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颐往事——知稚鱼【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30 14:41:17

  很生疏的两个字,祁桑早就料到他走这么久,一定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当卓娅的反应摆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还有事吗?”
  祁桑愣了下,随后答,“没事,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
  “你问过了。我很好,如你所见。”
  说完话一秒后,卓娅有些后悔说了最后四个字,那四个字会显得她在赌气。
  所幸,祁桑没有察觉。
  “好。”他说。
  “那我休息了?”卓娅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没有再要说话的意思,准备关门。
  “等等。”
  “?”
  “这个。”祁桑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十分精致的一个绿色盒子。
  “这是?”
  “生日礼物。”祁桑说。
  卓娅打开盒子,里头是一条银色的手链。
  “四叶草。”
  祁桑点点头,“你之前说你运气不好。”
  “四叶草,保佑你幸运。”
  卓娅才想起来,祁桑住在她家那会儿,他们总会闲聊,她好像确实提到过一次她运气不好,那大概是在告诉祁桑自己是孤儿的时候。
  “谢谢。”
  祁桑“嗯”了一声,犹豫了半晌,把视线向厅堂里投去。
  随后问:“我可以去看看小土吗?”
  “看小土?”卓娅回头望了一眼,又看向他。
  虽然觉得他前言不搭后语,但也不好拒绝。
  “行吧,那你进来吧。”
  祁桑跟着她进去,走在她后头。
  “你头发剪短了。”
  “是啊,施肥不方便。”
  小土看到祁桑过来,一开始觉得有些陌生,警惕性地躲在卓娅身后。
  “不记得我了呀,这小家伙。”
  “可能是隔得有些久。你多陪它玩玩,它就记得你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抱歉,那天不告而别。”
  卓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恐怕会让人误会,笑着找补说:“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你有事也很正常呀。”
  “来,小土,过来,”她招呼躲在墙角的小土,“哥哥你都不记得了?”
  小土探了又探,或许是有些眼熟,试探性地走过来,而祁桑刚一伸出手,它又吓得躲了回去。
  “看来,是得多和它相处,它才能像之前一样黏我了。”
  “是啊,它以前最黏你。”卓娅说。
  的确,小土虽是她抱养来的,可却最爱围着祁桑打转。
  “那我还能在你这儿借住一段日子吗?”
  这问题有些突然,可又感觉没什么问题,只是卓娅有点懵,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想和小土培养下感情…会打扰你?”
  “ ……”
  卓娅想说你现在还要住我这里算什么意思,不怕你女朋友吃醋吗?但她自然是忍住了,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在意这件事的样子。
  既然他不在意,她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那倒没有,想住就住吧。”
  祁桑得到满意的回答,总算会心笑了声。
  “笑什么?”
  “没事,没什么”他看向小土,“你也开心吧?”
  *
  一整个下午,卓娅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本是说要补觉,但祁桑他们三人都在二楼上呆着,她其实也好奇。
  奈何她说了自己要休息,又没办法参与,只能时不时地竖着耳朵听听动静。
  虽然在自己家里,她却像是在做贼。
  布苏和倪苓是祁桑来后不久到的她家,卓娅想,他们三人是同学,最重要的,祁桑又……
  她凑着也是尴尬,才找了个借口。
  但没想到,现在按不住性子的也是她。
  可祁桑要住她家里这件事,属实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上一次的确是她先开的口,可现在他回来,布苏那里也是可以住的,为什么非要住她家呢?
  她真的弄不懂他。
  就这么一直熬到了晚上,卓娅也没理出点头绪来。见布苏来叫她了,她才换好衣服打开门。
  布苏和祁桑正在房间外等她。
  只是不见了倪苓身影。
  她张望了一下,想问问她人去哪里了,可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合适的称呼,毕竟,她连人家姓名都不知道。
  所以,想了半晌,她都没开口,只是出了门在路上走着,布苏问她怎么了,她才问出一句,“刚刚和你们一起的那个姐姐去哪里了?”
  她实在想不到比姐姐更合适的称呼,虽然她的确平时对布苏没大没小,但说到底,从小一起长大,布苏也可以算是她的哥哥。
  要说她之所以连这么个简单的称呼也想好半天,也只是在纠结,她是那情绪来得快、去得快的人,可也没有这么容易放下,何况这只过了半天。
  可布苏却急了,他说,“我的同学,喊什么姐姐?你就和我一样,叫她倪子就好了。”
  说完这一句,祁桑插话进来,相比于布苏,他的语气很淡,很平静。
  “她叫倪苓,有个病人情况比较急,所以先回去医院了。”
  是在对卓娅解释倪苓走的缘由。
  “倪苓。”卓娅轻声跟着重复了一遍。
  “你说什么?”祁桑问。
  卓娅摇摇头,只是侧身看了他一眼。
  春季的白昼拉长,下午四点的阳光依旧热烈,三人影子斜斜地被拉在一边。
  “快走吧快走吧。”布苏催促。
  他边走边跟卓娅聊着天,压根没注意到,旁边的祁桑的视线全在他搭着卓娅肩膀的那只手上,眼神像是要啃了他。
  忍了一两分钟,祁桑沉了口气,实在忍不下去。
  他想直接冲着布苏吼一句——‘别给我勾肩搭背的’。
  但,刚把嘴巴张圆,快脱口而出的字就被布苏的手机铃声给生生吞了。
  然后他又心想,接电话总得放胳膊。
  下一秒。
  自己肩膀处的胳膊被抽走了。
  “……”
  布苏接完电话,不知道祁桑为什么脸这么臭,纳闷地朝他看一眼,但又懒得管。
  交代说:“你俩先去,我去镇口拿蛋糕。”
  祁桑看他终于把那只胳膊也收走,总算是没那么气急了,才应声说了句好。
  卓娅自然不知所以,心里只想着她才不想跟祁桑单独在一块儿,立马说要跟着布苏去。
  布苏却说:“很远的,我还得先去拿车,你不是今天还胃痛,你先跟着他去长老家等我,乖。”
  卓娅不肯,她说:“我一点事儿都没,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去家里等我。”
  他也不肯,倒不是不愿意卓娅陪着,只是要是卓娅跟着他去了,惊喜就没了。
  可,卓娅还在纠缠。
  布苏只好给祁桑使眼色。
  但祁桑哪顾得上看他,听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脸直接又绿了……
  下一秒,他直接伸手一把拉过卓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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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整了个简纲出来,我尽量每天更,这个故事我自己还蛮喜欢的,希望你们也喜欢
第10章
  到秦长老家的路其实也只剩了一小半,出了街口,拐个弯过去再走几步就是。
  但祁桑步调明显是特意放缓的,若在以前,卓娅只有疾走跟在他后头的份,有时还会说他两句,让他等她。而现在,她连自己的正常步行速度都没达到。
  “走快一点吧我们。”她琢磨不透,只好催促。
  祁桑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卓娅据他千里之外的样子,又不好直接开口了。
  他怕吓退了她。
  所以随后只应了声“好”,调整了步速,好不叫卓娅为难。
  *
  这条街上的人大多都认识卓娅,从小在镇上撒欢长大的孩子,哪儿都闯过,哪儿都去过,是很难叫人忘记的。
  几个围坐在一块的知道她是去秦长老家过生日之后,啧啧地调侃说:“我们长老啊!还真是个有福气的,捡了这么个心暖的大闺女,长得也水灵,是不是?”
  周边人一阵附和。
  其中一个特别热情的还想给卓娅零花钱,卓娅跟她在那里你推我拉地拒绝,最后架不住,被硬塞进了口袋。
  二人走远之后,卓娅才看到祁桑嘴角扬着正在笑。
  她没好气,“还笑,也不知道帮我。”
  “我怎么帮你?我觉得她们都挺照顾你啊。”
  卓娅手里揪着那张红红的钞票,叨咕着:“好倒是好,但也不能收人家钱呀。”
  她哪里还是那十一二岁不懂事的孩童?多拿别人一分便是多欠别人一分的,到时候还是得给秦长老添麻烦。
  “那就找个时间塞回去嘛。”祁桑说。
  大城市出来的,果然心里边这弯绕少。
  “哪有塞回去的道理。”
  她现在只恨,刚才怎么不再多纠缠会,又或者,自己强硬些,塞回去跑了就成了。
  “那怎么办?”
  卓娅看了眼祁桑,这样手足无措的表情她倒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
  她忍俊不禁。
  “怎么办?那就——”
  祁桑更热切地看她。
  “凉拌!炒鸡蛋!”
  *
  秦长老早备好了一桌子菜等着他们来,正站大门口张望,邻居朱大爷出来看见他,问他:“等孩子呢?”
  他乐呵呵,“是呀,这不是今天过生日嘛。”
  “还真不是我说,老秦!小娅这孩子啊,你当初真收养对咯!你看看我们这满镇子,谁见了她不得夸两句?”
  “哈哈哈,是!这孩子,贴心!”
  “我可跟你说啊,前儿个,就有人跟我打听呢,你看小娅过了生日,这也二十二了,也可以操心起来。”
  秦长老脸色一下子变了,本还晴空万里,现下嘴角一撂,说:“她还小呢,而且这都她自己的事儿,我们给她操什么心?”
  “得得得,我多嘴。”
  秦长老是最宝贝卓娅的,朱大爷知道说错话,马上收声闭嘴,灰溜溜地走了。
  卓娅在十米开外处就看见他俩聊天,看朱大爷过来了,打了声招呼,再一抬眼,大门口已经是没人了。
  她和祁桑快步走过去,进门才看见秦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进厨房忙活去了,但说忙活也不确切,因为他只是在里头东蹭西摸地装忙。
  这伎俩卓娅和布苏都不知道看到过多少次了。
  这小老头,口是心非,是最不实诚的。
  “别忙了长老。”她配合他。
  秦长老放下手里切了几根姜丝的菜刀,扭头看他们,“哦,你们来了。”说完还象征性地擦擦手才出来。
  三人坐定,秦长老先是顾问了下祁桑身体,两个人又互相寒暄了一会儿,没多久,布苏便到了。
  卓娅还来不及对长老为什么会关心起祁桑身体这件事疑惑,桌上便多了一个巧克力蛋糕,而手里则便被强塞了一大束花——是白风铃花。
  是了,她最喜欢的花不是辛黎花,辛黎花太脆弱,而她从小就不是可以脆弱的人。
  所以,在课堂上第一次见到白风铃花图片的时候,她就对布苏说,她喜欢白风铃,纯洁而又真诚,坚毅而又果敢。
  可惜,羌颐没有白风铃,虽是个专门种花养花的城镇,但除了辛黎花,其他花种一概没有出现过。
  所有人只是汲汲营营,为了生活削尖脑袋,再没有旁的心思去追求些别的什么。
  有时候,卓娅也会觉得疲累,也会偶尔构想一下外面世界该是什么样子,也想过要出去看看。
  当年,布苏从外头回来后,她曾问过布苏。
  奈何那个时候布苏太忙,从没有时间为卓娅将镇外世界的花红柳绿细细道来。倒是祁桑,比他耐心得多。
  她还记得,那个午后,秋阳暖洋洋地铺了整个院子,她和祁桑分坐在两张躺椅上,沐浴在阳光之下,他给她看了许多曾经他的摄影作品,有花草、有餐食、有各种各样她从未见过的大厦高楼。
  她不停地问,而他则是不停地答。
  只因为她问了一句,“阿祁,镇子外是什么样的?你能给我讲讲吗?”
  原来,喜欢祁桑这件事,在那个被暖阳浸满的午后,已经初露端倪。
  布苏看她在发愣,手在她眼前摆了两摆。
  卓娅回神过来,才看见祁桑、布苏、秦长老三个人的视线全集中在她这一处。
  “谢谢,我很喜欢。”她笑着对布苏说。
  她不需要问这些白风铃从何而来,她知道,这一定是费了一些脑筋。
  布苏见她高兴,想着或许到了时机,伸手从花束底下摸出来一条项链。
  他坐在卓娅身前,郑重其事地将项链亮出来。
  屋里原本静静悄悄,卓娅却突然听到了身边传来了一旁凳子向后一拖的声响。
  还顾不及朝身侧看一眼,眼前人却先开口。
  布苏好像是在紧张,语调时而低时而高。
  他说:“小娅,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以前,你是我的跟屁虫,我也有嫌弃过你,但每次,看你撅着嘴,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我又心疼你,大家都以为我只是把你看作妹妹,但……”
  说到这里,他向着秦长老处看了一眼。
  秦长老看架势已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家小子有这心思,他竟浑然不知,本要发作,但又回想到自己这半辈子,对布苏这个小儿子的关切最少,如今,却要让他为了守谷人的身份,连最寻常人家的情感都不要有,这不是做人父的本分。
  他叹口气,责怪自己的不尽职,从小便没有在他面前要求过什么的懂事儿子,这次,终于开口表明了一次自己想要的,无论如何,他也该帮一把。
  “这傻小子!”他笑,将皱纹都堆了满脸,“以前就和我说过这事,到现在了,才有这胆气说出口,还说得囫囵不清。像什么样子!”
  布苏愣了,祁桑也愣了,卓娅更是愣了。
  最后,只听见凳子呼啦一声响动,布苏的项链还挂在自己手上。
  *
  卓娅逃跑了。
  布苏的眼神太过于真诚,说得过于恳切,她真的有些害怕。
  她从前,或许真的有那么一段时日以为自己对布苏的感情有点与众不同,可布苏离开镇子的那几年,她才明白,在青春期时产生过的这份的朦朦胧胧的情感,只是源于她渴望陪伴。
  再后来,她就只把布苏当作哥哥看待,从未想过,布苏会对自己存着那样的心思,还选在这样的一个场合来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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