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臧白【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27 14:41:00

  因此,向若要跟萧纪出谷这事,没有太多的伤情繁复的过程。叶随君应下后,叶明珠和封言之拉着二人又私下里说了许多话。知道她是铁了心了要走,便对萧纪说:“纪公子,若若既然已经嫁给你了,就是你一辈子的事。离开桃花谷,她在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一个亲人,希望你能好好待她,莫要让她受委屈。虽然,常常都是她让别人受委屈。”
  说罢了萧纪,又说向若,“桃花谷一直在这里,一辈子都是你的家。在外面玩累了,就回来,咱们都在这里等着你。”
  离别总是伤感的,絮絮叨叨的言辞少不了,说得再多,都还是嫌少。怕什么呢,怕就此别过,相见之日已就遥遥无期。可是又想,是啊 ,桃花谷就在这里,她向若会一辈子记着回来的路,怕什么呢?
  向若和萧纪走的时候,只有叶明珠和封言之送了他们。其他的人是不知道,叶随君是不愿面对离别,表露伤感。四个人一行往外走,还未到出口的时候,向若便止了步子,跟叶明珠和封言之说:“就送到这里吧,我出去快活些时日。觉得不好,自还回来。”
  叶明珠应声,抓着她的手不愿松,最后从腰包里摸出一块帕子,往向若手里放,说:“若若,你知道我会的东西不多,就女红还凑合。这块帕子,是我自个儿织的布,自己绣的花,连夜给你做的。你带上它,看到它就当看到我们桃花谷的大家了。”
  向若接下那张帕子,抖落开,绣的是荷花,荷叶下头却是密密麻麻的黑点儿。她看得明白,那是小蝌蚪。她忽笑出来,把帕子塞进袖袋里,抱抱叶明珠,又去抱一下封言之。抱罢了,松口气道:“我走了,别这样了,怪难受。”
  叶明珠和封言之收起些许伤感,挥手看着向若与萧纪走远,直到他们的身影再看不见,才慢慢放下手来。这又在原地站了一气,方转身回去。这一路上又互相念叨,不知道向若这一走,出去后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外头那么乱,真的比桃花谷好吗?
  而向若之所以不让叶明珠和封言之送她和萧纪出谷,是因为自己还防着一手,怕萧纪记下桃花谷的进出路径。在跟叶明珠和封言之别过不久,她便给萧纪眼上蒙上了黑布,叠了三层,丝毫不透光的那种。
  给他蒙上了,牵着他出谷。萧纪对于她的不信任无有微词,只被她牵着走的时候,与她说:“若若,真的出了桃花谷咱们就各奔东西?你不再考虑考虑?”
  向若摇头,“那你想怎么样?你想我跟你回京城,到哪都跟着你,为你活着?”
  萧纪片刻默声,攥着他的手紧了紧,“你若是心甘情愿,又怎么会是为我活着?”
  向若任他捏手,只转头看他,“那你瞧不出我会不会心甘情愿么?你我身份有别,本来就是两路人。况第一次见面你就下毒害了我,虽然这会儿恩怨了了,但这笔帐我一辈子给你记心里。咱们这样的要是都还能不计较过往做夫妻,那什么人都能做夫妻了。”
  萧纪不死心,“那不过是一场误会。”
  向若使力掐他手指一下,“别废话,赶紧走。”
  萧纪便这么被她牵着走,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等向若扯掉他眼上黑布的时候,他已经被她点了穴,纹丝动不得,话也说不出一句来。
  向若把他放在一棵大树边上靠着,从自己的包裹里摸出两锭银子,塞进他衣襟里,又去折了根杨柳插在他腰带里,看着他说:“你且放心,穴道半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你我自此别过,一别两宽,江湖陌路,再不相见。”
  话说完向若还在萧纪的嘴上亲了一下,亲完甚是得意,而后就这么转身潇洒地去了。自踏出第一步后,连头也没回一个。
  她留在萧纪唇上那一星半点的温度,不过片刻间就消弭在了这狂野的风中。
  萧纪眯着眸子,靠在树干上,便这么看着向若在他的视线里走远。不多时有鸟雀飞过来,落在他头上,扇动翅膀扑到他的脸。
  他的目光却一直是定定的,看着向若走远消失的那个方向,动也不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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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becca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4-04 09:14:03
  谢谢两个大佬的地雷,嘿嘿。
第23章
  二当家
  向若在桃花谷外与萧纪分别,半个时辰走出二十多里地。她头脑清醒,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和萧纪那样的人不会有结果,自是打算好了此番一别便是永别。想着哪怕以后有缘还能再见的,也只当寻常路人。这一段的荒唐事,且都算过去了。
  向若是个心无定所的人,飘着也当习惯。她身上带了许多平日里在外头厮混弄来的金银钱两,不怕出门在外饿死,便算无后顾之忧。依她的打算,走一地算一地,走一处算一处,往更大的天地去,横竖不回头。至于更大的天地里有什么,能给她什么,她也不知道。
  然这漂泊的日子没过几日,就被人绊住了脚。原还是她那见不得女孩儿吃亏的性子闹的,路上见着两名女子受人调-戏,伸手搭救下来,被那两名女子带回家中款待感谢一番,就暂时给留下了。
  这两名女子也不是普通人家的普通妇人,原是山头上一窝土匪里的压寨夫人和丫鬟。把向若带去山头上,好酒好肉伺候着,听说向若孤身一人,那夫人不忍她一人漂泊,就说:“姑娘不如留在多住几日,咱们能相识,也算缘分。”
  向若看着女子诚心留她,只觉盛情难却,就答应留下住几日。想着住几日也就走了,没什么了不得的。住在山头的几日,便与这女子说说话谈谈天。这女子叫红云,温温软软的姑娘,知书达理,说起话来总是不急不缓。
  譬如,红云有时会看着向若,盯着她的眼睛说:“好像在哪里见过的。”
  每每这时向若便会笑,说:“我要是男儿身,夫人说这话倒还有些意思。”
  红云哪是与她玩笑,便认真看着她道:“说的正经话呢,我家原是连州城的,姑娘是哪里人?”
  向若是桃花谷的,但出来在外混日子,她从不提那一处地方,是以便说编好的那套话,说:“不记得了,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爹娘,自己在外头流浪。成日天偷鸡摸狗的,就这么长了这么大。”
  红云听她这么说,忽而感慨,半晌又道:“我原是有家的,后来连年战乱,连州城也不太平,城里百姓全跑了。那一日我和丫鬟盼儿在家中,家中无人,不知外头情况,就躲在了家里。后来被官兵搜了出来,险些遭难。幸而得一位少侠相救,才活下来了。”
  向若听她说这话,这就想起来了,忙笑着道:“你若这么说,那咱们确实见过的。那一日救你们出城的,正是我了。”
  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情?红云眸子晶亮,拉着向若的手道:“原来你也是个女儿家。”
  向若笑,“行走江湖,不爱穿那些花里胡哨的衣裳。就这一身黑衣,利索方便。我若是像你这样穿金戴银的,碍事不说,也得走哪都得招人调-戏。”
  红云脸红了红,“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你这样的女儿家。”
  向若也笑得没正经的样子,“我这样的女儿家怎么了?不是活得好好的,比那些男人还快活。生作了女孩儿,就得柔柔弱弱受人欺负?就得找个男人,伺候他吃穿,给他生娃帮他养家?呵,我不认为是这样,不管男孩儿女孩儿,不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一样能做。”
  红云羡慕她,在这样艰难的世道里,还活得这般随意潇洒。与大多女人比起来,向若这样的女人,是十足的另类了。她若是能有她一半的本事和心思,也不至于活得这般委屈。
  那一日她和丫鬟盼儿被向若搭救出了连州城,也按她说的一路往北跑。可是两个人途中还是遭遇了坏事,被一帮土匪虏了,就到了这里,也才有了她压寨夫人的身份。
  向若得知她后来的遭遇后也是感叹,因为这种事永远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她多是替红云觉得无奈。感叹罢了,又问她:“还愿意走么?我带你走。”
  红云看着她摇头,“这世道,往哪去?走到哪里又能得安生?我要是跟着姑娘,还得拖累姑娘你。现在这样也挺好,有吃有喝的,不算难过。”
  向若看着她,知道她说得不是客气推辞,自也不强求她。她说的没错,即便她走了,又能往哪里去?家里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都还活着,就算活着,又往哪处找去?现在太平的地方不多,于她而言,这土匪窝,竟也是顶好的地方了。
  因为与红云有些前缘,又能说得上一些话,向若便在这山头又多留了几日。山上的土匪都是些糙汉子,也有对她起心思的,但有几个被治过,不是折了就是断了腿,也就没人再敢胡来。大伙儿便都当这姑娘不好惹,处处都很是客气。
  向若也没打算在这山头多呆,客气不客气都没什么所谓。她算好时间,再过两日就走。然还没等到两日后,就有朝廷的军队过来剿匪。原来这匪窝就被朝廷剿过几次,人数也不如从前,剩下的人挪了几处窝,才到了这里。这番却又来了,便闹得人人心惶惶。
  向若原也没那管闲事的心思,毕竟这匪窝跟她真的没关系。但挡不住她自个儿看不得红云和盼儿担惊受怕又没了家,说不准这匪窝一剿,她们也得死。管闲事的心思是这么生出来的,而后这个闲事她也就管了。
  向若的本事有多大,是这一帮土匪砸破脑袋也没想到的。在土匪受伤人数不断增多的情况下,她提起一把剑,跃身而起之后,眼前剩下的便只有血光。
  朝廷的军队被打退之后,一帮糙老爷们儿看着提剑看着的黑衣姑娘,风过吹起她的长发,身量明明没那么高大,这会儿却仿似成了这世界上最雄伟的人物。后来土匪窝里就对她有了流言,说她手持一剑,以一敌千,乃剑神。
  向若经不住有些小骄傲,现在脸上,说一句:“老子还能以一敌万信不信?”
  糙汉们连连点头,都说信,捧得向若几乎上了天。她哪里能以一敌万,不过是吹牛B不要钱罢了。她那一日帮着大伙儿击退朝廷军队,出的确实是主力,但也是受了些小伤的。
  向若在山里养好伤,再要走的时候,已经走不掉了。这些老爷们儿都不让她走,并把她尊为了二当家的。成日天好酒好肉伺候着,要什么给什么,捏肩捶背的人也一个接一个。闹得向若飘起来,觉得当这二当家的也不错。至于走的事情嘛,等她做腻了这个二当家的再说也成。横竖她这会儿是自由身,想做什么做什么。
  于是,向若就留在了这土匪窝里,悠然自得地做起了二当家的。有时他们出去抢官粮官银,向若有兴致的,也会跟着去溜一遭。只要有她出手的,这种事情基本都万无一失。
  就这样下来,时日一长,这些人便越发依赖她,对她也尊得跟天王老子一样。至于她是男的还是女的,谁还在乎这个?再说你一个男的都没她千分之一的本事,她能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是女的又如何?越是女的越该捧着,越该伺候得她开开心心的。
  而人都是经不住捧的动物,越捧就越陷在这飘飘然的感觉里出不来。这叫什么,这就是权力的诱惑。因此,向若接下来好一段时间都没有生出要走的心思。因为快活啊,因为可以什么都不去多想,每天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听着那些糙汉们二当家长二当家短,大当家甚是要把自己的位子让出来给她,她膨胀了。
  向若以为自己接下来大约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这么简单快活,直到她快活腻歪了之前,她不打算离开这个地方。等真的腻了那一日,她要走,谁也留不住她。
  那些糙汉们知道她的心思,怕她腻了他们山上的生活,因变着法儿给她找乐子。人能找的乐子不过就那些,吃喝-嫖-赌。吃喝是没问题的,赌也简单,一帮子人坐下,掏出身上的银子铜板,把骰子摇起来也就是了。这些都伺候过了,最后自然就只剩下嫖。
  提起这嫖么,多是用在男人身上的。向若是女人家,没场子给她嫖去,总不能也去嫖女人,那没意思。后来那些人就开始想歪主意,想着不能出去嫖么,那就带回来伺候不就成了?因见天儿出去物色些姿容好看的男人,带回来给向若过目,问她要不要留在身边伺候。
  向若哪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自己掂掂自己现在的身份,膨胀得很,觉得睡几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是她这个做二当家的该得的呀。可只有一点放不开,她觉得自己的第一次这样给出去是不是太草率了?她又想起萧纪,有点后悔,想着当时要是给他倒好了。到底,她对他是有点心动的,给了也算是她生命里一场温甜的回忆。好歹,他们还正经成过亲。
  向若在这事上纠结,便没那么轻松答应留那些好看的男人在身边伺候。她也没明说自己不要,就自个儿在那做思想斗争。而那些大汉呢,只以为她是没看上,自然还是继续出去物色。
  直到有一天,带回一个人来,惊得向若从椅子上跌坐下来,他们才松口气,想着总算是找到符合他们二当家胃口的人了。瞧瞧,那惊喜的,椅子都坐不住,差点把地都给砸裂了。
  这男人叫什么呢,叫纪肃。生得细皮嫩肉,五官异常标致,说起来话来也会有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声音好听。身材高大,身上的肉甚是结实,想来那事上肯定也是不错的。
  瞧他们二当家的反应,这就成了,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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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谢大佬!!!
第24章
  认真言
  向若在匪窝见到萧纪的时候,屁股坐在椅子边沿上没坐稳,跌坐在地上,确实是被惊的。那个与她分别在桃花谷外的男人,在三个月未曾谋面以后,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真的是让她始料未及的事情。况且,还是被那些糙汉洗干净了架来给她瞧瞧中不中意,要不要留在身边伺候的。
  向若揉着屁股抬手拽上椅把儿从地上起来,目光还一直留在萧纪身上,确认自己是不是花了眼。就这么又盯了半晌,才确定下来,就是那厮没错了。一个好好的金贵王爷,又化名化姓跑到这山坳里送到她面前,闲的么?
  那带萧纪过来的两个大汉看向若盯着萧纪直了眼,自是认为这人找得终于对了他们二当家的胃口,而后也很识趣,互相碰了碰手指就退出去房间。出去的时候也贴心,反手把门关上,只留向若和萧纪在房里。
  外头星辰漫天,初秋的寒气略重,扫过脖颈有很深的凉意。
  两个人把萧纪收拾好送去向若房里,出来的时候没被叫住把人带走,心想着这事肯定是成了。因离开房间十来步的时候开始嘀咕,说:“二当家的喜欢,这个肯定成了。”
  另个道:“成了最好,伺候好了二当家,她才不走,咱们日子才舒坦。咱们没事仍出去找找,有好的还往她面前送。别这个腻了,没下个续上。她觉得在这里呆得没趣儿了,又得嚷嚷着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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