外，她忍不住了。
“斯陆。”付东留叫她。
“啊？”
“你是想我了吗？”他问。
斯陆突然脸红起来，她解释：“我……你不是就在北京吗？你要是忙……”
付东留打断她，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执拗：“你是想我了吗？”
斯陆人在空旷的室外，却像是被逼进了寸步天地，她垂在身侧的手乱七八糟揪着衣角，眼神也开始四处乱飞。
“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那就算是吧……就算想了吧……”
付东留松了口气，他重复：“你就是想我。”
斯陆急了，这人怎么得寸进尺。
“不来算了！反正最近剧组外面全是其他人的粉丝，还天天有媒体来探班，我也不方便见你，算了算了，你不要来了！”
付东留说：“什么时间方便？我来接你。”
“哦，晚上吧……”
第二天凌晨一点过，斯陆一身黑衣从酒店后门出去，路口有一辆京牌的车在等。
斯陆核对了车牌之后钻进车，付东留坐在驾驶座。
“谁的车呀？”
“问朋友借的。”
“哦，那我们去哪？”
付东留看着她：“你能出来多久？”
“明天早上之前回去就行。”
付东留发动车：“那今晚跟我住吧。”
这话说得，斯陆莫名紧张。
为了缓解紧张，斯陆开始倒苦水。
她系好安全带侧坐面向他：“付东留，我有话跟你说，但是你要保密哦，不可以跟任何人说。”
“哦，好啊。”
斯陆把小拇指伸到他面前：“拉钩。”
付东留空咬一口：“开车呢。”
“那你发个誓。”
“不信我就别说了。”
“那我替你发誓吧，如果你泄露我的秘密，就让你……”
付东留抢答：“就让你离开我。”
“这算什么惩罚！”
郊区小路，也没红绿灯，付东留说刹车就刹车。
从跟丹姨见完面他就心情不太好，急于确认斯陆到底爱不爱他。
“停车干什么？”
付东留倾身过来扣住她后颈亲上来，斯陆不防，瞪大了眼睛。
他用力亲吻她两下，分开，漆黑的瞳孔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暗含深意。
“是惩罚，很严重的惩罚。”
斯陆内心像是泡开了一片泡腾片，噼里啪啦生产着奇奇怪怪的情绪。
她伸出食指戳他脸，大度放过偷吻一事：“好吧，那我跟你说，我最近可不开心了，剧组的人都不喜欢我。”
“什么？”
“我跟你说哦，就是我们副导演，也不知道他是有什么大病没钱治……”
斯陆这一诉苦就停不下来，倒豆子似的一口气说完了最近在剧组所有的不开心，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居然这么在意，记住了每一次难以分辨是针对还是无心的不愉快互动。
还好是深夜，路上就他这一辆车。
付东留在路边停着耐心听她讲完，然后一巴掌拍在了她脑门儿上。
“干什么！”斯陆发怒。
付东留更生气，他解开安全带靠过来，双手捏住她脸蛋，怒其不争地说：“让我看看窝里横长什么样子！”
斯陆拍掉他的手：“你才窝里横！”
付东留好生气，把人反扣在自己怀里捏着她脸骂：“平时在家冲着我跟个王八蛋似的，在外面就让人照死了欺负是吧？”
斯陆好委屈，反手想还击打他头，被付东留捉住抽打自己嘴巴子。
他一想到斯陆由着整个剧组欺负她不敢反击就又气又心疼。
“活该！我才不管你！”他怄气地说。
斯陆本来没打算让他出头，她只是找个人倾诉一下，不高兴的事说出来就不占内存了，可现在听到他说不管她，斯陆突然委屈得眼睛都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