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卫汀雨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形状我记下了,谢谢。”
这种造型的戒指可以藏微小尖刃,她之前用的一个很容易坏,改进一下会更好。
“不过,你哥再就业的选择很对。”
走之前,卫汀雨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明你们家运气还是挺好的。”
“那当然,我哥真的,他们都说应家祖坟跟被谁点了一样,噌噌冒青烟!”
应觉嚣张地点了点下巴,与有荣焉的那种嚣张。
卫汀雨微笑:“维护好你家青烟。我走了。”
离开壹北后,她拒绝了司机送她到机场的提议,换了网约车,重新连上了 v。
“怎么样,我猜的没错吧。”
那段国外经历只是个幌子,应修慈肯定有一些不想被人挖出来的往事。
不过他授意应觉来告诉她,也是坦诚了一部分,意思是大家可以继续合作,晚上的意外就此翻篇。
v 轻哼哼了两声:“听见了,所以,你觉得他以前干什么的?”
“还有第二个可能吗?”
卫汀雨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懒然地勾勾嘴角:“Sniper。”
声线带着一天奔波疲累后的微哑,语气却有掩不住的兴奋。
安静tຊ到极致、长久的静默、无声的匍匐,终其一生追逐那唯一的答案。
一击必杀。
* *
应觉靠在鱼池边发了会儿呆,刚一转身,撞上一道无声的修长身影。
他吓了一跳,但又很快高兴地冲应修慈道:“哥,我很不经意地透给她了,她还好奇你是做什么的呢,不过我没告诉她,你也没提过要不要告诉她这个,嘿嘿。”
应修慈嗯了声,抬手在鱼池里洒了点饲料。
“不过哥,虽然你老觉得我脑子没那么好使,有的事,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应觉思来想去,还是下定了决心,把尾戒戴回去,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您应该知道用一个人中途发现这个人跟对面有关系和因为有这道关系所以才找了这个人的区别。”
应修慈神色半点变化都没有:“噢?什么区别?”
“前者是巧合,后者是——”
应觉咬了咬牙,抬眸看向应修慈:“利用。”
“所以呢?”
应修慈不置可否地轻笑,慢条斯理地问道。
“我知道,结果很重要。但我也怕哥你后悔。”
应觉接触到男人平淡的目光,飞快挺直背,低头微微鞠了躬,声音也低了两分:“是我多想了。”
“应觉,那种小孩子过家家酒,情情爱爱的游戏,我不感兴趣。你想怎么玩都可以,但不要插手我的事。”
应修慈的声线低沉,几乎没有情绪起伏,但是压得人几乎抬不起头来。
“我知道了,是我的错。”
应觉说道,正想小心离开,又听见应修慈道:“东西留下。”
应觉愣了一秒,看到对方目光落点,赶紧把尾戒戒指褪下来,交到应修慈手中:“哥,这个系列你喜欢?我都——”
“不走吗?这里没有你休息的地方,”
应修慈想了想,忽然冲鱼池抬了抬下巴,礼貌询问:“要不这儿?”
应觉连忙开着自己的骚包红色拉法走人了。
长廊内,月夜的淡乳白色光华斜斜映入。
应修慈沉默地站在廊内,垂眸,指腹轻而慢地摩挲着银戒。
似乎还留有夏夜余温。
第25章 25
【二十五】
——雨姐,一个小忠告,上班走消防通道梯。
卫汀雨睡前接到仇亦的信息。
她直接摁灭屏幕,把手机关了静音。
回来以后,她直奔了高叔这里。卫桉执意要来高叔家,应修慈那边的下属便照做了,不过他们人也没走。卫汀雨到高叔家的时候,还能在老旧居民楼附近发现他们的身影。
她没多管,都是同行,知道听令办事的重要性。
不过她本来打算开个酒店,把卫桉接过去,但高叔说卫桉还要上课,让她在家里凑合一晚,自己去睡了客厅。
早上七点,她买好早餐放在桌上,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可惜走之前,还是被卫桉发现了,被迫换上了经卫桉巧手改造后的衣服——这是卫桉最大的爱好之一。
卫汀雨带孩子本来讲一个自由发展,但最近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修枝剪叶一下。
这里离石水都有将近一个小时车程,离祥宁更远,她换完衣服出门已经晚了。
仇亦那条信息早被卫汀雨抛到了脑后。
她怕麻烦,也不喜欢逃避。
而且卫汀雨也猜得到什么事,无非就是公司接到的新单子相关的连锁反应。
仇亦给她同步过群里消息,她大概扫了一眼。
果不其然,出电梯的时候,即使大多数人都在工位上,卫汀雨也能感觉到一道道炙热的视线扫过来。
“小卫,那个,曾总让你去找他一下,他在小会议室。”
有人提醒她,
“好,谢谢。”
卫汀雨推开会议室门,除了老板曾昊以外,崔新鹏也在,正对着她疯狂努嘴,示意她看向左侧。
唯一一个背对着她坐的人。
卫汀雨微微蹙眉,不过她习惯靠身形骨骼记人,在想起来对方是谁的下一秒,对方带着墨镜慢悠悠转了过来。
……
段舟齐。
她有那么一丝后悔今天没请假了。
但事已至此,卫汀雨反手甩上门,视线从段舟齐身上拂过,看向曾昊:“曾总,找我什么事?”
“呃,这个——”
曾昊张了张嘴,看向只在广告牌上见过的人,难得卡住了。
这也不能怪他,最近曾昊受的精神冲击较大,两方他都惹不起,偏偏还都奔着卫汀雨一个人来。这说出去不是红颜祸水,别人也不信。
他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下红颜祸水本人,这品味可以称得上石破天惊想象力奇绝。
黑粉色异形宽大 T 恤,加一条宽松彩色波点裤,短裤宽松的要命,看着可以装得下两个她,四肢倒是修长,手臂往短裤裤兜里一插,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像刚从天桥底下卖完艺归来,还没赚到钱。
救了个大命,他是跟这个世界脱节了吗。
曾昊把所有话咽下去,缓缓闭上了眼睛。
段舟齐伸出手,把墨镜往下推了推,嚼着口香糖笑了:“卫汀雨……”
“有事说事。”
卫汀雨说。
段舟齐耸耸肩:“OK。我长话短说,想跟你们谈个合作,明年一年的合同。我知道你现在有新单子,我会替你付违约金,不管对方给你多少,我出双倍。”
卫汀雨沉思两秒,看向他:“原因?”
段舟齐摘下墨镜,勾唇笑得灿烂,灿烂到几乎夸张的地步,依然赏心悦目。
“你不知道原因吗?我需要保护啊。”
卫汀雨的神态没有半点变化,噢了一声。
“没时间,不接。”
她转身就走,段舟齐很快跟上,被卫汀雨飞速转身、伸出食指抵在安全距离之外。
“段舟齐,我上次说得很清楚了,我没跟你开玩笑。”
卫汀雨压低声音,脸色比刚才更冷了一点。
曾昊跟崔新鹏交换了个呆滞的眼神。
面前这个人,怎么看起来有点陌生呢?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段舟齐的笑意渐渐淡了。
卫汀雨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接下来一周,卫汀雨重温了段舟齐的决心和毅力。
有时间他就自己来公司坐着,没时间就派助理过来,中心战术大概就一个字:磨。
卫汀雨第一天是措手不及,但论躲避危险,这是她强项,接下来几天愣是挑着段舟齐那边离开后,踩点进公司。
曾昊找她谈过好几次,愁眉苦脸地问她打算怎么解决,现在都不是接哪一边发家致富的问题,是拒绝哪一边公司会不会陷入倒闭危机的问题。
卫汀雨说她暂时也没有办法,想了想,又道:“那就更不能毁应氏的约了。”
曾昊求知若渴:“啊?怎么考虑的?是未来的隐形效益更大么?”
卫汀雨拆了颗柠檬糖,随手叠着糖纸:“不是,段舟齐我还算熟,他的道德水平比较稳定。另一边我不能保证。”
曾昊:……
晚上跟卫桉一起做卷子的时候,卫汀雨正在折抓阄纸条,接到了一条应修慈发来的信息。
她点开看了眼,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赵荷英联系方式。你自己解决。
就是说,那钱不用浪费了。
卫汀雨看了会儿信息,脸颊突然被戳了戳。
“小雨,你怎么笑得这么痴线?”
卫桉侧过头俯身看她。
卫汀雨:“哈?”
她抽了抽嘴角:“卫桉,你现在喜欢诈人是吧?要不要调监控看看我有没有笑?”
卫桉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刚要溜走,被卫汀雨揪着后颈抓回来:“去哪啊,该涂药了!”
校服褪下,少女白皙偏瘦的身体正在拔条,线条青春优美,但肩胛骨至手臂上方,布满了暗红色的不规则疤痕,是烧伤造成的增生性痕迹。
即使已经看过无数次,卫汀雨的下颌还是紧了紧,无声地平复了几秒呼吸。
昏黄的书房灯光幽幽照映两人。
安静了好一会儿,卫桉忽然开口。
“姐,我还有好久才成年呢。”
卫汀雨嗯了声,垂眸给她认真涂药:“早着呢。”
卫桉:“那你现在就要走吗?”
卫汀雨:“走什么?”
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卫汀雨哦了一声:“工作出差,很快回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卫桉穿好衣服,揉捏着手里抓阄的纸条,低声道。
“你想等我成年自立了,就离开我,找他们同归于尽。”
卫汀雨开门的手一顿,她回看了卫桉一眼,轻叹了口气:“你别胡思乱想。还有,即使你已经听了很多遍,我还是要再多讲一遍。只有你自己能陪你走到最后。高叔带你的训练,你量力而行,我走之前会安排好,但是自己多小心很重要。”
“姐,你还恨他吗?”
卫桉忽然追出来,拉住她的手腕,目光近乎急切。
卫汀雨认真想了会儿,回答得很平静。
“卫桉,对我来说,这个不是很重要。”
但他活着,就让她难受。
卫汀雨不喜欢让自己难受。
隔天,她接受了段舟齐的邀请,去了一家私密性极高的特色私房菜,中西融合的菜式。
周围环境幽静,装修风格古典中透着雅致,包厢位置居多tຊ,据说是仅对会员开放,也不会出现在公共评分 app 上。
座位还是下沉式的,卫汀雨到的时候,段舟齐已经到了。
“这里是我朋友推荐的,应该还不错。”
段舟齐笑眯眯地抬手,优雅地请她入座。
卫汀雨:“我不饿,我今天来是说清楚——”
“别急啊。”
段舟齐无奈地笑了笑;“你连这点时间都不舍得分给我吗?好歹我们也同窗了那么久。先尝尝这里的菜色吧。”
卫汀雨喝了口水,没说话。
第一道菜倒是很快就上了,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不过看着菜色,卫汀雨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她撑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了段舟齐一眼。
薄如蝉翼的绿色萝卜片上放了几只蚂蚁。
比这更奇怪的东西,她以前极限生存的时候吃过不少,但现在能选择了,当然不会吃。
段舟齐也看向服务员,微笑道:“您介绍一下?”
他仍抱着一丝这是拟形料理的幻想。
“好的!”
对方的声音热情甜美:“这是我们从长白山上采集的珍贵蚁种,您可以品味到它最原生态的……”
段舟齐:“OK,可以了,谢谢,辛苦。”
服务员友好提示等他们吃完这道会上下一道后,退出了房间。
“说重点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卫汀雨端起茶吹了吹,抿了一口:“当着人你好像说不出口。”
段舟齐看着她,无声叹了口气。
“你一定要跟应氏合作吗?你不知道这种事水有多深,对你也会有很多影响。”
卫汀雨没抬眼,眉头微挑。
“比如说?”
“卫汀雨。”
段舟齐忽然凑近了些,神情严肃:“我先说清,我一秒都没有过让你赔偿什么的想法,当年那事,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想说,别赌气,我真的,真的不会害你。你接了我这单,干不干都没关系,也可以不见我。”
“我没记错的话,复壹旗下也有涉足影视行业的投资。”
卫汀雨抬眼,定定望向他。
“你传闻中在争取的那个项目——我就不提名字了,也是他们投资的,段舟齐,你要慎言,也许隔墙有耳。”
段舟齐欲言又止,最后豁出去了,一口气道:“无所谓了。但那个应修慈你要小心,这种人吃人不吐骨头,我听说了很多事,谁知道他是不是……”
他停了一秒,没能说到底。
卫汀雨扔了片萝卜到嘴里,好心替他补全了。
“想睡我?”
卫汀雨忽然凑得更近,神色紧张,语气有些压低的神秘:“天,你听说的事,不会是他喜欢 sm 吧?”
段舟齐整个人看起来像冻住了。
第26章 26
【二十六】
卫汀雨欣赏了几秒他的表情,大笑着坐回自己的位置,懒洋洋地靠着坐垫。
“开玩笑的。但传言这种事靠不靠谱,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段舟齐一噎,没法反驳。
打从选择这个行业那天起,离谱的流言蜚语满天飞,刚开始还有愤怒有无奈,后面就只剩麻木了。
段舟齐面上闪过一丝忧虑:“其他的我确实不敢保证,但他跟向家的……”
“段舟齐,这是我的工作,我会自己判断的。至于你想说的那些,跟我没有关系。”
卫汀雨打断他,又举起茶杯跟他碰了碰:“不过,还是谢谢你。”
段舟齐想说什么她都清楚。
那男人的私生活是个谜,在 v 发来的资料相关里,只有一行字一带而过:与向家二女儿向怀羽曾一同出现在慕尼黑看画展,联姻可能 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