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为谦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说他浪荡,他也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
对旁人的献媚他来者不拒,但要真发生点什么还差得远,她在夜店门口上了他的车,马路边捡的贺为谦不会随便往床上带,怕得病。
“行行行,我的错,我自罚三杯,这里没有酒,先欠着。”
卓鸿羽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嫂子”二字没多少实际含义,他们都清楚贺家和谈画外祖家的这桩婚事不过是口头约定,连订婚宴都没办,贺为谦行事张扬,不按常理出牌,最后能不能结成是个未知数。
以他目前的态度来看,呛得慌。
由于贺为谦对谈画的轻视,长此以往他们对她也很轻慢,都是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祖宗,钱和脸这两样东西都有,多得是漂亮女人往上扑。
谈画当然不是一般女人,那是邹家长辈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摔的心头肉,论家世、长相和才气,圈内无出其右。
可那又怎样,不还是跟在贺为谦后边晃悠。
纵使其他人的家境不如她,作为贺为谦的朋友脸上有光,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以此获得迷之优越感。
加上谈画对贺为谦的这群朋友爱搭不理,被下了面子心头有怨,哪怕没有几个人能在她面前得一张好脸,可他们都记仇得很。
不敢当众驳斥,小范围议论还是行的,眼见贺为谦并未阻止,言语愈发胆大。
更何况她生来就有病,漂亮却不中用,这样的女人玩玩还行,连孩子都生不了,娶回家有什么用处?
她身后的万贯家财又落不到他们头上。
卓鸿羽自然是这些人的其中一个,谈画那张脸光看着便赏心悦目,其他的莺莺燕燕根本没得比,见不到了他还有些遗憾,恶趣味横生,
“你说这大清早的,她不在家睡觉跑出来干什么?别跟我说她是晨跑去了,就她那小身板,经不住几下折腾。”
“她不会是……彻夜未归吧?”
卓鸿羽提出一个猜想,不得不说他歪打正着,边说边观察贺为谦的反应,他抽着烟,指尖那点猩红忽明忽灭,浓密的睫毛在眼窝处拓下一片阴影,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
不愿放过这大好机会,他不甘心地继续作死,
“还真有可能,她估计是看到了那些照片,难过得出门买醉,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在意,可见有多伤心,人家长这么大都没受过委屈。”
“至于刚才,那也是因为你身边有人,哪怕她再想跟你说话,也不可能拉得下面子装作视而不见,谦哥,你说万一哪天她真被你气晕了怎么办?”
卓鸿羽不乏幸灾乐祸,分析得头头是道。
贺为谦没出声,不过他的想法和卓鸿羽一样,显然是在默认他说的话。
第四章
听到“照片”二字,贺为谦肉眼可见地变得烦躁,他在男女关系里一向大方,分手时会给女方一大笔分手费,知趣的拿着钱离开,要是死缠烂打别怪他不留情面。
知进退的占大部分,拿了钱后安安分分地不作妖,可凡事总有例外,对方在几月后找到他,说是怀了他的孩子。
贺为谦玩得再疯心里也有数,“母凭子贵”无异于异想天开,更何况这么久过去,发生什么都有可能,肚子里八成是别的男人的野种。
女人一口咬定说是他的,不愿意做DNA鉴定,甚至为了威胁他拿出照片,贺为谦怎么会被这么拙劣的手段制服,事情最终得到完美解决,照片却不小心泄露出去。
说是大尺度不至于,可他光着上半身,正熟睡着,这时候和女人来张合影,谁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由于处理迅速,床照没有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圈子就这么大,比起照顾谈画的情绪,贺为谦更烦的是这事惊动了他家老爷子。
爷爷的质问,话里话外总绕不开“谈画”这个名字,耳朵听得都快起茧。
没到盛夏,他已经躁得浑身难耐,有火没地发,狠狠吸了口烟的同时,身侧的女人成了他发泄的对象,在她胸上不留余力地捏了把,唇边的弧度邪气,“关我屁事。”
女人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瞧见这张冷若冰霜的脸,不敢在这时候去触他的霉头,再有不满也只能咽下,又往他怀里挪了挪。
谈画自是不知自己成为了话题中心,她回到家,循着身体的本能,闻见熟悉的气味后骤然松懈下来,在玄关处的柜子旁靠了会,才有心思察看住处。
原主和她一样有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除了有人定期上门打扫外,这房子平时就她一个人住。
法式风格的装潢,门是拱门设计,周边和天花板镶嵌着石膏浮雕线,表面沾着淡淡的金粉,家里面积宽敞,不显得冗余累赘,复古又华丽。
没有贴墙纸,约是为了留下更多可装饰的空间,地上是动漫人物地毯,墙上挂着少女心的装饰画,一整列半人高的手办靠在墙边,色彩丰富,凌乱和齐整杂糅出矛盾的风格,一般人欣赏不来,却正合谈画的胃口。
经过明亮的客厅,门后别有一番洞天,衣帽间内除了一排排分颜色、季节、风格放好的衣物外,还有个巨大的包柜,同类型的包包往往不止一个,尺寸和颜色齐全,堪比奢侈品专柜,更别说正中央和腰齐平的中岛台,首饰、墨镜、丝巾等分别存放,让人眼花缭乱。
浴室的奢华程度只增不减,家里有储物间,入目是几排置物架,放着各种囤货,谈画毫不怀疑若是末世来临,她守着家闭门不出也能生活上一年半载。
逛着逛着突然觉得这房子有点小了,她推开最后一扇门,这里要敞亮不少,简洁精致,是她的工作间。
书柜上多是时装杂志,除了一张白色实木书桌外,正中央摆放着两个人台,制衣桌上有各种工具和面料辅料小样,旁边的竹编篓子里是数卷没用完的布料。
一沓设计稿静静地躺在桌子上,皮椅正对着窗户,窗边有好几盆盆栽绿植,干净透亮,让人心情愉悦,也利于捕捉灵感。
原主和她一样学的服装设计,目前是贺家旗下服装公司的设计总监,她翻看着手里的稿件,这部分的记忆顺理成章地浮现出来,连灵感来源和心路历程都清清楚楚,仿佛出自于她之手。
口袋里电话震动,谈画放到耳边接听,苍老而慈爱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外公。”
“哎,画画吃早饭了吗?是不是已经在去公司的路上了?”
“我吃过了爷爷,”谈画肚子空空,做了一晚上的“运动”,她着实有些饿了,下意识地报喜不报忧,想着等会去找点吃的,“今天是周末不上班,我在家休息。”
“瞧我都老糊涂了,休息好,别累着了,你注意身体,不要太辛苦,要是不想干了就回家,外公养得起你。”
“我会的,我不准外公这么说,您还年轻呢,说好要一直陪着我,不准说话不算话。”
一时间谈画仿佛回到了曾经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光,鼻子微酸,听着熟悉的声线,她心头一动,朝卧室走去。
“好,外公也舍不得画画,那等画画有时间了,回来看看外公好不好?”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邹世邈表示充分的尊重,说得小心翼翼,连思念都表达得这么委婉,让谈画心头不是滋味,
“没问题呀,下周我就去找外公,跟外公一起吃饭,到时候外公可不准嫌我烦。”
邹世邈询问了谈画的身体情况,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嗓子哑是不是着凉感冒了,如此云云,多唠叨了几句,她一一回答,这才挂断电话。
而这边谈画拿着木质雕花相框,颤抖的手不自觉地覆上去,指尖描摹着轮廓,生怕用重了力气,这一切就像泡沫一般破碎。
原主的爷爷和她的外公长得一模一样,她不管这是巧合或是别的什么,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才和她通完电话,内心的震颤难以言喻。
一滴泪自眼尾溢出,谈画用袖子擦了擦,迫不及待地就想去见外公,玻璃反射出她疲惫孱弱的脸,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加上她现在的状态不允许,只得暂时歇了这份心思。
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她晕头转向,想要留下来的心变得无比坚定,为了外公她也要好好完成任务,攻略男主贺为聿。
身体的疲乏让她没空思考系统失踪的原因,天大的事也得先往后放,她找到了可即食的甜玉米,热了热冰箱里做好的瘦肉粥,将就着吃了一顿,洗漱完后便回到房间沉沉睡去。
电话打过来时谈画已经醒了,她光明正大地窝在被子里不愿动弹,窗外阳光的折射角度有变化,待在属于自己的空间内分外安逸,不担心有人闯进来。
一想到贺为聿那张脸……谈画望着手机上跳跃的号码皱眉,原主没什么朋友,今天又是休息日,是谁会在这时候打来?
“喂?”
“爷爷说让你明天晚上过来吃饭。”
懒洋洋的,却是不容置喙的口吻,还夹杂着不耐,独处被打断的谈画听着就恼火,语气比他更冲,“你谁啊?”
有爷爷在旁边监督,贺为谦按下想要挂电话的冲动,报了自己的名字。
那边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去哪吃?”
公司的秘书来了,带着厚厚的一摞文件,眼见贺英韶不再盯着他,贺为谦边打电话边往后院走,若不是爷爷要求,他才懒得废话。
他没有她的电话,同样的未经准许,谈画也拿不到他的私人号码,互为未婚夫妻连个联系方式都要问外人,差点又把老爷子气得够呛。
“当然是来我家,不然你说去哪?”
“哦,知道了。”
谈画心想真是不巧,一来就碰上这档事,又要和便宜未婚夫见面,光听他那些事迹,她对他的兴趣缺缺,巴不得离人远点。
既然是家宴,那就说明贺为聿也会参加,谈画像打了鸡血从床上坐起来,说了要留下来,她正好可以找机会靠近他。
谈画的态度出奇地冷淡,贺为谦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前的她对他说不上特别热情,可也会尽可能地靠近,想办法多说上几句话,哪怕被冷漠以对,也能按捺得住脾气。
不然外人怎么都传目中无人的大小姐对他另眼相看,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想到早上卓鸿羽说的话,贺为谦无端心烦,鬼使神差地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不提还好,一提谈画便心虚,她现在身上还酸软着,可想到对面的人的身份,瞬间不客气起来,“关你什么事?”
“行,不关我事。”
贺为谦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冷笑道,以为她在为照片生气,可也作得太过了些。
他说过对她没兴趣,正是需求旺盛的年纪,谈画早该有心理准备。
“我是怕你不小心死在外边,还得让我替你去收尸。”
谈画得的不是小病,没人敢在她面前轻言生死,贺为谦才顾不了那么多。
“你没事吧?”谈画像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由嗤笑转为轻蔑,“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替我收尸,你也配?”
“就凭你这名不副实的未婚夫身份?我直接跟你说吧,婚约是爷爷他们定下的,你不喜欢我,我也看不上你,早就不兴父母之命那套了,就当这婚约不存在,你好我也好。”
谈画利落地将号码拉入黑名单,删干净通话记录,连躺在列表里都是一种罪过。
她该吃吃该喝喝,完全没把贺为谦放在心上,身体没有复原,考虑到第二天要见贺为聿,为了保持最好的状态,泡完澡后早早地上床休息。
白天完全没有动静的系统,在谈画睡着后入了她的梦。
第五章
“宿主,宿主……”
系统压低了声音唤她,鬼鬼祟祟,床上的女孩身形显得额外娇小,远远看去小小一团,脸红扑扑的,眼睛动了动,似是对它的话有了反应。
“宿主,我这边遇到了点麻烦,我长话短说。”
急促的语气侧面验证了事情的棘手程度,谈画的疑问它都收到了,担心惹恼那人,唯有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才敢和她说上几句。
“攻略男主的任务宿主自由发挥,虽然这个世界对宿主来说只是一本书,但每个人物都是真实的,有自己的思维和情感,按照固定的步骤来会显得太过巧合和刻意,这样也能给宿主最大的发挥空间。”
系统说谎话不打草稿,为了增加说服力,特意从她的角度进行分析,“宿主只需要尽力对男主好,男主沉默寡言的性格和家庭有关,这点明天宿主去贺家老宅就能感觉到,给他送温暖,让他感觉到他被爱着,凭借宿主的魅力,时间一长不愁男主不心动。”
“我不会跑路,就是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再出现,这阵子就需要依靠宿主自己了。”
“宿主不用担心身体问题,你不会死,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你作为主角都死了,剧情没法照常推进不说,男主受了刺激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到时候我的工作也得玩完。”
……
它语速飞快,估摸着应该没漏掉什么内容,交待完这些便再也没了动静,谈画能听见它的声音,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天知道她有一堆问题要问,很快就撑不住睡意再次睡了过去。
翌日想起来这一切的谈画恨不得把系统骂个狗血淋头,她从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系统,这才第几天就把她一个人扔在这不闻不问。
骂归骂,该完成的任务还是得做,系统向她承诺的不过是让她留在这里,又不是别的什么,并不难做到,所以她不是很担心系统诓她。
要是它不回来了才好,谈画顺理成章地留下来,为了以防万一,她会按照约定完成接下来的计划。
不就是送温暖吗?这有什么难的,谈画自我安慰着,心里隐隐有预感,事情不会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餐桌上放着摆盘精致的饭菜,她不喜欢家里有油烟味,一日三餐都是竹韵园那边变着花样做好了给送过来,她的生活助理穆书语恭候在一侧,“小姐。”
昨天上午穆书语请了半天假,下午才到岗,谈画由此得知她的存在。
生活助理这一职务看起来没什么挑战性,可对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原主来说,要负责她的饮食起居,势必得掌握一定的医学知识,她性子又挑剔,这份高薪工作没有那么好做。
到目前为止,穆书语将事情处理井井有条,把握着分寸从不越界,谈画不喜欢时时刻刻被人跟着,但只要有需要,穆书语会马上出现在她面前。
“小姐,请问下午是否需要帮您预约造型团队□□?”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就是去吃个饭而已。”
她好歹是个设计师,一个人就能搞定。
既然要见家长,谈画没有选那些稀奇古怪的衣服,而是穿了件法式娃娃领上衣,有黑色缎带蝴蝶结作点缀,搭配A字半身裙,显现出几分乖巧,收腰设计添了一抹俏皮,造成腰线上移的视觉效果,身材比例极佳。
在头发两侧分别别了个黑色蝴蝶结发卡,很甜美的打扮,偏偏她的脸是冷的,更像暗黑风格的bjd娃娃,看上去不好惹,亦或是让人不敢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