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朱金铜立即兴奋起来,邪笑着推开小跟班,“快快快,爷要仔细瞧瞧,究竟有多美!”
眼前看朱金铜快步走来,徐容汗都出来了。
朱金铜那边七八个壮汉,如果真要做些什么,就算她力大无穷,也不一定能拦得住。
徐容后退一步,焦灼万分。
朱金铜打着灯笼越走越近,灯笼的火光映在他的眼里,邪气腾腾。
就在此时,徐容豁出去了。
她猛地扑上去拽住朱金铜朝离渊喊:“快走!”
第8章 挨打
“滚!”朱金铜猛推了徐容一把。
结果他醉意上头,四肢软绵无力,压根推不开。
再加上徐容力气大,用力抱着他不放,朱金铜拿她没辙,气急败坏的冲身边的跟班吼:“拉开啊!”
跟班们手忙脚乱,赶紧放下灯笼来拽人。
徐容见他们都冲自己来了,松了口气,想着这样一来离渊就安全了。
结果她余光看过去,离渊还站在原地没走。
徐容差点气得吐血,不停的冲着她挤眉弄眼:走啊!
跟班们弄不开徐容,眼瞧着朱金铜越发火冒三丈,说什么一群废物,连个兔爷都干不过。
众人心里窝火,更是看徐容不顺眼。
“臭小子!”
有人一脚踹她腰上,直接把徐容踹得岔了气,手下意识的松开,狼狈的斜摔在地。
她挣着起身,刚坐起来,侧腰一阵刺痛,顿时蜷缩成一团,捂着受伤的地方,龇牙咧嘴。
再是力气大,毕竟还是姑娘,身体娇气,哪受得住一个壮汉使劲一脚。
不过一会儿冷汗就冒了出来,眼前一阵发黑,硬是强撑着没有晕过去。
朱金铜酒劲儿上头,又觉得在美人面前丢了脸,竟被一瘦弱的小子桎梏得动弹不得,一见徐容落于下风,当即就冲过去对着她一阵猛踹。
徐容想要反抗。
朱金铜大喝一声:“信不信老子断了你娘的药!”
徐容一下就犹豫了,因此又挨了好几脚。
朱金铜累得直喘气,跟班想帮忙,他大手一挥:“不必,早看他不顺眼了,老子今日要亲自教训他,你们都别掺和,谁来谁滚蛋!”
跟班们一听,担心丢了饭碗也不敢上前,只能站在旁侧,看着朱金铜撸起长袖,对着徐容一阵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停骂着:“让你横!一穷二白的,还跟老子装模做样!”
徐容努力护住头,但脸上还是挨了几拳头,眼前一阵冒金光。
她想着这样下去不行啊,若不反抗,绝对会被朱金铜活活打死。
于是,徐容蜷一边抱头躲避,一边寻找机会。
待朱金铜被自己不小心绊了一脚,身形晃悠的瞬间,徐容立即伸手抓住他的脚踝,直接把他拖拽倒地。
然后整个人直接跨骑上去,握紧拳头,照着朱金铜的面门梆梆就是两拳!
她常年出海,力气极大,一拳抵过朱金铜的十几拳。
两拳下去,只听清脆的一声响,朱金铜的鼻梁断了,鲜血喷涌而出。
旁边的跟班们傻眼了。
都没想到不过动个手,怎么就见血了。
一时间想要帮忙,又碍于朱金铜刚才那句话而不敢上前。
几个壮汉踌躇犹豫间,只听朱金铜惨叫一声:“你们……啊!”
他想要叫跟班帮忙,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容一拳打在眼睛上!
朱金铜痛得惨叫。
主子都被打成这样了,旁边的几个跟班哪里还敢站着,也不管朱金铜会不会责怪了,赶忙就上去帮忙。
一时间,情形再次对徐容不利。
她被几个壮汉从朱金铜身上粗鲁的拽下来,扔泥地上。
七八个汉子将她围在中间,两三个合力按住她,另外剩下的几个则扬起粗壮的胳膊!
徐容知道自己完了,肯定打不过,只能在心里祈求海神娘娘保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冷声传来:“一帮人欺负一个算什么?”
那声音虽冷,但空灵动听。
在这样一个充满血性的夜里突兀的响起,众人下意识的停住手,朝着旁侧看去。
只见事情的挑起者,也就是那个貌美的姑娘居然没走,竟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为她打来打去。
几个壮汉面面相觑。
一时间竟不知道究竟该揍徐容,还是过去把那姑娘抓住,给自己主子送过去了。
但看一眼自家主子,这会儿躺在地上,满脸血,醉醺醺的又哭又骂。
其中一汉子问着他们领头的人:“大哥,这咋弄?”
领头的走回朱金铜身边,把他主子扶起来:“主子,要不今天算了,我先送你去医馆。”
朱金铜伤得挺重,渔村的大夫怕是没办法,必须得去镇上治疗才行。
跟班们都觉得理应如此,结果朱金铜仍在气头上,非让他们弄死徐容不可。
领头的一脸为难,人命官司他们可背不起啊。
朱金铜见他不回话,一把揪住领头的前襟,指着自己那张狼狈的脸,愤怒道:“你主子我都这样了,你在犹豫什么!我请你们来当菩萨的吗,那么仁善当什么打手,回家奶孩子去吧!”
领头咬了咬牙,粗声粗气道:“知道了。”
随即,他转身回到徐容身旁。
其中一人问他:“大哥,怎么办,真弄死啊?”
领头垂眸,看着被几人狠狠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徐容,沉默了一会儿道:“断他一条腿吧。”
徐容听见了,怔了怔,更加崩溃的挣扎起来。
领队语气森冷:“谁让他断了主子的鼻子,用条腿来赔,即便到了衙门咱们也占理。”
小弟笑了,拍着马屁:“大哥就是有主意。”
领队看他一眼,没说什么,沉默的从腰间抽出短棒就要动手。
徐容终是慌了:“放开我!不要!我娘还病着,还得靠我照顾,我不能瘸,我不能瘸!放开我!啊!!”
想起断了一条腿后,再也不能出海打听徐显的下落,董七娘该有多失望。
一旦徐容没了生存能力,她们母女在渔村的日子将有多难过,徐容想都不敢想。
一向不曾示弱的徐容,破天荒的哭了出来。
但他们仍不肯放过她,毕竟徐容是死是活,过得再差,又关他们什么事呢。
悲剧没发生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在徐容哭泣的时候,朱金铜捂着断了的鼻子得意大笑。
一群跟班分工协作,一人摁住徐容的头,两人摁住徐容的手。
还有一人拉起徐容的腿:“大哥,照这敲,能省力。”
“要你多嘴,老子不知道?”
领头的举起棍棒,瞄准了徐容的膝盖用力敲下!
徐容害怕的咬紧嘴唇,绝望的闭上眼。
就在这时,林间一阵怪风突起。
那风来得又快又猛,吹得地面的沙子高高扬起。
众人下意识闭上眼躲避。
领队的突然感觉手里一空,手臂落下去,却没敲到什么实物。
他觉得奇怪,顶着飓风眯眼一看,恍惚间一道蓝光闪过。
骤然,风停了。
众人睁开眼来,纷纷惊讶,像见了鬼似的。
领队手里的短棍没了。
众人压制住的徐容也消失了。
而他们的主子更是晕死在地上。
“主子!”领队的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还有气。
有人突然惊讶tຊ道:“那小子,什么时候跑到那去了?”
领队的回头一看,只见消失的徐容出现在六尺外,身边是那位绝色女子。
离渊揽着徐容的腰,纤细的手臂稳稳的扶着她。
徐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逃出来,这会儿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只觉得风一刮,自己就被吹到这了。
大概真是海神娘娘显灵,救了她一命吧。
徐容捂着胀痛的腹部直喘气,离渊扭头看了她一眼。
原本还算白皙清秀的面容,这会儿青一块紫一块,眼神涣散无光,唇角边还有一道干涸的血迹。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伤痕累累的徐容,离渊突然想起之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徐容举着烤鱼,回头对他笑,问他要不要吃。
那样灿烂的笑容不复存在,变成了满脸惊慌害怕。
原本只是个不曾深交的路人,可看到徐容变成这样,离渊心里却不太舒服。
她眉头蹙起,很不客气的冲那帮人道:“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朱金铜的手下哈哈大笑:“瞧瞧,果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说话都跟咱们不一样。”
有人嬉笑道:“姑娘,你们身份有别,还是把他放下吧,要是被你爹瞧见,这小子可就活不了咯。”
另有人附和:“时候也不早了,不如你告诉我们你住哪儿,咱们兄弟送你回去,等过两天金哥酒醒了,好上门来跟你赔个不是。”
听到他们的话,一直眼眸无神的徐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
对了,朱金铜在打离渊的主意。
徐容咬了咬牙,抬头盯着对面那帮人,忍痛对离渊道:“你别再傻站着了,一会儿他们要是过来,我去拦着他们,你赶紧跑。”
离渊看向徐容:“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帮我?”
徐容身上全是伤,每说一句都疼得抽气:“我不管你……难道看着你被他们糟蹋吗?”
“你不也对我做过那样的事?”离渊指的是徐容口对口为她渡气。
徐容无奈:“我说了,那是迫不得已。”
离渊盯着她的脸,没说话,像是想从徐容脸上看出个真假来。
徐容满脸淤青,没一处好的,唯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仍旧干净纯粹。
离渊难得笑了出来:“原以为人都肮脏透顶,看来还是有长有短的。”
徐容苦笑一声:“真不知你是哪里来的姑娘,说话怪得很,做事也怪得很,到了这地步还能笑得出来……”
话音刚落,徐容突然嗓子一痒,咳嗽两声,竟咳出血来。
离渊看她一眼:“别说话了,你受了内伤,我先送你回去。”
“只怕,他们不肯放过我啊……”徐容看向不远处。
在她俩嘀咕间,那帮壮汉已经商量出结果。
几个人背起昏迷的朱金铜似乎正要离开。
而那领队则带着另外两个人朝着徐容她们走来。
离渊淡淡一瞥,没将他们放眼里:“别管他们,我们走。”
说罢,她扶着徐容转身往回走。
刚走了几步,就听着身后脚步声快了起来,越来越近。
“站住!”领头的怒喝一声,“打伤我们主子就这样走了?”
徐容脚下一顿,担心的看了离渊一眼。
黑暗中,离渊的那双妖冶的眼睛寒光闪过。
她嘴唇微动,念出一句古怪的调子。
语速极快,柔声婉转,像是什么催眠曲似的。
徐容根本没听懂她念的是什么,却觉得那调子异常熟悉,像是曾经在哪里听过。
就在徐容疑惑间,身后突然传来几声重物落地声响。
徐容回过神,转头一看,只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三个壮汉,七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死了?”徐容惊讶道。
“晕了。”
徐容疑惑:“你是怎么办到的?”
离渊敷衍道:“小把戏而已。”
徐容松了口气:“还以为你杀了他们。”
离渊挑眉:“也不是不行,但我没必要为你做到那个地步。”
徐容垂头丧气:“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真令人伤心。”
离渊冷笑一声:“那是你活该,若你不对我动手动脚我早回家了,又怎么会碰到他们。”
徐容身上剧痛,听到离渊这般不领情的话,委屈又烦躁:“我好心救你,还烤鱼给你吃,你不但不跟我道谢,还埋怨我?”
“既然如此,我现在救你一次,两清了。”
说完,离渊直接撇下徐容,把她扔在这,头也不回的走了。
“……欸,你去哪,这么晚了……”
徐容捂着腹部,担心的追过去。
她一瘸一拐的,哪里能跟上离渊的步子,一眨眼,人就消失在林间。
徐容慢慢停了下来:“什么两清,明明还差我一次……”
她看了看地上的三个男人,担心他们一会儿醒过来又要找自己麻烦。
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转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慢慢往家的方向挪去。
幸好,这个林子距离她家不远,很快就进了门。
担心吵醒董七娘,徐容轻轻关门落锁。
谁曾想,黑黢黢的屋子里突然传来董七娘的声音。
“徐容,进来。”
第9章 心行不一
屋子里没点灯。
许是董七娘已经睡下,只是不知为何仍醒着。
徐容推开门,摸着黑走进去:“七娘,怎么了?”
光线太暗,瞧不见人,只能听到董七娘一如既往冷淡的声音:“方才是你在林子那边大喊大叫?”
徐容顿了顿,以为是董七娘听见了。
但仔细一想,林子距离这边还是有一段路。
之前她本就担心被董七娘听见和离渊的谈话,所以故意走得远了些。
董七娘想听清具体的内容怕是不能,大概是听到了些动静。
想后,徐容回道:“是朱家儿子带着一帮人想抄近道回村,似乎吃了不少酒,故而大吵大闹的。”
董七娘一听,冷哼一声:“也不知老朱那么好的人,怎得就生了这么个祸害。”
老朱,渔村村长,朱金铜他爹。
徐容笑了笑:“儿去瞧过了,他们这会儿已经走了,七娘可以安心睡下。”
董七娘似乎放了心:“嗯,你也歇着吧。”
“是。”徐容忍着痛,应了一声。
随即她慢慢迈过门槛。
无意间听见身后的董七娘喃喃自语:“杀千刀的,抱也不知道抱个小子回来,抱个丫头……真是累赘。”
徐容垂下眼眸,慢慢关了门。
她回到卧房,看着一地凌乱,也没有精神收拾,随便往床上一躺,这会儿才觉得身上剧痛无比。
徐容长这么大也不是没受过欺负,可她从来没掉过眼泪。
今日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很想大哭一场。
她害怕被董七娘听见,拉过被子蒙头上低声啜泣,心里却还记着明天得早点起来给七娘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