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难以想象了。
她狐疑道：“真的？”
他的声音还是好轻，轻得让人心颤，“嗯。”
这样的语气，再多听几遍她都想哭了，连忙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全都完成了，每一天都很努力地完成了，我答应你的全都做到了。至于分数……要是真的不够，退而求其次考北城的其他大学？或者再复读一年？但应该不会差太多吧，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时候，我只差你十几分了，嘿嘿嘿。”
说到最后半句，她又得意起来。
然后听到他的声音也染上了笑意，“嗯，弥弥很厉害。”
只是从耳机这样近的听来，仍然轻得好像耳边的呢喃细语。
他现在会是什么表情呢。
每次夸她的时候，他的笑容都好漂亮啊，明明只是一个很浅的笑容，但是漂亮得仿佛雪都会为他融化。
忽然就好想见他啊。
她爬起来去量体温，但是还在晕晕乎乎的脑袋差点没踩稳，磕碰到膝盖，痛得她下意识就叫出声，全都被林嘉远听见了。
理所当然的又被他啰嗦了一遍。
不幸的是，量了体温，低烧还没有下去。
但是好想见他啊。
她连打针都不怕了，说道：“我去挂个点滴会不会好得快一点，现在去挂，晚上就好了，明天就可以——”
“不可以。”他打断了她冒出来的主意，“就算你退烧了，也要下个周才见你。”
“为！什！么！”
“这个周你好好在家休息。”
“我！不！”
“听话。”
“……好吧。”
她在家躺了一个星期，不是睡觉就是跟他聊天，无论什么时候发给他都会有回应，细细碎碎的从他的视角里补充着那些他不在身边的日子。
终于在家躺完了这一个星期，她迫不及待就发：“明天！”
但他回，“后天吧，明天有事要陪妈妈。”
“好！”
只要能见他，什么时候都好。
他因为要陪着妈妈，那天没能有时间跟她打电话，消息倒是陆陆续续的回，不过不像平时闲着的时候回得那么频繁。
她在手机上不停搜索玩什么吃什么，做了好多计划。
然后起了个大早去见林嘉远。
她养好了精神，一见到他又像以前一样噼里啪啦说不完的话，大事小事，一张嘴就没停过，林嘉远就陪在身边笑着安静地听。
路过奶茶店，一边听她讲一边进去点她喜欢的奶茶，连她想喝什么都不需要多问，他全都知道。
奶茶做好，递给她。
但她的心思全都不在奶茶好不好喝，反正他给的什么都好喝。
她猛喝一大口，润了润嘴就继续跟他讲。
路过甜品，也轻车熟路进去给她买好，递到她的嘴边。
她的话暂时停下，啃了几口，眼睛亮亮地说着好吃。
吃饱了，又继续拉着他讲。
他从头到尾都走在她的身边，笑着耐心地听，恰到好处地接话，让她的兴致勃勃得到回应，然后继续开心地讲下去，仿佛还是那个快乐的小朋友。
走到那家曾经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的商场，珠宝店的玻璃橱窗挂着那条太阳神之眼的项链。
她趴着看了一会儿，转头，但没想到他的眼睛是在看她。
忽然四目相对，她的心跳变得好快。
她努力压抑下去，说道：“本来说要送你生日礼物，但是这三年没有一次有机会，等分数出来，我如果还能继续和你一起上学的话，明年我一定要送你一个。”
他的眼睛迟缓地眨了一下，忽然问道：“高一那年你说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那年他被吊灯砸伤住院，直到那个夏天结束都没有机会见到他。
在那以后，连跟他做朋友都避讳。
攒了很久的钱，也没能把礼物送给他。
但是现在说起来，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她咳了一声：“手机。”
“……”
林嘉远笑得有点停不下来。
她愈发不好意思，脸都涨红了，低头踢着脚尖，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有那么好笑吗。”
他忍了点笑，“好可惜啊，差点就能有新手机了。”
但是这话一听就是取笑她。
她垮着脸转开了头，“你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谢谢弥弥的好意，不过，就算再给我买一个新的手机也是一样的。”他不再笑她了，看着她说道：“我当时应该拒绝过你，也告诉过你好好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她转回了脸，看着他眨了下眼睛。
他解释道：“就算你给我重新买一个手机，我也不会联系你的。”
看着她仍然垮着的脸，他伸手捏了捏，笑道：“你以为考年级第一很简单吗。”
他捏得很轻，脸上那层薄薄的肉被他捏着变得好软，她忽然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因为，一点都不简单。
以前总觉得他厉害，做什么都轻而易举就把别人甩下一大截，理所当然地崇拜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最好的人。
可是和他朝夕相处的这两年，前所未有的深刻目睹到他所在的世界是怎样痛苦的法则，而他要在这样的世界里，始终是第一名。
还要抽时间安顿她这个拖油瓶。
她忽然就泄气了，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脸，闷闷道：“那你每天给我写那些东西，是不是很浪费你的时间啊？”
“不会，我也需要休息。”
“这算休息吗？”
“嗯。”
“……啊？”
他语气自然地说，“想到跟你有关的事，心情就会很放松。”
而后他问：“现在每天都能聊天，也可以经常出来陪你玩，以后还能每天一起上学，每天见面，比藏着一个手机偷偷回你信息开心多了，不是吗？”
她全都懂了，弯着眼重重点头，“嗯！”
他陪着她继续往商场里面走，她得寸进尺地问：“经常出来陪我玩是多经常啊，有每天那么经常吗？”
林嘉远失笑道：“你还想让我每天都出来陪你玩？”
她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反正在他面前厚脸皮惯了，理所当然就说：“是啊。”
“每天都出来的话，玩什么呢？”
这还真的把她问住了。
夏天那么热，她一点都不想去什么游乐园动物园，但是每天逛商场，好像也没有什么好逛的。
这个问题她想了一路。
直到路过一家咖啡店，店门装饰漂亮，摆着毛茸茸的玩偶，里面坐着的人架着电脑平板。
她一下就拉住了林嘉远，“去那里。”
林嘉远没理解，“你想喝咖啡？”
咖啡带着苦，并不像是她会喜欢喝的东西。
结果她双眼一弯，厚脸皮笑得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我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剧没意思，你陪我看。”
能把这种昭然若揭的主意说得这么坦然，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连想个好好敷衍的理由都懒得想，张口就说：“反正，考完了试，又没有暑假作业，那么多的时间除了玩就是玩，夏天那么热，你应该也是在家闲着打发时间，对吧。”
雪白的牙尖露着她的坏心眼，弯弯亮亮的笑，一点不怕被拒绝。也不知道是脸皮厚惯了，无所谓别人拒不拒绝，还是仗着知道他不会对她怎么样。
她就这么无所谓地嬉皮笑脸。
看得人无奈，拿她没办法。
他伸手捏住她嬉皮笑脸的肉，气闷道：“我有事。”
她一点不信，“哦，什么事啊，我可以帮你吗？”
算了，哪次不是这样，她眼珠子一转就只能听她的。
他松开她的脸。
她在后面跟上他，还不依不饶非要他说句答应的话，“所以你是答应了吗？”
“没有。”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没答应。”
“早上九点吧，再早一点我起不来，看个一两集就刚好可以去吃午饭，午饭我请你啊。”
“不用你请。”
“你请也行。”
“我没答应你。”
“那就这么说好了啊。”
林嘉远抬手扣住她从身侧探到自己面前明晃晃的脑袋，放开，她还在明目张胆地笑，他无奈道：“好好走路。”
她立即乖乖站直回去，“好的。”
第73章
每天只要有时间, 林嘉远都会到这家咖啡店陪她看电视剧。
咖啡店的氛围很好，每张桌椅都环绕着花草和玩偶，挡住一部分视野, 不是快餐式的桌椅布局，把所有人都亮堂堂暴露在视线里。
但是即使这样, 还是有好多人看他。
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店员几班倒也几乎全都认识他们，主要是林嘉远这个样子，想记不住都难。
来几回熟了, 店员会跟她闲聊，说你男朋友好看, 这几天来店里的客人都多了。
可是那个时候林嘉远又不是她男朋友。
她只能如实坦白, “他还不是，他只是我朋友。”
这话一说，几个近的年轻小姑娘都听见了, 互相使着眼色。
那架势，只等着她一走就朝林嘉远下手。
这怎么能让她们得逞，她守了这么多年的胡萝卜, 怎么可能让别人动手动脚。
那时候录取通知书还没收到，录取结果也还没公布，还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跟他上同一个大学, 她也只能干守着。
但决不能让别人啃一口。
所以全程她哪也不去，水都喝得很少，点的一杯咖啡一天都喝不完，就为了少上厕所。
那些人看她一直霸占在座位上哪也不去, 频频往这边看，她在心里得意地冷哼。就算不是男朋友, 那也是认识了很久很久的朋友，她多得是理由霸占他不放。
林嘉远还以为她是不喜欢喝咖啡，因为她本来就不喜欢喝苦的东西，高三的时候每天再困都很少喝咖啡提神。
因此还提议过要不要换一家。
“换一家也一样。”她冷哼一声。
林嘉远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不解道：“换一家甜品多一点的，你喜欢吃的东西会多一点。”
“哼。”
他笑，“你哼什么？”
她扭头看电视剧，“我的cp这一集就要告白了，不要打扰我看别人谈恋爱。”
然后，然后林嘉远居然真的不打扰她了，一句话都不说。
她猛地转头，林嘉远居然也已经在看电视剧了。
感觉到她转头的动作，他才从屏幕里转过来，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怎么了？”
几秒后，她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
“我要是真的考上了北城大学。”
他浅笑着问：“然后呢？”
“哼。”
她扭头继续看电视剧，一脸什么都不能说的闷气。
脑袋被他抬手罩住，头发被他的手掌揉得乱乱的。
她闷着头不搭理他。
电视剧里马上就要告白了，她一副专心看电视剧的样子。
然后他把她束着马尾的发绳摘了下来，她这几天梳的是低马尾，头发又是细软的发质，很容易就被他松开。
他的手指替代梳子，穿过她细细软软的发丝，把她被揉乱的头发梳理好，握在手心重新给她扎好。
这才低回头陪她继续看电视剧。
看到男女主已经抱在一起了，他问了句：“你的cp已经告白了吗？”
她一动不敢动，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什么告白，什么电视剧，她刚刚根本没有看进去。
脑子里全都是他的手指握着她的头发，牵扯着的发丝，每一下都好痒。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查到录取结果啊。
她闷闷地喝了一口咖啡，好苦。
林嘉远给她多加了好多糖，但她还是一点都不喜欢苦。
林嘉远是那一年的状元，成绩还没有查到就先一步收到了各种各样的电话，他的目标明确，一早就想读北城大学，所以整个过程都没有过多枝节，录取北城大学是已经定好的事。
所以能不能继续和他一起上学就看她的结果了。
要是能继续一起上学就好了。
不然，北城那么大，光是一个南江就足够她兜兜转转这么久了，不在他的身边一定会把他弄丢的。
她几乎每隔几个小时就去系统查录取结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结果啊。
就连去找他的路上都抽空查了一次，结果还是未查询。
结果没有查询到，进了咖啡店却看见别人在要他的联系方式。
她只是迟到那么一会儿，他就被别人惦记上了。
难过的是，她没资格要求他什么，也没法听他保证什么，甚至不确定以后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样，厚着脸皮把那些觊觎他的人都赶走。
但是她闷气不说话，原因似乎也太一目了然了，林嘉远主动跟她说他没有给联系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