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是那句话,沈宗庭这个人,看起来既薄情又情深。
工作室开起来后,孟佳期变得格外忙碌。
连生日都不大记得。还是沈宗庭有一日忽然说,“期期,到你生日了,带你出去玩。”
七夕是她生日。自从孟良去世后,她搬出小时候住了很久的红房子,就不怎么过生日了。也不知道沈宗庭是怎么知道七夕是她生日的——
反正他就是知道。
“怪不得你叫佳期。农历七月初七,的确是个好日子。”他念着,唇角一勾,又把她抱到他腿上,头埋下去,埋在她纤细莹白的颈窝里,轻轻地蹭。
那时,她正坐在书台前,看助理给她送来的选版和色卡,对比每一种颜色在不同光源下的效果。
听见他的话,她“嗯”一声,觉得被他蹭得很痒,忍不住要从他怀里下来。
“别闹,晚上再闹。”她轻嗔一句。
“晚上有晚上的闹法,”他哑声,眼神蓦地暗下去。“那里还疼?要不要再帮你清理一下?”
说话间,他手已经拿住了她踝骨,想将她提拎起来。他是过了那个狂热的阶段,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过分,刚开始那几天磨着她要了她太多次,像从河蚌里索取珍'珠,磨破血肉,而她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他格外珍视那时她的每一次反应,不论是她一声低'泣,还是美眸的失焦,还是骤然的紧缩...他都及时地捕捉,加以碾磨,哑声,“宝宝,要到了嗯?是不是这里?”
他说过,要给她最好的。
这种难以启齿的问题,她又如何回答他?
女孩莹白的脸泛上红霭,那红,好像从肌底里透出来,她肤若皎玉,脑中荡漾的,却是他温热地来回扫过,轻轻咬噬的滋味。
“不要。”她无力地推拒,不知道话题这么就到这儿了。眼前这场景,倒是让她依稀想起《暮光之城》中有一次爱德华和贝拉对话,说罗莎莉和埃里克刚在一起那十年,他恨不得避这对儿吸血鬼夫妻远远的,否则他的读心术要听到他们脑中带颜色的想法了。
孟佳期暗想,如今她和沈宗庭,也差不多是这副没羞没臊的情景了,就连吸血鬼爱德华都不想靠近他们。都怪沈宗庭,实在太坏也太会,带着她噬骨销魂地沉沦。
所以后来即便分开,每月有那么几天,她也总是无动于衷地想起他,需要他。
对于生日她是没什么想法的,只想胡乱地过去,沈宗庭不肯,非让她那天把时间空出来。她无法,也就同意了。
那天他带她去山上过了一个生日。其实那个生日开头并不那么美好。她不明白,沈宗庭为什么那么执着,非要带她去山顶露营。
很郊区的一个山,一点儿人烟也没有,也没有星火。沈宗庭背着登山包,走在前头开路,她跟在后。
走到一半,山里风凉往身上一吹,孟佳期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荒郊野外的,抛尸在哪条沟里都不知道。
这样想着脚下步子就顿了下。
沈宗庭回过头,勾唇,幽深黑眸把她从头看到脚似。
“期期,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了?”
啧,被他抓住了。他是有读心术吗?
还没等她嘴硬,他就接下去,“等会你就知道了。”
那晚山顶的蚊子格外多,长脚的花蚊子,咬起人很痒,嗡嗡嗡,叫得人也心烦。沈宗庭取出杀虫剂喷了一圈,回头看她莹白的一张小脸裹在魔术巾里,额头被咬两个红包,两只纤手一下一下挥舞着,很有些不忍心,扯出一件雨衣给她。
“裹着,在那里坐着等我。”
她照做了。然而她坐着他在干活,这种场面分外诡异。
他把营地清理干净,在扎帐篷。
或许,这也是沈宗庭第一次来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也不知道他要来这儿做什么,他肯定是第一次自己清理杂草,第一次拉帐篷,也第一次在夏日的夜晚里,被蚊子咬得生无可恋。
但等帐篷支起来、杀虫剂发挥效果之后,一切就都变了。帐篷最底,铺了厚厚的海绵软垫,舒服柔软。
“躺进去。”他说。
帐篷很小,只够容纳两个人。他们躺在柔软的地垫上,上臂紧紧挨着。沈宗庭把帐篷顶部拉开,明黄色的棚顶被他收束到一边,露出透明的一层顶。
“要关灯了。”他俯身附在她耳心,低声。
这时候还神秘兮兮的。她难得有些懵,借着马灯一霎的光晕,看到他英俊无俦的轮廓,她被他黑眸攫住,心突突跳了两下,忽然涌起一丝恐慌。
一种要被狼吃掉的恐慌。
她犹豫着开口。
“你带我来这里...是要野战?”
说出“野战”这个词,她脸都烧起来,面颊发烫。
“...”沈宗庭有一秒都被她噎住,不知道是她脑回路太清奇,还是他在她心底就那么龌蹉?
他干笑一声,在一豆灯光下打量她,目光研磨她,犹如研磨一块上好的美玉。从20岁到21岁,她好像变得更美了,怎么看都看不够。头发烫得微卷,如缎,铺在枕上,因为他的多次采撷,眉眼中多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妖娆,从无暇的眸底中透出来,既天真又性感。
沈宗庭想,孟佳期实在是很妙的一个人儿,平时她扑到专业上,说起专业时头头是道,会综合晚宴环境和基调,甚至是场合壁纸的颜色去考虑服装用色。但某些时候,她又迷迷瞪瞪的,不知把脑子用去了哪里。
“我有这么混蛋吗?”他一声轻笑,嗓音低哑不紧不慢。“还是你想试试?”
他手暧昧地抚下去,在她肩线处流连。
“不想。”她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心里悄悄地说,你就是有这么混蛋。
灯光真被他熄灭了。孟佳期睁着眼睛,适应了黑暗。
“看天上。”男人低哑的嗓音响起,一丝缱绻的温柔在她心尖拂过。
透过透明的蓬顶,她看到了什么?
黑紫的天幕里,横劈过一道光亮的缝隙,星河璀璨,星光点点,旋转,跳跃。闪烁的星辰犹如黑丝绒上的珠宝,又像篝火露营时升起的轻烟,像细碎的灯火。那道光亮的缝隙是银河,宇宙的尘土是亮金色的。
是璀璨星河,是宇宙里,那些以亿年计的星云。
俯仰天地之间,在苍穹辽阔中,越显人之渺小。他们成了两个依偎的、小小的生命。
孟佳期忽然不想再和沈宗庭计较了。
起码今晚上,想依顺着他。
在港城也如过客,凄风苦雨之际,还是只有他能给她一个肩膀。
午夜零点到来之际,他伏身,贴住她耳心。
“期期,生日快乐。”
我的女孩,生日快乐。天天快乐。
“这就是你要送我的礼物?”此时,孟佳期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嗯。”他低声,指给她看。“夜空里最亮的那三颗,夏季大三角,最上面那颗是织女星,下面那颗是牛郎星。”
“星河在它们之间穿过去...”
他借着星光,望住她眼睛。
他不怕麻烦、不辞辛苦地带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送她一场璀璨的银河,因为她叫“孟佳期”,生日是农历七月初七,在这天牛郎和侄女会相会。
到了他这种程度,钱不稀罕,钻石珠宝都不稀罕,稀罕的是用心。
难忘他肯用心。若不是他,她怎么也不会看到这场璀璨星河的。
沈宗庭就是这样,清醒的时候他比谁都清醒,都抽离。可沉沦时,他又比谁都沉沦,都极致,浪漫起来又比谁都浪漫,像奔赴一场此生唯一的心动,唯一的认真。
后来回头想想,他说要给她最好的。他全都做到了,最好的爱,最极致的浪漫,最极致的体验。那一晚的体验,极致到她眼泛泪花,整个人好似不停地在上升,直升到银河里去,成了宇宙里一粒尘埃,在广袤无垠无边际的世界里飘飘扬扬。
大概真的,没有人能抗拒沈宗庭吧。他真是让人一眼沉沦、再度沉沦的存在。
他握住她踝骨分开,蹭到她柔软内侧,带起阵阵颤栗,她的肌肤因他而绷起白玉似的小疙瘩。“我进来了。”他吻一吻她耳垂,破入。
那一夜她罕见地配合他,娇媚的低叫持续了很久,在濒临边缘之际她忽然张口,咬在他突起的性感喉结上。沈宗庭一声闷哼,因为这一咬她急剧收缩,缠紧,差点儿让他投降。以地为床,以天为笼被,他们在这古老而激烈的纠缠里,完整地释放,同时到达顶端。
混沌地淋了一场他的雨,孟佳期无声啜泣。因为她想起以前零星看到过的,天上的牵牛星和织女星,在同一片星空之下显得很近,但实际距离是25亿光年,永远不可能相见。
七夕过去之后,两人之间关系缓和了不少。孟佳期想,能怎么着?
她不能够否认沈宗庭爱她,他确实是爱的。可是他的爱,也就到这儿了。
想要再往前推进一步,不可能。所以,他就潇洒地当一个“无所拘”的浪子,肆意潇洒这一生吧。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从山里回来后,孟佳期便把所有精力放在了梁风忻的大秀、以及工作室上。
梁风忻要办的这场大秀,还是交由Tera承办,是以孟佳期再度和原同事有了接触。
只不过,这次她不是以一个场后的身份,而是以模特的身份。作为压轴模特,梁风忻对她委以重任,特地花重金聘请了培养过众多国际超模的Fabian对她进行教学。
Fabian虽然是个光头老男人,但妩媚起来比女人还妩媚。他走台步的一举一动、一个抬腿一个转身,都能让人忘却他外表,沉浸在他带来的动觉盛宴中。
孟佳期甚至觉得,她不仅仅是在学走台步,她是在跟着Fabian学习如何做一个时尚优雅的女人。
现在的她,也和以往大不相同。
彩排的空隙,Amy照样来找她谈天说话,把她离开Tera后部门发生的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跟她说了。
例如,当年和杨诚、Lisa走得近的那几个女孩子,不知道是怕被搞还是怎么了的,也都陆陆续续从Tera离职了,走的时候灰溜溜夹着尾巴走的。
“期期你这条手链真好看,我认出来啦,这是Kochert的珍品吧?居然能在你手上看到,我真是托了你的福气啦。”Amy语气很软很甜。
那条手链是金绞环镶嵌红蓝宝石,做工精致,金光熠熠。孟佳期听Amy说好看,便把手链举起来,大大方方地共同欣赏。
“Kochert曾经是奥匈帝国的皇冠珠宝供应商,王公贵族的象征,饰品都是限量供应的。期期,你现在也是王公贵族了。”
孟佳期也格外看了几眼她的手链。其实她如今的衣着、穿搭,也都是沈宗庭那边的人在管着,每天有专人搭配好,她穿什么用什么,完全不用操心。
说白了,就是沈宗庭锦衣玉食地养着她。
在她看来,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一直存在,她也懒得对他的行为提出异议。
若是他觉得,给他这些,能让他心里好过一点,那便也随他去了。
无形之中,随着她地位的抬升转变,身边人对她的态度也变了。不自觉地,变得对她更小心翼翼,对她更讨好,话题也都围绕着她打转。
一瞬间,孟佳期有点怀念那个因为她伤心难过就把她带到顶楼吃蛋糕的姑娘Amy,怀念那个知道她位置被挤占后,破口大骂了杨诚几个小时的Amy。
这就是高处不胜寒。
或许在Amy看来,她和她们已经不是一个阶层了。如今,和她接触的人,都是梁风忻这样家世好、资历又深的。梁风忻还带她出席了英式下午茶宴会,认识了不少贵妇。那些贵妇们都慈祥和蔼地叫她“孟小姐”“妹妹”。
孟佳期说不难过是假的。
这点难过很快被收敛起来,因为梁风忻进来了,Amy朝她挥挥手便出去了。
这是最后一次彩排,梁风忻要求带妆彩排,一切按照正式标准过一遍。
孟佳期坐在化妆镜前,梁风忻晃眼一看,佳期的膝盖怎么像是有伤?陷入工作状态的梁风忻风风火火的,一个蹲下,把孟佳期的裙子掀了掀。
白色羊毛裙的裙摆下,女孩一双腿修长白皙,纤细笔直,就连小腿弯的弧度都透着诱人的性感。只是她膝盖发红,乌青红紫一片,衬在细嫩雪白的肌肤上,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弄的?”梁风忻失声叫了起来。
问出来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目光里,孟佳期的脸“唰”地红了,细密的眼睫微微颤动。膝盖上的乌青...梁风忻也蓦然反应过来,是自己嘴快了。这还能怎么弄,肯定是膝盖磕在梳妆台、橱台等物上,才会这般。
饶是如此,她看着眼前娇媚的女孩,还是不得不感慨一句,她小叔公真是吃得太好太香了,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女孩子膝盖被他弄成这样。
孟佳期把裙边翻回去盖住膝盖,一时不知怎么说。这还能怎么弄?还不是沈宗庭弄的?自从破戒之后,他似乎就没有节制过,什么位置都要试,非要把她翻过来撑着。其实她不喜欢这样的,那样开垦得太彻底,他又天赋异禀,简直要把她弄坏。她哭着求饶,也无济于事。
更让她难堪的是,乌青的膝盖便也把她和他私底下放荡的、放纵的、沉沦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意识到她的窘迫,梁风忻咳嗽一声,低声安慰。
“不要紧,我让造型师用点粉底打一打。你要穿的裙子虽是开衩的,打了粉底应当也看不出来。”
“...距离开秀还有几天,养一养还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