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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确实小了些,向若本能地缩起身子来,把手撑在他肩膀上,很没气势地说一句:“离我远点。”
萧纪可不,还试图离她更近些,一面往她面前逼,一面道:“怕我?”
向若见没法儿了,手挡不住他,便索性抬起腿来,屈膝挡在两人中间,不让他靠得更近,嘴上回他的话,“把解药给老子,看老子怕不怕你。”
萧纪把她逼在怀里,低头看她,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互相避了那么几日,不曾正经说过话,那是故意压着情绪的。眼下突然到了这里,远近无人,山洞又不很大。火把在一旁烧得噼啪炸响,照亮向若半张脸,便就想做些事情。
他就这么看向若一气,忽轻吸了口气,然后一把攥住她的脚腕,把她的腿往自己这边一拉,拉直在了搭在自己腿上。而后伸手再把她的另一条腿并上来,另手扶上她的腰一起使力,便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坐着。
这是何等亲密的姿势,惊得向若眼睛一直,坐直了身子僵在他怀里。好半天儿回过神来,一手攥着他领前衣襟,抬头看他一眼,瞪大了眼睛道:“放我下去!”
萧纪不客气地一笑,双手握成扣,把她圈在怀里,“有本事自己下去。”你那么牛B。
向若被他挑衅得眼睛睁得更大,很想一巴掌给他打飞。可眼下她打不飞啊,只好把睁得有些发酸的眼睛又合成了正常大小,然后略带乞求地看着他,说:“那求你,放我下去。”
萧纪看着她,这个样子又跟小奶狗一般奶得可爱,真个什么样子她都做得出来。他看一气,忽然用正经的语气问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
向若看着他的目光不移,定了一阵后移开看了看自己坐在他怀里这姿势。真不喜欢么,好像也还好。她没回答萧纪这个问题,萧纪便看着她又认真说:“不跟你闹,我发现我好像真的对你动心了,怎么办?”
那种让她心里生怕的氛围又浓了些,萧纪的眼神和他说的话,都让她双腿发软。这人也太直接了,什么话都往外说。她再是混账不在意那些虚礼的,也知道这些话不能随意说出口,显得轻浮。她把目光避开,低下头来,清了半天嗓子,说了句:“凉拌。”
萧纪笑起来,有些习惯跟她说什么话都会被扯到无关紧要的话上去。破坏气氛,让人哭笑不得。所以话说再多都没用,她压根儿不往心里去。
他长长地吸一口气,仍抱着她不让她下去,忽又说了句:“你要是亲我,我现在就把解药给你。”
向若抬起头来看他,想着这种不要脸的要求只有他想得出来。头一回在连州城就是,说陪他睡一觉就给解药。到底她后来没陪-睡,解药也没得到。这会儿又来这招,虽说比上回的要求简单,但向若有点不太信他。
她眼神在他脸上扫了一阵,开口道:“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萧纪叹口气,他们之间到这会儿了,竟还是连普通人之间的那点信任都没有。他这便伸手摸进腰包里,摸出那个装了解药的白瓷瓶来。在向若还没反应过来的,他拨掉瓶塞,动作利索地把那药倒进了自己嘴里。
等向若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那药已经被他含在嘴里了。向若发愣片刻,然后便勾上他的脖子把嘴唇堵了上去。什么都没有活命要紧,谁还在乎亲个嘴这种小事。
因为要解药,向若不等萧纪有什么动作,自己便伸了舌头往他牙缝间撬,嘴里念叨一句:“给我。”
给她什么?这话听起来是要让人血脉喷张的,萧纪自然稍显用力地揽住她的腰,低头用情起来。他把嘴里的药慢慢往向若嘴边送,却并不让她一下就得到。来回逗-弄几次,先把向若的理智亲没了大半,那时才将药放进她嘴里。
向若得了药便一口吞了下去,也就松开了抱着萧纪脖子的胳膊准备和他分开。然嘴唇不过才离开一点,就又被萧纪压了回去。他带着浓烈的情绪吻住她,不给她有反抗的机会。实则向若也反抗不了,她中毒时间有点长,即便吃了解药,也需要些时日才能恢复如初。
洞外的雨声还是很大,哗啦啦地隔出这山洞里的一小片宁静。向若被萧纪抱在怀里,吻得满面潮红,直染上脖后颈。他嫌不够,心里蠢动的欲-望让他想要更多,便不自觉地伸了手扯开了向若的腰带。腰带散落,那素缎纱裙交叠衣襟没了束缚,也就在身前松散了开来。
萧纪吻着她,伸手抚上她的脖颈,有些忍不住地想要向下,微微睁开的眼睛里带有浓烈的情-欲。向若也是被他弄得有些神魂颠倒,等感受到胸前的凉意和侵犯时,才惊得毫毛倒竖,一把别开脸,抓住萧纪的手推开他,说了句:“不要脸。”
如果她不制止,萧纪肯定就做下去了。这会儿她制止了,萧纪也还是很想往下做。他额头抵去向若额头上,吸气半晌,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还是低声说了句:“我想要你,很想要……”
向若使劲深呼吸让自己冷静,想着不能被他勾引真让他得逞白占便宜。这也就是她跟萧纪单独相处时怕的事情,总感觉隐隐地不受控,怕犯下错来。这事儿虽然做起来好像滋味还不错,但她也是有女孩子该有的贞操意识的。有些东西不能随便给,那就得把持住。
在向若跟自己做思想斗争的时候,萧纪又吻上了她的脖颈,双手锁着她的腰身仿佛她就是一个任她索取的小人偶。向若的身量在他面前确实是小了,怀里一卷,整个人都能陷进去,也就显得没有能抵抗他的力量。
向若听着洞外的雨声,感受着身体上的酥麻触感,在沉沦和清醒之间挣扎。就在她的理智被身体的欲-望几乎要侵蚀殆尽的时候,洞外的雨声忽然骤停下来。乌云飘了过去,阳光仍在,从洞口洒进来,在她的眼边闪过几串光芒。
眼皮上闪过的刺芒拉回向若的理智,让她清醒过来。她这便抓起萧纪的手,好不客气地咬了下去。
萧纪吃痛,才放开她。向若见他还在愣怔,便快速地拢住自己的衣衫和他之间分开了距离。她拢着衣衫看他,说了句:“雨停了。”
萧纪看看外头,雨确实停了,连太阳都出来了。就是一阵乌云过境,这一场雨下得甚是没头没尾。
向若庆幸这一场雨停得早,她这会儿不敢再靠近萧纪,便指了指他脚旁的缎布腰带,说:“腰带给我,我该回去了。”
萧纪的气息还没稳平,微微眯眼看着向若,最终还是弯腰把散落在他袍摆边的腰带拿起来送到了她面前。向若见他站起来靠近,一把拽下那腰带便转身跑出了山洞。出去后两只手直哆嗦,腰带系了半天方才系好。她脸还红呢,心还扑通扑通跳。说出去桃花谷都没人信,她向若今儿险些失身了!
还好还好,最后关头守住了。向若一面抚着自己胸口庆幸,一面找路下山,回去桃花谷。至于萧纪怎么样,她真个也没心情去管。本来那厮是来找金银财宝的,她今儿跟着过来且露面,不过就是想告诉他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东西,让他死心。谁能想,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向若想起刚才的事情还脸红心跳,两个人在一起那所有的动作都羞-耻又激-情,让人飘飘欲-仙。如果不是雨停那一串太阳光闪过去,这会儿怕是不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原是因为解药,她要解药凑上去亲了他。想到这,向若忽而脑子清明起来。不再想那激-情的事情,只想,她好像是把解药吃到嘴里了。
解药吃到嘴了怎么样?她终于解脱了,不必再担心自己会不会死去,也不用再受那萧纪的威胁。她这便雀跃起来,运气试了试自己的内力,好像是有些许不同。这就越发高兴起来,基本是脚下生风飘回谷里的。回去后在叶明珠周围转着圈儿说话,美得快上天了。
叶明珠看着她笑,只知道自己穿上新衣裳戴上新首饰会这样,却不知她是为什么,便问她:“若若今天怎么了,这么开心?”
向若还是飘,说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从这一日起,我向若又自由了!”
“你什么时候不是自由的?”叶明珠不明白她的话,这么回问一句,向若也不答,这话就算带过去了。
叶明珠不跟她深聊这些没根没据的话,只跟她说:“封大娘给我们做嫁衣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再有十来天,咱们可就要穿着嫁人了。”
向若对这些不是很有兴趣,想到嫁人在想到才刚在山洞里的事情,还有些不自在。但她知道叶明珠有兴趣,所以也不推辞。与她搭上手,一块出门往封家去。
封家离叶家很近,就是叶家山脚下旁边一点儿的地方。这会儿封大娘正在家里做针线,缝做的确实也是向若和叶明珠的嫁衣。虽说她们都不姓封,但跟她自己的孩子没什么分别。不管什么事,只要劳烦到她的,便总是尽心尽力。
此时嫁衣已经做出来了一套,红绸红纱,样式好看。因为叶明珠和向若的身量差不多,所以封大娘做的这两身嫁衣也没有明确分个你我。想着成了形,拿到她们面前,随她们自个儿挑选。一个繁复些一个简单些,爱哪个便穿哪个。
叶明珠拿着那套做好的嫁衣爱不释手,向若瞧得出她对于成亲的向往,不是出于想要嫁给封言之的急切心理,而是就是想穿一回嫁衣,戴一回凤冠霞帔。都说做新娘子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候,不知道她到时候会美成什么样子。
嫁衣在赶制,其他该准备的东西叶随君和封家并周围几户人家也都在帮着张罗准备。他们桃花谷不像外头那般礼节甚多,但基本该有的礼仪规制还是都要有的。叶随君因为炼丹,管的不是很多。自个儿手下三个娃的人生大事,也没他那炼丹的事情重要。
却说向若得了解药,高兴了几日,每日都出去逛到夜幕低垂方才回叶家。一来确实是耐不住性子想玩,二来,因为那一日在山洞里发生的事情,她这会儿还处处避着萧纪,尽量不与他私下碰着面。这便一面混浪着,一面等着五月二十,她与萧纪的婚礼。
在婚礼之前,她也没有提那要出谷的话。大约是想喜庆来的时候只有喜意,不掺其他。等事成了,一切看起来尘埃落定,各家心里都踏实下来,她再提,好像更稳妥一些。她从六岁那会儿进桃花谷,就觉得自己有朝一日还是要离开的。不舍有,更多的是感觉命运在召唤自己。
如此,除了等着婚礼,她这平日里头号关心的自然就是自己的身体。每日晨起,运气练功,只觉一日好过一日,也就确定下来,萧纪给她的解药确实是真的。也因为这个,她对萧纪的态度转变了几分。所以只是避着,并不与他再细算之前的种种,都当过去了。
等到了成亲前夕,她觉得自个儿基本恢复了差不多。又想给人瞧瞧,是不是真如自己感觉的那般,因便找了叶随君,跟他说:“师父帮我把把脉,瞧瞧我身子好不好。”
叶随君看她要把脉的时候还愣了一下,这丫头不是一心要瞒着自己中毒的事情么?怎么到了这会儿,主动要叫他给把脉。他满心狐疑,却还是拿过向若的手腕子搭了过去。搭了片刻,眉心蹙成个极大的疙瘩。
向若看着他的模样,只以为自己不好,因问:“怎么的了?”
叶随君咂嘴,心道之前明明中了要命的毒,这会儿怎么全好了。他不死心,又诊了一气,那脉象显示的确实是完好的身子。
向若见他表情越发怪异,只揪紧了一颗心,想着自己这几日别是白高兴了,她体内的毒根本没解掉。萧纪那人,真个是不能随便信啊。她等着叶随君说话,叶随君偏又把着她的脉皱眉吸气一阵。最后是真的确定了,便出声一句:“怪了,怎么全好了?”
向若听他这话自长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这把心一放,也就听出了叶随君话里的意思。她转目看向叶随君,盯着他的眼睛道:“师父的意思是……我不该是全好的身子?”
叶随君听她这么问,便回了神,笑着打哈哈,“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呢。”
真不知道她说什么?向若瞅着他,脑子动得飞快,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大条了。以封言之的性情,怎么会知道她中了毒以后找不着解药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他必然是在为她做着事情,才会半句不提她中了毒这件事。
他在做什么呢?这会儿也是显而易见的了,在为她炼药。想到这里,向若只觉呼吸一滞,想也不想便往后山草堂里去。她不知道这些日子下来他们把药炼得怎么样,心里只想着,封言之莫犯傻,为她试毒试药糟践了自己。
叶随君看她往后山跑,自己自然急着步子跟上她。心里又不自觉要锤天,怎么自己的药还没派上用场,向丫头身上的毒就自个儿清了?原本打算等向若和萧纪成了婚之后再让萧纪试毒,毕竟婚前动手,怕坏了婚事。哪知这事儿又出了岔子,他费这半天劲儿炼的药,可没人再给他试了。
叶随君一面懊恼这个,看着向若急奔的背影,又想着另一件事。想着她现在与那个纪公子情投意合,要知道他们悄悄地打算拿那纪公子试毒,不知做何想法。这姑奶奶,谁惹她谁没好日子过。
叶随君想截在向若前头找到封言之,让他不要说出实话,然而却赶不过向若的步子。这便忐忑着随她去到后山,到了草堂,气喘吁吁扶着门框一站,便听见向若立在封言之面前问:“你有没有吃师父炼的药?”
封言之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有些愣,侧头便看到门上站着的叶随君,不知这两个又怎么的了。叶随君也对向若的问话有些愣,不知她是从哪说起的。他不好直剌剌地说话,便冲他使眼色,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封言之抿气片刻,也只能按着向若问的话回:“我没有吃。”
向若听他这么说,才松下一口气来。这又转头看一眼门上的叶随君,再认真地看向他,说:“没吃最好了,我原不值你那样。你要是为我试毒试药,万一出了事,我对不起小师妹。我现在已经好了,不必再弄这些。”
封言之听到这里算明白了向若的意思,她原是担心他为她吃那些丹丸毒药,才会这么急匆匆地赶过来。他这会儿面露窘色,忽而觉得很是惭愧,因为他根本没有为她这么冒险。他沉闷不作声,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实情。正要开口说的时候,叶随君抬脚进了门,截了他的话道:“言之是你师兄,为你做这些也是应该的。既然是虚惊一场,这会儿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只当咱们白忙活一场。”
向若看着封言之的欲言又止和叶随君的情真意切,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横竖这会儿事情都说明白了,谁也没又做出傻事来,就是最好的结果。
向若没什么话再可说的,自转身出了草堂去。到了外头走两步,想起什么一样,回身来往门内探头进去,又说了一句:“丹炉熄了吧,可别再炼了。”
封言之还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叶随君听着向若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皱眉嘀咕了一句:“怎么就好了?”
对啊,怎么突然就好了?封言之回过神来,抬脚追出草堂,一尽追到向若身后,问她:“师妹,怎么回事?”
向若微撇头看他一眼,“自己好了啊,百毒不侵。”
封言之才不信这话,但见她这副态度模样,就知道她不会说。他脚下步子这便慢慢放了缓,看着向若悠哉地往前走,打个弯儿隐身在一片青葱绿叶之中,便再看不见。
他看着眼前那一处晃动的草枝,然后深深吸了口气。从来也没有这么挂心担忧过一件事情,日日担心日日怕,现在好容易过去了,只觉压在心头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的大石头落了地,总算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