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nounours【完结】
时间:2024-03-24 23:08:07

  切完胡萝卜,阿布开始切香蕉,拆开麻袋后他拿出一排香蕉掰掉第一根香蕉递给何禾。
  “吃不。”
  何禾接过:“我能吃?”
  阿布切掉香蕉把儿:“能啊。”
  “这是象吃的呀!”
  “人也吃。”
  “哦——”何禾准备剥皮,她捏着香蕉把儿,突然像做贼似的看看四周。
  还好还好,混世小魔王只认香蕉不认人的小棒棒去了雨林。
  阿布好像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一边切着香蕉,一边咧着嘴笑。
  何禾咬了一大口香蕉。
  甜归甜,但是已经被晒热了,黏糊糊的,有点粘嗓子。
  她听着阿布切香蕉的声音,还有救助中心时时刻刻的鸟叫与身后雨林的白眉长臂猿叫声陪着阿布切了一袋香蕉。
  香蕉切完了,阿布开始切玉米。
  玉米不好切,菜板被放在地上,阿布拿着菜刀邦邦邦地使劲剁。
  他剁得脸红脖子粗,何禾就在一旁笑。
  阿布抬起手臂擦汗,他扔掉菜刀,拿着玉米从中间掰断。
  ‘啪’一个。
  ‘啪’一个。
  看着轻轻松松,何禾也拿了一根。
  很好,她把嫩嫩的白色玉米掰得汁液留得满手都是也没掰开一个。
  阿布拿过何禾手里的玉米,他两只大手,又是轻轻松松掰开一个。
  他把分成两半的玉米递回何禾手中,就好像故意显摆给她看似的。
  “哎呀。”何禾把玉米扔进盆里,她帮忙剥着玉米皮。
  “阿布,你有劲儿就是这样天天练出来的。”
  “没劲儿不玩摔跤嘛。”阿布又学何禾的儿化音。
  何禾走到水管边蹲着冲手,她抬头,看见了树上的一只黑色小猴子。
  蓝天,白云,小动物,大自然。
  还有特别特别好看的阿布。
  “真好啊。”何禾对着天空傻乐。
  阿布在她身后问:“啥好。”
  何禾嘿嘿笑着转身看阿布:“西双版纳好!”
  她走到树下,‘嘬嘬嘬’逗着小猴子。
  小猴子垂着长长的黑尾巴,坐在树上纹丝不动,何禾嘟囔:“阿布,这小猴子为什么不下来呢?”
  阿布正端着一小盆玉米放在电子秤上称重,他半蹲在电子秤边按了几下秤上的按钮,闻言转头看何禾对着树上小猴子学着白眉长臂猿的叫声。
  阿布捡起一块香蕉走到何禾身边,树没多高,他举着香蕉,几乎快要递在小猴子的面前。
  “嘬嘬嘬。”阿布问小猴子,“吃不吃。”
  何禾扶着树垫脚看:“它吃吗?”
  香蕉被小猴子的小爪子拿走,阿布点点头:“吃。”
  小猴子捧着比它手掌大的香蕉坐在树上眨巴眨巴眼睛咬了一口又一口,何禾看了一会儿,也没看清它的脸。
  她仰头绕来绕去:“看不见——”
  “下来呀宝宝——”何禾捏着嗓子冲小猴子喊,“下来玩呀,下面可多~可多~好吃的了!”
  她太夹了,阿布没忍住笑了。
  何禾开始耍横:“不准笑。”
  “没笑。”
  “笑了。”
  “没呢。”
  “笑——哎——”
  何禾话说了一半,阿布突然蹲下,他的手臂绕过她的双腿。
  阿布把何禾举了起来。
  阿布站起来后,他抱着何禾掂了两下,他把她举得高高得,几乎快要坐在他的右肩。
  阿布问:“看见了不?”
  何禾只顾着说:“哇——可爱!”
  何禾的脸出现在树杈上的小猴子面前,她和小猴子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一秒,小猴子噌地一下扔下香蕉抓着树枝往树上窜。
  何禾赶紧拍拍阿布的手臂,她让阿布把他放下。
  “我吓到它了——”
  “嗯。”阿布回到电子秤边,“它胆小嘛。”
  阿布给配比的象餐称重,何禾把附近的树上来回看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刚刚的小猴子。
  她站在树下,听到了身后几声兴奋的象啼。
  棒棒摇头晃脑甩着鼻子叫着跑进来了,云姐一边吆喝着一边跟着跑。妞妞在后面,和王工还有双双走得慢悠悠。
  “棒棒!”
  云姐追不上横冲直撞的棒棒,棒棒冲过来了,何禾急忙给它让开路。
  它小归小,但是1.6的身高和被喂的圆滚滚的体格子也吓人得很!
  毕竟它是象嘛!!
  棒棒看见何禾,猛地停下脚步,它伸出鼻子,用鼻头的指突拽着何禾的口袋。
  何禾一只手举起,另一只手提着裤子:“没有!我没藏香蕉!”
  “来来来!”阿布在远处站起来冲棒棒大声吆喝:“来来来!棒棒!哎!过来喝奶嘞!”
  “皮得很皮得很!”云姐宠溺地数落棒棒,她追得满脸通红,用手扇着风,她的草帽都飞到背后了。
  棒棒一溜烟儿跑到阿布的面前,已经推着奶盆过来的小梦把满满一铁盆奶放在棒棒的面前。
  它喝奶时,也不肯好好站着,它的一条前腿翘在另一条前腿上,和人跷二郎腿似的。
  妞妞已经不喝奶了,王工带着它往象舍走,双双和小梦推着放了两盆配好的象餐跟着去,云姐坐在小板凳上,她和何禾阿布一起看着棒棒用鼻子吸了羊奶放进嘴里。
  “它的皮好松——”何禾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和穿了老秋裤似的呢。”
  “喝羊奶就松咯。”云姐笑,“要是喝象奶就不松咯,长大就好了!”
  象鼻子吸了羊奶也能被棒棒喝得邋里邋遢,白色的奶掉了一大片在地上,棒棒喝完了奶,它的鼻子踢开铝盆找阿布玩。
  阿布站起来躲,棒棒追了几步就不追了,它不想回象舍,用鼻子抠水龙头玩。
  它踩着水管子,用鼻子卷着水管乱甩。
  何禾也跟着阿布往旁边躲。
  “皮死了!”云姐板起脸来凶了一句,棒棒立马就把水管子扔了。
  它自己站在水池边的花坛里抠泥巴,阿布搬了小板凳,他坐着收拾地上扔得一堆玉米皮。
  “哎哟!棒棒!”
  “棒棒!”
  云姐和何禾来不及阻止,棒棒已经卷着泥巴撒在了背对着它的阿布的头顶,泥巴像可可粉似的,撒得阿布一脑袋全是。
  云姐急了:“哎!”
  阿布站起来扒拉脑袋的土,棒棒还在一旁抠土,云姐更生气了,她板起脸来不像装的。
  “走!回象舍去嘞!”云姐都不笑了,“你怎么这么皮呀!妞妞都恼你!”
  云姐带棒棒走了,何禾蹲在阿布旁边笑:“阿布,棒棒是不是以为你晒黑了,给你撒点泥巴防晒呢!”
  阿布伸手抹一把脖子上抹开的泥土,何禾拉着他的手往值班室走。
  “太脏啦,走,洗头去!”
  就像为月亮守夜那晚,何禾拿着洗发露,阿布提着暖瓶。他们没去洗澡的那里,还是蹲在了洗玉米这里的小水池。
  阿布蹲在水池边,他明明把暖瓶轻轻放在一旁了,却还是抓起水管就往头上冲。
  “不要用凉水洗!”
  何禾夺过水管,她拿过小脸盆,接了半盆凉水。
  她边倒热水边搅和着试着水温,冰凉的地下水变成了温水。
  何禾又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在小水池边,她拿着葫芦瓢舀子,催阿布蹲下:“快来,我给你舀着你自己洗。”
  “冲冲就行——”
  阿布这样说,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蹲在水池边。
  他低头,何禾舀着温水仔仔细细地浇下。
  “这边这边。”何禾用水指使着阿布的手。
  她的水在哪里,阿布的手就在哪里。
  她比阿布还认真。
  阿布脖子后有一块一直没抹到的泥巴,何禾忍不住伸手。
  她的手指轻轻按在阿布脊椎凸起的那里,阿布低着头,他放下手,等着那水轻轻冲过他的脖子,顺着他的脸,往眼睛里面淌了也不吭声。
  “想啥呢!”阿布半天没动静,何禾侧歪着脑袋凑到阿布的脸边瞧他,“打洗发露呀。”
  何禾和阿布蹲在脸盆边,她接了三盆水,阿布洗了三次。
  最后一盆水的最后一瓢浇下,何禾把放在小板凳上的毛巾盖在阿布的头上。
  她扔下葫芦瓢,故意用毛巾用力揉了揉阿布的脸。
  何禾假装擦着阿布的脸,她把阿布的脸揉来揉去,阿布的脑袋也跟着她的力气转来转去。
  何禾恶作剧得逞,她放开阿布,坐回小板凳上看他。
  “不能碰你脑袋,你自己擦!”
  阿布的一只眼睛穿过毛巾垂下的一边看着何禾,像藏在黑色峡谷之后的巨人。
  生怕被人发现,所以只能藏在山谷里偷偷看外面的人。
  “哦。”阿布揪掉毛巾,他把毛巾在头顶一顿乱揉。
  他的脸刚刚被何禾用毛巾搓得黑红黑红,他擦头发的力气让他的银耳环也一顿晃。
  何禾的脑袋,在阿布的面前歪向他有耳环的左边。
  “打耳洞疼吗?”何禾好奇地问。
  “不知道。”阿布摸了摸左耳,“忘了。”
  他抬眼看看何禾两只耳朵:“你没耳洞。”
  何禾捂着耳朵:“我怕疼嘛——”
  “哦——”阿布低头继续擦头发,“小时候我阿——阿妈给穿的。我也忘了。”
  何禾笑着,她看着阿布的脑袋揉成了一个乱糟糟的鸡窝。
  过了一会儿她说:“要不然我也去打个耳洞?耳朵空荡荡的呢——”
  “你耳环也好看。”何禾又说,“我能摸摸吗?”
  阿布顶着毛巾,他看了一会儿何禾。
  他又看向她的手,她的手托着她的下巴,她的眼睛正笑得弯弯的。
  阿布把毛巾撸到脖子后,他伸手拿过何禾的手。
  他拿着何禾的手让她接近他,让她的手放在他的左耳边。
  他让何禾摸他的耳环。
  「打了这个耳环死咯就记得回家路知道哇?」
  「知道哇!」
  何禾温热和湿漉漉的指腹,在阿布的耳垂慢慢移动。
  她揉着,捏着,像给他的头上又浇了一盆热水。
  她认真地摸着他,指尖每动一下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阿布一直握着何禾的手腕,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用了一些力气。
  其实没有多疼,只是有一些,是何禾装着疼了,她微皱眉头‘嘶’着倒吸一口气,把阿布吓得赶紧放开了她。
  “对不起。”阿布慌慌张张,他的手在何禾留下红色痕迹的手腕边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他看着何禾自己揉手腕,就伸手用掌边凸起轻轻地帮何禾揉着。
  阿布重新拿过何禾的手,她的手腕躺在他的掌心中。
  他的掌心也很不太白,密布的混乱的纹路,还有很多的茧子。
  他端着何禾又白又细的手,眼睛频繁地眨着。
  “对不起。”阿布又说了一次。
  “阿布。”
  “嗯?”
  何禾翻过手,她柔软的掌心贴着阿布粗糙的掌心。
  她一直记得在普洱那天她说过的话。
  何禾的掌心在阿布的掌心轻轻滑动。
  一只手,是一马平川的平原,看不见山。她掠过另一只手的千岩万壑,宽慰他曾奔跑过遥远漫长的路。
  末了,何禾握住阿布的手。
  “我一点都不讨厌你。”
  作者有话说:
  好长一篇!
第62章 版纳日记
  ◎2020.0807—“男朋友?”不,是同事。◎
  何禾坐在小板凳上,阿布蹲在脸盆边。
  他们隔着脸盆面对面。
  关于刚刚的话,何禾什么想法都没有,她就只是想这么说,着急忙慌的把阿布脑袋里关于她说过的话赶快替换。
  她不会撒谎,脑袋一热,总归阿布听不懂汉语会藏起来很多层的意思。
  比如词语会有反义词。比如不讨厌有80%就是喜欢。
  他连复杂一点的话都听得迷迷糊糊。
  所以,不讨厌他,在阿布耳朵里,大概他就只是知道她不讨厌他。
  不过何禾还等了一会儿,等着阿布肯定只会回一句‘哦’,或者‘嗯’。
  可是阿布这次什么都没说,他就这么看着她,好像不认识她。
  他脸上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除了他的眼睛。
  阿布的眼睛长久地望着她,似乎要看清她脸上的每一寸模样。
  手一直被握着,热乎乎的。
  在潮湿的雨季,分不清是洗过头发残留手掌的温热的热水,还是两只掌心体温纠缠出的汗水。
  何禾突然发现,她真的只是口嗨。
  她的嘴巴说这说那,说喜欢,说高兴。却比不过阿布的眼睛,直勾勾,绝不躲闪,让人心慌意乱。
  于是当下,不知该看向哪里的何禾试图逃跑。
  “我把脸盆放回去。”她说。
  她慢慢起身,手依然被阿布紧紧攥着。
  何禾垂下的胳膊,还有阿布不肯松开的手。
  他们连在一起,像一架对接的桥梁。
  各自一端,越过山,越过海。
  越过2800公里,在此相遇,嵌合,成为一条只有他们能走的路。
  何禾笑了笑,她晃晃自己的手,带动着阿布的手臂也晃。
  “走呀。”何禾拽拽阿布。
  阿布咧嘴笑了,他抓着毛巾被何禾拽着站起来,他一手拉着何禾,一手抓着暖瓶和脸盆边缘。
  “晚上吃饵块去。”阿布说。
  “不去了。”何禾笑眯眯地摇头,她挣脱不开阿布的手,就任由他牵着,“今晚得去给璐璐补上最后一针疫苗——”
  阿布急忙说:“我和你去。”
  何禾没理他:“然后回家和我朋友一起玩儿。”
  “哦。”阿布松开何禾的手,他拖沓着胶靴跟在何禾身后,“你朋友在版纳吗?”
  何禾走在前面:“视频电话呀。”
  “哦。”
  晚上八点半,何禾刚刚挂了余景的电话,她放下手机,解开头发揉了揉扎丸子头有些痛的头皮。
  朋友圈亮了18条消息,何禾点进去一看,全是赞。
  没意思,她拿起梳子开始慢吞吞地梳头发。
  手机屏幕跳在微信聊天首页上一直亮着,何禾一边梳着头发的打结,一边看着寝室小群聊天信息哗啦啦蹦。
  原本被清空的朋友圈提示突然蹦了一个红色1,何禾在聊天群外王思年一闪而过的那句‘相当可口’和这个红1之间,还是强迫症发作,她先点进了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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