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宋祈年拿过大衣,追了出去。
京北市的温度还很低,冷风簌簌。
宋祈年下楼时打了许柚几个点话,却无人接听,不知道是真的生气了故意不接,还是拉黑了。他额前的碎发被吹乱,暗骂了句脏话,回头就要上楼拿车钥匙去追人。
他错了。
他没想对许柚发脾气的,他只是害怕。
怕她反悔,怕她离开。
宋祈年握紧手机,气息沉下来,心也悬着,反反复复懊恼着刚才的失控。
忽然,“宋祈年。”
身后有人喊他,语气里有些意外。
似乎没想到能看见他。
宋祈年一愣,转身。
许柚就站在身后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两杯奶茶。
她眉眼温和,比冬日里的太阳还要两人温暖,她走过来,“你怎么出来了?”
宋祈年没说话,上前几步,一把将许柚抱在怀里,那颗高高悬起、患得患失的心脏落下来。
仔细听来,他声音里还有些发颤。
“对不起,刚刚是我态度不好,你别生气。”他低声道歉,诚恳地认错,“生气也可以,实在不行你揍我几拳,但是别这样不接电话,别这么离开,好吗?”
许柚怔了怔,后道:“我手机刚付完款就没电关机了,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嗓音温吞,却能轻而易举地安抚人心。
宋祈年慢慢松开许柚,垂眸,看向她手里的两杯奶茶,“你刚刚?”
许柚:“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生气什么,但是我想,只要我们好好沟通,一定会说开。如果说开了你还是心情不好的话,就喝点甜的,以前江楠告诉我,吃甜的人就会变开心。”
“宋祈年,”许柚把另一杯递给她,眉眼弯弯,“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人们常说,在感情里,互相喜欢的两个人总有一方爱的太过而患得患失,会有点小矫情,会有点小作,另一方就哄着,宠着,这是感情里的调味剂,是感情仍在继续且不断加深的证明。
许柚不是一个擅长哄人的人。
但如果对方是她喜欢的少年,那她也愿意试一试。
许柚眼尾上扬,“以前也没见你喝过这些奶茶,我第一次给你买,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口味,就挑了个抹茶,你要尝尝吗?”
宋祈年配合地弯腰,喝了一口奶茶,抹茶的淡香溢满味蕾。
许柚:“甜吗?”
宋祈年:“甜。”
许柚笑了笑,主动牵起宋祈年一直握拳的手,轻轻抚平,“过两天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宋祈年挑眉,“什么东西?”
“不能说,这是秘密。”
也是给你的惊喜。
“好,那就不说,”宋祈年反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我等着。”
两人牵手上楼。
墙壁隔绝了楼外的冷风呼啸,暖意重新归来。
私人公寓基本都是一梯一户,私密性很强。
电梯门打开,宋祈年牵着许柚出来,走到门前,随手将两杯奶茶放在一边。许柚前几天录了指纹,她自然地伸手去解锁。
嘀的一声,提示音响,门还没打开,身后就有人先行一步抱了上来。
宋祈年双手从背后抱住许柚,说不上来是心里熨帖,还是被哄好后的小得意,他低头,咬了下许柚的耳朵。
温热的气息打在许柚的耳廓上,敏感,还痒。
许柚瑟缩了下脖子,反手推他,“你干嘛。”
宋祈年牙关没松,做着教训人的浑事,说的话倒是挺委屈,“我今天上午看见你和江聿了,你们一起吃面,一起说话,你倒在他怀里,他还抓你手。”
许柚这才反应过来他情绪怪异在哪里,刚想解释,后脖颈处最敏感的地方又被宋祈年重重地咬了一下,有点疼,还有一种酥麻感。
这种感觉许柚有些陌生,却又不太陌生。
“我没有,你看错了。”许柚软下声,跟他解释。
“我哪看错了?”宋祈年嗓音带点笑意,他就是得寸进尺,混球一个,知道许柚哄他,这会儿又开始耍赖皮。
“我不小心崴了下,是江聿扶的我。”
“有伤到么?”宋祈年停下。
“没有。”
宋祈年松一口气,同时轻扬眉梢,他抱得更紧了,“我以为你跟江聿……”
那些话他不知道怎么说。
就在他思忖着怎么开口的时候,安静地被他抱着的人动了动,随后转过身来,面对着。
“宋祈年。”许柚喊他。
“怎么?”
“我的初吻是你。”
她突然说了一句突兀的话,毫无征兆。
像是石头落入池水,掀起浪。
“不出意外的话,”许柚脸红,“初恋,应该也会是你。”
宋祈年大脑有短暂的空白,“什么?”
许柚坏心眼的故意不复述,转而眨眨眼,调皮地问:“你还生气吗?”
宋祈年摇头,迫不及待追问,“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爷爷不放心出国,除非江聿找到一个令他满意放心的女朋友。”许柚解释起来,清晰明了,三言两语就能概括,可偏偏即使这样的三言两语,却让宋祈年无措惊喜。
她一字一句道:“我跟江聿之间,从始至终,都只是演戏而已。”
“嗡”的一声,分不清是过于震惊,还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许柚没有跟江聿在一起。
他们不曾有过什么。
她说,她的初吻,是他。
她说,不住意外的话,初恋应该也会是他。
宋祈年在原地反应了很久,久到眼眶都忍不住发酸。
他再也不受控制地吻了上去,用尽全部的力气。
许柚差点承受不住。
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啄吻声和水声,缠绵黏连,藕断丝连。
许柚被压在门上,身上的毛衣被撩起一角,宋祈年有些凉意的掌心探了进来,在她腰腹间磨挲,轻一下重一下,想要往上的势头,最后还是生生地按耐住。
许柚被亲的头脑发晕,感受到腰间的手停了下来。
转而肩膀一重。
宋祈年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气息很急促,额角青筋突起。他缓了缓,想要抬起头,刚刚出去沾了冷空气的头发湿漉漉的,动作间,不经意露出额角的那道疤痕。
许柚看着,蓦地有些眼热。
她摸了下,“疼不疼啊。”
“不疼,”宋祈年笑了笑,“你没事就好。”
“傻子。”许柚骂了他一句。
两人还在抱着,宋祈年的手仍旧放在她的腰间,他动了下,似乎是要拿出来。许柚闭上眼,抿唇,红着脸地伸手按在宋祈年的手背上,拇指轻轻磨挲一下。
羞涩,青涩,鼓起勇气。
宋祈年眼神定住,看着她,似是在分辨许柚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许柚本就不好意思,哪里让他看,眼神躲闪着,耳朵发烫。
宋祈年呼吸沉下,他声音放缓,郑重而虔诚,“许柚?”
他叫了声她的名字,像是世界上却好听的情话。
她咬唇,脸红得要滴血,“不能太过分。”
大门打开,两人站在玄关,很快门又关上。
宋祈年重新吻上她,修长的指节沿着那根骨感漂亮的脊柱,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然后往上,解开内衣扣,女孩儿清瘦,隔着皮,也能感受到那对漂亮的蝴蝶骨。
……
缱绻转为平静。
许柚脸红地整理衣服,两手背在身后扣扣子,越着急越扣不上,直到身后伸来一双手。
宋祈年帮她扣上了。
许柚不理他,别过脸,“你走开。”
宋祈年握拳,咳嗽两下,这会儿又变成君子了,“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你就会用嘴说,”许柚气鼓鼓,没好气道,“你的力气……太大了,我有点疼。”
男人手劲儿不是一般大,宋祈年还没用点力,她那儿就捏出一道道红痕。
宋祈年诚恳认错,扬唇,“真错了,要不你打我几下?”
许柚拍了他胳膊几下当作泄愤。
随后落荒而逃般去了卫生间。
宋祈年笑得肩膀抖了几下,兜里的手机振动几声,他拿出来接通,“喂。”
“祁哥,都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来啊?”
“明天。”
“得嘞,那辆黑色赛车还是你来开?”
“嗯,”宋祈年想了想,交代道,“明天别随便起哄,待会儿把人吓着了。”
“放心放心,提前祝你成功,怎么样?”
宋祈年呵笑一声,挂了电话。
眼神看向卫生间,灯还亮着,许柚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躲着不出来。
他靠在墙边,抬手敲敲,“许柚?”
十几秒后。
里面的人慢吞吞地答:“干什么。”
还在生他气呢。
“明天去不去看赛车比赛?”
咔哒一声,卫生间打开,许柚探出头来,脸上还是红扑扑的,“看比赛?”
“对,你出来,别躲着了。”
宋祈年不忍心她在里面憋着,把她揽在怀里,带着人走到客厅的落地窗边,夕阳的余晖将两人影子投在地板上,长长的,像是有一辈子那么长。
他说:“带你去看赛车之吻。”
第74章 赛车之吻
危险之际, 你我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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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北市的气温仍然有些低,小雪粒砸在栏杆上,发出清脆响。
许柚下课的时候, 时间还早,宋祈年开车接她去了射击俱乐部玩儿。
比起之前的生疏, 这回许柚射击的动作熟练了很多。
戴着耳罩和护目镜, 左眼阖上, 右眼集中精神地看向远处的靶心, 眼睫稍眯,一发子弹打了过去。
七点九环。
“怎么没有八环。”许柚小声咕哝,摆好姿势,准备重新射击,用力过度而抽搐的小臂被人扶了下。
宋祈年:“八环已经很好了, 你才第二回 。”
说着, 他将许柚整个人罩在怀里,双臂支撑着她的腰,头低下来, 靠的极近, “腰部收紧, 手发力。”
许柚被他贴的有些脸红, 听话地纠正姿势,“这样吗?”
“不对。”
许柚两脚阔开一点,腰背挺直,耳廓无意间擦过宋祈年的薄唇, “这样呢, 好一点吗?”
宋祈年骨子里那点坏劣劲儿上来,“还是不对。”
许柚脾气好, 这种有挑战的事她做起来向来有耐心,重新调整过来,头偏了偏,红唇只离宋祈年的侧脸咫尺,“现在呢,姿势准确吗?”
“准确,”宋祈年懒洋洋地笑,拖着音,“特别厉害。”
许柚懵了几秒,察觉出宋祈年口吻里的戏谑,头更大幅度地转过去。
唇不偏不倚地印在身后人的嘴角。
宋祈年笑意更深,唇角往上扬,主动加深这个猝不及防的吻,话说得混蛋,“更厉害了啊。”
许柚被亲了几秒,猛地反应过来,没好气地推开他,故意板起脸来:“我在射击,你别影响我。”
“哦,也是,”宋祈年散漫地点头,双手推开,耸着肩后退,“许同学继续,我就在这儿站着,什么也不做。”
许柚看他那混样,忽然问,“你一开始学射击的时候,能射中靶心吗?”
“一般般。”
许柚了解这人,他不想让人知道的时候就谦虚,话压根不能信,“一般般,是有多一般啊?”
“也就——”宋祈年握拳抵唇,笑了几下,“五六七八九十环吧。”
“……”
臭屁。
许柚:“别人会夸你厉害吗?”
宋祈年摇头,还真仔细想了想,“没有吧。”
依稀记得第一次被要求学射击的时候,是因为李睿。那时候宋祈年刚上初中,跟李睿走得近,李睿天生顽劣的性格,闲不住就去学了射击。李睿悟性不错,射击学的很开心,成绩也不错,就去找宋祈年玩儿。十三四岁的少年人都很纯粹,没那么多心眼,李睿只想着自己有好玩的游戏了,当然要跟好朋友一起分享啊。
但宋淮知道后,对着宋祈年说的第一句话却是,“给你请了射击教练,一周后成绩达到十环,超过李睿。”
宋祈年不喜欢射击,但他必须要学。
右手达到十环的成绩标准后,再继续练左手。彼时十几岁的少年,站在暴风雨天里都会被吹得趔趄一下,就要用一双单薄的手臂架起枪,没日没夜的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