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他百般引诱——雪夜戏猫【完结】
时间:2024-04-01 23:04:16

  颜荔看着那双乌黑圆溜的小狗眼,满是清澈,看着十分惹人怜爱,似乎并不那么可怕,她鼓起勇气伸出手,指尖轻轻地碰了碰乌云的脊背,只觉一阵柔软蓬松,使得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欸,它好乖啊,这么摸它,它都不挣扎的。”
  见少女杏眸圆睁,眸中透出惊喜,粉唇微弯,应策不禁心中一动,道:“或许是它知道你是她的主人,所以它才如此乖巧听话。”
  “你才是它的主人,我只不过是帮你喂养它罢了。”颜荔挠着乌云的下巴,见它舒服得直哼唧,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浓,忽地想起一件事来。
  “方才我进院门时,见赵管家拿着帖子急匆匆地出门去了,是有甚么事么?”
  之前这些事颜荔从不在意的,但是既然裴公子说了要她密切留心应策所结交的人,那她便得做一些事情,若不然下次回烟波阁便无法交差。
  应策道:“七王爷派人送来帖子,说是三日后在王府设宴,邀请些文人墨客吟诗作对,聊以消夏,我着老赵去送回帖了。”
  颜荔问:“那子安是准备去的罢?”
  “那是自然。”应策低头凝视着她,“届时,你与我一道去好么?”
  “我?”颜荔有些惊讶,“我去合适么?”
  虽说今朝风气开明,女子亦可与男子同席宴饮游乐,若她果真是应策的未婚妻子,两人携手出席也未为不可。
  只是一来她这个未婚妻有些虚,二来她是烟波阁歌女一事,在京城尽人皆知,即便圣上曾经说过他们佳偶天成,但她到底是有过一段不甚光彩的过去,如此跟去,岂不是会让应策被人笑话?
  颜荔诚实地说了自己的想法,低垂着头道:“我知道子安的好意,只是我先前的名声委实不好,若是与你去了,怕是会丢你的面子……”
  应策眉头微蹙:“做歌女又怎么了?又不偷不抢,不也是一样凭本事讨生活?荔儿不必妄自菲薄,三日后与我一同去王府,我倒要看看,谁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拿此事取笑你我。”
  颜荔抿了抿唇,小声说:“我倒是不怕人取笑的,毕竟都习惯了,倒是你……”
  一生来便是富贵公子,从小到大应该没吃过甚么苦头罢?天资聪颖过人,不过弱冠之年便做了状元,又生得好,家世殷实,前途光明,何曾受过别人的气?
  黑眸中闪过一抹亮光,应策不动声色地道:“荔儿是在担心我?”
  颜荔脸色微热,道:“我是不想你被我牵连……”
  毕竟他们萍水相逢,她想借助他的势力做靠山,他将她视作“故人”聊以弥补遗憾,同时可以推拒掉各式可能的婚约。
  本是各取所需,但眼下她还要偷偷监视他,这无疑是给他们之间的交易关系,又多加了一层背叛。
  颜荔十分心虚,无论应策是出于甚么目的对她,至少他待她确实是极好的。而且她也知道,他口中的那个故人,就是她本人,而她却无法告知他这个真相,只能看着他黯然伤神……
  看着面前俊美无双的状元郎,她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真是作孽啊……
  前世的她也好,今生的她也罢,都只是萍水相逢,应策却都待她十分地好。
  嗯?这种没来由地好,未免有些蹊跷?
  又想起裴怀光所说的话,他们之间的婚约,以及断绝父女关系,这两件事又是怎么回事?
  直接问应策?颜荔在心中否定了这个做法,未免太唐突了些。
  若他想让她知情,便会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他之所以隐瞒不说,定然是有别的原因。
  “荔儿?”
  疑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颜荔愣了一下:“甚么?”
  应策无奈一笑:“我说,我不怕被你牵连,还有别再揉了,再揉乌云的耳朵都要被你揉坏了。”
  颜荔猛地回过神来,腾地红了脸,收回蹂.躏小狗耳朵的手。
  蓦地想起昨日她揉他耳朵的事,双颊瞬间变得更红。
  应策也想到了昨日之事,俊脸微热,咳了咳:“时辰不早了,去用饭罢。”
  “哦好。”
  **
  一晃来到了七王爷宴请的日子,一大早颜荔便起来梳洗打扮,换了好几身衣裳,既不能太艳丽,又不能太寡淡,最后还是拉来应策,他看了两套后定了下来。
  一身浅紫纱襦裙,裙尾绣着一簇雪白馥香的梨花,走动起来时摇曳生姿,花蕊似乎随风而动,极为翩跹动人。
  梳了个元宝髻,饰着一支镶红宝石兔金簪,耳著明月珰,修长雪白的脖颈上戴着玫瑰色璎珞,越发衬得她明艳妩媚。
  应策盯着她瞧了半晌,“你且等我一等。”
  说着便出去了,不多时折返,手中多了一只锦盒,颜荔正疑惑呢,就见他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一只玳瑁镶嵌镯子来。
  碧玉晶莹剔透,内里赤黑隐泛微红,看着便极为贵重。
  应策将它径直戴在了颜荔的腕上,这才眉眼舒展地颔首:“如此便完美无缺了。”
  颜荔有些紧张:“会不会太过隆重了些?”
  只是去参加诗会,她可不想因太过花枝招展,而被人议论纷纷……
  应策凤眼微挑,笑道:“怎么会,只有这样,才衬得起你的美貌。”
  颜荔脸色微热,这还是他头一次如此直白地赞美她……
  “时辰不早了,咱们出发罢。”
  抵达七王爷府时,门首已然停了许多马车,或豪华或简陋,却都一视同仁地停放在一起。
  应策下了车,伸出手搀扶颜荔,后者脸泛薄红,纤白柔荑搭在了他的腕上,袅袅婷婷地走下车来。
  两人并肩而行,跟着带路的小厮进了王府。
  七王爷是当今圣上年纪最小的弟弟,虽只是个闲散王爷,却因为贤德宽宏,又一向喜欢结交文人墨客,府中向来是宴请不断,清雅别致,也引来朝中许多大臣们参与。
  起先圣上还颇为忌惮,疑心老七在背地里做些甚么,派了些暗卫盯梢,但日子久了,便发现那些宴请不过是一些文人聚在一起饮酒作诗,从不议论朝政,更无结党之嫌。
  久而久之,圣上便也不再让人盯着。
  王府虽大,却修得极具有江南园林之韵味,两人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才远远地听到饮酒欢笑声传来。
  好容易走到宴请的别院,落了座,颜荔才悄悄抬起头打量起四周来。
  只见偌大的院子一分为二,左右两侧各摆了五张矮桌,桌上美酒佳肴细巧点心自不必多说,她的目光一一掠过周遭的人,见他们大多是男子,中有几人也像应策一样,携了女伴前来。
  如此一来,颜荔便松了一口气,有旁的女子在,她便不会显得过于扎眼。
  忽地眸光落在一人身上,她登时僵住了——
  相府的小公子李勋,他怎么会在这里?
  好巧不巧的,李勋在此时正好转过头来,颜荔心口直跳,下意识地躲在了应策身后。
  应策:“……”
  察觉到身后少女的轻颤,他低声问:“怎么了?”
  脸贴在他脊背上,颜荔小声说:“我看到李勋李公子了。”
  说话时她微热的气息隔着夏衫拂过他的肌肤,应策浑身一僵,只觉脊椎一片酥麻,眼神不禁暗了一瞬。
  他鬼使神差地在背后握住了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第18章 扯谎
  他的手掌比她的宽大许多,对比之下,颜荔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她的手包住,掌心干燥而微热,她心口猛地一紧,有些怔愣地抬眼看向应策。
  正巧撞上他低垂的眼眸,眼尾微勾,黑瞳中映出她小巧的身影。
  颜荔倏地红了脸,垂首不语,雪颈也染上了一层绯色。
  方才他说的话……是甚么意思?
  “别怕,有我在。”
  未免有些过于暧昧了些。
  应策收回手,低咳一声,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道:“方才冒犯了你,还请荔儿不要怪我。”
  “今日是七王爷的宴请,李勋平日里再胡作非为,也不敢在此处撒野,你尽管放心。”
  他凝视着她发红的脸颊:“若是他敢胡来,我定然不会放过他。”
  颜荔听到此处,不禁抬起头来,杏眸闪过担忧:“可如今你官职尚低……又如何好与相爷公子公然撕破脸?”
  应策勾唇一笑:“那又如何?左右他只是个风流纨绔的草包罢了,相爷儿子不止他一个,前些日子又发生了那样的事……”
  他蓦地顿住,转移话题道:“七王爷擅长品酒,想必今日宴请的酒水十分不错,荔儿可以尝尝看。”
  颜荔却抓住他避而不谈的事情追问,离他更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子安也知道李勋与相爷爱妾的事?”
  应策略显诧异:“荔儿也知道?”
  他还以为这在京中算是一桩秘闻。
  颜荔左右看了一眼,悄声道:“那日我正巧在府中献唱,撞上了前半段大戏。”
  后半段李勋与柳氏被相爷抓包的精彩戏码,她无缘得见,但从李勋鼻青脸肿伤得不轻可以推断,定然是精彩至极。
  应策咳了咳,低声叮嘱:“此事不可外传。”
  颜荔点了点头:“我知道轻重,你是怎么知道的?”
  应策笑道:“也是机缘巧合凑巧听到罢了。”
  “这么巧么?”颜荔小声嘀咕,完全没意识到此时她与应策靠得极近,几乎是肩挨肩,在外人看来,两人就是如胶似漆亲密非常,在嘀嘀咕咕地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李勋自然看到了这一幕,怒气蹭蹭蹭地往头顶冒,却又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养好了伤,求得爹的同意出了府,本想着在七王爷的宴请上露露面儿,让相熟的子弟知晓他李小爷又生龙活虎了,却没成想会在这里遇见那个晦气的小歌女。
  见她眉眼灵动身姿窈窕,白皙姣好的面容上不仅没有半点可怖红斑,反倒是看着比之前愈加水灵了。
  李勋疑惑不解——难不成她那怪病已然好了?只是怎么会跟那六品状元郎如此亲昵?莫非传言中的婚约一事是真的?
  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如此极品他还不曾一亲芳泽,却让那姓应的小子抢了先!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定然要让两人好看!
  他的目光过于炽热,看得颜荔如坐针毡,却又不得不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只觉十分难捱,恨不得太阳立时便落下山,她好跟着应策回家去歇息。
  颜荔百无聊赖地端坐着,小口饮酒,目光不时地在觥筹交错的人群中寻找应策。
  既然是文人相聚,自然免不了吟诗作对,应策作为新科状元,自然备受瞩目,他才思敏捷风度翩翩,时不时地便让众人拊掌称好,一时风光无限。
  半个时辰之后,颜荔坐在位子上昏昏欲睡,忽地一道娇柔嗓音传至耳中,她蓦地清醒,一睁眼便看到一位清秀娇小的绿衣少女立在面前,正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颜荔露出得体的笑:“小女子颜荔,敢问妹妹芳名?”
  绿衣少女道:“我叫文若兰,方才便注意到姐姐了,只是碍于应公子在,不好过来叨扰。”
  颜荔有些受宠若惊,忙道:“何扰之有?若兰妹妹是与谁一道来的,这里人多,不如咱们寻个僻静处好生说会儿话。”
  文若兰道:“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说着,便极为热情地拉住了颜荔的手,两人手拉手离了别院,来到一处幽静雅致的凉亭里。
  坐在青石墩上,颜荔细细打量了少女一番,笑道:“妹妹今年几岁了?生得真真是俊俏,是哪家娇养的千金?”
  文若兰小脸微红:“我今年十五了,不是甚么千金小姐,而是……”
  她咬了咬唇,似是有些难以启齿,颜荔见状,心想她大抵是有甚么难言之隐,便忙道:“妹妹若是不方便说,那便不必说了。”
  文若兰摇了摇头:“我是真心想与姐姐结交的,自然要坦诚相待,实不相瞒,我只是大理寺少卿杜鸣风杜大人,多年前收养的一个小丫头罢了。”
  颜荔闻言,不禁笑道:“这有甚么?关于我的事,妹妹想必也多少听说了一些,与妹妹相比,我才是身份卑贱呢。”
  文若兰红着脸忙摆手儿:“姐姐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我知道姐姐人美歌甜,在京城十分有名气,是凭着真本事赚钱,老实说,我十分羡慕姐姐呢……”
  不像她,甚么也不会,若是离了杜大人,便只有忍饥挨饿、死路一条。
  颜荔握着她的手道:“我有何好羡慕的?相较而言,我倒是觉得妹妹能被杜大人收养,是件十分幸运的事。”
  大理寺少卿杜鸣风,为人十分刚正不阿,年纪虽轻,却断案如神,如此正直之人,对待家人自然想必也十分照顾周到。
  文若兰眼眸微黯,勉强笑道:“或许是罢。”
  如果她对他没有非分之想的话,一介孤女能被杜大人收养,确实是一件幸事。
  “听闻姐姐与应状元多年前便有婚约,只因家境落魄,而失散多年,竟能在京城再次相遇,而应状元又如此痴情,姐姐你真是好幸福呀。”
  颜荔佯作羞涩,道:“我也没想到会有如此神奇的境遇……”
  文若兰摇着她的手追问:“姐姐可否与我讲讲当年你与应状元的事?你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么?”
  颜荔:“……”
  很明显不是啊!
  “当然是啦,子安比我年长四岁,我小时候常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一开始他很不耐烦,渐渐地便也习惯了。”
  颜荔面不改色地扯谎,露出回忆过往的神情来,“当时我们两家人住得近,双方父母见我们相处融洽,便给我们定下了婚约,只是没想到后来我家会出事……”
  她神色黯然:“那之后的几年于我而言简直是噩梦一般,每每想起便觉人生无望,直到我前阵子又遇到了子安,在那一刹那,我觉得我的人生又忽地明亮起来,一切又有了盼头。”
  “呜呜呜……颜姐姐好惨……你与应公子的故事好感人……”
  文若兰眼眶通红,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颜荔:“……”
  她演技这么好的么?
  实在不忍心再继续欺骗小姑娘,她转悲为喜道:“不过这都过去了,能与子安重逢,以前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值得。”
  文若兰拭了拭泪,点头坚定道:“你与应公子一定会白头到老百年好合的!”
  颜荔:“……”
  倒也不必如此罢……这祝福怎么听着像个诅咒似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忽地见不远处走来一位蓝袍男子,二十一二岁,生得高大英武,神情却十分冷峻。
  颜荔愣了一下,拍了拍文若兰的手:“兰儿,那人可是来找你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