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是有主人的狗了!
我,是有主人的狗了!
林迎一晚上都在想这件事,兴奋得原地转圈,尾巴狂舞。
光年则脸色难看。他抱了半天才发现狗毛上黏着口香糖,已经去公厕紧急洗手了,可还是觉得脏。
“走了。”
光年扫了林迎一眼,大步离开公厕。
刚刚洗手的时候疼得厉害,伤口泛出黑红的颜色。
林迎本来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瞧见他的手心,便叫了好几声,不断咬他的裤子。
“啧。”
光年看起来是真的不喜欢狗,特别不高兴地瞪了林迎一眼。
林迎温驯地低下头,嗷呜两声,用爪子碰碰光年的手。
光年静默片刻,说:“太晚了,药店和诊所没开门。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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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了旅馆门口,林迎仰着头,审慎地望着光年。
天知道她刚刚一拐弯,看见光年搂着一个女人时的心理感受。
汪们告诉她,那是旅店妓女,如果林迎晚来一步,或许她的心上人就会和妓女发生什么紫色迷情了。
为什么他会和妓女拥在一起呢?这段时间的他,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呢?
不过光年并没有对小狗解释自己私生活的癖好,他反而踢了踢林迎的屁股。
“进去。”
这旅店与当时在东北的极简招待所很不一样。二十几方米的一楼大厅,装潢极其艳丽,从头到脚的蝴蝶墙纸和地板,服务台后头巨大的白色天使翅膀,悬挂至人头顶的风铃,还有大大小小的港城艳星海报。
林迎赶忙用一只狗爪子捂住眼睛,她被海报上的春光闪到了。
光年走到服务台借了把剪刀,走到林迎跟前。
深夜,装潢繁丽的旅店大厅里,少年蹲下身,靠近小狗。他五官俊美,长睫轻眨,在剪刀咔嚓落下的那一瞬息,散发出一种近在咫尺却落寞孤寂的美丽。
林迎呼吸一滞,慌忙别过脸。
光年将沾了口香糖的狗毛丢进垃圾桶,引着林迎上楼。
从一楼走到四楼,越往上越寂静。林迎不安地唔了两声,被光年眼神制止。她便小心地迈步,呼吸也很小,等进入房间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狗身歪倒在地上。
这屋子不大,但比收容站要好,床、桌凳、卫生间都有。光年将钥匙放到一旁,转身去卫生间洗漱,没再管林迎。
林迎在屋里绕了一圈,什么吃的都没发现,登时委屈极了,汪汪两声,发泄不满。
光年突然打开门,探出头。洗澡洗一半,上身全光着,从潮热水汽中瞪林迎。林迎腿软,不敢再叫了。
五分钟后,光年趿拉着拖鞋躺到床上。他就穿一条短裤,光着上半身,伸手去桌面拿东西,肩膀到腰弯出一条柔和的曲线。林迎原本在枕头边坐着,见此香艳情景,霎时朝后退了几步。
光年扫她一眼,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梳子。
你居然会用梳子梳头?林迎匪夷所思,等了几秒这人还在玩梳子,林迎便捂着饥饿的狗肚子,缓缓蹭到他身边,认真地朝他发射动感光波。
“来。”
光年一伸手,捏捏林迎的狗爪子。林迎以为饭票又要给自己理毛,咧着嘴傻笑,结果人家把梳子递到林迎鼻子底下。
“记住这个味道。”光年说。
林迎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闻了一下。小狗的鼻子太发达了,她一下嗅到上面那种似有若无的气息。大概来自一个女人,舒缓,幽香,又有些哀愁。
“记住了吗?”光年点了一下林迎的额头。
林迎老老实实点头。
“嗯。”光年也点头,“你就这个用处,除此之外乖一点,不要老是叫,吵别人。”
林迎觉得自己可以低头抹眼泪了,但实际上她伸出两只爪子,用力拍了一下光年的手臂。
“啧。”光年长眉一横,拽住她的爪子,“别闹。”
林迎的眼睛滴溜溜转,忽然捂住肚子,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
光年冷眼看了她一阵,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根香肠。
林迎立刻咧开嘴,“喝哈喝哈――”的。
光年将香肠从中间扭开,半根递给林迎,半根塞回抽屉。林迎捧住香肠,乐了两秒,又眼巴巴望向抽屉。
“明天吃。”光年说,“省钱。”
林迎还是很懂事的,点点头,衔着香肠跳到凳子上,管自己吃起来。
她吃香肠的时候,光年又把玩了一阵梳子,最后将梳子放回床头,躺下来,望着天花板。
林迎以为他要睡觉呢,哪知听见他说:“给你取个名字吧。”
林迎眼睛一亮,立刻抬头看他。汉堡这名字是不错,但毕竟是原主人给小狗起的。现在她是光年的小狗了,可不得叫个新名字?
光年想了两秒,对林迎说:“你是小公狗,叫狗蛋,行不行?”
看起来是小公狗实际上是女青年的林迎,立刻从凳子上跳下来,飞到床头,严肃地望着光年。今天晚上光年的每一个问题,她都是那么乖巧地点头,但这次不一样,她猛地摇了摇头。
“不想要?”
光年看了她一眼,手指头在她下巴上一刮。
“那就叫狗蛋。”
林迎伸爪、伸腿,整只狗踩到他身上。他皱了皱鼻子,低声喝道:“重死了。”
为了不使主人肝胆破裂,林迎还是乖乖地走了下来。但当光年喊“狗蛋”,的时候,她直接一激灵,四脚岔开,呲起尖牙,怒视前方。
光年轻笑一声,关灯睡觉。
取名的话题到此为止,林迎缩在床尾睡觉,梦中也在忧虑,她以后真要叫狗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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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半个月大概只会在周末更新,因为我比较忙。
谢谢大家的阅读~
第62章 早上好,我的大太阳
林迎醒来的时间正正巧太阳从窗外照到光年脸上。
光年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小旅馆的铁架床明明够小了,他却只占了一半,整个背抵着墙,睡得很熟,又皱着眉,似乎很难熬。
林迎小心地挪到枕头边,将太阳挡住。光年的表情舒展不少,他哼了一声,翻过身,半边脸颊压在枕头上。
林迎呆望着他,觉得他好看,又忍不住担心,他真的会给自己取名“狗蛋”吗?这太不好了。
隔壁房间发出一道高高扬起的喘叫,接着是“哈、哈”“嗯……呵……”林迎尴尬地吐舌头,光年也被弄醒了。他用被子蒙住头,片刻后烦躁地坐起身,嘴里冒出一句“操”。
林迎望着他乱蓬蓬的灰蓝色头发,他胡乱揉了几下,转头看向林迎。
“早上好。”
他扬眉一笑,去卫生间了。
林迎咧着嘴巴,在床上滚来滚去,落了一堆狗毛。
卫生间传来冲水的声音,接着是有节奏的刷牙声。门又忽然被打开,光年鼓着一边腮帮子,对林迎说:
“早上好。”
林迎不理解为什么他要问好两遍,但一听到这句话就忍不住眯着眼笑。
“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吧。”
光年说,又转身进去了。
林迎怔住了,小狗的身体一歪,倒在留有余温的被窝里。她用鼻子拱着软乎乎的被子,拱着里头光年的味道,眼神渐渐迷离。
光年从卫生间走出来,将剩下半根火腿肠拿出来递给林迎。林迎这两天饿惨了,一闻见吃的就头昏昏,她捧着火腿肠跳到凳子上,哪怕是一只狗,在心上人面前,也尽量以优雅的姿态进食。
“今天我们回方家村。”
光年的声音响起。林迎忙着吃火腿肠,一时间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光年话不多,说完,他就倚在窗边,手中把玩着一个打火机。
在咔嗒、咔嗒的循环中,林迎突然一个激灵。
她变成小狗,可不是为了拯救失足少年,她是有任务在身的!
昨晚明明是个大好机会,可以溜进职中保安室仔细打探一番,但她偏偏所有注意力都在光年身上。
林迎用力一甩狗毛,两只爪子啪啪拍打脸颊,要自己清醒一点。
不远处,光年嫌弃地瞥了她一眼。林迎则开始深沉地思考狗生。
她已经找到饭票,这很好。可她怎么找曾诉强呢?天天去职中蹲守实在费时费力。
不不。林迎捂住头。不远处的光年已经从嫌弃变成了同情。
问题的核心在于,哪怕她蹲守在职中外,也确定了曾诉强的值班时间,和他正对面碰上了,但她该怎么解决这个人?案件仍未发生,没办法报案。何况她是小狗,人类可以做的行动,她做不了。
“走了,早上好。”
光年收拾好,站在门口叫林迎。
林迎犹豫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无论她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眼前这个家伙肯定是自己强有力的助手。柴犬・林还是得努力讨好他。
虽然林迎是“这么”想的,但她的主人是“那么”想的。
楼梯上,林迎跑在前头,光年上下左右将她看了一遍,竟然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昨晚应该选一只猫的。”
林迎昂着脑袋,奋力瞧光年,愤怒中带着一丝委屈,委屈中带着一丝可怜。对于她丰富的表情,光年嗤笑一声,插着兜往下走。
“成精了啊。”
林迎瞪着他的背影,心想,我要是成了白狗精,第一个吃的就是你!
一楼大厅空无一人,光年扫了服务台一眼,又收回视线,大步往外走。林迎紧贴着他的脚踝,生怕他又要找个姐姐贴贴。
秋天来临,人们都裹上了外套。少年衣着单薄,步履肆意,穿行在人流匆匆的街头,有种潇洒又孤独的格格不入。
但这种秋日の忧郁只持续了几分钟,林迎咬住光年的脚踝,拼命将他往马路对面的社区诊所拖。
从诊所出来,光年脑子里还是医生嗡嗡的嘱咐,他的手缠了两圈纱布,还拎着各种药。
林迎倒是频频夸赞医生细心,连感冒药都塞给光年了。瞧光年这故意耍酷的无袖上衣、破洞牛仔裤,林迎恨不得拿袄子给他裹上。
两人吃完早餐回到旅馆,光年将摩托车推到门口。林迎眼巴巴地看着摩托,爪子摸上光年的鞋尖,想要上车。
光年轻笑一声,发动摩托,轰隆而去。
林迎被马达声吓得浑身僵直,见少年扬长而去,真着急了,“汪嗷呜”吼叫,飞速追去。跑了几步,她却撞上路人的腿,像球一样滚到了旁边。
林迎的世界天旋地转,她趴在地上,抬起水汪汪的眼睛。
摩托车在地上甩了一个大大的圈,光年停在远处,单腿撑地,微微扬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迎。
小狗是近视加色盲,林迎却觉着那一瞬极其清晰、艳丽。光年的微笑,黑而耀眼的眼眸,蓬松的蓝灰色头发,在阴着的秋天里,那么明亮、温柔。
“汪呜――”
林迎仰起脸,发出一声绵长的呼喊。
那柔丽的景色朝她驶来,她被拎起来,放到摩托车前。
“抓紧了。”
光年的声音近在咫尺。林迎抖抖发痒的耳朵,紧紧抱住光年,脸也埋在他的怀中。
城市的街景朝后退去,少年单薄的白衫、柔软的碎发在风中摇曳。
冷。
今天比昨夜更冷。
林迎和光年相贴的皮肤像一团火,他们点燃彼此,朝前驶去。
第63章 小狗的吓尿时刻
摩托车一路上山,却不是通往方家村,而是驶入某条算不得路的山野小径。林迎一路颠簸,有点难受,光年注意到她的情况,但没办法减速,因为山路太抖,稍一放松他们就会后溜。
抵达山顶后,林迎立刻跳下摩托,跑到小树林中呕吐。光年走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又给她喂了点矿泉水。
待林迎的状态好一些,光年把她抱起来,指了指前方的大片山林。
“去,找木梳上的那种味道。”
光年把林迎放下,示意她进入森林。
林迎却不动,扭过头,仔细瞅了光年两眼。
原来昨晚的“不甘”是这个意思,他还是想找母亲。也是,一个喜欢猫的人,偏偏要带一只狗回家,还不是因为小狗惊人的搜寻能力。
光年不知道小狗心里的七拐八绕,淡淡道:
“要不是狗鼻子灵敏,今天你就还在街上流浪。跟我犟,以后火腿肠都没有。”
林迎立刻转身,雄赳赳气昂昂地迈步,开始帮饭票找人。
木梳上的味道非常独特,不像是任何一种人造香料,估计是体香。林迎东闻西嗅,光年一直跟在她身后。
这座山很陡,甚至有不少怪石,一个下午过去,林迎才将山头探遍,但一无所获。
夕阳如巨网落下,将树林、少年和小狗网进艳丽的紫色。
光年抱住林迎,坐到一颗怪石上。他撕开一个香肠面包,喂给林迎吃,自己却不进食,只是喝水。
良久,他握住林迎的爪子,摇摇。
“休息好了吗?”
林迎抹了抹自己的嘴巴,优雅点点头。
搜寻继续,林迎试图回忆那股幽香,但效果不佳,她满脑子都是香肠面包的味道。
耐心渐渐耗尽,林迎的速度越来越慢,却在这时,陡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
她警铃大作,可偏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紧张。
追着那股熟悉的气味,林迎下示意迈开腿,她飞奔数步,空中气味愈发浓郁,甚至传来血液的味道。
“怎么了?”
光年喊了一句。
林迎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她仿佛跨栏,不断跃动,跳过高高的杂草,最后猛然一扑,进入开阔之处。
那是一颗巨树。一个男人举着猎枪,正在树下射鸟。
林迎飞出的瞬间,树上的鸟儿惊而四散,子弹射空。
男人静默片刻,一个转身,猎枪对准了林迎。
寂静的森林,漆黑的枪口,这些带来的恐怖,却全然不及林迎视野正中心的那张脸。
她已经厌倦了,恶心了,去形容这张脸。
在遇上曾诉强的那一刻,林迎的脑中什么都没有。她用爪子死死抠着泥地,在数秒的神经高度紧张中,一股热流从她身后淌下。
吓尿了。
林迎尴尬地抬了抬后腿。
曾诉强放下猎枪,冷嗤一声。
“滚。”
他转过身,继续搜寻鸟儿的身影。
林迎缓缓迈步,要离开的时候,她嗅嗅鼻子,看向血腥味的来源。在不远处,躺着几具鸟的尸体,血肉模糊。看来不只是中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