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Alpha联姻失败后——小楼一刀【完结】
时间:2024-03-23 23:09:21

  碍于安娜的叮嘱,闻人衿玉换了另一种药,抑制效果打了折扣,但要安全得多。
  药物起效很快,趁着备车的功夫,闻人衿玉已经恢复了不少,至少在她推开窗户的时候,不会再被冷风吹得浑身发痛。
  闻人衿玉坐上车,阿淞陪在她身边,留意着她的神色,对司机吩咐,“可以出发了。”
  下一刻,另一侧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露出一截灰蓝色的衣角。
  闻人时濯撑住车门,俯下身来,“我也去。”
  闻人衿玉有些意外,还是点了点头,转头说:“阿淞,你去后面休息吧”
  一路沉默无话,从庄园到皇宫的路又极为宽阔平整,车开得太稳,阿淞险些睡熟了。
  车辆抵达皇宫附近,停在一座巨大的雕塑之下,阿淞被轮值士兵们的呼喊声惊醒,睁开眼睛,只觉得这里的气氛和从前大不相同。
  闻人时濯当先下车,拉开车门,闻人衿玉紧随其后,站在他的身侧,兄妹俩同时回头,看了一眼阿淞。
  阿淞稍微慢了一步,见状急急忙忙要下车,却被闻人衿玉拦住了,“阿淞,你在这里等我,如果……”
  阿淞等待着后文,闻人衿玉却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阿淞目送着两人离开,石阶向上延伸,那两道背影也越来越远,不知为何,阿淞隐隐觉得时濯少爷的身形有了变化,比从前更瘦更薄,走路的姿势也不太一样,好像更挺拔,更利落。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和闻人时濯本来就没有什么接触机会,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半个月前,这么长的时间,人有变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穿过一道乳白色的拱门,闻人衿玉忽然停步,掩住了鼻子,闻人时濯几乎是立刻问:“怎么了?”
  随着他的靠近,闻人衿玉更是皱紧了眉,她打量四周,摇头道:“没事,大概是什么花的味道,太浓郁了。”
  闻人时濯也同样环视四周,他看到不远处有一棵高大的乔木,枝头坠了一蓬蓬的白花,便说:“是刺槐。”
  闻人衿玉随意点点头,快步离开了这片区域。
  两人来到会客厅,见到的却只有兰淇。
  闻人衿玉一早就递上了预约,女皇也清楚她一定会再来,眼前这副情形,大概只能证明女皇怒气未消。
  她看向兰淇,兰淇神色严肃,意味深长地回视过来,“女皇陛下昨晚亲自审讯了公爵,结果并不令人满意。”
  闻人衿玉尚且没有如何反应,闻人时濯的声音响起,“审讯?未经法律允许,那只能叫做私刑逼供。”
  这声音冷冰冰的,全然不像他平时的温和。
  兰淇一怔,有些语塞,她调转视线,依旧和闻人衿玉说话,“总之,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大概两个小时后,终于等到了女皇。
  兰淇所言不虚,女皇脸色阴沉,无形中让整个空间的气压又低了几分,她扫了一眼桌前的两人,“你们兄妹都在,正好。”
  这话有些奇怪。闻人时濯从前很少出现在女皇的面前,偶尔现身,都是作为其他人的陪同,此时听女皇的意思,他今天来到这里,却是不可或缺的。
  女皇很快解答了她的疑惑,说道:“两个继承人都在场,正好可以决定爵位的归属。”
  闻人衿玉以为自己听错,不自觉上前两步,“我母亲她……”
  女皇幽幽叹一口气,“叛国罪,按律应该处死,后代削减、剥夺爵位。”
  闻人衿玉站起身来,想要开口,被女皇制止,她继续说道:“但,法外容情,我愿意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免除她的死刑,并保留闻人家的公爵爵位。”
  这太荒谬了,这整件事,这莫名其妙的罪名,从“事发”到现在,不过一天的时间,甚至没有经过任何系统性的调查,没有任何决定性、无可辩驳的证据,但此时在女皇的口中,仿佛已成定局。
  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分,在愤怒之后,闻人衿玉很快领悟过来,事实确实如此,唯一一位管理政务的公爵被收押,此时,女皇便是唯一的最高话语权,是与不是,只是她的一句话。
  无论如何,女皇认定了罪名,却又表示了宽容,这大概也算一件好事,容忍一滩屈辱的脏水,换一次全身而退,好像也只能接受这样一个结果。
  “不过,”女皇又道:“事已至此,我和闻人遥之间的信任无法再重建,为了防止类似的恶性事件再次发生,更为了国家的发展,只能换一位新的公爵。”
  女皇的视线扫过眼前两人,说道:“时间紧急,那么,就现在选择吧。”
  闻人衿玉忽然问:“那个男仆在哪?”
  女皇不解:“什么男仆?”
  “那位在曾在我家工作,昨天找出证据检举闻人公爵的男仆。”
  女皇回想片刻,“那个人啊,不清楚,大概是换了一份工作吧。”
  “这么重要的证人,在结案之前,不应该密切监管起来吗?”
  女皇微笑道:“不提这些了,衿玉,在正式继承爵位之前,你需要签一份补充条款。”
  兰淇拿出一份权力让渡的协议书,闻人衿玉扫了一眼,大致内容是:削减原本由“公爵”掌管的权力,许多原本应由“女皇”和“公爵”共同商议决定的事务,均变更为女皇单独决定。
  女皇不想要闻人公爵的命,只是想换一位更便于掌控、更没有实权的公爵。
  闻人衿玉只觉得荒唐,“女皇陛下,难道您真的认为这样做是对的吗?”
  女皇看上去对这种对话有些厌倦了,“好了,衿玉,别以为你有谈判的资格。对于闻人公爵,我可以选择饶恕,也可以选择重罚,你明白吗?”
  “我也不想把话说得这样刺耳,但人生发展总是出乎意料的对吗,我曾经也希望能与公爵齐心协力,但现在呢,连其他国家都敢于利用我们之间的嫌隙――”女皇及时停住话语,看了看钟表,说道:“别浪费时间了。”
  闻人衿玉感到呼吸困难、视野模糊,而她甚至分不清这些是心理压力所致,还是真的生理感受,她只是忽然意识到,她从来没有真正认识女皇,也从未真实认识过自己,面对眼前的情况,她竟然这样无能为力。
  一片寂静中,闻人时濯忽然开口了,他看向女皇,“男仆在庄园里找到的那份协议是伪造的,你我心知肚明,不过,我发现了一些真正可称之为证据的东西,女皇陛下,请看。”
  刷啦一声,闻人时濯把一沓文件扔在了空中,纸片飞扬的间隙,闻人时濯紧紧盯着女皇的眼睛。
  他的举动太反常,不止女皇吃了一惊,连闻人衿玉都诧异地看过来。
  紧接着,她也去看那些散落在地面的纸质文件,那些纸张都老旧泛黄,看上去是旧时代的产物。
  下一刻,女皇像是被针刺了一般,俯下身去,不顾形象地用手收拢起那些文件,卷做一堆,捏在了怀里。
  闻人时濯视线垂下,笑了,“女皇陛下向来瞧不起风信帝国,唾弃他们丧失人性、违背伦常,做各种人体实验,试图变更性别。您却忘记了,泽兰城当年的大型医疗事故正是您一手造就,起因正是您试图改造alpha人种,囚禁众多alpha平民,让他们充当您的实验品。”
  那些文件太老旧了,稍微用力就揉皱破碎,几张碎片落到闻人衿玉的脚边,上面是一些血肉模糊的图片 ,正是二十年前的一则新闻报告。
  “我无意为alpha叫屈,只是想提醒你,真正的和平并没有到来,假如这些往事揭露,城中的alpha又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举动?”闻人时濯往前一步,几乎要踩到女皇的脚尖,“换一个公爵不难,换一个女皇也很简单。”
  不知为何,闻人衿玉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反胃感,或许是尘封的往事太可怖,或者是女皇的面目太可怕,又或者是脚边的碎片太血腥,她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拉住哥哥的衣角,但与此同时,她发现了一切的源头。
  一种奇异的味道在室内充盈、翻卷,难以形容,难以描述,像一片湖泊,时而平静,时而汹涌。
  那是一种崭新的信息素味道,很微弱,可此时此刻的她偏偏很敏锐。
  为什么,这里明明没有alpha。
  忽然间,她醒了过来,闻人时濯就是一个alpha,一个在从前从未散发过信息素的残缺alpha。
  是哥哥,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哥哥也变成了一个那样的alpha?
  当然,她其实一直希望能有这样个结果,希望他健康、平安,但不该是在现在,不该是任何家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
  他做了什么?
  她看向闻人时濯,希望得到一个解释,却又不可避免地,在他回望过来的时候,从胃部泛起一股强烈的酸意,让她想要作呕。
  女皇的威胁没能让她害怕,哥哥的突然变化却让她毛骨悚然,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夺门而逃。
第32章
  好冷。
  室外阳光普照, 天高云阔,入目所及都是高大整洁的建筑物、生机勃勃的绿色植物,环境是如此平静、安适, 可她觉得好冷。
  闻人衿玉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房间、离开宫殿, 她似乎看到了一张张愕然的面孔, 眼前的一切飞快掠过, 再一回神, 她已经坐在了车内。车窗外的风景同样在飞快流逝, 阿淞紧紧靠在她的身侧,轻轻晃动着她的手。
  “阿淞。”闻人衿玉一动, 问:“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终于等到衿玉小姐的回应, 阿淞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连声道:“是我, 我在这里。”
  然后她才听清问题本身的内容,阿淞迟疑道:“味道?我没闻到什么异味呀,您不舒服吗?要不要换一种香薰,或者开窗透透风?”
  闻人衿玉和阿淞对视片刻,忽然紧紧闭上了眼睛, 她偏开头, 喃喃道:“我好羡慕你。”
  阿淞不明所以, 一头雾水,她在车内等待的同时也在处理工作,体感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然而, 再见到闻人衿玉, 对方全然变了一种状态。
  隔着车窗,阿淞先是听见了惊呼, 远处驻守的士兵们在高声呼喊些什么,紧接着,一道人影从阶梯上跑下,跌跌撞撞,差点跌倒。
  回想起不久前的情形,阿淞依旧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闻人衿玉向来是姿态端庄、举重若轻的,仿佛再严峻的难题到她手里都能轻易化解,这样的一种风姿,替她赢得了更多的信赖与追随,经年日久的,这与其说是她的习惯,倒不如说已经变成了她的盔甲。
  然而,今天,在这样一个严肃的场合,当着众多无关人员的面,闻人衿玉却是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姿态。
  阿淞原本还想问问闻人时濯怎么没和她一起出来,却始终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闻人衿玉上车后没有说要去哪里,阿淞忖度着她的心意,让司机开回了庄园,二十分钟后,汽车停在一棵白蜡树旁。
  “衿玉小姐,我们到了。”阿淞解释道:“为了配合调查,北门和东门都已经被封锁,暂时只能走这道门。”
  闻人衿玉看向车窗的方向,没有回应,从阿淞的视角看,还以为她睡着了,阿淞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去,替闻人衿玉整理一下披肩的流苏。
  一不小心,指尖碰到了闻人衿玉的脸颊,好烫!阿淞惊呼出声。
  阿淞手忙脚乱,一边指挥司机来帮忙,一边又拿出通讯器准备联系医生,闻人衿玉在此刻转过来,说道:“我没事。”径自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终究是要面对现实的,车内的空间与世隔绝,却不能永远停在那里。闻人衿玉打量室内,绕开走廊上四散的警员和士兵,直接登上五楼。
  这是一间有着严格门禁的暗室,十年来,只有闻人公爵和闻人衿玉母女俩能够打开门锁。
  闻人衿玉径直走向东边的一排橱柜,那里堆放着早已被淘汰的纸质卷宗,按照时间顺序,从近及远,收集了近百年的医疗报告。
  闻人时濯在皇宫中扔出的那一份当然不是原版,无论是谁,都不会把那样一份可毁坏的凭证直接送到敌人面前。敌人,闻人衿玉不禁一笑,女皇竟然是她们的敌人。
  不过,那虽然不是原版,上面拓印的都是原本的内容,都可以确保真实性。
  很快,闻人衿玉找到了闻人时濯所说的那一桩重大医疗事故,发生在二十三年前,现任女皇继位的第一年。
  一个月内,泽兰城里的十几所公立医院接连有alpha患者失踪,经统计,总共有三百余人。而能进入公立医院接受治疗的alpha患者往往是由公益组织救助而来,他们都是些社会边缘人士,没有亲友,更没有家属,他们的失踪无人在意,本就寥寥的质疑声很快就不了了之。
  半年后,一种神秘的新型药品在黑市里流通,据说其功效是扭转alpha的分化方向,药物广告张贴在无数小巷的角落,上面写着:扭转错误轨道,还您一个灿烂人生。
  伴随着这种违禁药的出现,殡仪馆每天收入的alpha遗体数量剧增,不过,他们的身份大多是流浪汉,流浪汉嘛,横尸街头也很正常,这件事依旧没有得到太大的关注。
  这一系列事件,零散杂乱,唯一的相同点,大概是都和alpha相关,然而当时刚继位的女皇陛下恰恰是一位旗帜鲜明的民族主义者,全国迎来改革热潮,根本没人去关注alpha的境遇。
  只有一家民营新闻社,察觉了一丝端倪,串联起这几件事,并发布了一篇综合报道,声称强烈怀疑医院与政府联合,私自使用alpha病人身体数据,研发并推广劣质靶向药,致使alpha人口锐减,严重侵犯alpha人权。
  在这篇报道发布的第二天,这间新闻社消失了。
  闻人衿玉看完这一连串的信息,又倒回去,翻到那篇对于黑市“新型药物”的相关报告,上面写着:售价高昂、成分不详,但对已分化完成的alpha有致命危害。
  最后附有一张照片,是那种药的外包装,灰色做底,边缘处有银白色凹凸不平的标识。
  闻人衿玉认得那种药,那是……哥哥小时候被生物爹灌下的那种毒药。
  当时庄园内外一片混乱,没人顾得上照顾同样年幼的她,闻人衿玉在角落里徘徊,看到很多人的泪眼,看到紧闭的抢救室大门,最后在生物爹的卧室衣柜里找到了一个灰色的空药盒。
  闻人衿玉在原地站了片刻,离开这些纸质卷宗,转身去看电子版的详细信息。
  信息内容都是一样的,没有重复查阅的必要,她输入密码、按下指纹、录入虹膜,最后找到了最近的浏览记录。
  这一间原本只有她和母亲才能进入的暗室,多了一个来自第三人的浏览记录,闻人时濯。
  当然了,闻人衿玉心下微嘲,都是一家人,有着相似的血脉,相似的生活习惯,他想走进这间书房,其实有很多方法。
  闻人衿玉深呼吸几次,走去另一个方向,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消息,偏偏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她。
  她只能选择暂时放下闻人时濯相关的事,转而去想,母亲,要怎么做才能救出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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