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那人色眯眯想碰秦舒宁。
银穗一刀劈过来。
那登徒子咻的一下缩回手,他顿时恼羞成怒:“秦舒宁,你别不识好歹!”
银穗面无表情再度举刀。
秦舒宁拦住银穗。
“不好意思,你哪位?”
上京达官贵人很多,秦舒宁只认识女眷。
“我乃安乐伯府公子,我姐姐是丽妃娘娘。”
那登徒子说这话时,脸上皆是掩不住的得意。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安乐伯府就是如此。
安乐伯一家本是厨子出身。
后来女儿入宫为妃,又诞下皇子得了盛宠,连带着家人也跟着升天,父亲被封了个安乐伯。
而安乐伯本人既安且乐,可安乐伯的儿子,就秦舒宁眼前这位却不安乐。
那登徒子洋洋得意。
“瞧你这样,想必是听过本公子的名号。”
秦舒宁点点头。
那登徒子一脸倨傲,以为秦舒宁会乖乖束手就擒时,就听她问:“我听说安乐伯府的公子,欺男霸女□□百姓,说的就是你吗?”
那登徒子顿时被气的五官扭曲。
“秦舒宁!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本公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那登徒子朝后退了一步,挥手道:“都愣着做什么?给本公子上!”
秦舒宁暗骂一声倒霉。
早知道,今天她就不抄近道,走这条窄巷子了。
“姐,你带着小姐先走,我断后。”
银穗将刀一横,拦在她们身前。
银穗的武功,金禾是知道的。
金禾一把拉住秦舒宁:“小姐,我们先走。”
“走!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
那登徒子狞笑着,吩咐人来捉秦舒宁。
秦舒宁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拖银穗后腿,当即便不再犹豫,转身就往巷口跑。
“那个臭娘们跑了,你们几个快去追!”
登徒子在原地跳脚,点了几个家丁去追。
这登徒子仗着丽妃的势,在上京一直都是横着走的,就连京兆尹都对他礼让三分。
即便她现在去京兆尹报案,那边十有八九也会搪塞过去。
京兆尹行不通,她还能去哪里找人帮忙呢?
秦舒宁一面跑,一面飞快想对策,猝不及防撞上了一堵墙上。
秦舒宁一头撞进去。
这堵墙有点硬,但却带着体温。
秦舒宁身子瞬间紧绷起来。
身后有脚步声追来。
秦舒宁还没来得及抬头,已被人攥住手腕,护到了身侧。
安乐伯府的家丁追了过来。
看到秦舒宁被一个男人护在身后时,那几个家丁一愣。
为首那人满脸嚣张上前:“你谁啊!小爷劝你别多管闲事,那是我们公子看上的人,你赶紧……”
滚字还没说出口时,就被一脚踹飞了。
“嘭——”
那个家丁砸在青石板上。
其他几个人顿时便知道,这人是个练家子,他们一起上也打不过对方。
“我家公子可是安乐伯府的二公子。”
家丁搬出安乐伯府的名头,希望徐展旌能识趣让开,却不想徐展旌冷笑一声:“安乐伯算什么东西,给我夫人提鞋都不配。”
秦舒宁:“……”
家丁:“!!!”
“嘭嘭嘭——”
一阵打斗声响起。
秦舒宁试探着探出脑袋。
就见追过来的家丁,全都躺在地上呻.吟,长青活动着手腕,不满道:“你们也太弱鸡了,我还没使力呢!”
秦舒宁:“……”
“有没有受伤?”
头顶上传来徐展旌的声音。
秦舒宁忙松开攥着徐展旌袖子的手,站直身子:“没有。”
徐展旌目光在秦舒宁身上旋了一圈,见她只是鬓发散乱,当真并未受伤后,便点点头,又望着她问:“怕吗?”
秦舒宁摇头。
然后手就被徐展旌握住了。
秦舒宁:“!!!”
“走,我带你讨公道去。”
徐展旌牵着秦舒宁,往巷子里走。
此时已近日暮,夕阳黄灿灿的,往云层里坠。
秦舒宁被徐展旌牵着走了几步后,才堪堪回过神来,下意识抽回手。
徐展旌转头。
秦舒宁已经将手背到身后去了,她小声嘟囔:“我自己会走。”
他们做夫妻时,就鲜少牵手。
如今分开了,就更不合适了。
“好了,银穗还在里面,我们快去救她吧。”
秦舒宁生怕徐展旌再说什么,率先便走了。
徐展旌沉默须臾,抬脚跟了上去。
等他们过去时,安乐伯府的家丁倒了一地,长青在扶银穗。
“银穗,你怎么样?”
秦舒宁和金禾立刻过去。
银穗胳膊上有一道伤。
“没事,就是破了点皮。”
银穗说着,又转头去看那个登徒子。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竟然敢这么对我!我……嘭——”
那登徒子刚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人又一脚踹了下去。
“谁吃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踹本公子,你可知本公子是……”
登徒子话没说完,一只黑色云纹皂靴踩在他的肩膀上,有人居高临下问:“是谁?”
那登徒子抬头。
看见面前这张肃冷的脸时,登时双眼瞪如铜铃:“徐徐徐将军?”
徐展旌?!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和秦舒宁在一起?!
“徐将军,都是误会!误会!”
徐展旌那只脚,踩在他肩膀上,他只觉自己肩胛骨都要被踩断了,却不得不赔笑脸。
“徐将军,在下实在看不惯,秦舒宁这等水性……啊……”
那登徒子尖叫一声,左边的胳膊软绵绵垂了下来。
徐展旌又将脚挪到了他右边的肩胛骨上。
那登徒子疼的冷汗直流。
直到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徐展旌今日是来为秦舒宁出气的。
徐展旌漫不经心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那登徒子脑袋瞬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见鬼了,秦舒宁不是给徐展旌戴绿帽子了吗?徐展旌死而复生后,为什么还把这女人看的跟眼珠子一样。
直到这一刻,那登徒子是真的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不该听信谣言,利欲熏心对秦舒宁下手。
“我错了,徐将军,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那登徒子立刻求饶。
徐展旌面无表情道:“你求错人了。”
话落,那登徒子又是一声惨叫,右边的胳膊,也软绵绵耷拉下来。
“徐展旌。”
秦舒宁小声叫了一声。
徐展旌转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放心,死不了。”
那登徒子疼的面色惨白,双臂软软耷拉在他身侧。
他疼的都快跪不住了,可徐展旌踩在他肩膀上的脚还没收回去,他只能哆嗦着转头,涕泗横流道:“秦小姐,我错了,求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说实话,一个大男人在秦舒宁面前痛哭流涕,秦舒宁内心不可能毫无波澜。
可一想到,被这人糟蹋过的那些年轻女子时,秦舒宁又觉得他罪有应得。
“嘭——”
徐展旌一脚将那人踹到,踩住他的胸口,眼里戾气毕现:“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夫人也是你能动的。”
徐展旌见过各种各样的秦舒宁。
唯独没有见过惊恐慌张的秦舒宁。
今日是第一次。
“徐展旌,我……”
秦舒宁试图纠正夫人这个称呼,可刚开口,就被徐展旌打断了。
“舒宁,你想怎么报仇?”
秦舒宁顿了顿。
她看着这登徒子,就想到了那些被他糟蹋过的姑娘,有的染了病,有的不堪受辱而亡。而罪魁祸首却还在逍遥法外,甚至还能继续祸害别人。
“我想怎么报仇,都可以?”
秦舒宁直愣愣看着徐展旌。
“是。”徐展旌没有半分迟疑。
他目如点漆看着秦舒宁,语气从容:“就算你杀了他,我也能替你兜底。”
第16章
徐展旌一贯行事低调。
这是秦舒宁第一次,看他这么高调。
秦舒宁愣住了。
“徐展旌!”
那登徒子惊叫着:“我姐姐是陛下最宠爱的丽妃娘娘,你要是敢伤我,我们安乐伯府是不会放过你的!”
“安乐伯府算什么东西!”
徐展旌冷笑一声,用脚尖摁着那登徒子的胸口,像在碾死一只蚂蚁。
“你——!”
那登徒子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
很快,他的脸色就涨的通红。
“徐展旌!”
眼看着那登徒子眼睛翻起来了,秦舒宁出声道:“够了。”
再这样下去,那登徒子会没命的。
“不够。”徐展旌坚持。
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秦舒宁。
“徐展旌!”
徐展旌臂弯一沉。
他回头,就见秦舒宁杏眼清亮:“他该死,可他不能死在你手上。”
永璋帝看重徐展旌不假。
可安乐侯有个受宠的妃子女儿,若徐展旌当真杀了这个登徒子,她不确定,永璋帝会站在徐展旌这边。
秦舒宁不想因为自己,让徐展旌惹上麻烦。
徐展旌蹙眉。
他正欲说话时,秦舒宁晃了晃他的胳膊:“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拒绝的话,徐展旌瞬间说不出口了。
解决完这件事,徐展旌送秦舒宁回秦家。
一路上,百姓见到他们俩走在一起,惊的下巴都要掉了,还不住有人窃窃私语。
秦舒宁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但徐展旌这个当事人都不在意,她这个当事人就更不好在意了。
他们回秦家时,正好碰见顾修昀从秦家离开。
顾修昀得了空,便会来秦家,给秦舒予解答学问上的疑惑。
每次他和徐展旌凑到一起时,总是针尖对麦芒,今日没在秦家看到徐展旌,顾修昀还有些纳闷。
眼下看见他们俩一起回来,顾修昀面色顿时不大好。
秦舒宁今天很累了。
她同顾修昀打声招呼,便直接进府了。
以往徐展旌总会寻机会赖在秦家,可今天他却难得的没进府。秦舒宁一走,顾修昀也懒得再搭理徐展旌,他也转身欲走人时,却被徐展旌叫住:“有件事,你得帮我。”
顾修昀脚步一顿。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徐展旌竟然主动开口,说要找他帮忙。
但是他的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顾修昀直接拒绝了:“徐将军位高权重,在下如何能帮徐将军的忙,徐将军另寻他人吧。”
笑话!他们俩是互帮互助的关系吗?
“你最合适。”
徐展旌凉凉的声音,从身后追来。
顾修昀气的心下一哽。
他回头,就要和徐展旌呛声时,徐展旌先一步开口。
待徐展旌说完之后,顾修昀脸色顿时也沉了下来。
回府后,秦舒宁便将这事抛之脑后了,她没告诉秦老爷和秦舒予,还吩咐金禾银穗也不告诉他们。
徐展旌出手了,那个登徒子再蠢,应该也不敢来找她麻烦了。
秦舒宁以为,此事就此掀过了。
却不想,安乐伯府那边不乐意。
更准确的来说,是安乐伯夫人不乐意。
安乐伯此人生性怯懦,安于现状,听说儿子的两条胳膊是被徐展旌卸掉的之后,虽然生气,可却不敢去徐家找徐展旌。
安乐伯夫人不乐意。
他们的女儿可是宠妃。
眼下他们儿子被人废掉了两只胳膊,这口气他们咽不下去。
他们得让陛下还他们一个公道。
安乐伯被夫人逼的没办法了,只得进宫去找永璋帝。
但这种事,安乐伯自然是拣对自家有利的来说,硬生生将自己的儿子,从一个恶霸美化成了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陛下,您可要为犬子做主啊!”
安乐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永璋帝算是看着徐展旌长大的。
他自是不信徐展旌会做这种事,但眼下,安乐伯告御状告到他这里来了,他少不得得给他一个说法。
“来人,传徐展旌。”
很快,徐展旌就来了。
行过礼之后,永璋帝便直接开门见山:“安乐伯说你废了他儿子的两条胳膊,可有这回事?”
“有。”徐展旌点头。
不但如此,徐展旌还瞥了安乐伯一眼。
安乐伯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一句话——就是老子废的,你能怎么样。
安乐伯顿时又哭诉道:“陛下,您听徐将军亲口承认了,您可要为犬子做主啊!”
徐展旌看着安乐伯,觉得十分可笑。
他冲永璋帝行了一礼:“陛下,可否容臣问安乐伯几个问题?”
永璋帝:“问吧。”
“是我废的他胳膊,但是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会被我废掉胳膊?”
安乐伯眸光闪烁。
这个小厮自然是说了的。
但秦舒宁已重归母家了,关他徐展旌什么事?他怎么能废了自家儿子的胳膊呢!
不过这些话,永乐伯自然不敢当着永璋帝的面说。
安乐伯只哭诉道:“徐将军,犬子顽劣,冲撞了您,您要打要罚都成,可您不能废了他的胳膊。”
徐展旌哂笑一声。
“安乐伯,陛下面前,你就别给我整那套偷换概念了,老老实实说,你儿子为什么会被我卸了胳膊。”
最后一句话,徐展旌声色凌厉。
安乐伯素来胆小。
他吓得脑袋一缩,下意识道:“因为我儿调戏秦舒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