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山中飞来鸟群,鸟儿们再次呼唤“恩公”,并要林迎睁眼往外看。
林迎惊而坐起,探向远方。
在城市里帮过林迎的黄梨花、小黑狗、斑点狗都来了,他们成群结队地奔上山,那嘹亮的汪汪――喵喵――冲破阴郁的天色,向林迎涌来。
与战友们再会,林迎涕泗横流,却因自己携带病毒,不敢与大家拥抱。瞧见她的模样,大家知道她命不久矣,都相当难过。
“你的心上人呢?他把你丢下了?”
黄梨花面容严肃。
林迎赶忙说:“不是的,他对我很好,还给我取名‘早上好’。只是他很快要去京城,我又得了绝症,我们看来是没法相见了。”
“咦,这情节,是陈世美,还是薛平贵?”
“屁啦。”
林迎百口莫辩,汪队和喵队不愧是城市队,一下子察觉到了问题。
“你很快就要去汪星,那之后,你们就是永别,你真的愿意吗?你呀,为什么不拿出那晚寻找心上人的勇气,再去见他最后一面呢?”
大家的话愈发激动林迎的心。她脑中闪过在东北那年,她和光年阴错阳差的天人相隔。
是呀,我们的生命能有几回相逢?哪怕只剩一天,哪怕病入膏肓,也可以相见!
“我要见他,我得见他!”
林迎撑起自己的身体,望向天空。
这天是沉郁,不见一丝蓝,那她就自己去找她的蓝,去寻她的光。
汪队和喵队再次集结,且多了一支啾队,灰兔子则担任兔头军师,陪伴在林迎身侧。
“啾啾队,立刻飞往医院、机场,仔细探查那少年的踪迹。”
“啾!”
“喵喵队,待得知目的地,立刻寻路,引领队伍!”
“喵!”
“汪汪队,驮着病东施早上好,前往目的地!”
“汪!”
病恹恹的林迎,坐上了豪华专属列车。
经过鸟儿们的打探,那蓝发少年刚办理完出院手续,正在前往机场的车上。
“那还赶得上吗?”
林迎忙问。
“没事的,机场离这儿不远!”
探路的猫说。
下了山,天色愈发昏暗,不过汪队和喵队就喜欢黑暗,行动愈发敏捷。
然而,林迎的肌肉愈发无力,神思也开始混沌。
在乡路上,她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摩托车上,还在光年的怀中,同他一起乘风向前。
不过是几天前的事,竟然成了令人怀念的回忆。
为何如此?她和光年之间,为何总是如此……
“醒醒!早上好,保持清醒!”
有谁在呼唤林迎,林迎却没办法回应。
她埋下头,眼皮极其沉重。
直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滴在她的眼皮,她茫然地抬起头。
天空实在无法承载这份阴郁,便彻彻底底破开阴云,叫暴雨如注而下。
雨打湿了奋勇向前的猫猫狗狗,和高空飞翔的鸟儿。动作慢吞吞的灰兔子,甚至没办法再往前走一步。
林迎艰难地抬手,抚了一把自己的脸颊。
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滴,总之是一抹灰躺在她的手心。
蓝色呢?
那个人是灰蓝色的,怎么只有灰色。
她失落地问:
“蓝色呢?”
载着她的金毛停了下来,气喘吁吁。
林迎爬了下来,拍拍金毛,说:
“下雨了,那就算了,我们回去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停在乡路上,不前进,也不返回。
大雨倾盆,丝毫没有暂停的架势。
林迎低下了头,打算先给大家道歉,然后带大家去躲雨。
“早上好!”
黄梨花从雨幕中飞来,冲林迎大喊:
“我看见他了!快来,那边的高速公路堵车了,他就在中间!”
这讯息为所有动物注入了活力,大家再次启程,朝前跑去。
林迎满心期待,让她浑身麻痹的病症仿佛也消失了,她睁大双眼,不断探着前方。
当那条笔直的公路出现在视野中,林迎的心脏雀跃跳动起来,她在雨中狂奔,猫猫狗狗们也跟着她狂奔。
“汪汪――”
“喵――”
大家纷纷亮出喉咙,在雨中朝天啸叫。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高速公路就在眼前了。
“等等!”
林迎忽然刹车,扑向前方的黄梨花。
黄梨花正要跳进高速,被林迎扑进了旁侧的绿地。
“干什么?”
黄梨花拼命探着前方,堵车的队伍有一丝松动,车流开始缓缓向前。
“你们不能上高速!”林迎嘶哑着嗓子,冲它们吼叫,“你们上去会被车碾死的!”
猫狗们茫然地停了下来。斑点狗急得厉害,也大声吼叫:“可你要见的人就在眼前啊,就在眼前!”
林迎的心脏还陷在雀跃欢呼中,她缓缓移过目光,鸟儿们已经率先来到了目标车辆上方。
明明下着大雨,那辆车却开了一半的窗户。窗内的少年有一头张扬的灰蓝色头发,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他还像当网管时那样,戴着一副耳机,露出安静的侧脸。
那么近,那么清晰,好像伸手,就能触摸到。
“我。”
林迎感受着肌肉的麻痹,却咧开嘴,努力笑起来。
“我自个儿去吧。”
天将要入夜,黑暗层层下压,蓝色将被吞噬。
林迎深吸一口气,跳上了高速公路。
因为在堵车,她并没有被撞到,只是当她一出现,立刻有喇叭开始鸣叫。
林迎尽量躲开车辆,紧紧贴着高速边沿,跑向目标车辆。
可车流渐渐开始加速,目标车辆在林迎的前方,似乎要驶离了。
林迎奋力地跑,麻痹的腿在雨中奋力地跳,她追向那辆车,追向车中的那个少年。
雨不停歇,林迎所看见的世界在雨中愈发模糊,那摸灰蓝也成为捉摸不定的色块。
不可以。
林迎感觉到身体和意志的双重陷落,她强逼着自己,靠得更近,更近。
或许天使在帮助林迎,没几秒钟,道路又开始拥堵。那车子也停下,就在不远处。
林迎欣喜地扑上前。
最后一步,还差最后一步,就可以来到他面前。
林迎仿佛回到学生时代的体测,在长跑的最后一段直道,她呼吸粗重,肌肉沉重,却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加速――加速――终点就在眼前!林迎拼命一扑,扑到了车门边。
她仰起头,像无数次望向少年那般,用吐着舌头、傻乎乎的笑脸,面向他。
灰色的天,灰色的雨,灰色的车。
唯有车窗中的少年,在绵延的灰色中,为林迎带来了一抹鲜艳的蓝。
在暴雨中,那抹蓝毫不褪色,永不消逝。
“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光焰回过头,皱眉看了外头一眼。
“没有吧。”
少年垂下眼眸,在MP3上切换歌曲。
“赶紧把窗户关了,怎么就爱上淋雨了……”
光焰絮絮叨叨,少年便扳过按钮,将窗户升了上去。
车况渐佳,车子徐徐向前,少年和他的颜色也消失在窗玻璃后。
而林迎,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支撑她从高速公路上离开了。
她闭上眼睛,惫懒地趴在地上,感受小狗的生命随着病毒的侵入,缓缓消失,然后一切陷入黑暗。
雨还淅淅沥沥地下在耳畔,还有小动物们的呼唤。
汪汪……喵喵……啾啾……滴嗒、滴……
越来越远,线断成点,点聚成空。
“早上好。”
仿佛有人这么叫林迎。
林迎欣喜地点头,迫切回应:
“早上好!”
她睁开眼。
卧室里一片静谧,窗外暴雨已然止息。从房檐上,砸下了不肯落地的最后一滴雨。
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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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大家哭着叫着冒险来到高速公路边缘,将柴犬带走了。汪队喵队啾队无伤亡情况,灰兔子哭得有点不省兔事。
第74章 午夜场来得猝不及防
林迎仍然趴在床头柜前,四周的装潢与走之前一模一样。
“什么早上好?”
男人的声音响起,也是熟悉的清澈。
林迎回过头,光年正从浴室里走出来。三十五岁的模样,相较于二十年前要沉稳许多,他一边揉着刚吹干的头发,一边走到林迎身后。
林迎仰起头,恍惚瞧着他黑发的样子。
雨中的告别明明就在数秒之前,小狗走完生命旅程,和那抹蓝色的少年永远分别。
但万幸,在当下的世界,一切似乎从未改变。
林迎望了他良久,忍不住笑了。
他留黑发也很好看嘛。
林迎张开双手,眷恋地环住他,头也埋进他身上,像柴犬埋进少年的肚子那般。
男人沉默片刻,侧过身,拿起遥控,关上窗帘,不咸不淡地说:
“现在是晚上八点。”
“哦?那我应该说晚上好?”
林迎笑望着他,连他的后脑勺也觉得特别可爱。
“嗯。”
光年应了一声,将屋内的大灯关闭,只留两盏暖黄的壁灯。
昏暗的灯光,静谧的卧室,林迎察觉出气氛中的暧昧,试探地望向光年。
光年直直对上她的目光,不躲也不闪,随意地把住她的手臂,将她压到床上。
因为已经很久没和他拥抱了,林迎便手脚并用,紧紧地回抱他,还忍不住蹭蹭他的发梢。
这样动作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发现光年正盯着自己。
“怎么了?”
林迎转转眼珠,小声问。
光年不着痕迹地侧过身,躲开了林迎的拥抱。但他的话语却直截了当:
“做不做?”
林迎在第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第二瞬间则立刻想起旅馆浴室中的少年。林迎被脑中活色生香的画面弄得非常恍惚,最终笑眯眯地“嗯”“好”“来吧”然后不好意思地点了头。
“知道了。”
光年应了一声,低下头,林迎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林迎突然坐起来,认真地问光年:“我好像没洗澡,是不是?”
人家瞥了她一眼,莫名其妙:“你洗过了吧。”
“啊?哦。”
林迎点点头。时间过去太久,她也不记得了。
她又躺了下来,和光年面对面。
柔软的嘴唇,如刻的眉眼,从他身上喷吐出来的呼吸……活的,活人,活生生的光年……
今晚是久别重逢,又是两人第一次,所以林迎稍稍有点神智错乱,她瞧着光年,像煎饼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脸颊也跟煎饼一样热乎乎。撑了几秒,她就完全承受不住,羞赧又幸福地别过了脸,嘴唇是溢出来的笑容。
光年倚在床边,盯了她好一阵,最后伸出手,开始解她的衣服。
2023年还在夏天,屋里打着空调。当林迎浑身赤裸的时候,她抓住光年的手,说:“等等,调一下温度。”
光年的脸近在咫尺,看起来没什么情绪波动,但林迎捕捉到了他眉峰的轻轻一抖。
“嗯?有什么问题吗?”林迎缩进被子里,“我可不想感冒。”
光年思索片刻,点头。
“嗯,也是。”
他去调整温度,林迎在床上滚了两圈,想到七夕那天晚上,他们在超市买了安全套。
她记得光年好像把安全套放在卧室了。林迎伸长了手臂,开了两个抽屉,找到那盒金色包装的安全套,上面写着“超薄”“淡香”。
林迎只在安全教育课上接触过这些东西,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安全套要像口香糖一样弄各种口味。
光年回到床上的时候,林迎便随口问了这个问题。
光年倚在床头,情绪终于有了些许起伏。他垂下眼皮,睫毛纤长浓密,一道微凉的目光扫向林迎。
“这也需要我告诉你吗?”
林迎有些茫然,又立刻意识到,这毕竟是她和光年第一次发生关系,还是要浪漫一点、含蓄一点,不能那么生活化地闲聊。
要知道,她现在可不是一只傻乎乎的柴犬,作为光年的老婆,她必须得尽快脱离傻乐修勾的状态。
林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脑海中找了几下,找到自己看过的古装剧,勉强取来一个可以借用的状态。
嗯,她想象自己是第一次进宫的秀女,那种紧张、拘谨,和暗地里的羞涩、心动,还有对即将飞黄腾达的盼望、渴望……对,把自己代入其中吧……
林迎缓缓躺了下来。
她抓着被子,垂下眼皮,屏气凝神地等待。
当两人都安静下来,一切就自然而然地开始了。
光年压上她的身体,双手率先揉上丰润的乳房,揉了一会儿,林迎浑身软了下来。
光年低下头,埋进奶白色和深红色当中。他明明是个早就成年的男人,但却异常渴切地舔食着女人的乳晕、乳头、乳。
自双乳而生的酥麻在林迎体内越来越盛,她环住光年的脖子,下身忍不住与其相贴,有难耐的意味。
光年却仍不够。
他伸出牙齿,在女人的乳上轻轻啃咬、吮吸,真如婴儿求奶,吸得很急,很黏腻。
这样把弄许久,光年又将林迎抱起,放在怀中,从后往前抓着双乳,来回揉弄。
林迎坐在他身上,像浮在将要下雨的云中,既希望大雨淋下,又享受在云中摇晃。
她的意识飘来飘去,或想过去的纠葛已经完全结束,沉重负担终于卸下。或想万幸她在走之前与光年结婚,如今便还相守。或想,她是否要迎来童话般的结局,是她和光年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又或想,以后能不能再也不要有雨中的分别?她再也不想那样难过地奔跑,只为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和光年见最后一面。
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自脸颊滑落到胸脯,沾湿了光年的手指。
光年怔了片刻,皱起眉,还没做出什么动作,林迎拽住他的手臂,让两人之间贴得更紧,更密,也传递出更迫切的信息。
两人还是坐着的姿势,光年探了探林迎身下,觉察到一片湿软。
于是他便挺身,将性器抵在了林迎腿根。
刚刚那般渴切,这会儿他却一点都不着急,仿佛回到平日那样游刃有余的高位者姿态,将性器在入口处轻蹭,引着林迎自己打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