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禾:“那你要对我说晚安哦。”
阿布:“晚安。”
何禾:“好冷漠。”
阿布在这头听着何禾的声音忍不住笑起来,他按住语音键,无比无比轻声地说:“晚安。”
他说完了,隔空亲了一下。
何禾:“晚安!”
第二天,何禾正费劲儿地把月亮的草垫子从象舍中拖出来,她一转身,两辆车就开进了救助中心。
她认得其中一辆,是地方电视台的,之前他们在世界大象日那天时来过这里。
电视台那辆车的车门打开后,那个熟悉的矮记者出现在何禾的视线中。他一路小跑,跑到另一辆车边,在那辆车的车门刚刚打开时还殷勤地帮忙把车门彻底拉开。
“哎!小美女!”那个矮记者跑过来看到何禾时,他的双眼和他戴的眼镜镜片一起放亮。
“阿布呢?”他问。
“哦——”何禾指了指象舍的方向,“他在象舍。”
“在象舍呢!”矮记者立马回头冲走下车的那五六个人喊。
他转回头来就要往象舍去。
“哎,别去啊!”何禾连跟两步急忙喊住他,“那里面有象,怕生的。”
然后还是何禾进去找来阿布的。
矮记者见到阿布时就给他看了手机上的内容,阿布没什么情绪,默默听着矮记者对着他长吁短叹。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中年人,一堆人围着阿布说了一大堆的话。
那个中年人和他带来的人跟着路远山和王工去办公室细谈了,矮记者开始对阿布问东问西。
“有女朋友不?”他问。
阿布看向了何禾。
何禾站在一旁,她抿着嘴笑,她对着阿布挤眉弄眼地摇了摇头。
真不是她不想承认!
原本只对着救助中心的大人们承认恋情就足够难了。现在,阿布火起来的那条视频下好多都在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她虽然是个社牛,但也不至于牛到让全世界都知道她谈恋爱了啊!!!
好可怕!
路远山和亓行舟知道的话,没事儿。
二哥知道了,全家都得知道!
阿布原本笑着的嘴闭了起来,他背着手悠哉悠哉地回答矮记者:“她不让说。”
。。。。。。
这和说了有什么区别——
矮记者恍然大悟,他笑着对着何禾说:“有,但是保密是吧。”
何禾尴尬一笑:“你要是说了,我俩就得见家长了。”
阿布低声笑:“不是见过嘛——”
何禾想都没想:“你又没见过我爸妈。”
“哦——”阿布眯眼一笑,“那以后说。”
矮记者站在一旁笑个不停,何禾轻轻戳了一下阿布的胯骨:“等下你别瞎说啊——”
然后,然后后来几天,何禾就一直没怎么见到过阿布。
他被暂时充公了。
他不来救助中心,因为他得配合景洪拍了保护亚洲象的宣传视频,还有配合西双版纳的文旅宣传。
西双版纳拍完,然后是云南文旅。
何禾打开手机,傣族少年的tag就占据了热搜。
她想都不用想,那肯定是阿布。
她还是点进了那些tag,云南文旅正喜气洋洋地欢迎大家来云南旅游。
何禾把阿布拍的宣传片一一看了一遍。
王思年幽幽地说:“我的姐妹成嫂子了。 ”
何禾托着下巴看着草地上跑来跑去的月亮:“嫂子也不能天天见他啊。”
‘噗’的一声,月亮把小皮球踩扁了。它吓了一跳,甩着小鼻子冲过来找何禾。
“没事没事啊,我再给你拿一个。”
何禾一边安抚月亮,一边回去捡起草地上已经扁扁的皮球,她带着月亮回了象舍,走出象舍时,云姐和路远山带着妞妞从后山回来了。
“王工呢?”何禾站在远处问。
救助中心中,除了少了最近几天大家长似的跟着阿布一起四处奔波的亓行舟,何禾已经好几天没见王工了。
“去昆明给大学讲课去了!”路远山大声答。
路远山把妞妞带进象舍,云姐站在路口扇着草帽看着何禾笑。
“今天最后一天啦。”
“对。”何禾笑眯眯地点头,“上午才盖了实习章呢。”
“暑假也没歇歇呢。”
何禾笑着摇头:“不累,这里比家里好玩多了!”
“最后这几天阿布没陪你多玩玩。”云姐‘哎哟’了一声,“成大明星啦!忙嘞。”
何禾没说话,她只是咧着嘴笑。
“明年还来不?”云姐问。
“来呀。”何禾想都没想就点头,她说完,才认真地想了一下。
“来。”她还是点了点头。
何禾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她和阿布的聊天记录停在上午11点,他今天还在昆明呢。
何禾搜了一下地图。
那条长长的线,从她在的西双版纳,一路延伸至她的东北方向。
从这走,到那去。
他们现在隔着515公里,开车,居然要7个小时。
可是明天就是七夕了。
后天,她就要回济南了。
阿布下午时拍了昆明的天空给何禾看,何禾回了一个开心的表情。
她的确很开心。
她开心阿布走出了版纳。
他那么年轻,他不该只待在救助中心。
守护象很好,可他,问题又是,他那么年轻。
他没见过更大的世界。
别人是因为自愿选择才来了这里,阿布是走投无路,别无选择。
可是,她也有点不高兴。
不是因为那些评论中在叫他‘老公’,不是因为她藏起来的宝物突然绽放了光芒,被千千万万的人看到。
路远山帮忙给阿布开通的账号,一星期内,他已经有了190万的粉丝。余景忙里偷闲看了网络,她先大骂了一顿何禾把一个大帅哥藏了一个月都不给她看正脸,其次她想让阿布成为她2024男装企划的模特。
自己眼光好呗——何禾想。
阿布有那么多的人喜欢他了,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
在他无声沉寂了18岁之后。
井喷式的,他得到了一大堆的朋友。
那她不高兴的到底是什么呢?
晚上何禾和路远山两个人吃完了傣族菜,路远山先开车回家了,何禾买了一杯柠檬水自己慢悠悠地顺着马路边的椰子树散着步回家。
那风,热。可她,从来没有这么不想离开西双版纳。
她再次确认了一眼后天的航班。
何禾走累了,她在公交站的长椅上坐下。她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柠檬水,冰的喉咙疼得她呲牙咧嘴。
她又忍不住点进热搜,看着阿布的名字挂在上面。这次是之前追象时那些电视台的人拍摄的一些片段了。
阿布学象啼的时候,他们把他拍了下来。
亚洲象,少年,西双版纳,与人们向往的自然。
热搜越升越快,比明星的位置还要靠前。
阿布的粉丝已经涨到230多万了。
何禾锁了屏。
真是神奇啊——
他们不久之前还安安静静地活着。
何禾:“大明星,我后天就要回家啦。”
她发完了消息,看着公交车带着热滚滚的尾气停在站台上。
依然是雨季。
晚饭时刚刚下过了雨,马路上湿漉漉的,夕阳和车辆的尾灯在沥青上拉出长长的光。
乘客上车下车,何禾转头,她望着站台边的芭蕉。
这个暑假,好漫长。像一个世纪,可是嗖的一下就要收尾。
她明天走了之后,她和阿布会变成什么样的呢?
何禾抬头四处看来看去。
看看头顶公交站的雨棚,看着公交车走,看着大巴车和小电驴在马路对面开过。
车来车往。
属于盛夏的热热闹闹。
手机微信突然响了,阿布打来了电话,何禾秒接。
“我送你。”他第一句就是这句话。
“不要。”何禾的脑袋摇成拨浪鼓,“你那么忙。”
“而且你送我,我会哭的。”她笑着装作呜呜哭了两声。
可她一装,她彻底忍不住了。
何禾低下头,她使劲闭紧了瘪起来的嘴巴,她的指甲掐着柠檬水的塑料杯子,满满的冰块把她的指尖冰得刺痛。
她不高兴,她不高兴最后的十天就这么完全浪费了。
“不要。”眼泪啪嗒掉落,何禾赶紧擦掉。
她抬起头,看着已经快要彻底掉下地平线的太阳。
“不忙。”阿布说。
他在那头听到了何禾偷偷哭的声音。
他站起来,走到车的另外一边。
“我明天去找你。”阿布又说。
他垂眼看着手腕上的红线。
“我跟他们说了,拍完今天这个就不拍了,我女朋友等我过七夕。”
作者有话说:
多赚钱才能养老婆!
第83章 版纳日记
◎20200825——小别胜不认识◎
亓行舟可能是半夜回来的,何禾早上被路远山叫醒的时候,路远山轻手轻脚地让她记得自己吃早餐。
“你自己去上班吗?”何禾慢慢爬了起来。
“对。”路远山低头冲喵喵叫的璐璐‘嘘’了一声,璐璐坐在地上把尾巴甩来甩去,舌头舔着刚刚吃完猫粮的嘴巴。
路远山弯腰一把抱起璐璐。
“你点外卖的时候给你哥也订一份。”她往房间外走,“记得备注让外卖员别按门铃,你哥困死了。”
何禾坐在床边。她的手掌从太阳穴边飞向天花板敬了一个礼:“Yes Madam!”
路远山站在门口笑了笑,她轻轻给何禾关上了门。
何禾盯着门口,门外是路远山的拖鞋在木地板上的沙沙声和一个羊奶罐头被打开的声音,她打了个哈欠,深呼吸一口气后翻身爬回枕头边拿起手机。
手机一大串未读消息,何禾点进微信,她看到阿布的消息框显示的3条消息,心满意足地举着手机重新歪在枕头上。
门突然又开了。
何禾条件反射似的,她迅速把手机塞进了枕头下。
路远山在门缝中探头:“小宝,你出门玩给我发消息说一声哈。”
“Yes Madam——”何禾躺着又胡乱飞了一个礼。
她等路远山关上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她藏个什么劲儿啊,她现在又不算早恋!
何禾掏出手机,她赶紧点开阿布的语音。
阿布:“我到家了,你早上起来叫我一声。”
阿布:“禾禾。”
阿布:“你给我打电话。”
连续几条都是凌晨4点41分左右发来的。
阿布的声音小小的,像趁她睡着时,怕吵醒她而凑在她耳边小声嘱咐那样。
他是连夜赶回来的吗?
他昨晚八点还跟着文旅在滇池和民族村打卡直播呢,就在他们打完那通电话之后。
何禾当时想,大概是阿布放下手机后,他就被拉去直播了。
昨晚是阿布的第一场直播,又上了一次各平台的热搜,铺天盖地的热度躲都躲不过,连寝室群里姐妹们都在疯狂艾特她提醒她去看。
短视频那边看的人还挺多的,两个小时的直播,观众稳定保持在二十来万人,还成了全站第一。
何禾跟着看了全程。
她原来从来都不会看直播的,可她这次一直看到直播结束。她看久了,甚至还想刷个礼物。结果这是官方直播,一开始就关闭了打赏。
阿布不怎么说话,他还是像平时那样,一问,才有一答。好在他还能笑笑,也不算冷漠。
文旅局的人和亓行舟在一旁聊得多,他们的声音在画面之外介绍着云南美景,少数民族。别人偶尔入框,镜头一直对准了景观与阿布。他们去了滇池,又辗转去了滇池附近的云南民族村。看了一场26个民族聚在一起的表演,然后进了傣寨。
民族村傣寨中大概是养了亚洲象的,有一头象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它年纪看起来不大,差不多和棒棒一样大。它可比棒棒乖多了,跟着阿布一起在傣寨中走着。
其他的内容何禾也记不太清,她只记得阿布最后站在佛钟前,别人让他去敲响它。
当时她还笑呢,因为阿布不信佛。
不过他也挺给面子,他还是敲了三下钟。
现在才8点,不知道阿布几点睡的,总之,何禾确信他四点四十一分时绝对还没休息。
何禾没给阿布打电话,她把手机放回了枕头下。
她洗漱时用凉水使劲拍了拍脸,她回到房间内,点了三份赛百味三明治和一杯冰美式后开始扒拉行李箱。
两个行李箱是她前天晚上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她想着,今天大概不出门了,她随便在家里穿一条裙子,后天把裙子塞进行李箱,到时候拉上箱子拉链就能走。
一杯冰美式,何禾一边化着妆一边喝了快要一个上午,亓行舟一直没起床,她给亓行舟订的全麦金枪鱼三明治也搁在外面桌子上一动没动。
亓行舟都这么累了,阿布肯定也很累。
她等到十二点多,穿着她扒拉出的那条新的reformation的吊带碎花长裙,戴上墨镜,喷了几下她最爱的香水,提着包包和一份三明治去找阿布。
何禾给阿布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五楼的楼梯上。阿布接着她的电话,他穿着黑色的T恤和一个宽大的卡其色短裤,顶着睡得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打开门,她摘下墨镜,得意地晃了晃手机。
“我睡到中午才起来的!”何禾笑起来。
阿布才起床,他放下何禾刚刚挂断他的电话,有些拘谨地站在门框边看着她傻笑。
除了视频和语音之外,他们好几天没面对面了。
也算——提前预习了一下即将分离数月的异地。
“我去找你呢。”阿布走出门接了几步何禾。
何禾看了一眼阿布走下来时脸上的疲惫。
“我认路呀。”她笑着说。
阿布一手接过何禾提着的袋子和她的包,他等着何禾走在前面。
他的另一只手虚虚地在何禾腰后隔空扶着,何禾自己走得稳稳当当,他的手只好找点事儿做似的扶在了楼梯扶手上。
何禾拎起长裙摆上了最后一节台阶,她进了门,阿布站在她的身后,他往旁边走了一步,手臂越过她的身侧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