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云骁手一抖,壶嘴一歪,水洒了一桌面,“这,这谁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干这种龌龊的事呀。”
呜呜,就是皇帝本人。逍潇不想把李云骁牵扯到此事中,就没再说下去。
“那这可怎么办呀。”李云骁一个头两个大,她逍潇姐可真是多灾多难。
逍潇道:“我,我和宋温如约好一起看场戏,你,你把我交给他。”逍潇咬着唇说道。
“对,对,上次都是宋大人用解药解的,这次一定能行,你们约好了在哪,我现在就带你去。”
说罢,李云骁就又扶着逍潇去找宋温如。刚出府,就见宋温磊骑马从路的尽头过来,到了门口,他也未下马,神色焦灼地道:“云骁,咱们又得走了,西境那边有异动。”
“什么?”李云骁吃惊地瞪大眼睛,“咱们回来还没几日。”
宋温磊拧着长眉道:“问题就在于此,大概是咱们从西境回长安的路上,那边出事,但戍守的将士以为和上次一样只是一些滋事的小贼,就迟迟没报。现在拖延了这么多日,现在恐怕局势不利我们。”
李云骁道:“那你等一下,等我……”等我把逍潇姐送给你弟弟我们就出发,这句话还好没出口,要不都把别人笑死了,她一转口道,“那你先走,我一会儿快马赶你们。”
“好。”宋温磊应声,眼神看向王逍潇奇怪的状态,还想询问一两句,就听李云骁道,“你快走吧,别耽搁时间了。”
宋温磊调转马头离去了。
且说宋温如这厢,见李云骁和逍潇离开宴席之后,也无心继续在宫中待着便也告退了。逍潇筹备的戏班今天第一次试演,他俩约好一起去看。
离相约的时间尚早,但他今日无事,便坐在马车里在指定地点等候。
“咚咚――”有人叩响外面的马车壁,继而就听见逍潇软软的声音传来,“宋温如……”
“逍潇?”宋温如疑惑,一并挑开马车帘子,逍潇几乎是扑着倒在他身上,“你怎么了?”他将她扶进马车里。
他刚坐下,她就双臂勾住他的脖颈,面对着他挎坐在他的腿上,然后唇就凑了上来。
宋温如握着逍潇的双肩,阻止了她的动作,还把她往外送出去几分。“逍潇,你到底怎么了?”他压低了声音道。
“给我解药。”逍潇也低低地说道,虽然被宋温如控制住了身子不能动弹,但她的手开始不规矩。“你,来给我解。”
“你……”宋温如看着逍潇反常的情形,这时猜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他眸色幽深,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谁把你送来的。”
“李云骁……”
“那你怎么不让李云骁来解。”宋温如几乎咬着后牙槽。
“李云骁去西境了,宋温如,我好难受,你让我抱抱好不好。”
宋温如都要气炸了,他就说好端端地逍潇问他要那东西做什么,“玩儿脱欢了,现在来找我?王逍潇你把我当什么了。不给抱。”
说着他一手控制着逍潇,一手去摸自己腰间常备的解药,瓷瓶必须双手打开,他不得不松开她,她立刻就攀附在他身上,毫无章法地去轻咬他的下巴脖子。
拿出药丸,宋温如就提着她后颈的衣领,不让她贴进自己,“未必能解,你听天由命吧。”宋温如怒气丛生,语气也更加硬冷。
逍潇此时意识混沌了七八分,听他这么说,心里委屈极了,轻声道:“你不喜欢我了么?”她双手握上宋温如捏着药丸的手,低头将药丸含上。
湿热的唇舌划过他的手指,他神色一顿,赌气的话也说不出来,“怎么会,只是……”只是她有丈夫,她喜爱她丈夫的程度要比自己更盛,他还没有吊足她的胃口呢,两人怎么能这般?
“那你就抱抱我。”逍潇眼角微红,浑身的力气几乎被抽干了,好想找个地方依托。
宋温如心软了,她现在被药物控制着,抱一下便抱一下吧,他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她立刻身子贴近,就捧着他的脸,将唇也贴了过来。
真是一只得寸进尺的猫儿。
“主子。”
这时马车旁传来天枢的声音。
宋温如迅速将这边的马车帘子用手按住,他侧过头,躲开了逍潇的唇, “说。”他的声音染上暗哑。
天枢觉察出主子声色不对,但转瞬就禀报了在宫中关于王逍潇身上发生的一切。
宋温如是明白了,逍潇问他要那东西就是为了防人,防人是防住了,但又被人下了药。
她可真大胆,都敢算计在皇帝头上。
其实他给逍潇的药没依着她,就是寻常的,但若中了旁人的药,他的解药还真不一定管用。
逍潇此时很乖,只是攀附在他颈窝处不在乱动,他手指按在她的腕间,脉搏却跳得更厉害。
“天枢,你驾马车,去医馆。”宋温如道。
天枢应声驾马车,马车猛地一动,逍潇被力道荡了一荡,整个人都朝后仰去。
宋温如一看,却发现她双目紧闭,似是晕了过去。
“逍潇?”宋温如唤着她。“逍潇!”
“唔……”逍潇拧着秀气的眉头,微微睁开双眼,继而又闭上双眼脱力地歪向一边。
宋温如迅速用手臂箍着她的腰,“难受?”
回答他的却是一声比一声重的喘息。
去医馆怕是来不及了。
宋温如双眼盯着她沉默了一息,“你睁开眼,看我是谁?”
逍潇似是费了好多力气才睁开眼,“你是……是……我丈夫。”
他眸色一沉,箍着她的力道加重了些许,“我不是李云骁,你看看我是谁?”
逍潇半阖着水眸,又费力将眼前的男人打量了半晌,“你……你本来……就不是李云骁。”
“那,我是谁?”
逍潇有些恼了,宋温如是怎么了,这么咄咄逼人质问她,他前世不就是她的丈夫吗?也许是怒极,平白生出很多力气,她道:“你是宋温如,你就是我丈夫,我也就一个丈夫。”
“李云骁不是?”
“不是不是,我和李云骁没关系,我心里的丈夫只有你一个。”
眸中晦暗褪去,却而代之是隐隐的浮光,他似是克制到了极限,低哑着声音说道――
――既然你看清楚我是谁了,走了这一步,你要再不认,就别怪我。
“天枢,出城!”
天枢内心一颤,他是练武之人,耳力极佳,马车内那动静他隐约猜出个大概,在配合方才在宫中调查的事,就更知主子的意图。
出城,室外,马车……嗷唷,主子他居然……这么野!
一并又想到李云骁委实有点惨……若非忽然去西境,也不会便宜了主子吧。
李戈本来照着二爷的吩咐去买了些小吃食,等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家马车不见了。
……
月上中天。
天枢本因为自己为 “观摩”第一人还隐隐有些兴奋,但实在等的时间有些久,那马车晃动地似乎就没消停过。
即便他生火取暖,还是有些冷,一会儿站起来跺跺脚搓搓手,一会儿又远远地观察马车的动静。
终于停了。又是良久。
宋温如先从马车中出来,随即回身等候。马车帘子缓缓被挑起,继而是逍潇探出半个身子。
刚才在暗处,两人不管做了什么,谁也看不见谁。现在暴于月光下,她无法迎视他坦荡看过来的眼光,便是迟疑着没有继续下马车,宋温如却是笑着直接用手臂托着她,将她抱住。
“现在知羞了,嗯?方才不知……”
“你别说了。”逍潇将脸埋在他肩膀处,低声乞求,“快,快放我下来。”
宋温如松开双手,牵着她走到小溪旁,两人做了简单梳洗,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静静地坐着。
逍潇终究没忍住,侧首抬眼看向宋温如,见他头发全都披散下来,就知道自己刚才有多疯,她走到他身后,勾起他鬓边的两绺头发放于脑后,又将自己发上的一个蝴蝶状的发饰拧在这股头发上,给他简单梳了个髻。
别致又慵懒,她看着也欢喜,继而又坐到他身侧,靠在他怀中。
月华如水,溪流潺潺,不知是疲累还是别的缘故,都默不作声。
“戏应该完了吧。”逍潇终于开口,打破了这静谧。
“早完了。”
逍潇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将话说出口,两人现在有了这层关系,说到底是宋温如为了给她解药性,他虽喜欢她,但毕竟有点被迫的意味。
宋温如看出逍潇的犹豫,问道:“你想说什么?”
逍潇看他的双眼道:“宋温如,你开心吗?”
宋温如放在她肩膀处的手上滑到她的脖颈处,使两人额头相抵,他十分认真地道:“开心呀。”
听到这句话,逍潇心里的内疚荡然无存,他似乎不那么介意,而自己也确实将身心完完全全地交给了他。“我也开心。”
“要不……再来一次,嗯?”月光下的宋温如神色温柔又魔魅。
逍潇就像被蛊惑了一样,不自知地轻点了下头。
……
詹怀宫。
平都公主亲自给平承侯世子言朗斟茶,她笑着道:“阿朗,不足两月我们就该成亲了。”
言朗听后,眼角眉梢也掩不住喜色,“是,公主若在婚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平都公主道:“我没什么要求,能安心嫁给阿朗足矣。”
言朗道:“朗不怕公主提要求,只怕给不了最好的。”
“阿朗要给我最好的?”平都公主说到此处,面色染上一层忧愁,“可最好的并不是我最想要的。我不能为皇兄分忧,实属我之过。我想要的便是让皇兄掌实权。”
言朗听到此处,沉默不语。
平都公主冷笑:“阿朗原来连我最想要的都给不了,何来一说能给我最好的?”
言朗十分为难地道:“那次围猎行刺失败之后……被宋大人查到我头上,虽然指认不足,但我父亲依然震怒,将我兵权收回了,这在北疆又打了几场仗之后,好不容易才给我放权……”
平都公主亲昵地搭上言朗的肩,“阿朗,这次保准万无一失……”
第66章 六十六
第二日, 宋温如上朝时才知晓西境北疆同时有乱,兄长宋温磊和李云骁在昨日已带兵赶往西境了,他不禁疑惑, 为何两边的探子都没报?
李云骁这一走,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他便没办法与逍潇一同和李云骁摊牌, 不过逍潇已给他明确的回复,他在她心中是唯一的丈夫。
就算他再着急想把逍潇娶回府, 但李云骁此去是为社稷为家国, 他不能让对方分出心神忧虑别的,还是等回来再说吧。
一整日宋温如都是在无比欣悦的心情下办公,散值之后, 他更是迫不及待要见逍潇,同她看昨晚没看成的戏, 可意外的是,天枢天权在皇城外带来了一个消息。
陆离寻到了, 此时就在大长公主的上阳宫。
他眉头皱起,陆离他寻了那么久, 一点眉目都没,怎么自己就回来了。当初查办鬼市的时候,已经对他有了怀疑, 他现在忽然又回到上阳宫也不知是什么目的, 会不会将逍潇的事告诉大长公主?
不管怎样, 现在还是去上阳宫探探他的虚实。
而此时,在皇宫内, 早已埋伏好的士兵就等暮色四合,夜色浓郁的时候。
还未到关闭宫门的时辰, 可宫门紧密,宋温如心中那团疑云越发浓厚,他道:“吏部尚书宋温如求见大长公主。”
宫门“吱呀――”打开一道缝,恰好露出一个人影,那守卫道:“今日皇上有令,任何人现在都不得入宫,宋大人请回吧。”
宋温如时常入宫,轮值守宫门的卫士他都能记得,但此人他见着眼生,且让他更加意外的是,他已有大长公主特令,可随时出入皇宫。若只是新上任的守卫,那其他守卫与他交接之时肯定会被告知,便绝不会拦他,而且同他一起守卫的兵士也会提醒。
但此时,没一人出声。
宫墙内巡逻的御林军整齐划一的脚步落地声,似乎也比往常多。
他沉吟片刻道:“本官明日在来。”
说罢,他转身疾步离开,在望了一眼要暗下去的天色时,更是加快脚步往外走。
出了皇城,他扬身上马就往烨王府赶。京中几个常年戍守边疆掌权就是他父兄和平承侯,而他们现在都不在京内。但平承侯世子言朗……平都这是又蛊惑着言朗行刺吗?
所以,他推测,宫内的大长公主要出事。他身系要职,但并无军权,只能去求助烨王。烨王虽无实权,但好歹是一品亲王,他可以联系京内的皇族后裔一同前往皇宫,保下大长公主。
好在烨王今日没有出府去寻花问柳,宋温如将他猜测的事情大概给烨王叙述了一遍,烨王神色肃容,道:“这天色马上就要黑了,若本王一个一个地废口舌去请王叔堂兄弟们,只怕早都宫变了。”他从袖中掏出一个腰牌,“你现在拿这个去本王私宅找管事,管事会立刻给你一些人手,本王现在去向兵部和京兆尹借人,我们在皇城东边见。”
“好。”宋温如应答,便拿着腰牌去往私宅。
他将腰牌亮给管事之后,不到一刻钟,就来了近三百人,宋温如打眼一瞧,从这些人的身形就能看出个个都是精锐,且他们除了拿武器之外,还拿了攀墙蹬城的器具。
宋温如骑在马上,让他们分散着从偏僻的街巷去往皇城东边。
皇城东面较隐蔽,也是最容易攀附直接入皇城内的地方,三百人已不算一个小数目,甚至入皇城后目标都有些大,但不知言朗带了多少人,也不知烨王能借到多少人。
故此他给这三百人全部部署之后,就让他们都进去了,而此时烨王也带着一众人来了。
上阳宫。
大长公主双目不错地看着陆离的脸,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指尖几乎都要掐在她的皮肉里了。
陆路却始终闭着双眼。
她伸出手,捏着他瘦削地下巴,拧着眉头冷冷道:“谁?”
陆离倔强地将脸别在一旁,长长的睫毛间隐隐渗出一丝水汽。
她眯着双眼,这次声音带着愠怒和上位者的施压,“告诉本宫,是谁干的?”
陆离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狼狈,就有多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在那暗牢里死去,也好让她记住自己最好的那一面。
可是,尚俊卿不允许,他留着他,还有最后的任务要完成。
大长公主看着陆离这个模样,既心疼又生气,据说在他府内被发现的时候,他犹如街上的乞丐一般糟污不堪。虽然现在被清洗过了,可依然能见到那些触目惊心的新伤旧痕,十根手指被折得弯成各种形状,而且连……连舌头都被割掉了。
他时常在她面前夸耀自己的身体,想来是又中意且爱惜的,可现在却成了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