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对没办法看着徐容嫁给别人。
什么要变成男人拯救徐容,什么看不得徐容被朱金铜欺负,什么因为友谊而仗义一把。
统统都是假话!
他想要以夫妻之名和徐容相守一生,这才是真的。
只可惜,徐容不要他。
被离渊直接追问,徐容也装不下去了。
她脸上的笑容淡去:“我不是怕,我只是不想一时冲动,毁了咱们之间的情谊。”
“我不是冲动,”离渊急着去拉她的手,这一次,被徐容避开了。
离渊眼里闪过一丝受伤,认真的看着她,“我是想了很久才来的。”
徐容偏过脸,不看他:“你想了几天?一天,两天?”
她正过脸来,严肃的盯着他:“我们从认识到分开,这才过了多久,一年都不到。说实在的,你自作主张把这么重的感情压我身上,我觉得很累。”
离渊似哭似笑:“那我该怎么办?听到你被逼着嫁给你讨厌的人,我能眼睁睁看着吗?”
“那你就看着啊!”徐容红了眼,心疼地大喊,“我不值得你这样!”
她抬袖抹了抹眼泪:“大鱼哥说得不错,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如果我知道你会为我放弃这么多,我死也不会对你说那些话!我真的好后悔,我觉得好对不起你。”
徐容捂着脸,痛哭起来。
她站在树下,身边满地金黄落叶,瘦削小小的身子,在晚秋的寒风中轻颤着,哭声隔着掌心溢出。
看着她哭,离渊也难受。
可他听到徐容说的那些话,心里却如拨云见阳似的,一下就晴朗了。
像是吃了蜜似的,甜上心头。
徐容冲他发脾气不是讨厌他,而是心疼他。
还有什么比现在的反应,更能证明她对他的心意呢?
没有。
或许他们的感情还谈不上爱慕,但徐容是在意他的。
离渊见识过徐容对朱金铜的态度,也见过徐容对赵有鱼的态度。
他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于徐容来说,绝对是不一样的。
只是,她还不能接受他从一个“姑娘”,变成一个高大的男人罢了。
离渊想明白后,心里也舒坦了。
那边徐容还在哭,他走过去,环着她,轻轻拍着背:“抱歉,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一向由别人哄着的离渊,何曾这么低声下气的跟人道歉。
或许,他真的变了。
离渊叹了口气:“我不逼你了好不好,也不谈跟你成亲的事了,咱们从友人做起如何?”
徐容的哭声渐渐小了。
好一会儿,她吸吸鼻子,终于不哭了,但手仍捂住脸,没有放下。
她就保持着那个姿势,隔着手掌,闷闷的问:“真的?”
离渊嘴角上扬:“嗯。”
徐容不说话了,似乎终于松了口气。
离渊笑出声:“手举着不累吗?”
徐容摇摇头,把手狠狠往脸上抹了抹,大概是情绪稳定了,这才放下手来,抬起一双哭红的眼,可怜兮兮的望着离渊:“我想了想,你还是住我家吧。”
离渊没想到,她都情绪崩溃过一场,缓和后说的第一句话竟还是在担心他。
离渊垂下眼眸,心里又疼又酸,用袖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温声道:“我住你家,万一你嫁人了怎么办,要赶我走吗?”
第49章 吃醋的人爱翻旧账
徐容见他不再缠着要跟她成亲,心里也没那么膈应了。
她像以前一样亲近过去,拉着他的袖边,红着眼笑了:“你放心来吧,我本就没打算成亲。”
听到这话,离渊心里有些雀跃,可他忍不住翻旧账:“你之前还说要嫁给赵有鱼。”
想起那个只知道哭的红鼻子矮冬瓜,他就一肚子火。
若是他那日没在天宝岛遇见他,tຊ徐容真就跳进朱金铜那个火坑了。
村子里那么多男人,徐容偏偏就盯着赵有鱼一个,那么窝囊,也不知哪里好。
或许就胜在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儿长大,知根知底。
这样一想,他和徐容才认识短短一年不到,又算得了什么。
离渊这边醋意泛滥。
徐容听他说起赵有鱼,心里却是愧疚:“找上大鱼哥那是迫不得已,现如今朱金铜安稳了,我又有钱傍身,不必担心后半生的生计,只需好好守着我娘就行。”
说到这,她扬头冲离渊笑道:“你若是愿意来,当然更好,家里多个人也热闹些。”
看着她脸上挂着初见时的笑容,离渊心中一动,握住徐容的手:“若我要一直住你那呢?”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住很久,一辈子那么久。”
“那就住啊。”徐容觉得奇怪,“我不会赶你走的。”
徐容不知道离渊心里的小九九。
见徐容这么好说话,离渊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握着她的手,意味深长的笑了:“好,咱们慢慢来。”
就这般怒了、喜了、哀了、羞了,谈妥了。
离渊因救村长夫人有功,顺顺当当的留下来,住进了徐容家。
只不过,两人还是为了睡哪间房争论过几句。
离渊是想和徐容一起睡,但徐容不肯。
在离渊心里,反正之前都睡过了,为何不行。
徐容拿出离渊是男儿身多有不便,婉拒了他。
离渊听完,大概是别的没听到,就听到个“多”字。
在徐容说完后,他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走了。
要不是徐容后来想着,离渊当时的表情有些奇怪,就去多看了几眼。
幸好去得及时,要是去晚了,离渊已经拿着他那柄短刃,要把下面多出来那物给割了。
徐容真是拿他没办法。
可要答应吧,也不行阿,若是传出去,到时候不只是她被骂,没准就连董七娘,还有徐家列祖列宗都要被泼脏水。
默娘听说这事后,笑得喘不过气来,狂拍着床榻,连连说着:“好家伙,你这小子很有魄力啊!”
离渊听得出来,她是在挖苦自己,忍不住又跟默娘吵了几句,然后赌气跑了。
徐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最后是默娘看不过,让徐容去把离渊叫回来。
他俩关着屋,说了好一会儿,徐容也不知是说了什么,反正离渊是妥协了。
最后,离渊睡了徐容那屋,徐容去和默娘睡一屋。
在徐容眼里,默娘还是董七娘。
她担心自己会不自在,或者说“董七娘”会厌恶她。
一上床,徐容就小心翼翼的,自己缩到最里面,挨着墙边贴着,就怕挤到默娘,让她睡不好。
谁知,默娘却把她搂怀里,像哄孩子似的,拍着她的背,嘴里还唱着徐容从未听过的调子,像哪里的童谣似的,轻柔动听。
原本徐容还有些胡思乱想,但很快就在默娘的怀里沉沉睡去。
没过几天,是村长的头七。
徐容和离渊去了,看着之前的红绸变成了白布,看着之前喜洋洋的灯笼罩上了奠字,之前的恭喜声变作了哭声,徐容也默默红了眼。
村子里无论男女老少,今天都来了。
不见村长夫人,大概在屋里休息,主持大局的是朱金铜。
他看着沉稳不少,穿着一身白孝服,下巴冒出胡须,站在堂屋门口,向着来祭奠的村邻挨个行跪拜礼。
徐容和离渊到了,两方对上眼。
朱金铜咬了咬牙,还是把头低了下去,膝盖一软,像是要跪。
徐容没受这礼,快一步走了进去,离渊在外等她。
等徐容给朱村长上了香,出来之后,两人就去了前厅等候。
又是一会儿,大概时辰差不多了。
王振天大喝了一声:“起灵!抬棺!”
紧接着,朱金铜一声:“爹啊!”
哭嚎声骤然响起。
随之而来的更多哭声也传了出来。
悲痛的情绪感染了厅内众人,纷纷落下眼泪。
期间不知多少真情假意,反正朱村长的棺木在一片哭声中,被抬到了海边沙滩上。
那里早就架好焚烧台,将棺木置于台上,把点燃的火把丢进干草堆,随着海风一吹,整个棺木瞬间燃烧起来。
事后,有人负责收敛骨灰,装进坛中。
朱村长一生为民,死后也配享供奉,最后,他的骨灰被送去了海神娘娘庙,方便每年接受百姓香火。
仪式到了尾声,来祭奠的人逐渐散去,徐容也和离渊回了家。
朱村长的逝去,像是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自那以后,朱金铜老实了,天天在家里照顾年迈的母亲。
王六一帮人也痛改前非,不再为非作歹,有些留在村里找了活计,娶妻生子,有的去了镇上闯荡。
赵有鱼靠着那张海图,很快就富裕起来,没多久又说了一门亲事,是村子里最漂亮的芳姐,也就是之前帮徐容撑腰的,渔村铁匠的女儿。
他俩成亲那日,徐容和离渊也去吃了喜酒。
赵氏拉着徐容的手,为了之前的误会,好好跟她道歉。
徐容本就没有埋怨过她,把话一说开后,之前的那点隔阂一下就没了。
赵氏还拉着徐容的手,跟众宾客说:“从此以后,阿容就是我干女儿,谁也不许欺负她。”
媳妇儿变干女儿,这事实在离谱。
但从赵氏,到赵有鱼,到芳姐没一人反对,旁人又有何好说的。
再加上今日是赵有鱼大喜的日子,就算心里嘀咕两句,脸上也只能笑着祝贺:“多了个媳妇儿,还多了个干妹子,真是双喜临门!”
赵有鱼穿着一身新郎官大红袍,咧嘴拱手大笑:“多谢!”
对于赵有鱼来说,他早就把徐容放下了。
本就不抱希望徐容能看上他,如今能娶到刘芳,已是知足。
况且,徐容身边有了一位更加出众的男子,两人站在一起犹如神仙眷侣格外般配。
只要不是朱金铜,赵有鱼也就放心了。
唯独对于离渊的身份,他心中有些疑惑。
不仅和之前那位离姑娘同名同姓,还长得一模一样,天底下有这般巧的事?
为此,在婚宴上赵有鱼也问过徐容,有关离渊的来历。
第50章 全员助攻
但离渊的来历,徐容一直保密。
直到现在,村子里的人都以为,离渊是之前那个离姑娘的同胞哥哥,是为了答谢徐容救了他妹子一命,才来村子里的。
有这个前提,众人更觉得他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由亲妹子搭鹊桥促成一段姻缘。
还有什么情节,比这更感人的吗。
婚宴上,赵有鱼见离渊对徐容寸步不离的样子,就知道他对徐容的心意。
再看徐容呢,对离渊也不像是全然不在意。
只是两人偶尔目光对上,都迅速挪开,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
赵有鱼是过来人,一眼看出他们之间有猫腻,或许只是有些事还没放下,没说开罢了。
于是,他怀着对徐容的愧疚,想要帮她一把。
在徐容和刘芳说话的时候,赵有鱼悄悄把离渊拉到一边,嘀咕着:“我托大一回,给老弟你一句忠告,有的事咱们男人要担起来,别让姑娘主动。”
离渊哭笑不得,想说徐容不愿意,他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能强迫她,把她抓回海里去吧。
但他毕竟跟赵有鱼不熟,忍了忍,什么都没说。
赵有鱼见他是个闷罐子,话都说明白了,还一声不吭,又略含警告道:“若是阿容不愿意,你就给我搬出去,别侮了她的清白,若是她愿意……你就好好待她,否则我必不客气。”
离渊似笑非笑,知道赵有鱼是个色厉内荏的,遇到强悍的就怕了。
但看在他是关心徐容的份上,也没拆穿,故作老实的应了一声。
赵有鱼见离渊没什么架子,人长得俊俏也好说话,喝了酒,一时心大,就拉着他说起悄悄话来。
“瞧你也不是个花花肠子,怕是啥也不懂,哥好心给你支几招,这讨姑娘欢心吧他就不能……”
至于说了什么,只有离渊听见了,神情先是疑惑,继而惊讶,到了后来,已是面脸通红,站立不安,眼光闪烁。
赵有鱼正说着,忽然瞥见徐容过来了,连忙住了口,拍了拍离渊的肩膀,好哥哥似的笑道:“等事成之后,你可得好好谢我!”
徐容恰好听到这句,便笑着问:“什么事成?”
赵有鱼斜睨离渊一眼:“说不得。”
徐容看向离渊,离渊却没看她,学着村里男人那般,红着脸,朝着赵有鱼拱了拱手,算是先谢过了。
徐容看着他俩打哑谜,假装不高兴:“好啊,都瞒着我。”实则心里松了口气。
原本还担心离渊对赵有鱼心有芥蒂,如今看来,一切都顺通了。
在这之后,便是一段非常祥和并快乐的日子。
可以说,是徐容今生最难忘的一段时光。
有变得和蔼可亲,疼爱她的娘亲。
有事事迁就宠溺她的挚友离渊。
里屋还有一筐能养活几代人的金子,无忧无虑,每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tຊ
可只有一点,让徐容颇为在意,那就是变得高大的离渊,时不时散发出陌生男人的气息,让她有些别扭。
劈柴的时候,总是打着赤膊,抡起斧头阳光照射下,肌肉蓬勃有力,汗水顺着两块胸肌间的沟壑蜿蜒而下。
徐容不是没见过男人打赤膊,船上的水手肌肉更鼓。
可怎么说呢,他们太糙了,没有离渊那么漂亮,那么白……白得像上好的玉石。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像是在勾人魂魄似的,在这初夏之际,阳光烈焰下,男人的身体流着汗,扎高的头发落下一束,混着湿漉漉的汗水,紧贴缠绕在宽厚的胸肌上,有种引诱人去摸一摸的冲动。
摸?
谁摸谁?
徐容猛地回过神来,她刚拒绝了离渊,怎么又对人家有这种念头。
徐容腾的一下红了脸,眸子因心虚,闪烁不停。
况且人家离渊根本没看她,还在认真劈柴,反而显得徐容脑子里的那些乌七八糟的很下流。
她红着脸,扇了扇风,抱着晒鱼干的簸箕逃似的回屋去了。
徐容没瞧见的是,她一走,离渊也停下手里的活,望着徐容离开的背影,显然是早就注意到她了。
回想起那股炽热的,带着些不单纯又有些旖旎心思的目光,离渊的耳朵渐渐红了。
他心乱如麻,把额前落下的发丝往上捋了捋,好几颗汗水又顺着刀削似的脸侧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