缦塔与酒[先婚后爱]——几一川【完结】
时间:2024-02-27 14:37:52

  她高兴地举起相机拍他,镜头下,连狗都开心得转了好几个圈。
  她的丈夫正在挂小星星,有小狗在她腿边打转,而孩子就在她的肚子里,这简直就是从前她梦寐以求的一家三口幸福生活。
  她从来从来没有想过,有天竟然真的会变成现实。
  拍着拍着,看着手持相机中的传输画面,她兀地红了眼眶。她恍然发觉,原来人在幸福的时候,是真的会掉眼泪的。
第五十六章
  “老婆, 来,我给你拍几张照片。”
  从矮梯上下来,他从她手上接过了相机。
  自从肚子大起来后, 顾宥缦已经许久没有暴露在镜头下过了, 她将相机交给他,有些不自在道:“可是我现在不好看。”
  因为水肿, 她看起来胖了一些了,又因为黄-体酮升高,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每天早上醒来, 她都在“我要胖死了”和“我要秃掉了”两者之间不断犹疑徘徊。
  又清楚这都是孕期的正常表现, 因此时常纾解自己,等到生完孩子就好了。
  “我老婆什么时候都好看, 以前好看,现在也很好看, 好看到我怎么看都觉得喜欢。”他环过她的腰, 将她带到了沙发处。
  男人说起情话来, 真是招架不住。
  看他的镜头凑近, 顾宥缦挡了挡, “别拍这么近。”
  “好。”他往后退了几步 。
  顾宥缦放下头发,趴在沙发上, 看他的镜头。
  周惟深连拍了几张, 又换个角度站起来拍她。顾宥缦直起身,胳膊搭在椅背上, 笑着看着他。
  里里外外拍了好几张,他们又走到圣诞树下, 让女佣拿着相机拍了一张合照。
  照片越拍越上瘾,怎么拍也拍不够, 总想再多记录一些,留下的瞬间再多一些。
  她从前很少用相机拍人,认为如鲜花般盛开又凋零才是生命常态,如今却希望这朵花能开得越久越好。
  整理相机包时,又看到了一个拍立得,顾宥缦换了一盒相纸进去,道:“惟深,你坐过来。”
  男人坐到了她身边,小狗们也跟着挪了过来。
  顾宥缦弯腰抱起了小腊肠狗,杜宾蹲在周惟深膝边,眼巴巴看着,顾宥缦调转镜头,手肘杵了杵周惟深,道:“过来一点。”
  他揽住她肩膀,小腊肠趴在他们腿上,杜宾也侧了侧头,立起的耳朵高高竖着,偏着头入了镜,她按下了快门。
  “呲呲”几声响,相纸从相机下方出来了。
  周惟深凑过头来看,两条狗狗竟然也凑过头来看。顾宥缦戳了戳它们,好笑道:“看得懂吗?”
  “老婆,这张照片我收着了。”周惟深拿过了胶片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
  他起身,从身后抽出一个钱包,钱包一打开,顾宥缦扫一眼就看见了照片袋里的一张小证件照。
  照片上的女孩面容还很青涩稚嫩,长发披垂,笑容也腼腆,狭长的开扇眼皮收束于眼角,抿着一个笑容。
  她起先没有认出这是谁,脑子里“嗡”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觉这张照片很是眼熟,在他就要收起钱包的时候,她想起来了,震惊问:“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你猜。”他合上钱包,不给她看。
  顾宥缦满心惊喜,伸手来够,“我先看看!”
  周惟深高举起了钱包,“不行。”
  “什么不行!你藏着我照片干什么?”
  “我喜欢。”
  “快点给我!那是我照片!”她站起来想要去抢,周惟深也站了起来,她踮脚想要去摘,周惟深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给顾宥缦气死,“你少耍流氓!”
  “这是我老婆照片,又不是你老婆照片。”
  他还颇为有理。
  顾宥缦被他气笑了,实在抢不到,只能作罢。那天晚上睡前都没忍住隔着枕头给了他邦邦两拳,又是气恼又是喜出望外的开心。周惟深不容她反抗地将她圈进了怀里,确保她晚上没办法爬起来“偷”他钱包。
  第二天一大早,顾宥缦还在睡梦中,隐隐听到了有人进门的声音。
  她迷迷瞪瞪坐起来,抓了几下头发,看向床尾狗窝的位置,发现两条狗也不在房间里了,倒是门外有“扒拉扒拉”的蹄子声。
  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她穿上鞋子,披上外套,走出房间去看。
  一开卧室门,一群金发碧眼的大高个们就和她撞上了眼。
  她反应过来,是周惟深的朋友来了。
  他的朋友们十分给面子,一看见顾宥缦便大喊起来了:“Vinson,你为什么要把天使藏在家里?”
  “嗨!你就是惟深的妻子吧?”
  “上帝啊,我以为我看见真的精灵了!”
  周惟深穿着居家服,没有收拾的发型也懒散地耷着,正抱臂同人说话,听见声音,便转头看了过来。
  不待他先介绍,他的朋友们就先张开手臂迎了过来,热情地同顾宥缦拥抱、问候。
  顾宥缦在懵逼和迎客之间恍惚了一下,被动地挨个接受了一群人的拥抱。
  所有人里个头最高,穿着一件棕色皮夹克的就是曾经和顾宥缦通过电话的博纳德。他带了一个红发蓝眼的女孩,介绍是他的未婚妻,多萝西娅。
  除了这两位,还有两个自称是周惟深曾经在Grundschule的同学,艾达和朗德,用中文来说,就是小学同学。
  大家穿得都很随意,一件衬衫,一件厚外套,一条牛仔裤,带的东西也很实在,除了包装好的礼物,还有一大块用塑料袋装起来的菲力牛排,罐头,还有人是拎着一袋子黑炭的。在和顾宥缦打完招呼后,便放东西的放东西,集体在地毯上坐了下来。
  西方人似乎就是和沙发过不去,沙发下的地毯是用来坐的,沙发是用来躺的,如果要他们规规矩矩在沙发上坐着,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人看手机,男人们自发地开始折腾起了烤炉和烤碳,女孩们招呼着顾宥缦过去聊天,女佣则在开放式的西式厨房准备着水果和甜品招待客人。
  见有女佣招呼他们,顾宥缦起身笑着道:“我先去洗漱,大家随意。”
  周惟深走过来搂了搂她,低声同她商量:“老婆,我待会和朋友喝一点酒,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顾宥缦抬头轻声说,“这里应该有好酒吧,你拿出来和朋友一起喝吧。”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谢谢。”
  顾宥缦趁机谈要求,“待会我也要喝一点。”
  “一点点?”
  “一杯。”
  “不行。”
  “半杯?”
  “三分之一。”
  顾宥缦杵了他一下,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她换了睡衣,穿了一条日常的针织裙搭宽松的波西米亚风厚披肩出来,闻到一股香而浓郁的烤肠味道扑鼻而来。
  厨房通往后院的门打开了,几个女孩们搬着藤椅围坐在小烤架旁烤着烤肠。
  小腊肠和杜宾在旁边馋得口水都快淌出一条河了。
  见顾宥缦走出来,她们打量她片刻,夸赞道:“尤曼,你这条裙子真好看!”
  “真的吗?”顾宥缦低头看看。
  因为怀孕,她身材也走形了,腹部被撑得高高的。
  “真好看!”多萝西娅道,“你为什么怀孕了还这么瘦?你平常都不吃东西的吗?”
  顾宥缦被逗笑了,“当然不是,其实我已经胖了很多很多了。”
  “那你实在太瘦了,你们中国人都这么瘦的吗?”
  她说这话时不是刻意逢迎,顾宥缦从她那目光中看得出她是实实在在的疑惑,便解释了一下原因。
  顾宥缦在国外待着的那几年几乎没有什么身材焦虑,哪怕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控制一下体重了,还是会有人一见面就说你太瘦了。
  和她们聊了一会儿,想到今天就是周惟深的生日了,顾宥缦问:“你们知道哪里有蛋糕店吗?我想给惟深订一个蛋糕。”
  “今天是圣诞节,蛋糕店肯定都停业了,不如我们自己做吧!”多萝西娅提议。
  “自己做蛋糕?”顾宥缦对自己手艺并不信任,犹豫着,“但是我不太会下厨。”
  “没关系啊,我教你!”另一个叫艾达的女生热情地说。
  周惟深上来的时候,女生们已经研究起打奶油了。
  顾宥缦在一旁插不上手,只能递递工具,偷偷尝一个水果。
  男人们从地窖搬着酒上来,问:“你们在做什么呢?”
  “在做蛋糕。”顾宥缦道。
  周惟深将酒放茶几上,走近问:“你要做蛋糕吗?”
  顾宥缦有些微窘:“可能不太好吃。”
  “只要你做的我一定喜欢。”他握住她沾了奶油的手指亲了亲。
  朋友们见他俩旁若无人地撒狗粮实在受不了了,嘘了一声,搬着酒纷纷往后院去了。
  庭院里烤着烤肠,屋内吧台餐桌上摆着水果和点心,几个小姑娘嘀嘀咕咕在商量做甜品,男人们一边腌制着牛排,随意聊着这一年里的近况。
  没有人玩手机,大家好像都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
  顾宥缦帮着两个小姑娘打下手,不时递递黄油和绵白糖,家里的奶油搅拌机也坏了,只能手动用打蛋器打奶油,这种费体力的活就交给了男人去做,只见几个男人举着打蛋器,对着混合好的奶油材料挥舞着胳膊,“嗵嗵嗵”地响。
  除了做蛋糕,她们还会做饼干,顾宥缦看得目不暇接,只觉得厨房实在太复杂了,不是她能轻易涉足的地方。
  大家热热闹闹的,就像是一家人。
  顾宥缦明白了周惟深为什么想要来奥地利过圣诞节,对他这样一个从小在海外长大的孩子而言,圣诞节的意义不言而喻。和爱的人过重要的节日,大抵这就是幸福。
  夜幕来临,备好的蛋糕胚子也要挤上奶油了。
  顾宥缦在两个小姑娘教导下,小心翼翼地用奶油刀将蛋糕磨平,又用奶油挤上了图案。
  插上蜡烛,熄灭了灯。
  在昏暗的室内,几根蜡烛照耀着微黄的暖光。
  大家拍着手笑着唱着生日歌,顾宥缦笑着和周惟深站在一起,所有人都起哄叫他们一起许愿望。
  愿望一许,她的周先生今年就二十八岁了。
  周惟深将蛋糕端向她,道:“老婆,你帮我许个愿望吧。”
  “我啊?”她指了指自己。
  周惟深点头。
  想了想,她闭上眼睛,双手交握,过了会儿,她睁开眼睛看向周惟深。
  他轻声问她:“许了什么愿望?”
  她只笑着摇头,“说了就不灵了。”
  “好吧。”他作势遗憾,顾宥缦杵杵他,哭笑不得地让他也稍微收敛一点幼稚的本性。
  在朋友吆喝声中,两个人同时凑上前,吹灭了蜡烛。
  室内灯光一暗,随即主灯亮起,礼花枪响了,喷出了大片的彩带。
  “Happy birthday!”
  “Merry christmas!”
  顾宥缦惊得捂住了耳朵,反应过来又笑了。
  餐桌上摆着烤肠,牛排,火鸡和土豆沙拉还有浓汤和甜品,坐满了一桌人,礼物堆积到了凳子上,大家纷纷让周惟深拆礼物。
  他笑着看向顾宥缦,问她:“你给的礼物呢?”
  她催促,“你先拆大家的礼物。”
  奥地利人送的礼物很少有华而不实的,全是很务实的帽子、杯子、书籍、洗面霜,甚至还带有小票,提醒周惟深这些礼物是在哪里买的,不喜欢的话可以去退换。
  顾宥缦都被他们这么直接的送礼物方式惊到了。
  她将很有嘻哈风的帽子戴在了周惟深头上,帽檐朝后,看着就像是青少年,大家都看笑了。
  周惟深配合她的捉弄,又问她:“老婆,我的礼物呢?”
  顾宥缦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盒子,她打开盒盖,递到了周惟深面前。
  红色的绒质盒子里立着两枚戒指,男戒上那转了一圈的玫瑰纹样格外鲜明。
  周惟深当即便怔住了,直到她温声说:“老公,生日快乐。”
  朋友们起哄地吆喝了起来,她低头握住了他的手,将戒指套进了他的手指里,周惟深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张口,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能抱紧了她,红着眼眶在她脸颊上用力地吻了又吻。
  近一年了,他那心心念念了一年的戒指,终于戴在了他的手指上。
第五十七章
  从奥地利回国, 是周惟深随她一同回来的。
  当时是一月三号,跨年夜过了没多久,小夫妻先回了周家和长辈一起吃了一顿饭。
  家里长辈把待产包都准备好了, 奶瓶、护理垫、毛巾、产妇衣服......婴幼儿衣服还分了男女两套。
  冬日来临, 寒霜遍地。
  除了做产检,顾宥缦就彻底宅在家里不动弹了。正好还有一部分工作要做, 她临时将工位搬到了周家的露台上。
  对顾宥缦而言,除了每天早晚都要多测几遍血压和血糖,日子倒是和平常没有太大差别。
  不过周家毕竟人多嘴杂, 难免有些舌头长的乱嚼舌根。
  顾宥缦住进周家之前, 家里的佣人都只说他们少奶奶实在是漂亮,长得和电影明星似的, 说话也温温柔柔,没一点架子。
  顾宥缦住进周家之后, 家里的风评就隐隐变了, 变成了那个大少奶奶, 漂亮是漂亮, 就是人太木了, 像个书呆子,每天就是藏书楼和露台, 大太太叫她打牌也不打, 叫她去参加下午茶也不去,实在是“不晓事”。
  不过这话, 都只敢私底下嘀咕。
  大少爷为了陪产,都请长假了, 海云和周大先生轮番上阵做工作,让他去办他的事, 家里一定把他媳妇照料得好好的,他面上声色不动,最后撂下一句,“如果我在家里碍着大家的眼了,那我就带缦缦回家去。”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偃旗息鼓了。
  白天俩小夫妻就待在露台上,一个看书,一个处理工作。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小夫妻牵着手就出去散步,也不和家里人闲聊天,溜达个一二十分钟就回房间,泡个脚护个肤,看看电视洗洗睡。
  数着预产期的到来,日子也算有滋有味地稳步向前进着。
  当然,不顺的时候也有,已经是孕晚期了,孕激素忽起忽落,连带着人的情绪也跌宕起伏。她情绪大起大落,周惟深也跟着提心吊胆。
  有天下午坐在露台上看着书,看着看着开始走神,盯着泛黄的植物叶脉,思绪像风蒲柳絮般四散开来,伤春悲秋,莫名其妙感伤起来。
  周惟深放下手头一切事务,哄着她问怎么了。
  顾宥缦自己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她摸摸植物叶脉,低声说:“你不觉得这些植物一直被关在玻璃房里,很可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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