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砚微微眯着眼,低头吻住她唇舌。
情书觉得自己最后一分力气都被榨干了,她连眼泪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点茫茫然空荡荡的不安,指尖连抓他的力气都没有,弯折着脖领搭在肩膀。
“哥,我喜欢你。”
“嗯。”
“你都不说喜欢我。”她没营养的话一箩筐,只是觉得好难得,能这么黏着他,好像怎么都觉得不够,拥抱不够,亲吻不够,说多少话都不够,撒多少娇也不够。
想占据他全部的注意力,想把他吞掉,合二为一。
“我爱你。”他说。
“哥……”
“嗯?”
“能不能抱紧我。”她勉强撑起脑袋,亲吻了下他的脸。
周祁砚眸色沉暗,伸手环住她腰身,收紧。
“抱紧了。”
于是情书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还是他当年走的时候,情书哭得撕心裂肺,他的车开回来,他牵着她的手说:“别哭了小书。”
原来无论是十天还是十年,只要他重新出现,她就会原谅一切。
情书惊醒,鼻尖蹭蹭他的脸,小声叫着:“哥……”
他睡着后表情并没有柔和多少,反而更加冷厉了,或许是因为眉眼线条的缘故。
情书抬手,轻捏他的睫毛,他眉心微微蹙起,情书忍不住笑起来,贴的更近些,我鼻息扑在他的脸上,像是被小动物舔过。
周祁砚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懒得动弹,这会儿骤然睁开眼,目光清明地凝视她。
情书吓得惊叫出声,被他狠狠捂住嘴巴,他把她卡进角落里,肆意吻她,抚摸她。
情书在有限的空间里舒展不开,却还是努力地把胳膊和腿缠绕在他身上,像条柔软的藤蔓攀附在他身上,那么纯净一双眼,却勾魂摄魄般的撩人。
醒醒睡睡,混混沌沌地度过了三天,两个人才第一次出门。
这天下着小雨,夜晚的A市霓虹璀璨,情书想吃新街的火锅,两个人穿了衣服出门。
其实是觉得再不出来透透气,就是在太荒唐了。
出门的时候,情书的手机都找不到了,找了好久才从沙发的缝隙里捞出来,早就没电关机了,充上电才发现,莎莎姐和小段都在联系她,小说漫画广播剧都在腾讯裙巴把弎零泣启勿伞柳没联系上在小群里聊天揶揄她。
-八个小时了。
-十二个小时了。
-三天了。
-年轻就是精力旺盛。
-周总果然年轻有为,哪个方面都有为。
-能干,嗯。
情书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她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就是又上热搜了,是那天有人拍到她和凌越在一起吃饭,俩人凑一起八卦,脑袋凑着脑袋隔着窗户被拍了,超远焦的镜头,不知道隔着多远的距离拍的,还是个恰好的错位图,看起来特别像两个人准备接吻。
不过凌越很快联系了莎莎姐,解释说那是个错位图,他可以找到近景图来澄清,而且那时候是情书在给他看脖子里的戒指。
这个事林莎莎从俩人领证就请教过周祁砚,问关系可不可以公开,什么时候可以公开,能公开到什么程度。
周祁砚的意思是,如果有需要,可以完全公开。
于是林莎莎联系不上情书,直接把她已婚的消息放出去了,辰星那边官方直接认领了。
倒是也没掀起什么风浪,只是不少人以为周家三公子就是跟她玩玩,没想到真的会结婚。
情书坐在火锅店的包房里,还在一直看手机,周祁砚点了菜,汤底和素菜一起端上来,餐车逐渐被摆满。
他沉默地涮着肉,调了料碟摆在她面前。
一分两分……十分钟过去。
周祁砚抽走她的手机,面色微微发冷。
“不想吃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
情书抿了下唇,刚想说什么,手机突兀响了下,她眼睛微睁,下意识就想要夺手机,他已经垂目看到了。
是小段在问她三天三夜是不是已经不能走路了,得知她还能出门走着去吃火锅非常失望,推荐周总去喝肾宝。
两个人插科打诨,情书手机被夺走,他正好看到小段说非常失望。
周祁砚:“……”
“你不满意?”他几乎带着点不可置信地问出口。
情书无语凝噎,半晌说了句:“没有,我特别满意。”
她就差举手发个誓了,可发觉否认不对,承认好像更怪异。
第042章
三日后。
情书在酒店顶楼的餐厅第一次见周祁砚的亲生父亲, 那是一个面目硬朗的男人,因而显得整个人格外的严肃和威严。
周祁砚和他很像,但仔细看又不太一样了。
或许是气质上的差别。哥哥还是更温柔一些的。
他坐在包厢的深色沙发上, 不动声色打量她一眼, 情绪莫辨。
情书在脑海里脑补一切“给我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狗血戏码, 男人却始终未有言语和动作。
指尖微微敲击桌面,眼神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看起来对情书的兴趣不大, 但却又专门来找她。
领证结婚的事, 周家人是知道的, 态度始终晦暗不明,周祁砚不要她插手,她便不过问。因而这会儿也无从猜测周秉则的态度。
虚空中仿佛有个无形的钟, 滴答滴答, 敲击人耳膜和心脏,以至于气氛越发显得紧迫, 情书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了。
哥哥会不会知道呢?会不会来解救她?她沉默地想着。
又觉得他还是不要来好了。万一周秉则讨厌她,说了难听的话或者做了不太体面的事,哥哥一定很难过。
他的亲人缘实在淡薄,江勇对他很差劲,秦茹之虽然是个很负责的母亲, 可物质的极度匮乏让他们疲于解决温饱, 很难有太多情感支持,后来又走得早。宋家只短暂陪了他几年, 也毕竟毫无血缘关系。周家人那么大张旗鼓地寻找并接走他,却并不珍惜他。
他似乎一直都在漂泊。
这么想着, 情书就很难过,对眼前的人生出更多的警惕和不满。
她那眼神微妙的变化,都落在周秉则眼里。
他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情书是来参加胡瑞平新剧的开机新闻发布会的,发布会进行到后半程,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把她截走,一路引路到这里:“周先生要见您。”
推开厚重的门,他就在这里了,只说了句坐,懒散寒暄两句,然后就没再说话了,似乎在等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在磨她性子,等她受不住发作。
不过他大概低估她的耐心,除了面对周祁砚,她大多时候是个慢性子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情书再次出神的时候,他终于扯了下唇角,明知故问了句:“你和阿砚领证了?”
情书点点头:“是的,伯父……”她停顿片刻,意识到自己叫错了称谓,但因为不知道对方的态度,而生出一些犹疑,但出于礼数,还是叫了声,“爸。”
也在提醒他,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周秉则微微出神片刻,依稀记得周祁砚回来到现在,叫他爸爸的次数屈指可数,正式场合里倒也不失礼数,可大多时候是省去称谓的。
就连亲生女儿周初月,因为对他一直有意见,总是不肯叫一句。
他最近很烦心,虽然她的语气里没半分情分可言,倒莫名被这声称呼打动几分。
“嗯。”周秉则端起手边杯子抿了一口茶,终于开了尊口,他的语气是温和而平静的,但眼神里的冷漠,让那话锋也变得刻薄几分,“他早就不是那个寄住在你家里的哥哥了,如果你还一直沉溺在过去,恐怕很快就会失望。还有你真的觉得你们合适吗?”
-
半个小时后。
周初月安静地观察了这位小嫂子一会儿,跟周祁砚说: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谈完了,人看起来还好,就是有点沉默,也没跟我说话。
周祁砚只言简意赅回了两个字:等着。
车子呼啸着冲出地下停车场,汇入主路,不停变道往前,又频频被红灯阻隔,他厌恶这种阻碍重重的感觉,好像前路全是迷障。
给情书打过电话,她接了,语气平静,只说没什么。
她鲜少这么安静,因此格外让人不安。
父亲的电话打过来,语气全没了刚刚的闲适和怡然,声调冷寒说了句:“周祁砚你疯了?”
周祁砚松了松领结,扯出一抹凉薄的笑:“宋嘉宜是我太太,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所以我没有和你们商量的必要,你如果不喜欢她,可以来骂我,也可以当她不存在,我也不会带她去见你们,但如果您再越过我去见她,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周秉则还没追到舒兰,但两个人已经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了。周秉则和前妻离婚后一直有业务上的往来,因为周初月的缘故,两个人不得不维持一□□面,但因为个性不和,常常针锋相对,早些年还是夫妻,偶尔的不对付看起来像调情,如今没了那层身份,便引人咂摸起来。
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何又吵起来,最后却莫名一起在酒店过了夜,被好事者捅到老爷子这边来,于是老爷子凌晨把他叫去老宅里训斥。
周祁砚把这件事捅给了舒兰,周秉则才会如此失态。他对舒兰软硬兼施都没能软化她几分,就是因为横在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差和一个过不去的前妻,如今恐怕更难了。
周秉则骂了他几句,他脸色未变,沉默挂了电话。
然后才迟来地感觉到一阵心悸和恐慌。
情书不怕被刁难,可却害怕给他添乱。周秉则那种人,也就面对舒兰无计可施,除此之外太知道如何拿捏人弱点。
周初月陪了情书一会儿,她还有急事,于是把周少嵘叫来了,让他陪着情书。
“等三哥来了你再走。”
周少嵘比了个ok的手势,过了饭点,餐厅早就没有人了,周秉则也离开了,这会儿情书坐在大厅靠窗的位置,在喝一壶花茶,顺便等哥哥过来。
看到周初月走了,周少嵘又来,她不由觉得好笑:“你们不用陪着我,我在这里等他就行,你们到底是害怕我想不开跳楼,还是怕我不告而别。”
她又不是个小猫小狗,也有自己的家人朋友和事业,不至于因为他就要死要活。
何况她也没觉得怎么样。
刚刚和周祁砚的父亲说话,原本在脑补哥哥来解救他还觉得好笑,可连二十分钟都不到,周初月突然推门而入,气喘吁吁,眉头紧锁,带着几分埋怨和警告叫了声:“周总。”
连声爸都没叫,语气里全是冷硬和警告。
那时周秉则把想说的都已经说了,情书也沉默不发一言了,倒是被突然而至的周初月吓一跳。
周祁砚还是知道周秉则来见情书了,他赶不过来,于是叫了周初月过来。
急切、慌张、愤怒。
“我从来没见过三哥这样,他真的很看重你。不管我爸跟你说了什么,都不要听,好吗?你听三哥的,他真的很厉害,不管什么都能解决,别放弃他。”周初月紧张道,生怕情书会突然离开。
情书接到哥哥的电话了,他让她等他过来。
莎莎姐说后面的活动她不参加也行,她就乖乖等着了,周初月陪她好一会儿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有点意外,她着急走还要再找个人来看着她。
周少嵘这会儿耸了耸肩膀,他正好在附近陪朋友玩,听到周初月火急火燎,就过来了,路上才稍微了解了下始末:“我也觉得四姐大惊小怪,不过大概还是三哥太看重你了,所以她才会过分紧张。三哥在家里……一直情绪稳定得可怕,最近因为你们的事,态度一直很强硬,你要是出事,估计家里要鸡犬不宁了。”
情书苦笑了下:“怎么感觉我像是个祸水。”
“哪里,其实我觉得挺好的,三哥这个人就是有点太死气沉沉了,有了你,至少能让人觉得他有点人气儿。家里也就是不满他私自决定婚事,所以暗暗较劲呢,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消停的。”周少嵘没把话说得很委婉,反正她迟早都会知道,“三哥在家里最特殊,他不算是周家培养大的,几个兄弟姐妹里却最出众,爷爷站在对他寄予厚望,所以各方面都要严格把控,包括婚事,但他根本没跟家里提,领完证才通知的,你可能不太明白,我二伯周秉则和他前妻结婚的时候,婚前协议总共一百多张,双方律师研究了半个月才签妥当,我三哥对你毫不设防,并且遗嘱已经公证好委托律所保管了,他没有瞒着家里,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是留给你的。”
周少嵘看她惊讶,笑了笑,“你知道,我们这种家庭,婚姻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了。但他确实不太一样,他名下的一些财产,并不依托辰星而生,甚至原始力实验室在源源不断给辰星输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周家和周祁砚是合作伙伴,可以共荣,也需要互相博弈,他在争话语权方面,还是有优势的,但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我猜他这么着急把所有的雷都提前趟了,是想确保你万无一失。”
周祁砚这个人是非常谨慎的,走一步看三步,心思也比别人更深沉些,他可以算计的手段太多了,但情书却是个极大的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