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回我。”
“……嗯。”
“我怕你没有看，所以，想勇敢一点来找你，亲口跟你说一次。”
身后她的朋友们好像比她还兴奋，在身后对她又是拧又是拽衣服，好像这一刻十分激动，就等着她答应了。
她脑子都要浆糊成一团了，眼看着李诚鑫就要开口，她心一横直接先一步阻止他，“你不用跟我说了。”
李诚鑫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还是尽力的维持着，“为什么？”
“我看到了，但是你就当我没看到吧，对不起。”眼看着对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也低着头不敢去看对方。
她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把人惹伤心的事，哪怕是当时惹她很生气的许嫣然被年级主任吓得哭，她也很好心给她擦眼泪。
但是不愿意的事，就要好好说清楚。
李诚鑫试图再挽回，再起维持好笑容，问道：“我知道，你其实对我不太熟悉，但是我们可以慢慢了解，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他的表情看起来太难过了，一张白净好看的脸变成这样，她的朋友们都在身后劝她答应，疯狂拽她衣角。
这个时候她反而更理智了起来，“对不起，我现在知道了你的心意，没法跟你从朋友做起了。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好一点坏一点都会让我很自责，所以对不起。”
她强撑着冷静从他的身边走出了教室，脸好热，确切来说，是整个人都好热，从教室走出来之后才从那种高度紧绷又无措的状态中慢慢降下来。
只是没想到，走出教室后，走廊的对面，沈既白站在那里。
他懒懒靠着围栏，视线平静却直截了当看着教室里面。
所以她从李诚鑫旁边走出后门后，直截了当地撞上他的目光，他没挪开，也没温度，就这么淡淡落在她的身上，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不经意的对视还是他一直在听。
那天的事她不知道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她沿着走廊往外走，其实她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但是现在的教室里又回不去。
当她脚步慢慢走上楼梯，才发现这是去林嘉远的教室的方向。
她停了下来，没有再上去。
因为上面都是成绩最好的那几个班，大多数人都很自律地学习，基本上都是吃完饭就各自回教室学习，所以这会儿的这条楼梯格外安静，很少有人经过。
她干脆就靠在这个楼梯这里，好久后，慢慢在台阶上坐了下去，打算坐一会儿再回去。
但她才转过来坐下去，听到了沈既白的声音，“不上去了？”
她抬头，怔怔看着站在楼梯口的沈既白，“你为什么会跟过来？”
“想看看你去哪。”
“？”
“当我好奇吧。”
沈既白朝她走了过来，到了她面前，但没再往前，又问道：“刚刚那个人是来找你的？”
“……你在门口，应该都能听见吧。”
他笑笑，“被人表白了怎么这副表情啊，看起来比被人说了坏话还烦心。”
她确实很心烦。
脑袋垂头丧气地耷拉着，好一会儿后，说道：“是啊，我又不认识他，莫名其妙说喜欢我，然后又跑来跟我说这些，班上好多人，我等会儿回去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肯定会一直拿我起哄的。”
“认识的人就行？”
他的关注点怎么是这个。
她没心情地回答，“当然也不行，我又不喜欢。”
“所以，只有林嘉远才行，是吗。”
听到林嘉远的名字，像火种忽然跳到了皮肤上，一刹那的心惊肉跳。
楼梯往上走就是林嘉远的班级，虽然隔着这么远他不可能听见，可还是感到一阵心悸。
明明是谁也不能知道的秘密，为什么不管说得多么隐蔽，还是会担心被对方察觉，哪怕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她正烦得不行，这会儿也少了耐心，“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提他。”
楼梯间的安静将她没有克制的不耐烦很清晰地传达进了他的耳朵，沈既白安静了下来，她也在话落下后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很不合适。
她连忙抱歉，抬起头向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发脾气，但是我现在，真的心情不太好，可能说话会比较冲。你如果没有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我自己坐一会儿。”
静了好一会儿，他再次开口，“别人对你的喜欢，对你来说是烦恼？”
她闷着头，“嗯。”
“朋友都没得做了？”
“嗯，会很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
片刻后，沈既白走到了她的身边，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她怔了下一下，转头看向他，而他坐下来之后只随意看着前方，闲聊似的说道：“那喜欢你的人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她更郁闷了，说得很苦恼，“我要是知道怎么办，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了，他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直接拒绝他就好了，也不会害得他亲自过来一趟。”
“你看起来很自责。”
“当然啊，我不想惹别人不高兴，但是我又不喜欢他，不得不这样做。”她眉头都拧在一起了。
好一会儿后，她说：“不喜欢我是最好的，希望他今晚就想通了，明天就别再喜欢我了，不然以后每次经过他们班教室都要躲着过，好难受。”
“真残忍啊，江弥。”沈既白很轻地笑了一下。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哪次不是又拽又傲慢，随便说句话能气死人，这样的笑声却轻得像落寞。
可她转头看过去，沈既白的脸上仍然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懒散表情，连眼角扯个笑意都不达眼底。
他用着这个语气继续说完，“连别人喜欢你的资格都想剥夺。”
他一句话又让她陷入了自责，她很苦恼，“那我应该怎么办。”
她求助身边这位看起来就异性缘很好的大少爷，“你应该很多追求者吧，你都是怎么拒绝啊？”
“我比你更残忍。”沈既白无所谓的抬抬眉，没法从他的语气里判断出他的想法，他笑着说：“所以现在算是我的报应吧。”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试图理解他的意思。又怕自己理解错了，说出来惹他不高兴。
她憋了很久，才试探地问道：“你……被人拒绝了？”
“目前还没。”
他居然没有否认，那她应该是没有猜错，所以往这个方向进一步问得更大胆了，“她不喜欢你？”
“是啊。”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
她的其他朋友失恋的时候，她也会彻夜不睡陪聊安慰。
对他这种什么事都顺风顺水的大少爷来说，这个算是受挫吧。
她理了理话头，怎么说都觉得不合适，最后只干巴巴说了句，“你也别太难过，还没被拒绝就还有机会，就算被拒绝了……只要没有很讨厌你，可以再努力做点增加好感度的事。”
沈既白听了之后嗤地一声笑了。
在寂静的楼梯间格外明显。
他五官很冷，凌厉傲慢，少有见到他这样笑得五官都活络起来的样子，让她一时拿不准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她也没有说什么很好笑的话吧，朋友们失恋了她都是这样安慰的啊。
他笑完，朝她点点头，“谢谢你啊，我会照做的。”
“……倒也不用跟我说谢谢。”
听他这么客气，心里毛毛的，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在她话说完没多久又静下来的楼梯间，从上面渐渐传来脚步声，她听到时正准备站起来给人家让路。
而后听到林嘉远的声音，从身后的楼梯传来。
“江同学。”
她站起来的身体僵了一下，缓缓回头。
林嘉远正站在身后楼梯的拐角处，隔着高高的楼梯，自上而下地看着她。
他脸色平静，语气也平静，慢慢问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只觉得浑身都僵硬，但只定了这么一会儿，就连忙跑上楼梯到他的面前。
他站着没动，就这么看着她向自己快步走上来，然后停在他面前的那级台阶上，本就比他矮上许多的个子，此时因为更低的一级台阶而更加仰着头，可他没有像平时那样体贴地迁就她，就这么静静站着看着她。
她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从有人告白开始？可这本就让她不知所措的事，在林嘉远的面前，更加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嘉远就这么站在她面前等，神情从始至终的冷静，等不到她的解释，他的耐心告罄，先发制人：“还有半小时上晚自习，这个时候，你不在教室里学习，在这里跟男同学坐着聊天？”
她下意识反驳，“不是。”
“不是什么。”他的视线始终定在她的脸上没挪开，说的却是刚刚坐在她身边的沈既白，“他不是男同学，还是你没有在这里聊天？”
“……”
“聊的什么，我可以听吗。”
他的每一个字都很冷静，一句情绪的起伏都没有，连表情都冷静得没有任何波动，可她很清楚知道林嘉远在生气。
跟考试前那天晚上的时候一样，她向他打听有人在追他，他也是这样的语气问她这段时间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学习。
可是不同于那时候她忽然觉得委屈，此时面对林嘉远冷静的质问，她心虚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为什么生气？
也是因为她没有在教室里好好学习吗，可是不是才考完试吗，只放松一段时间也不可以吗，他的要求会不会太高了。
他就这么冷静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没有甩下她直接离开，可他浑身的冷静让人感到紧张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本就难以开口的话题，变得更难在他面前说出来。
好一会儿后，她说道：“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我改天跟你说……好不好。”
她实在没法在别人的面前，再把这样的事跟林嘉远说一遍，本来就很难说出口了，现在还有别人在。
可林嘉远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视线最后看她一眼，从她的脸上挪开，“好，我不打扰你了，你和他继续。”
第40章
林嘉远说完就绕开她走下楼梯, 连给她抓住的机会都没有，很快就从楼梯走了下去，她的个高腿长其实根本追不上他, 不过是他从前总是耐心和好脾气。
只是在走下楼梯尽头时，经过已经从台阶上站起来的沈既白, 林嘉远的脚步有片刻的停顿。
但也只是这么片刻，他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
当她终于从高高的楼梯跑下来，林嘉远早就已经远远离开了, 她稍微喘了口气，又要追上去, 结果被沈既白拉住。
她下意识就要挣脱, 但是怎么都甩不开。
她回头瞪着沈既白让她放手。
沈既白只是格外冷静地看着她，“追上去又能怎么样，你要是想好了怎么跟他说, 刚刚就说出来了，不是吗？”
他的话成功把她说服，她顿时定在原地。
她再回头, 走廊长长的尽头已经没有了林嘉远的背影。
冬天的风冰冷地穿过，吹得让人清醒，好像在做一场梦。
她再次甩开了沈既白的手, 这次倒是一下子就挣脱了，她开始沿着相反的方向往回教室的方向走。
当她回到教室，向她告白的李诚鑫已经不在了，刚刚那些围在她身后的看热闹的朋友们见到她回来, 连忙又凑上来跟她说着刚才的情况，李诚鑫有多么尴尬多么难过, 离开的时候非常落寞，还有人在感到可惜，其实李诚鑫人很好的，可以试试接触一下。
她本就因为自己的做法不妥当让别人受伤而感到迁歉疚，现在更是烦得一团乱，每句话都只嗯了一声。
别人看她没什么兴趣，很快也就散了。
只有跟她关系好一点的陈倩没走，宋东宁没回来，陈倩干脆坐了过来，在她身边说道：“你怎么看起来比李诚鑫还难受，你也不用太自责，要我说本来就是他太冲动了，都不认识他是谁就突然跑过来搞得你下不来台，这不是绑架你吗，你要是真的趁热闹答应了还不是你难受。你做得是对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以后再有人跟你告白你也这样直接拒绝就行。”
陈倩安慰她的话很有用，她闷闷地点了下头，“以后我会直接拒绝的，但我希望不要再有人喜欢我了。”
陈倩一听就笑了，“你傻啊，有人喜欢有什么不好，有人喜欢你说明你人好，值得被喜欢。其实李诚鑫人很好的，好多人都喜欢他，就是笨了点，都不了解你性格就这么莽撞地来告白，要是从朋友慢慢做起，也不是没机会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