缦塔与酒[先婚后爱]——几一川【完结】
时间:2024-02-27 14:37:52

  “嗯,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周惟深拉了拉被子,让她露出脸来呼吸。
  “她嫁给了一个英籍亚裔,对方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她过得......应当还算不错吧,至少衣食无忧。”她说。
  周惟深也躺下了被子,和她四目相视。“孩子和父母其实就像珍珠和蚌,父母有父母的人生,我们有我们的人生,为人子女,能够照顾好自己就已经是善莫大焉了。”
  顾宥缦无意再继续聊这个话题,笑了几声,揩掉眼尾的湿意,调侃道:“你还知道善莫大焉呢?”
  周惟深被她气笑了,“在你心里我是文盲吗?”
  这怎么也被看出来了?
  她口是心非地“嗤嗤”笑道:“没有,当然没有。”
  周惟深佯作不快,伸手捏她痒,“我已经看出来了,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哈哈哈,别,别,别挠我。”顾宥缦蜷成了一团,搂着肚子道,“你再挠我,孩子要笑出来了。”
  正闹着,周惟深手机电话响了,他将她搂进怀里,又拿过手机,接起了电话。
  对方好像问了几句什么,他说:“嗯,不用了,我下来。”
  刚刚闹得孩子都抗议了,这会儿踹了她两下。顾宥缦抓过周惟深的手指放在了肚子上,让他摸了摸小腹的胎动。
  挂了电话,周惟深在她肚子上摸了摸,又在她额头和唇上亲了两下,道:“你先睡,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怎么了?”她疑惑问。
  “物业管家的电话,我下去看一眼。”
  “哦。”物业的事有保姆处理,她是一向不管的,只点点头,“那你快去快回。”
  周惟深身着睡衣,披了件外套,关了灯,走出卧室时又给她带上了门。
  房间里安静了。顾宥缦往旁边挪挪,挪到他刚刚躺过的位置,拿过旁边的蓝牙耳机戴上,打了个哈欠侧躺着闭眼睡了。
  一楼的物管大厅里,木苒芬青着一张脸坐在窗边沙发上。茶几上摆着的茶和甜品一口没动。
  前台的管家们各自低头忙着,瞧出她来势汹汹,谁也不敢多打量她。
  电梯门开,周惟深从拐角处走出。
  灯光澄明,大理石板反光清透,男人从拐角处走出来,穿着简单,温和清俊。
  看见儿子来了,木苒芬先是高兴,接着又恼怒起来,直起的腰背重靠在了椅背处,搭着腿,双臂一环,阴阳怪气道:“好啊,我这个当妈的来儿子家,还要先得了许可才能上楼,现在连楼都上不去了。”
  看见母亲,周惟深那张一贯冷淡的脸上多了些笑意,走来和缓解释道:“缦缦最近孕吐得厉害,才刚睡着,你一上去,她又得醒了。我母亲最通情达理,让她好好睡会吧。”
  他一顶高帽戴在木苒芬头顶上,让她还想埋怨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木苒芬和朋友在外逛街,一时兴起想来看看儿子儿媳,好么,走到楼下就吃了个闭门羹,还好她先把朋友打发走了,不然她这脸真是要丢到一里地外去捡了。
  怎么想都不痛快。她抽了两张纸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道:“你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了,回鹿海了也不回家了,我这个母亲反正是不重要了。”
  “这话说的可没理。缦缦昨天还跟我提起家里,要我问问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她想包个场,带家里人一起去看话剧。”
  看话剧?
  木苒芬不大相信,“真是她说的?”
  “你看我有时间去看什么话剧吗?”
  木苒芬勉强相信,收回了抽泣的纸巾,问:“那定时间了吗?”
  “你和父亲什么时候得空?”
  她勉勉强强想了一下,拍了板,“那就下周二或者周三吧,对了,还要叫上晏川,别把他落下了,我们出去玩不带他,他知道了又要不开心了。”
  周晏川二十多岁了,在他母亲口中还像个孩子一样。周惟深淡淡一笑,“自然的。”
  视线所及沙发另一侧的大包小包,周惟深起身说:“母亲,我叫司机送你。”
  “不用了,有司机接我。”木苒芬伸手在袋子里翻了翻,拿了一个小袋和一个衣服袋子给他,“这个是给你媳妇的镯子,这个是给你买的衬衫,你和晏川一人一件,可别说我偏心了。”
  他可从没说话她偏心,说她偏心的恐怕另有其人。
  “嗯。”周惟深接过了两个袋子。
  聊了半天还是没能进家门,木苒芬兴起而至,意兴阑珊而归,“好了,我也要回去了,你有时间还是要带你老婆回家来吃顿饭,别让人看我们大房笑话。”
  “好,母亲你慢走。”
  他总是一口一个“母亲”,尊敬有余,亲近不足,如今自己成了家,和父母更是疏远了。
  木苒芬对自己这个大儿子是有几分歉意的,若非这点歉意,被儿子儿媳这样忽视,她怎么也要大闹特闹起来了。
  她叹息一声,“你就穿这么点衣服,别送了,赶紧回去吧。”
  “好。”
  周惟深目送她走出门后,才拎着东西回了家。
  卧室里,顾宥缦已经睡熟了。
  他将东西放摆台上,又摘下了她压耳朵的耳机,亲亲她鼻梁,端起电脑走出了卧室。
  下午睡了两个小时,醒了。
  周惟深不在床边,电脑也不在。想着他应该去办公了,顾宥缦赖了会儿床,看看手机消息。杜成霜发了个搞笑短视频给她,她看完笑了好一会儿,回了一串“哈哈哈哈”给杜成霜。
  躺得有点头疼了她才爬起床,一开灯便看见了摆台上放着的购物袋。
  想着她睡前卧室里好像都没有这些,便打开看了看。
  小袋子里是条如意锁的玛瑙项链,另一个袋子里是件深钴蓝色的休闲衬衫,看着不像是周惟深的审美风格,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客厅,周惟深正坐在吧台后处理工作。
  应该是在开视频会议,他上身穿着西装下身穿着睡裤,神色端正严肃,看见顾宥缦出来,他朝着她看了过来,以眼神示意。
  顾宥缦目光在他睡裤上打了个转,忍不住笑了,又指指自己的工作房间,示意自己去那边工作,周惟深眉头微松,点了下头。
  一直忙到快要吃晚饭的时候,阿姨喊开饭了。
  周惟深来叫她,敲了敲门,“老婆?”
  顾宥缦扬声:“直接进。”
  她正在回消息,周惟深撑在书桌上看她,问:“什么时候弄完,要吃饭了。”
  他脱了正儿八经的西装,一俯身,宽松衣领下好看的锁骨就露在了她面前。顾宥缦伸手摸了一把他脸颊,问他:“你去买东西了?”
  “你说卧室的那些?母亲拿来的。”
  顾宥缦明显一愣,“你妈来过了?”
  “嗯,来了一趟楼下就走了。”
  “你怎么不叫她上来坐坐,她没不高兴?”
  “她只是顺路过来,不要紧,对了老婆,我和她说你给家里包了话剧场去看话剧,你要是不想去,我让司机把票送家里去就好。”
  顾宥缦知道周惟深借她名义做这事是为了她们婆媳之间的关系。她不至于这点情商都没有,凑上去亲了他一下,道:“嗯,我去,正好我也好久没看话剧了。”
  “不要弄了,吃完饭再做。”周惟深给她键盘按了保存。
  她扶着肚子起身道:“走吧,吃饭去。”
  周惟深绕到了她身后,揽着她腰,抱着她往外走。顾宥缦好笑道:“干嘛呀,让阿姨看见了要笑话你了。”
  “哦?我在自己家抱自己老婆,还要被谁笑话?”他挑眉,义正辞严。
  顾宥缦嘟囔:“厚脸皮。”
  门后,他低头抱着她亲了又亲,辗转着啃她脖颈,啃得她脖颈处发痒,想躲他又躲不开,直到肩颈上留下了一串的红痕。
  门外,阿姨再次提醒:“夫人,先生,吃饭了。”
  “别闹别闹,吃饭了。”
  他点了点自己的唇,顾宥缦踮脚亲了一下,叹气道:“你怎么和小朋友一样还要哄着吃饭?”
  周惟深好笑,“我们俩到底是谁先来叫谁吃饭的?”
  幼稚。
  顾宥缦才不和他玩这种幼稚的辩论,白他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
  饭已经摆上餐桌了,今天换了餐桌花瓶里的花,从郁金香换成了一捧淡紫色的缦塔玫瑰。
  “阿姨,今天怎么买玫瑰了?”
  阿姨从厨房回答道:“我今天去花店,杜小姐在店里,她说您喜欢这种玫瑰。”
  “收了钱吗?”
  “收了的。杜小姐按标价收的。”
  以往保姆去店里买花,小店员都会打个小折,每个月花销都是要汇总报账的。虽然顾小姐也不看账单,她还是补充了一下。
  会员都还打八折呢,到她这九折都没了,明晃晃杀熟。顾宥缦笑骂道:“这钱串子。”
  “钱不值钱,花喜欢就好。”周惟深在她对面坐下了。
  今天的菜是虫草花蒸牛肉,松茸鸡蛋羹和香煎鲈鱼,还有一道鲍鱼橄榄排骨汤。
  顾宥缦尝了下鲈鱼,味道还不错,她夹了一筷子放周惟深碗里,“你尝尝这个。”
  他吃了一口,微一点头,无有不可,“嗯,还可以。”
  “明天几点走啊?”她问。
  “吃完午饭吧。”
  从前她都是说走就走,现在却生出来难舍难分的离别情愫,一时没有再开口。
  她索然无味地尝了一筷子米饭,见周惟深倒了一半的米饭放骨碟里,想到他一向不常吃中餐,顿了顿,她扬声道:“阿姨,明天中午做西餐吧。”
  “你想吃西餐了?”周惟深问。
  “嗯,我也好久没吃过西餐了。”
  “老婆,下个月圣诞节,我们去奥地利过吧。”
  奥地利?
  她迟钝地想起奥地利好像是他童年长大的地方,“好,那我们奥地利见?”
  “不,我先回国来接你。”
  “会不会太麻烦了?”
  他说:“是我想早点见到你。”
  她眼睛蓦地一弯,眸光熠熠地笑了。
  瞧,她的心思多简单,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
  热汤氤氲,爱人与鲜花同等温柔娇妍,他也跟着笑了。
第五十三章
  周惟深说不用送, 但她还是一路跟到了机场。
  四座商务车,座位宽敞不局促,他为她拉开车门, 看她钻上了车。
  她的孕肚已经如一个小篮球般大, 连上车时动作都小心翼翼略显笨拙了些,反手去拉安全带时, 周惟深上了车,从她手中接过插头,调整了一下长度, 插进插口中, 动作细致。
  车稳稳发动,她侧头看他穿着的衣服, 一件衬衫,驼绒马甲和深灰色毛呢风衣, 还是秋装, 叮嘱道:“法国现在已经零下了, 比鹿海还要冷, 落地你要记得换羽绒服。”
  “好, 别担心我。”
  他握了握她的手。
  她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 脑子里冒出一句:儿行千里母担忧。
  手机响了, 她抽回手看了眼来电人,心道说曹操曹操到, 她接通电话道:“喂,阿姨。”
  “嗯, 我们已经出发了,那待会机场T1航站楼见吧。”
  “他在, 好。”
  顾宥缦将手机递到了周惟深耳边。
  怕她扭着身子难受,他接过了手机,另一只手握住了她手掌,交流简短:“喂,母亲。嗯,知道。见面说。”
  不到三十秒,手机递了回来。顾宥缦难掩震惊,“你就说这么几句啊?”
  “马上到机场了,见面再说。”他将她手机收进了自己口袋里。
  行吧。
  马上就要分开了,顾宥缦依依不舍地揉捏着他的手指,他也任由她把玩。
  她的手指上戴着戒指,他的指节上却光光的,少了点什么。
  副驾驶的保镖侧头看了后视镜几次,周惟深注意到,问:“怎么?”
  司机回答:“周先生,后面有辆银色本田一直跟着我们。”
  跟着他们?
  顾宥缦回头看了一眼,不太在意,“可能是同路吧。”
  周惟深眉头微皱,“回头查查,先甩了。”
  司机开过虚线变道,插进两车之间。
  车速突然加快,顾宥缦有点紧张,摸着肚子握紧了周惟深的手。
  周惟深交代:“慢点开。”
  “好的,老板。”
  开过两个路口后,跟在后面的银色本田就不见了。
  他们车四平八稳地开到了机场,保镖提下行李箱,将车泊入地下停车场。
  顾宥缦挽着周惟深的胳膊往机场里走。在C1值机口,看见了来送机的周家人,有她的公公婆婆还有小叔子。
  “嫂子,这边!”周晏川先向她招了招手。
  顾宥缦走近,礼貌笑笑。
  都说好玉养人,她那白皙手腕上戴着一只清透的翡翠绿镯子,清瘦的身姿日渐丰腴,脸色也是白里透红,实在是一等一的美人坯子。
  周晏川感慨:“嫂子越来越漂亮了啊。”
  “谢谢。”她淡笑着,只当客套话听听。
  木苒芬迎过周惟深,拍了拍他领口不存在的灰尘,好一顿嘘寒问暖。周春景在一旁站着,板着脸,交代:“得空了也多回家来。”
  他身量已比父亲还要高了,父子眉眼处有几分相似,性格如出一辙的矜傲不善表达,他微微颔首,算是应下。
  周晏川是个在外混的浪子,对他嫂子怀孕这事只听了一耳朵,这回才当面见到了孕肚,新奇问:“嫂子,你这几个月了?”
  她垂下长睫看了看肚子,“25周,快六个月了。”
  周晏川大剌剌说:“真快啊,你和我哥好像才结婚,一晃眼这马上都要生了。”
  不确定他这是话里有话,还是真二百五。
  顾宥缦只弯了下唇,状若随意打趣他:“你呢?还没有打算吗?”
  周晏川嘻嘻哈哈地笑:“我还小呢,还是等着先带我的小侄子吧。”
  他这个人,不知是简单得一眼能看透底,还是复杂得让所有人都看不穿。起初顾宥缦觉得他心性直率质朴得像个孩子,可越和周家其他人打交道,她便愈发清楚周家是个龙潭虎穴。
  龙潭虎穴里会养出只无害的猫来吗?
  她心存犹疑。
  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周春景又拉着儿子聊了聊总部最近的情况,听周惟深说到想请他姑姑回公司坐镇运营部,周春景脸色凝了起来,语气也重了,“和我说说,你怎么想的?”
  木苒芬听出两父子话口不对,过来揽住了儿媳和小儿子,道:“让他们两父子聊吧,咱们娘仨去那边说。”
  这样和蔼亲切的木苒芬着实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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