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结束,他起身的动作利落而匆忙,车子在限速内开到最快,命运终究还是没有垂爱,一路红灯,去见她,好像要跨越千山万水才可以。
终于回到家,打开门的时候,他已经起了一层薄汗,可情书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洗过澡,穿着吊带睡裙,头发散开着,安安静静的侧脸,像个睡美人。
她太累了,强撑着精神,短暂的兴奋过后,倦怠感顷刻到来。
以至于周祁砚抱她去床上的时候,她毫无知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蓦地,他轻笑出声,像命运的某种劝阻,他很难不在这种时刻联想到“惩罚”“报应”之类的字眼。
旋即又自我清除掉负面思绪,不想在这段关系沾染上任何不好的东西。
她去洗漱,顺便抽空查看她的消息,几乎不出他所料,全是些撒娇似的埋怨,以及哭哭打滚的表情包,只最后说了句:哥,我不会跟你一辈子柏拉图吧,想跟你睡一觉怎么就这么难。
周祁砚也忙了有一阵了,倒也不是故意没把今天空出来,是知道她接下来一周都休息,所以提早把工作安排完,和她同步休假,好专心陪她一阵。
虽然两个人从小熟悉,她也不在乎虚礼,可没有求婚就领证,领完证也没有去见双方父母,没有告诉各自的朋友,没有预定婚礼和蜜月……什么都没有,这么仓促,实在不是他的风格,他总觉得很委屈她。
神经放松下来,看着她的睡颜,浮动不宁的心思才逐渐安定下来,自嘲地笑了笑,抬手抚摸她的脸。
是抱着吵醒她的想法吧?他忍不住鄙夷一下自己,她最近的安排实在很累,就算醒着,又能做什么。
或许是被她传染了,又或许是明明不是一件费劲的事,可始终不能水到渠成,让他生出些不安,连他都开始变得急躁了。
他轻手替她盖好被子,旋即出了卧室。
房间里被打扫过,想来她是真无聊了,她最不喜欢做家务,宁肯花钱请家政上门都不愿意动一下的。
他去酒柜掏出一瓶酒,倒了半杯一饮而尽。
毫无睡意,开了一盏小灯,坐在沙发上放了一部电影看着。
上次跟她看过,但内容全记不得了,只记得暧昧黏腻。
情书是半夜醒的,外面有微弱的声响,她推门去看,就看到他曲着一条腿,姿态松散地坐在地毯上,然后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睡着了,手边放着一瓶酒和一个玻璃酒杯,杯子还有一半的酒,瓶子已经快要空了。
她莫名觉得难过,大概是一直不喜欢他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样子。
情书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来,他没睡踏实,旋即睁开了眼,手下意识地攥住她的掌心。
“哥……”情书扬起半张脸,轻轻亲吻他的脸颊。
周祁砚醉意弥漫,饭桌上他心情欠佳,没怎么动筷子,到了家才觉得胃里空,可也提不起劲去弄吃的,这点酒本来不至于醉,可这会儿他眼神都浑浊了,看见她,都仿佛坠在梦里。
他在梦里向来不太客气,所以梦里的她总是哭。
情书从没见过他这样,眼镜摘了,那双眼凌厉锐利,侵略感十足,别人喝醉了会迟钝温顺许多,他却像是解开了某种封印,变得有点强势,压迫感十足,连招呼都没打,倾身半压在她身上,鼻尖擦过她的脸颊,湿热的吻骤然落在她唇瓣,情书的心跳一瞬间震耳欲聋,那种欲望都快变成实质笼罩过来了。
吻得太重太深,情书的脖子都快要仰断了,一双大手突然托在她后颈,却也让她更避无可避,她觉得自己快要嵌进他身体里了,他平日一向迁就她,情书这才发现,他不动声色禁锢住她的时候,她根本不能撼动他分毫。
呼吸喘得急,情书只能抓着他的衣襟,他抽了桌面的湿巾擦手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旋即便噙着泪看他,他突然变得好陌生,可她还是忍不住靠近他,攥紧他,小声而急切地叫着哥哥。
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哥……”有一刻,她想叫他,可竟然发不出声,喉咙里溢出的只有无意义的嘤咛,像是挠在他心脏的羽毛,重重地刮过去,带起绵密的战栗。
他早就清醒了,可失控的情绪却已经拉不回来了,爱欲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瘾病,磋磨掉他所有的理智。
薄荷味的螺纹凸起就收在客厅的柜子里,大约是不想给她压力,一直没往卧室放,而情书就算再主动,也不想主动去碰它,就是它就一直待在这里了。
这会儿正好被他随手勾出来,他的吻急躁而凶狠,小方块攥在掌心,沉默片刻,又塞进她手心:“你来。”看她懵懂又笨拙,生出无数的自责和懊悔,可身体却比大脑要诚实,不愿意松开半分。
情书下意识接过去,努力回忆它到底该怎么用,可大脑一片空白,于是攥在手里,指尖都在发颤。
她终于叫了一声:“哥……”
因为觉得为难,因为有点被他吓到,所以那声哥带着委屈和浓烈的不安。
她并不怕他,所以即便很难受,还是贴他更近些,想要获得一些平静,所以主动舔吻他的唇瓣和脸颊,间或低头去亲他的脖子,吻咬他的喉结,柔软的唇舌像是钩子,钩出他所有不堪、急躁、和凶戾。
她毫无知觉,还在努力回应他。
周祁砚攥住她的手,声音彻底嘶哑下来,耐心说:“我教你。”
他需要做点什么来缓解内心越来越盛的急躁,那种恨不得当下就吞吃她的情绪像一种诅咒,梁致远说得对,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更不是什么绅士,欲望就像是毒药,吞噬他所有理智和作为哥哥的体面。
情书大体是个好学生,总是虚心好学的。
她也是个乖巧的妹妹,哥哥说什么总是对的。
她戴好了,还要检查一下,余光里看到纹身,她念叨了这么久,真的看到了,好像也没有多惊讶,就是一串字母,情书名字的拼音缩写,真的还有个小爱心。
黑暗里看不清,她凑近想要仔细看,看完了还要摸一摸,心脏像是被人捏住,既酸涩又柔软,她觉得纹身和他很不搭,但因这奇怪的违和感仿佛触摸到他内里积压的热忱。
纹路很淡,触感不是很清晰,但隐约摸得到,周祁砚耐心地等她看完,然后携着积压的欲望挤进去。
时间有短暂的凝固,像是尘埃落定的一声无声惊爆,砰的一声,世界一片沉寂,呼吸声像是大地的脉搏,欲望被震醒,情书攥着他的胳膊,指甲都要嵌进他的肉里。
“喜欢吗?”他附耳问。
情书咬着唇,汗涔涔的一张脸,眼神灼亮地看着他,她不知道他在问纹身还是别的,但那都没所谓,她像是漂浮在海面,不安地抓着他,一边索要亲吻,一边抵着他的唇,说:“喜欢。”
情书还想说什么,可声音已经碎得听不清了。
只能听见她一声一声叫他哥哥。
那禁锢他的枷锁,终于也变成了催qing的药。
第041章
两次。
情书就有些消受不了, 放狂言说他不说停就一直继续的人,悄悄地挪开距离,趴在床边和他说话, 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周祁砚发觉了她的小动作, 忍不住扯了下唇角, 配合着没继续动作,只默默看她。
她不习惯床以外的地方,两个人最后又回了卧室。
灯没开,只玄关一盏小灯隐约透进来, 一点模糊的光亮里, 也能看到她灼亮一双眼眸。
情书握他的手, 捏着他的掌心反复揉捏,丝毫不知道那声哥哥对他有多大的刺激,兀自叫着:“哥……”
高兴的时候喜欢叫他, 不高兴的时候也喜欢叫他, 好像那声哥哥有什么魔力。
也或许真的有,不然他的心脏怎么会变得如此柔软。
“嗯。”他应着, 反手去捏她的掌心,带着点笑意,还是拆穿了她,“累了?”
精神的疲惫大概是大过身体的,情书只是有点害怕, 整个人仿佛溺水一般, 是一种濒死的感觉,想抓住他这根浮木, 可最后发现,推她下水的就是他。
爱到深处或许就是恨, 情书在某一刻,甚至有点恨他,可噙着眼泪,还是要抱紧他,她那么爱他,爱到情愿流眼泪,于是也想把他弄哭,她反反复复说讨厌,可溢出来的,都是喜欢。
怎么办呢,不知道怎么办。
哥哥,哥哥,反反复复叫他,好像止疼的药,好像万能的咒语。
最后她只好蜷缩着,脑袋抵在他胸前,用一种细若蚊呐的声音说:“哥……我好疼。”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愧疚浸透眼睛,安抚着亲吻她每一寸肌肤,一遍一遍说对不起,情书又觉得难过,于是主动凑过去,笨拙地触碰他,说:“我骗你的,你太急了,你能不能……慢一点。”
身体是不疼的,只是心脏疼,可明明是幸福而愉悦的,怎么会疼呢?或者爱就是痛的。
黑夜肆意流淌着,原本开着的一盏灯被情书关掉了,只亮着玄关处昏黄一盏小灯,她害怕自己太狼狈,也害怕看他灼热滚烫的眼神,那不是属于哥哥的眼神。
哥哥吗?不是哥哥。
可就是哥哥。
“哥你抱抱我。”她哀求,指尖在他身上胡乱抓着,想要一个拥抱。
她其实只是需要一个拥抱,可也不愿意只有拥抱。
这么矛盾的心情,这么别扭的痛着幸福着,这就是爱吗?
“哥……”想不明白的时候就叫他,哥哥不会解答她所有的问题,可哥哥会让她浮躁的心安静下来。
周祁砚快要被她折磨疯了,于是急而重。
情书向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何况她也没真的讨厌他,这会儿又像是忘了刚刚是如何哭的,抓着他的手,悄悄凑近他,倔强地摇着头:“不累,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其实……其实也不难受,就是他太凶了,全没了平日里的温柔,那样子有点陌生。
她喜欢每一个面目的他,可还是需要时间适应。
“说什么?”他笑着,安静地看着她,微微眯起眼打量她,又像是在勾引,指尖缠绕她的头发,拿发尾轻轻扫她的下巴。
情书觉得痒,笑着往旁边躲,他手一勾,她就又落入他怀里。
无声的对视,勾起绵密又汹涌的欲望,呼吸里都是滚烫的情欲。
熄灭的情欲像是微弱的火星,被风一吹,又汹涌燃烧起来。
恨不得把对方烧穿。
情书感觉到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慌,可心跳着,又鬼使神差地亲吻他的嘴巴。
“哥,我真的很喜欢你。”她低声呢喃,像是在表白,又仿佛下意识的吐露。
听在周祁砚耳朵里,像是某种邀约,他无声亲吻她,按着她的腰,莽撞地撞进去。
情书抓着他的背,想求饶,于是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哥哥,却丝毫没发觉,这样叫着,根本无济于事。
又或者她本来也不想拒绝他,她也贪恋这种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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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倦,疲倦,累到极致生出茫然,然后杯弓蛇影,看到他动一动,都要惊颤,嗓子完全哑了,却还是哀求着看他:“哥……你要走了吗?”
好像总是害怕他会离开,明明知道他还会回来,她也可以随时去找他,她早就不是十几岁无能为力的年纪了,可还是会害怕。
她本来是看到他翻身,沉默地用手抵住他的胸口,微微摇着头,像是在说不要了。
看到他起身,却又生出茫然,以为他要走,于是下意识抓着他。
周祁砚低头亲吻她额头,笑着说:“还要?”
情书知道他故意调戏她,闷声“哼”了句:“你怎么这样。”
“哪样?”他姿态闲适,微微弓着身,俯身端详她,手撑在她身侧,肌肉微微收紧,显出一点蓬勃的力量感,让情书忍不住想起,那双手臂是如何托着她整个身体并控制她的。
情书把自己盖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哥……你别走。”
“真的要?”他好笑看她,明明怕得不行,还是要紧紧攥着,她的黏人似乎已经升级到另一种程度了。
情书微微仰头,去舔他的唇角,小声重复说:“你不要走。”
跟个复读机似的。
周祁砚抚摸她的脸颊,轻轻亲吻她的鼻尖:“不走,去给你弄点吃的。”
情书跟着他出去的时候,才发觉天早就亮了,竟然混沌到分不清日夜的程度了。
她只穿了一件他的衬衣,宽大的衣摆遮住了她的臀,露出笔直一双腿,情书站在他身侧看,一动也不动,像个等投喂的小朋友,其实是大脑放空了,时间都好像变慢了,眼前浮动流淌的画面都有些虚幻,她不满足只看着,等他闲下来的片刻间隙,凑过去吻他的唇角。
“哥……”
故意要引起他的注意。
他克制着,不去理她,她却时不时要碰他一下,好像一定要理她才行。
周祁砚关了火,直接把她抱起来,往客厅走:“你再这样,下次哭的时候别求我。”
情书搂着他的脖子,鼻尖蹭他的脸颊,蹭完左脸蹭右脸,湿热的唇吻过他的嘴巴,小声而愉悦地说:“哥,我好喜欢你抱我。”
周祁砚气笑了,似乎无可奈何,好半天才“嗯”一声。
“我也喜欢你这么抱着亲我。”她凑过去,含咬了下他的唇,像是在示范。
于是周祁砚回以她更灼热的一个吻。
情书满足地笑,好像没什么想要的了,于是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似地叫着哥哥。
周祁砚早就乱了心,骤然把她推倒在沙发上,掌心推开他的衣服,握住她的腰。
情书蜷缩了一下,旋即又伸展开,腿勾住他的腰,亲昵地贴着他的脸:“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