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火焕明——宣停【完结】
时间:2024-02-23 17:13:27

  娈彻试探性地开口:
  “寒祺,你有没有想过,幕后之人可能是……”
  秦雪若受不了墨迹来墨迹去,忍无可忍道:
  “别可能的了,敢致使红羽下毒害寒祺的只有一个人,对寒祺就是你爹寒浞!”
  寒祺从来不会怀疑最敬爱的父亲。
  心神一振,手一松,定坤剑“哐当”落地。
  跟禹应焕相处久了,秦雪若也学会了些分辨兵刃的本事,定坤剑声如龙吟,是上古的能工巧匠打造而成,由珨王室代代相传,比纯阙剑还名贵呢。秦雪若忙俯身将定坤剑捡起。
  寒祺眼底蓄了眼泪,满眼的不可置信道:“父亲没有理由这么对我,我不相信……”
  定坤剑不重,却含着江河社稷的期盼,秦雪若轻触了触它冰凉的剑身,哀叹它的主人是否真能受得起江山万民之重?
  秦雪若叹道:“有件事我瞒着你们,但是到了这个节骨眼,大家都还是长点心眼有点防备之心比较好……先太子和太子夫君,是寒浞杀 的,所以寒浞真的什么都能干得出来,他能谋害亲子我也一点都不意外。”
  寒祺闻言尖叫:“不可能——不会是父亲杀了姑姑的,姑姑是死于雪崩!”
  “祖宗你小声点。”秦雪若惊恐地左顾右盼了一番。
  就怕有什么不吱声的暗卫悄悄潜在周围,悄悄启禀寒浞,然后把她弄死。
  娈彻忙轻轻捂了寒祺了嘴,待她激烈的情绪平复。
  就是害怕出现这局面秦雪若才瞻前顾后许久。不提醒吧,让朋友陷入险境而不自知她过意不去;提醒吧,人家是亲父女是一家人,万一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她怎么办?
  现在看来,娈彻是个明事理的,或许可以从旁劝解一二。
  既然说了就说清楚吧,秦雪若又叹:
  “寒祺,不是我诬蔑你父亲,我和岚之进山亲眼看到了先太子夫妇的尸骨,还有先太子夫君的绝笔,意思就是是你父亲害的他们。”
  竟还有这一茬。娈彻眨了眨眼,一通百通:
  “所以顺顺是急着报仇,小姜哥哥劝他,两人才连带着岚之一起翻脸?小姜哥哥怕岚之外传消息引起腥风血雨,才将她囚在眼皮子底下?”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省时省力。
  寒祺胸口剧烈地起伏:
  “陈年旧事死无对证,难以查个明白,但无论如何,我相信父亲不会下毒害我!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我要找父亲问个清楚。”
  “哎哎哎,别急,我们先静观其变——”娈彻忙死死拉住她。
  秦雪若捂住胸口,看她的眼神有同情也有对傻子的无语:
  “祖宗,你别真去问,你真去问了,我们这一圈人都是要死的。”
  寒祺垂头噙泪,口中重复着她不相信。
  “你不相信,那你慢慢消化吧,我先走一步,娈彻,你千万看住她。”
  此地不宜久留,待久了惹人怀疑,并且秦雪若放弃了跟寒祺讲道理,烫手的山芋扔给娈彻慢慢处理,她冒死将所知道的都咕噜咕噜吐给了他们,算对得起他们了。
  秦雪若收拾好小药箱,脚底抹油,飞快跑路。
  出了寒祺的帐子还没走几步,在外头看到熟悉的人影,便笑着撞进了那个怀抱。
  禹应焕的声音从上方含含糊糊地传了过来:
  “寒祺的毒找到缘由了?”
  “嗯,就是我们想的那个人。”
  秦雪若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禹应焕又缓缓吐出来。
  残阳已落,夜色如墨,禹应焕与她并肩一步步挪,语气低沉:
  “那十一个将士,辛乙他们收殓好了。我,是不是很没用?”他连去现场看一看的勇气都没有。
  “这不怪你。”
  “他们也是倒霉才被分到了我手底下,要是跟着寒祺、姜故烨他们就好了。”
  “别这么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寒祺她自己都被那位下了毒,覆巢之下无完卵,只要那位想发疯弄死所有人,在哪儿都一样。”
  秦雪若语气急了些,但要换作是她,是她知晓了她的父亲给她长期慢性下毒……恐怕亦难相信接受。
  秦雪若低声叹道:“虎毒不食子,寒浞到底是怎么想的?”
  “正常人哪里懂得疯子的想法,走一步防着他一步。”
  寒浞没彻底发大疯之前,他们便不能名正言顺地反抗,否则就是成了乱臣贼子。闻人顺是肯定要替兄嫂讨回公道的,北方阵已不愿继续等待宰割,那么关键的力量其实是取决于姜故烨和娈彻的。
  寒浞若对寒祺下狠手,全然失了父女之情,娈彻必也不会再死心塌地地寒浞卖命。姜家是太子妃母族,日后寒浞登基那便是最大的外戚,位及人臣是可以预料得到的了,那有什么是可以撬得动姜故烨反戈的呢?还是说,大家要朋友变敌人?
  秦雪若忍不住向禹应焕倾吐疑问。
  禹应焕笑:“按照那个世界的发展,过不了多久,寒浞就会把四大伯侯砍了,你说,到那时,姜故烨和寒浞不就有血海深仇了么?”
  秦雪若腕子一抖:“如果有机会救他们,我会救的,四大伯侯一齐死去,天下必然大乱,寒浞逼宫更为顺畅了。”
  禹应焕没答话,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他全力迈开步子,秦雪若需小跑才能跟上他。
  “哎哎哎,别走那么快嘛,我知道你恨你父亲不想救他,他这个父亲做得也确实很失败,但顾念着他的责任地位,能救还得救不是?我也不是说一定救他,看有没有机会嘛……”
  秦雪若一看到他这样便知道他是心里不痛快了。
  哪天禹黑虎死了,他会开开心心地丧事喜办。
  能预见禹黑虎的死期,偏偏有个“大局”横着,不得不施救,禹应焕不畅快。
  旁边的小团子叽叽喳喳解释了一路,显然是顾念他的感受的,赌气般疾行了许久,禹应焕的气儿稍微顺过来了些。
  没完全顺。
  下手用力把秦雪若精心梳理的发髻弄完,听到她愤怒的抱怨,禹应焕这才觉得好受。
  “嗯,你救人,千万别把你自己搭进去了。我重来一世,就想趋利避害好好活着!我不想陪你死。”
  “不想陪我死那就不陪我死呗……”好生奇怪的家伙。
  哪知禹应焕听到了这话,又羞又恼地提起了步子随便找了个方向乱撞。
  “你又生什么气啊?”
  秦雪若摸不着头脑。
  其实,禹应焕已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了“生死与共”。
  他是凡人,当然会想好好活着,不想陪她死——但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死了,他定是会陪她去的。
  她一个人,其实牵系了两个人生命的重量。
  秦雪若不傻,见禹应焕又气恼,稍加一思索便觉察到了他的隐藏含义:
  “好啦好啦,知道你对本圣女情深意重了同生共死了,本圣女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珍惜着这条命。”
  “谁要你答应了。”禹应焕嘴上不饶人,脚步放缓了下来,蹲在原地边等后面的秦雪若追赶上来,边捡了块石头玩。
  冰原上的石头都是反反复复结冰上冻过的,边缘有肉眼难以看到的冰碴子,禹应焕有心事,没注意,被石块边缘的锋锐划出了道血口子。
  “太不小心了吧。”秦雪若拽着他的手指,将被污染的血液挤了出去,血口子小小的浅浅的,没必要再做更多的处理了。
  禹应焕道:“听辛乙说,那些士兵们,都被放干了全身的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一想到那些枉死的人,禹应焕不免伤神。
  秦雪若叹气:“这笔血债我记下了,会让欠债的人偿还的。”
  禹应焕又揉她的头发:“切,你又不会武功,脑瓜子没那么灵光,你拿什么让他偿还?”
  “会有办法的嘛,不ʝʂɠ许再揉了!”
  具体办法秦雪若还没想好,给寒浞下毒吗?怕是还没近身便被红羽砍成肉酱了。
  还有红羽,今天比划的那两下子让辛乙毫无反应的时机,已在当世绝顶高手之列,还心甘情愿地给寒浞卖命,难道寒浞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个人魅力么?
  血……放血……
  秦雪若脑瓜子一转,捕捉到了白日所见的细节。
  杀人的法子那么多,偏偏采用了放血这一条,并且还将血液储存在羊皮内,显然是另有他用,总不能是寒浞留着喝吧。
  寒浞需要人血做什么?
  秦雪若这么多天来用到血的地方,也就是宣于岚之割腕放血让山石转移那次。
  难不成,寒浞收集血液,也是为了打开山中的什么路径?
  对,寒浞此前就是在天脉深处设伏杀害先太子,先太子夫闻人起都是晓得以血打开通路的,寒浞可能也对山中的情形知道一二。先太子夫妇已死,储君之位稳稳当当落在寒浞身上,那他还折腾着开山做什么?
  秦雪若急于探清楚天脉的一切奥秘,握拳澎拜道:
  “过几天,过几天我要再去一次天脉看看。”
  禹应焕有一万条理由可以阻挠她,上次的九死一生历历在目,再晚一点点,她都会冻成冰棍。
  最终只余叹息:“你别一个人去,做好标记,别迷路,我手下有辰光族的人,你带上。”
第32章 .我喜欢你,做下去吧
  很多时候姜故烨活得很单薄,没有底色,在世家大族中长大,按部就班地成长为一个标准的继承人的模样。
  刻板,方正,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回的样子。
  甚至在道义和家族责任间被撕扯,内心的挣扎难以言表,但在行动中他丝滑地选择了维护现有的秩序——哪怕他尊敬景仰的主帅真的做了些大逆不道的事。
  他也很清楚这位姑父的手段,会给身边的人用上什么,所以回到营帐后不同于以往的给宣于岚之上药喂药检查伤口、被她发牢骚被她骂、两个人一人一边相安无事,他笨拙且暴风骤雨般地吻上了病弱少女的唇。
  宣于岚之一直觉得她哪天色胆包天把姜故烨推倒都比姜故烨轻薄于她的可能性大。
  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姜故烨的动作得寸进尺,尺度愈发得大,将她压在榻上,不得辗转。
  宣于岚之想问他是不是疯了,却见他做了个手势。
  左手抬起,大拇指向上,另外四指向内急速地招展。
  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手势暗语。在执行任务不方便言语时,通过打手势能简短迅速地传递讯号。
  宣于岚之看到这个手势后便长叹认命了,它的意思是“周围有埋伏”。
  姜故烨觉察到有高手埋伏紧盯着他和宣于岚之的动静,显然是寒浞起了疑心,要再行确认他和宣于岚之的关系是否如他所说,要有偏差,陷入信任危机都算好的,不知寒浞是否会起杀心。
  男欢女爱本该出自真情实意,却迫不得已,为了保命,做一出拙劣的戏。宣于岚之气得毫无意趣,姜故烨偏偏“越战越勇”,点了满园的火苗,少年将军,血气方刚。
  他眼睛微微闭着,睫毛颤动,满面春光,宣于岚之看得呆了,不晓得他这副情动是骗了探子们还是骗了她。
  再往下行进,便是罗裳轻解,为了活命做到这一步蛮无奈搞笑的,宣于岚之本就受伤无力,加上全身上下被姜故烨撩拨得酥软,很是无奈地笑了笑。
  她曾经幻想过和姜故烨更深层次的发展,无一例外在她的设想里都是她主动的,没想过真的发生了什么,是姜故烨出于救她保护她的因素主动求欢。他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便可以为了救人与人欢好?换了旁的女子,他是不是照样献身不误?
  宣于岚之想到这个就发闷发堵得慌。
  姜故烨双手兵分两路,一只向下,一只在上不轻不重地捏了她胸口的软肉,在咬她脖子的时候低不可闻在她耳边道:
  “哭出来,骂两句。”因为在外他给她安排的是被强迫的剧本。
  宣于岚之只得依言照做,瞬间染上了哭腔:
  “变态——姜故烨你有病吧!”
  很难说最后一句不是她的心声。
  姜故烨微顿,继续进行他的动作。他同样苦涩难受。稀里糊涂地圆谎,保住宣于岚之的命,献身,并且,宣于岚之还一副非常不情愿的样子……虽说女孩子家的清白和名节更重要些,他的初次也不是如同大白菜一般廉价的啊,她就不能收收嫌弃的劲儿。
  及至最后一步,两个不约而同道:
  “走了。”
  埋伏在帐外的密探们,似乎看到了听到了足够多的素材,不打算继续欣赏活春宫,正如无声地来一样,悄然撤离。
  姜故烨内力深厚,宣于岚之听风知事,都能将外头的情形掌握得一清二楚。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二人皆已情动,锦被之下,不着寸缕,活色生香。宣于岚之紧紧瑟缩在姜故烨怀中,被他有力地环抱。
  姜故烨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脖子红,耳朵红,他默默放开了禁锢宣于岚之的手,既然危机解除,便不该再占女子的便宜。他现在想的是怎么不着痕迹地把他的衣服都穿回去,再若无其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地叮嘱她好好休息……
  看到他重归羞涩,宣于岚之反而眼睛亮了,意趣盎然,猛地主动抱住了他:
  “姜故烨,我喜欢你,做下去吧,你喜欢我吗?”
  她不喜欢看姜故烨强忍着心中所想去违背本心,但是姜故烨明明白白地表明了想法,她倒是很乐意去争取一下。
  姜故烨一贯是挡不住宣于岚之的直球进攻的,发懵了一会儿,嘴唇都在抖,片刻后,第一句话是:
  “宣于岚之,你是女孩子,不可以这样。”
  第二句话是:
  “宣于岚之,我这辈子,只会有你这一个女人。”
  东鲁的少主,隐晦地连同肉体一起交付了真心。
  很难说他是在宣于岚之一天天的攻势下屈服的,因为没有什么能够扭曲改变他的心意。
  他只是在她的笑闹中,恍然明白,每一次战斗,她都是他最坚实靠谱的战友,安心将性命相托;每一次军功册上,他们的名字互相挨着;她打理不好头发时,他会学着给女孩子梳头发梳辫子,而对于公孙羽之类是一点儿这方面的柔情都没有……他没有想过娶别人,也没有考虑过“宣于岚之有一天会嫁人”,在他的潜意识里,顺理成章地把他们二人划到了一会儿,他没有打算和畅想过没有宣于岚之的生活,就像娈彻他们开玩笑说宣于岚之是他的尾巴,他从未想过他作为一个人的本体是没有尾巴的。
  这凭什么不能算作是呆子的爱。
  也许是由于疼痛,宣于岚之掉了两滴眼泪,不过她觉得很奇怪,按理说她这样的猛女,是不会哭的,再严重的伤都受过的,也没哭过啊。
  可能是她发现她再怎么不屈和坚持,都妥协地选择留在了这个时代,姜故烨代表着她的软弱和投降,她不能再咬紧牙关以抽离的局外人的姿态坚持到底,她最后投降了,投降成为了此处的宣于岚之。虽一体双魂,掌握着后世种种先进的文化知识,然她总有作为人的弱点,想抓住眼前那些近在咫尺的软的、热的的东西,比如姜故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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