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眉眼弯弯,嘻嘻哈哈说好。
江乐知胃口总算好了一些,不向前几天一般只是对付几口。
翌日。
江乐知早早起来梳妆打扮,而后到后院里的亭子坐下,那是到后院的必经之地,只要回后院就能瞧见。
可直到傍晚,夕阳西下都不见人影,江乐知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中的书,听见脚步声后抬起头。
只见蓁蓁匆匆小跑过来,进了亭子后对着已经起身的江乐知道:“娘子,姑爷身边人说今日大理寺事务繁忙,恐到深夜才能回来,让您早点休息,待姑爷忙完这段时间后便会来见您。”
江乐知只听见了深夜回来,压根没在意后半句话,问道:“深夜回来?”
蓁蓁点头。
“那便去书房等着。”
江乐知做了决断,没等蓁蓁接话就往书房走去,蓁蓁连忙跟上。
到了书房,服侍的小厮见了迎上前,告知江乐知谢瑄不在的事实,见她不打算回去就请她进屋去等。
江乐知谢绝了小厮的好意,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就在外面等他。”
书房所在院子内有一处石桌,江乐知就坐在那里,让蓁蓁坐下与她一道,又吩咐其他人不用在意她,自去做事便可。
几个小厮面露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选出一人让他前往大理寺报信,一人给江乐知上了些茶水吃食,又在留一人在旁边伺候。
小厮们诚惶诚恐,江乐知却从容淡定,打量了书房布局,说是书房其实是个小院子,共三个屋子,最大那间江乐知猜测是谢瑄书房,另有一间能见小厮进进出出,估摸是他们守夜时的住所,另一间应当是堆放杂书或谢瑄暂住的地方。
月上柳梢,各处都点起了灯,书房尤是,因着江乐知不愿进屋,是以他们将院中烛火全都点亮。
被安排在院里守着的小厮焦躁不安,望眼欲穿地看着门口,只盼着去大理寺的同伴能将谢瑄一起带回来,不然这么等下去,只怕江乐知会受不住晚间的寒意。
良久,被派出去的小厮终于出现在门口,立即有人去问他情况,二人低声说了什么后脸色都不太好,互相推搡着对方去说。
最后,问话那位败下阵来,凄凄哀哀地走过来。
江乐知是知晓他们去找谢瑄的事的,见状便猜到几分,果不其然小厮犹豫开口:“夫人,郎君他今日事忙,恐怕是回不来了,您不若先回去歇着,待人回来后再来?”
江乐知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就在这等着,哪也不去。”
“夫人,您还是回去吧。现在这时节,您若是等上一晚,说不得身体也受不住,想来郎君也不愿意看到您染病,所以您还是回去吧,您的心意郎君会知晓的,实在不必在此受苦。”
江乐知依旧拒绝,她语气坚定,话语中无任何转圜余地,小厮只得退而求其次请她到屋里等。
“不必,书房重地,想来有不少重要之物,我不便进去。”江乐知柔声道。
小厮只得看向蓁蓁,希望她能劝几句。
蓁蓁知道江乐知一向说一不二,对于江乐知的决定,她也无法劝说,便只说:“娘子在此稍后片刻,婢子去给您取件衣裳来。”
江乐知微微颔首,蓁蓁随即离开,小厮不得不放弃劝说江乐知的计划,去找往大理寺去,将希望放在谢瑄身上,希望谢瑄能尽快赶回来。
夜色愈发浓厚,谢府依旧冷冷清清,街道上已响起更夫的声音。
奉命前往大理寺的小厮运气不好,正赶上谢瑄出门了,他便在衙内等候,眼见三更已过,可谢瑄依旧不见人影,他也不知道江乐知到底回去没,若是没回去,一直等在外面说不定真会感染风寒,以谢瑄对她的在意程度,便是在平日里再和善,他们也免不了被训斥。
等到四更,小厮终于见上了与谢瑄一同外出办事的衙役,可怎么瞧都不见谢瑄踪影,询问后总算得知谢瑄已打道回府,小厮道谢后连忙往回赶。
可当他瞧见府门口翘首以盼的管家时笑容一滞,好在老管家经验丰富,听了他回答后猜出谢瑄去向,估计是去了瑞王府,可能走的后门所以众人才没看见。
管家立即往隔壁去,等人通禀后跟着引路的奴仆一路过去,总算在后院见上了与瑞王世子萧尔对坐的谢瑄。
“郎君,还请你快快回去。”
谢瑄见管家一脸急色有些不解,没等他问话管家便接着道:“夫人如今还在书房等候,郎君若不回去夫人恐怕今夜不会休息。”
“什么!”谢瑄突然站起来,脸色匆忙,他已让人传话回去,本以为江乐知已经歇下了,这才来找萧尔,谁知刚坐下就见到了管家。
他与萧尔告辞后匆匆忙忙赶回去,想到江乐知的体质更是担心,赶忙吩咐让管家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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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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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江乐知觉得自己错估了更深露重这四个字的寒意与她自身的身体,不过等了一会便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恐怕状况不好,也不知是不是与前几天休息情况有关。
虽然披着外袄,可她手脚依旧冰凉,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额头都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蓁蓁察觉出江乐知的不适,看了眼门口后问道:“娘子,要不回去吧?”
江乐知垂眸不语,少顷摇了摇头,余光瞥见蓁蓁着急的样子,她正想说些宽慰的话让她不要担心就听见匆忙的脚步声,扭头看去就见谢瑄正快步过来。
不过须臾谢瑄便走到面前,急切的面容在看见她好好坐在外面时染上几分怒意,将身上外裳披到她身上后板着脸道:“你怎么能坐在外面,也不怕染上风寒。”
“抱歉。”江乐知一愣,下意识先道歉,而后才弱弱解释,“我只是怕你回来看不见我。”
见她如此,谢瑄顿时软了心肠,也意识到方才语气有些冲了,好言好语地劝说:“那也可以到里面等,不用非得在外面受苦。”
“好。”江乐知答应下来,乖顺模样与先前那执拗留在外面的样子大相径庭。
“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休息吧。”谢瑄伸出手,问询地看着她。
江乐知点头,将手搭在他手上,冰冷的触感让谢瑄心中一紧,慌忙看向江乐知,只见她嘴角含笑却在下一瞬倒了下去。
谢瑄眼疾手快地把她抱住,怀中人面色通红,眉头轻皱似是十分难耐,谢瑄将手背放在她额上当即被那滚烫的温度惊到。
来不及多想,他将人打横抱起,疾步朝长风院走去。
……
翌日,直到月升日落江乐知方才醒来。
看见熟悉的布局与屋内烛火,她有些恍惚,又觉嗓子干涸,四下扫了一圈不见人影后自己撑着坐起,又歇息了一会后朝外间走去。
待她走到桌前,正欲倒茶就听见蓁蓁惊喜的声音。
“娘子,您终于醒了。”
蓁蓁走过来,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放下后就扶着她坐下,又给她倒了茶,然后接着道:“您昨日可吓死婢子了,好在大夫来得及时,您以后万不可做这事了,您都不知道……”
“好。”江乐知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截住了蓁蓁的话茬,看见她还带着怒气的脸柔声道,“下次不会了,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蓁蓁根本不信她说的,撅了撅嘴,把药推到她面前:“娘子喝药吧。”
看着眼前这碗散发着幽幽苦味的浓黑药汁,江乐知心中生出几分惧意,脸色都难看起来,她素来身体强健,确实没受过几次喝药的苦,谁料竟在昨日出了差错,现今得面对这玩意。
她作出惯常撒娇的模样,睁大眼睛,眼巴巴地看向蓁蓁:“蓁蓁,我的好蓁蓁,我才醒来,实在是喝不下去,能不能等会再说。”
“不行。”
面对她的乞求,蓁蓁尤为铁面无私:“您不喝药身体怎么能好,娘子既然决定大晚上的等在那里,就该猜到有这么一天。”
江乐知并不气馁,又连连说了好些好话,见蓁蓁依旧油盐不进问道:“谢瑄呢?”
蓁蓁那无情的面庞终于露出缝隙,闪过一丝愤怒又很快恢复成绷着脸的样子:“娘子不用耍小心思,安心喝药就是。”
江乐知没错过她脸上神情,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语气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失落:“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蓁蓁沉默片刻,愤愤道:“昨夜大夫来过后便走了,至今未归。”
江乐知说不上什么感觉,以她对谢瑄的了解,既然他走得这般匆忙,定是脱不开身,可她还是觉得心中发苦,目光转向那碗漆黑之物,江乐知突然觉得这药也没那么苦了。
她拿过药碗,一鼓作气地喝下去,当药入口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还是这药更苦一些,但她也不想再经历一次这份苦楚,只得硬着头皮喝尽。
蓁蓁被她举动吓到,连忙拿过几颗蜜饯,在江乐知放下碗时塞到她手上:“娘子快吃蜜饯,吃了便没那么苦。”
等到蜜饯的甜味在口中弥漫开来,江乐知总算缓过来,再不敢轻视这药,准备再拿几颗蜜饯时被蓁蓁拦下。
“娘子,这蜜饯吃多了影响药性。”
江乐知正欲开口,就又听她道:“娘子也不想多喝几次这药吧。”
江乐知神情一顿,总算歇了心思,也有闲情去想谢瑄的事了,虽清楚谢瑄应当是有要事,可一想到他就这么丢下自己,她心中还是说不出的黯然。
“娘子,您该休息了。”蓁蓁催促道。
“可是……”
江乐知想说她才醒,现在不困,但看蓁蓁绷着脸,生怕她又搬出多喝几碗药的说辞当下住嘴,改口说好后连忙往内间走去。
蓁蓁跟着她走进去,替她理了理床铺后方才离开。
……
阳光正好,长风院内,江乐知正与蓁蓁讨价还价,总算为给自己争取到两颗蜜饯和外出走走的机会。
距那夜昏迷已过去两天,这两天里,一日沉睡,一日被迫卧床,是以江乐知迫切地想出门走走。
可每当她提出在院中走走时蓁蓁就一副受欺负了的样子,江乐知也不好再提,但今日她实在躺不下去了,最终和蓁蓁达成约定,就在长风院内走两步。
出门前,蓁蓁又再次检查了她的披风系带,确保将人裹得严严实实不会受风后总算打开屋门。
她这样慎重,江乐知觉得好笑的同时又心中有些触动,总归是为了自己好,便随她去吧。
江乐知与蓁蓁将长风院逛了一遍,走到门口时江乐知假作不在意道:“蓁蓁,这院子实在走不了几步,若是一直绕圈这脑子也会绕晕,不如我们沿着外面走走。”
江乐知的心思实在太过明显,但瞧见她直勾勾地看着外面,蓁蓁顿时泄了气,闷声同意了。
听她说好,江乐知立即踏出院门,脚步都轻快几分。
书房就在长风院隔壁,看见那院门时江乐知步伐一顿,神情也不似之前轻松。
这两天谢瑄都没回来,虽每天都有派人回来传话说尚有公务未处理清楚,抽不出身,可江乐知心中还是有些在意。
“娘子,怎么了?”见她停下来,蓁蓁关切道。
江乐知敛了神色,从容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她能主动回去,蓁蓁简直喜出望外,立刻应好,唯恐江乐知改变主意。
只是转个身的功夫,就又出了意外。
“乐娘!”
听见熟悉的声音,江乐知回过头,只见拐角处出现谢瑄的身影,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便知是赶回来的。
他走到江乐知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回来了。”
方才那点微末的郁闷在瞧见眼前人后瞬间消失不见,江乐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终于在瞧见衣角那处泥点时笑出了声。
谢瑄对此一无所知,却又因着她的笑而松了口气,回来前他一直担心江乐知会不开心,毕竟换成谁都希望生病时有亲近之人陪着,可大理寺案情紧急,他不想每日只见上一面后就和江乐知分离,他想一直照顾江乐知直到她彻底病愈。
所以在听完了大夫对江乐知的诊断结果后他又赶回了大理寺,总算在这两天找出线索抓到犯人,余下的审问断罪之事便交给别人了,他需要好好陪着他夫人了。
“怎么那么急?”江乐知眉眼弯弯。
“我想见你。”谢瑄认真道。
江乐知被他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虽说谢瑄曾说过要让自己愿意留在他身边,可那更像是在说他觉得自己很合适过日子,但这话却给她一种谢瑄对她情深义重的感觉。
谢瑄没在说什么惊人之词,言明自己要去梳洗后又让江乐知尽快进屋免得受凉。
等人进了书房所在院子,蓁蓁立即朝着江乐知挤眉弄眼。
瞧见她眼中揶揄之色,江乐知脑中又响起了谢瑄方才的话,脸上染上一抹薄红,眼中含嗔瞪了一眼蓁蓁后朝长风院走去。
蓁蓁嬉皮笑脸地跟在她身后。
……
等谢瑄换了一身衣裳到长风院时正赶上江乐知喝药。
江乐知脸色已有了些红润,此时却眉头紧锁,蓁蓁已习惯了她喝药前总要看上许久,是以安静站在一旁等着。
“乐娘,是药太苦吗?”
谢瑄走过来,到江乐知旁边坐下。
江乐知此时全心放在苦药上,并不是很想说话,叹了口气。
谢瑄虽然心疼,但药也不能不吃,他想到之前谢琼常看的话本,里面男主人公一生病,只要女主人公喂药就会不觉得苦,他准备效仿这一举动。
谢瑄端起碗,拿过一旁勺子,舀上来递给江乐知:“我喂你喝。”
江乐知脸色更不好了,这药本来就苦,若是一勺一勺的更是折磨,可看着谢瑄那副样子她又不知道怎么办,不好直接拒绝,心中一时陷入纠结。
而谢瑄还在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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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出游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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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谢瑄终于看出她脸上的为难,一边想着是不是自己理解有误一边收回手,将碗放下,又尝了下勺中东西,瞬时苦得眉头紧皱,咳嗽不止。
江乐知发现时已经晚了,连忙递了颗蜜饯给他。
谢瑄接过蜜饯,暗自腹诽大夫不够懂事,也不知道调一下这药的味道,知道的是治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毒。
在对上江乐知关切的目光时,心中连连叹气,脸上流露出几分心疼:“乐娘,这碗药我们先不喝了,待我重新请大夫再配一副。”
“不行!”蓁蓁一听这话当即瞪眼,“不喝药怎么能好!”
蓁蓁在谢瑄面前一直很冷淡,如今情绪这么激动,让谢瑄看得目瞪口呆。
蓁蓁却不在意,还在那长篇大论地说着,从不按时喝药的坏处到治不好的假想全给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