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求她回宫——六鲤【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08 17:16:53

  几乎话音一落,姜缨就道,“有何不敢?”
  襄王爷笑道,“哪怕本王要你再进宫,陪侍陛下左右,亦敢?”
  “敢。”
  姜缨没有退却的仗,她的目光掠过对面男人提枪的手势,那是她惯用的手势。
  姜缨目光如炬地看着那亲卫,“陛下与你对打过多少次?”
  亲卫时刻谨记与陛下的一切,“三十八次。”
  姜缨笑道,“陛下曾与我在这台子上对打五十次。”转头去望襄王爷,“王爷,我赢了。”
  襄王爷:“哈?!”
  “还没打呢!”襄王爷急得要跳,姜缨跳下台子,十分无辜地解释,“打什么,王爷不是说我们比谁与陛下对打得多么?”
  一旁的薛首辅回味了遍襄王适才的话,不由脸色一变,“不行,姜姑娘你乱扣字眼。”
  “襄王爷亲口所言,怎能是我乱扣呢?”姜缨笑得开心,“襄王爷一言九鼎,必不会食言!”
  襄王爷要气死了!
  看着姜缨翩然离去的背影,他大吼一声,“本王看她要上天!就没人能出来管管她吗!本王要进宫,要禀报陛下!”
  襄王爷爬上马车就奔宫去了,一路到了勤政殿,李公公在门边瞅见,瞧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忙过来行礼,“王爷这是怎么了?”
  襄王爷不理他,把他脑袋拨到一边,伸着脖子往殿里瞅去,一瞅见殿里那个高峻伟岸的衣影,就拔高了音量,“姜缨那姑娘要气死本王了!本王要见陛下!”
  李公公正欲通报,殿里传来一道低沉笑声,“皇叔,气大伤身,您这个年纪,悠着点吧。”
  襄王爷一听就呼呼喘气,朝殿里吼了一声,“陛下再不出来管管,她要上天了!”
  姜缨还不知襄王爷告状去了,她回了姜府就又愁眉不展,寂寞地怅叹,“英雄赋闲,谁能是我的伯乐呢?”
第6章 05
  “我!”白芙踊跃自荐,“以我之见,姑娘你胸有千杯不醉之海量,定是个开酒肆的奇才,不若我们携手进街,寻一寻可有合适的铺子做酒肆?”
  姜缨拍手,“伯乐,我们走!”
  两人说走就走,及至府门,门外立在一个四十左右的夫人,面相柔和,神采焕发,因身侧并无侍女相陪,只能自己拎着糕点,“姜姑娘。”
  上天又送来一位故人,正是昔年和姜缨一起饮酒的故人。
  “秦夫人来了怎不进府?”姜缨快步到了跟前,接过秦夫人递来的糕点,听秦夫人笑道,“我也将到,你喜爱这家的糕点,便买了些。”
  姜缨笑道,“多谢秦夫人了!”
  “不过是盒糕点,何须言谢?”秦夫人笑道,“今日我来,不过与姜姑娘说说话,姜姑娘这是要出门?”
  姜缨一听眼睛亮了,她离京多年,许多事已不清楚了,但秦夫人定是知晓京中许多酒肆,“我要出门去寻酒肆,不是为饮酒,是我想自己开个酒肆,秦夫人可要随我走走?”
  “姜姑娘真是个奇才!以我瞧,这街上开其他铺子的都愚钝无比,唯开酒肆的眼明心亮!” 秦夫人把偏见说得慷慨激昂,“酒这等宝贝,不应人人都抢着买么!”
  秦夫人,一个清醒着的酒鬼。
  姜缨还是那么喜欢她!
  “您就是我的伯乐啊!”姜缨左手挽着秦夫人,右手挽着白芙,心中快乐成倍地翻涌,又豪情万丈,“走,我们去看酒肆!”
  秦夫人果真是熟悉京中的酒肆,一家又一家地指给姜缨看,姜缨一一瞧过,秦夫人又道,“说来城东有家酒肆,掌柜的因要返乡不做了,你可要接着?”
  “可去瞧瞧!”
  秦夫人领着到了一家酒肆,窗台前种有一棵海棠,树茂成蓬,花繁成簇,与春日极为映衬。
  姜缨尤为喜欢这棵海棠,秦夫人正与掌柜的说明来意,掌柜的自也欢喜,两厢一商量,均是满意。
  姜缨转眼间有了一家酒肆,心里又有了着落,一连几日忙活着酒肆的事,抽空听白芙道,“那几府的人对你真上心,生恐苦了你了,隔三差五送来许多东西,用也用不完。”
  姜缨只得道, “差人到各府说一声,无需送这般勤,可莫让几府的人知晓我有了酒肆。”
  白芙依了。
  这几日,秦夫人日日来酒肆陪姜缨,及至傍晚,晚风拂落海棠花瓣,姜缨邀秦夫人到窗边饮几杯,秦夫人欣然同意。
  两人将饮了两杯,秦夫人道,“说来,我家老秦曾做过一件糊涂事,坏了你和……”
  “夫人又在喝酒!”
  一道男声临空劈了过来,秦夫人就住嘴了。
  姜缨这才瞥见一个中年男人沉着脸色迈步进来,当即识出这是秦夫人的夫君,兵部秦尚书。
  “秦大人莫恼,不过喝了两杯。”姜缨替秦夫人言明。
  秦夫人对秦尚书道,“前阵子确然没喝,这几日听闻姜姑娘回来了,心里还想着与姜姑娘喝一点,说来,以前我还输过姜姑娘呢。”
  秦大人有些诧异,“你输过姜姑娘?”见秦夫人点头,依然有些不信,“不曾听说姜姑娘这般海量。”
  姜缨笑道,“秦大人想与我试试?”
  她不过开个玩笑,秦大人竟点头应承下来了,“那便试试。”
  姜缨惊道,“秦大人好生奇怪,不让自家夫人喝,却要与我斗酒,莫非是要为秦夫人报仇?”
  秦夫人哈哈一笑,“什么报仇,那是他自己想喝了!”
  秦大人也不否认,姜缨觉着这对夫妻甚有意思,笑着喊了伙计上酒,不过几杯下来,秦大人已啪叽一下晕桌子上了。
  姜缨:“不是吧?”
  秦夫人无奈, “他本就不能喝,不过想凑个你我的热闹。”
  “……”
  谁成想第二日,姜缨喝倒了秦尚书夫妻的消息就在朝中传开了,朝中群臣笑了半天,兵部同僚忍不了了,“尚书大人的酒量岂能代表我们兵部的酒量!”
  当日做完事出了部院,兵部几个同僚就要去酒肆一雪前耻,路上碰到几个工部同僚,一听有这热闹可看,一转身跟上来了。
  这群人拐个弯,正碰上薛仲何和两个翰林院同僚过来,薛仲何人等人一看他们兴奋的脸色,知晓定是有事,遂转身就跑,可惜没跑几步,就被这群人逮住拖到马车上换上了常服。
  此时天幕已黑,秦夫人得了消息过来告知姜缨,姜缨踩着门槛,勾勾唇角,“不怕,来一个喝一个,来一双喝一双。”
  “姜缨,我太喜欢你了!”秦夫人极为赞赏,慷慨淋漓地邀请姜缨,“不若我们结为姐妹,你做我的妹妹,如何!”
  “极好!”姜缨拍掌。
  对坐同饮,连饮三杯,从此就是姐妹了。
  此时,十来个同僚已从马车下来,前后拥进酒肆。
  薛仲何一进来,扬声喊,“姜缨!”正好瞧见秦夫人,笑道,“不想姑姑也在。”
  薛仲何是秦夫人的娘家侄子,秦夫人一脚踹了过去,“什么姜缨,这是我的妹妹,日后你得喊姑姑!”
  薛仲何, “……”
  姜缨眨眼间长了一辈,登时端起长辈的架子,对着薛微微一笑,薛仲何当即就想拔腿就跑。
  奈何同僚们按着他,非要与姜缨一决高下,薛仲何绝望之际,瞥到门外路过的人影,大喊一声,“爹,救我!”
  于是,薛首辅稀里糊涂地进来了,还未看清情势,秦夫人对他道,“快,这是我将认的妹妹,日后就是咱妹妹了!妹妹,快喊兄长!”
  薛首辅可不就是秦夫人的兄长?
  想来凡事命中注定,姜缨就合该有薛首辅这样一个兄长,姜缨顺从天意,破天荒乖巧地喊,“兄长好。”
  薛首辅已被震撼住了,愣愣地应下来了,思及姜缨的身份,浑身一抖。
  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这两人到底谁赚了谁的便宜。
  此时一人拎起酒杯挑衅, “姜姑娘当真可以千杯不醉?”
  “这位大人可以试试。”
  店里很快分开两拨,姜缨与秦夫人一拨,薛首辅他们一拨,两拨对立,隔着酒桌,虎视眈眈。
  不知何时喝了多久,薛首辅已是一根独木,身边一个接一个地喝趴了。
  反观姜缨与秦夫人,目光清明,姿仪端正,姜缨低语道,“不想兄长如此能喝。”
  秦夫人一笑,“我未出阁前常与兄长对饮,倒是这些年轻后生,没个中用的!”
  姜缨很是赞同,“但兄长年纪大了,不宜饮酒。”
  秦夫人心领神会,啪叽一下倒在了桌上。
  没想到薛首辅喝了酒,异常地狂放,见状哈哈大笑,姜缨见状道,“兄长酒量非同一般,真乃英雄也!”
  薛首辅对这个称呼适应良好,“你还未醉!”
  “其实我已醉了,不过我醉态正常,头脑清晰,不同别人那样行为怪异罢了。”
  姜缨手里还拎着小酒坛,稳步往门口去,想着天已晚了,该喊随从们带这群人回家了。
  及至门口,一脚立在门槛上,门檐悬着的两只灯笼打下柔光,光线摇曳着向海棠树绵延而去,勾画出一个朦胧不清的高峻剪影。
  姜缨被剪影吸了视线,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剪影似又动了动,她晃了晃脑袋,确保自己并无醉意,手里拎着小酒坛,好奇地步步走了过去。
  树影婆娑,海棠花味浅淡,几近没有,空中浮撒开来的是一股淡雅之气,姜缨靠近了,动了动鼻,心头被香气缠得意动神摇,不免迟钝起来,心想,好生熟悉的味道……
  姜缨定了定睛,视线拢住了一片繁杂华美的纹路,一笔一线如流云生动,又精贵罕见,月色移过来了,照得亮了些,她才得以辨认,这纹路原是绣在阔大华服上。
  一瞬间,姜缨的头顶传来一道低低的不悦的嗤笑,“姜姑娘还未瞧清?”
  记忆里熟悉的声线惊得毫无防备的姜缨方寸大乱,五指一松,酒坛砰地一声坠地。
  美酒流淌逶地,夜风缠过来,酒香浮在了空中,柔柔地,绵绵地,像能引人情—动的药,无骨地附入鼻中,钻入血髓。
  两人不过一步之遥,柳渊体态雄健,巍然的身躯一低,将姜缨拢于阴影中,未束的黑发拂过女子细白滑腻的脸颊,一抹落于女子后颈上,“好香。”
  “回陛下,是酝江酒。”
  姜缨自觉适才失神已算吃了败仗,心头恼怒自己,当下退了几步,俯身要跪,不想柳渊一脚踢开那碍事的酒坛,“免了。”
  “谢陛下。”
  姜缨直起身子的同时,身边已多了四名掌灯的宫人,那宫灯精雕细琢,照得附近一片都亮着。
  只有姜缨眼前的阴影还未散去,柳渊还在眼前,不知意要如何,她将主动权让予柳渊,静等柳渊开口。
  等了半响,才听柳渊慢慢道,“几年未见,姜姑娘眼变拙了,识不出朕来,胆子倒大了许多,不只打了薛卿,气了皇叔,还敢招揽臣子聚众饮酒。”
  多年不见,一张口就要兴师问罪,姜缨心里叹口气,表示自己冤枉,“陛下,以上皆是事出有因,做不得真的。”
  “哦,若姜姑娘所言属真,为何这般心虚,不敢抬眼看朕?”
  姜缨张口胡扯,“陛下,周身光亮,闪得眼疼。”头越发低了,只听到柳渊沉声吩咐,“退下两人。”
  周身光线淡了一些,姜缨一想,再不抬头也不合适了,再者避而不战也非她本性,只将一双明亮的眸子抬起,目光直击柳渊。
  不过一眼,她已表现出心悦诚服的姿态,连连惊叹,“几年未见,陛下真真越发神武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第7章 06
  柳渊确然生得英武不凡,体态雄健,悍然凛冽,过高身量撑起华美阔大的衣服,五官如几年前华贵张扬,他立在浅淡光线下,面上神色减去不虞,多了兴味盎然。
  他再不提适才那些事,把声音放轻,“那姜姑娘说说,朕神武在何处?”
  姜缨既然决意进攻就不会停下,心想我都和你躺过一个被窝了,还不知你神武在何处么?
  姜缨一笑,抛却杂念,无所畏惧地上前几步拉近两人距离,目光紧盯柳渊那张俊美过度的面皮,“陛下处处神武,又何须一一说明?”
  倘若此刻有人旁观,必然发现,先前众人抵不过姜缨是正常的,姜缨果真豁得出去,此刻若不是姜缨过分坦然,目光不含半点痴念,是个人都要觉着她对柳渊情根深种了。
  柳渊自也瞧得出来,两人好歹做过夫妻,姜缨能近他一步,他就能近姜缨两步,直至两人贴近,彼此气息交融,仿佛再也分不开。
  此时此刻,谁后退谁认输。
  时隔多年,再闻得这人气息,姜缨已能心平如水了,不动声色地等着柳渊的下一步。
  柳渊亦纹丝不动,问的却是,“姜姑娘信口开河的功力见长,不知这话有无同别人说过?”
  姜缨神经一松。
  但实际上,姜缨脑子里缺了根名叫感情的筋。有个缺点本也正常,可悲的是这个缺点在遇到柳渊时才被触发,并无限放大。
  所以,她认为柳渊在讽刺自己,并激动难耐地含蓄地讽刺了回去,“民女一向大方,从不吝啬夸赞别人。”
  恭喜姜缨!
  她成功地击退了柳渊,并在时隔几年后,再次见识到了柳渊的变脸绝活。
  不过眨眼的功夫,柳渊已退几步,面色发沉,薄唇紧抿,黑眸里透出一股子怒气。
  姜缨心头一跳,知晓柳渊生气了,实则她很不喜欢柳渊这样,总无缘无故生起气来,这代表着她得费尽心思琢磨原因。
  这会儿她的脑子转得飞快,很快从记忆里勾出一件小事,当即改了称呼,“陛下愿意,我便还如以前,还在陛下面前称我。”
  柳渊果然面色稍霁,恢复了几分从容,“姜姑娘还记得就好。”
  姜缨得以松了口气,想要主动把握进攻权,实在是柳渊进攻起来不好应对,不想又听柳渊问,“姜姑娘这几年都夸过什么人?”
  姜缨觉着好笑,“陛下,我当真不吝啬夸赞别人的,适才我还夸了兄长真英雄也!”
  话音未落,就见柳渊面色又是一变, “姜家唯还有你一人,这兄长从何而来?”
  姜缨再不忍他,心头微怒,几年过去,柳渊的变脸绝活真是越发娴熟了,她侧身一指酒肆里面,“就在适才,我才有了兄长!”
  柳渊二话不说,越过姜缨,大步进了酒肆,目光所及之处,七零八落,狼藉不堪,素日在他面前端正持重的臣子胡乱地趴着,实在失了仪态,除却秦夫人不知何时已离去了。
  柳渊锐利的目光在几个青年臣子里打转,姜缨立在一侧,不知他要做甚,忽听他尖酸刻薄道,“薛仲何他们并无什么长处,过于平庸了,认他们做兄长并无益处。”
  姜缨竟有些赞同,“别的我不了解,饮酒方面确然不行。”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