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探案手册——娇莺不语【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02 14:43:22

  铃兰毕竟三赴巫山,身子骨实在是乏累,在婢女们侍奉她沐浴时,便躺在木桶里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再等一个时辰,元邈就该回来了。
  铃兰想了想,他今日要去裴家提亲,这会儿她和裴现还没认亲,他提亲有什么用。
  昨晚他太过心急,把她昨日穿着的白裳扯坏了,所以她只得起身去借韦氏的旧衣。
  打开床边的衣柜,随手拿了件新的白色套裙,往身上比了比,发现极为合身。
  再翻翻柜内其他衣裳,发现里面大部分是她在旧院里存放的衣裳,他竟都搬到这里了。
  铃兰心里大呼昨日上当受骗,他早有心把她骗到这里。
  婢女们替她换上白色长裙后,她给元邈留下一封信,喂过后院的鸡福宝,便离开了元家。
  走到裴相府门口时,铃兰瞧见杜鹃姑姑站在门前,左顾右盼。
  铃兰踱步过去,被杜鹃姑姑揪住了衣角,“站住,昨晚一夜未归,去了哪里?”
  “就.....去城里买药。”铃兰装傻道。
  杜鹃姑姑瞧一眼铃兰,衣服款式和昨日出去时的不大一样,怀中捧着陶瓷小罐。
  旋开盖子后,一股紫草的清香沁人心脾。
  铃兰心虚地低头,“就是一些寻常的舒痕药膏。”
  她未知周身缠着近似夜合花的香气,杜鹃姑姑却嗅到了。
  杜鹃姑姑伸手,轻抚铃兰的眉梢,“眉毛舒展了,看来昨夜终于见到了相思之人?”
  说到这份上,铃兰知杜鹃姑姑猜到她昨晚留宿元家的事,但她临阵并不惊慌。
  再过一个时辰,他便来裴家提亲了,等上三个月的功夫,他们两人便是有名有份的夫妇,夫妻圆房也没什么。
  她理直气壮地承认:“对,昨晚夜宿在他家中,他与我约定好了,说今日会来裴家提亲。姑姑,快带我去后院见一下父亲。”
  “父亲”两字一出,杜鹃姑姑怔了片刻,但很快回神,便拉着铃兰去了后面的竹林小院。
  在路上时,杜鹃姑姑开口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铃兰坦言:“元邈给我用了离魂丹的解药,我服下之后便想起了您还有父亲。”
  杜鹃姑姑叹息一声,“知你一直急着找寻父母,但为了寻回父母竟要委身给他。他啊,还不如当初的穆椋。”
  这话实在有些夸张,铃兰觉得杜鹃姑姑是舍不得她出嫁,而故意危言耸听吓唬她。
  穆椋是宦官,元邈官阶虽不及他,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男子,岂会不如一位宦官。
  她笑道:“他马上要做同州长史了,估计做不了两年就要升官。同州离长安不远,若是姑姑想我了,我随时可以回长安看您。”
  “说不通。”杜鹃姑姑看铃兰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无奈摇摇头,“你喜欢谁是姑姑管不得,但你爹估计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两人说着便走进竹林小院,铃兰跟姑姑走到院中的小楼二层,见到裴现正襟危坐在中央。
  在杜鹃姑姑的帮衬下,铃兰总算与父亲裴现相认了。
  其实裴现早猜到铃兰是他女儿裴椒,毕竟铃兰的长相和她母亲郭云韶有七八成相似,杜鹃姑姑也待她极为特别。
  不过,他担心铃兰记恨自己给她服下离魂丹的事,所以一直不敢主动与她相认,只叫裴度对她平日里多些关照。
  铃兰听罢表示自己从不怨恨父亲,毕竟她有一半郭家的血脉,若能为大唐尽忠,这点小事不值得惦记。
  说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并非这么想的,她宽容大度,无非希望裴现网开一面,同意她和元邈的婚事。
  她做出一副乖顺女儿模样,父女俩人面面相觑,涕泪涟涟。
  杜鹃姑姑看铃兰哭得凄惨,递给她绢帕。
  铃兰拿着帕子擦干眼泪,便顺势说出元邈今日来提亲的事,又娓娓道出他们两人先前不少事。
  裴现听着她细数往事时,眉头蹙成山丘,到最后听到她说婚事,再也忍不住叫停,“他娶不了你。”
  “为何不可?”铃兰搬出裴度,企图说服她爹改变心意,“叔父也打算促成我与元邈的婚事,所以才送我去元家。”
  裴现没有正面回答前面的问题,只说:“叔父派你去元家,是要你去找解药配方的,谁让你去那里谈情说爱了。”
  “可叔父把卖身契给了他。”铃兰反驳。
  裴现反问,“卖身契上面写的是裴铃兰,随时可以反悔。那你是裴铃兰还是裴椒?”
  铃兰看着打量眼前这位古代的父亲,他们之间相处总共没有几年,谈不上多有感情,而他远不及现代的老裴友善。
  她在现代的父亲是个木讷的科学家,尽心埋头实验,鲜少参与她的生活琐事,包括她的婚事。
  所以到这里,铃兰并不服气,冲动回应:“在这里我是裴椒,在外面我是裴铃兰。若你执意如此,我可以一辈子只做丫鬟铃兰。”
  这话大有威胁裴现的意思,说她若不同意婚事,她便一辈子不回来,做个丫鬟。
  哪个父母愿意自己孩子给人伏低做小,况且裴现就这么一个女儿,铃兰正因为想到这点,所以才出言威胁。
  “啪——”
  伴随着响亮的声音,铃兰脸颊传来火辣辣地疼,她呆望着裴现,眼眶不禁湿润了。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被父亲抽了巴掌。
  侍立在侧的杜鹃姑姑见状,心里慌了神,拉开铃兰,又拿了一块温热的毛巾敷在铃兰红肿的脸颊。
  裴现此时也有点后悔,与女儿相认第一天,便打了她一巴掌,恐怕以后她恨透了他这位父亲。
  他刚想伸手安慰一下,但很快将手缩回了袖子。
  杜鹃姑姑忙向裴现解释,“裴相让她住在元家,谁知元邈的妻子没两天就病逝了,留下孤男寡女天□□夕相对,难保不会有这种事。况且......”
  “况且.....铃兰已经和他有夫妻之实了。”杜鹃姑姑说着哭了起来,背过身子时,朝铃兰使了个眼神。
  铃兰会意,也跟着一旁挤泪,向裴现哭闹道:“我这样子还怎么嫁给别人,勉强嫁了也会被三姑六婆排挤,为今之计只能嫁给他了。”
  旁边两人的哭闹声此起彼伏,吵得裴现头疼,他叹了一口气,仔细思考着该怎么向铃兰解释。
  正当此时,外面走进来一个家仆通报,说元邈遣媒人到裴家,要娶裴现的独女裴椒为妻。
  裴现表示拒见,要家仆出去谢客。
  铃兰听了此话,心里一阵不快,气鼓鼓地跟在家仆身后。
  裴现瞧见了作势离开的铃兰,赶紧叫住:“站住,谁让你跟去了。”
  “我自己有腿有脚,想去哪里去哪里。”铃兰说完此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竹林小院。
  她急匆匆径直穿过回廊,步子快得带起一阵风,风吹得她情绪平静了一些,走到门口时先前怒火消了大半。
  铃兰简单整理仪容,推开门,跨出裴家门槛。
  正值夏日最热的五月,午时的烈日当头,元邈长袍立在裴家外面,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他肤色白皙,在阳光的暴晒下,更容易晒伤而泛红。
  铃兰不知他在外面站了多久,心里多少有些歉疚,今日他注定要白跑一趟了。
  元邈在等待期间,已隐隐猜出裴家的态度,看到铃兰出来时,他更加确信了猜测。
  铃兰眼睛肿得像核桃,一看便知方才哭过,裴家大概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她走过来时候,什么也没说,只摇了摇头。
  元邈安慰她:“那我改日再来。今日不成那便明日等,明日不成还有后日,直到他们同意为止。”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而开口:“要不,我们私奔吧。前几天听说你要调任到同州,同州离长安不算远。到时候我慢慢说服我爹。”
  元邈听到这里,表情一僵。
  铃兰生起一丝恐惧,“始乱终弃”四个字突然浮现在脑海,扯着他的袖子,问道:“你说话啊,不会是想抛弃我?”
  元邈岂会有这等意思,叹了一口气,只好解释:“皇上早朝后降了旨,决定将我调往越州。同州一定是去不得了。”
  铃兰懵了。
  历史真的发生了改变,他本该去同州,后面平步青云坐上宰相的位置,可现在竟然被调到偏远的越州。
  越州连雄州都不是,这不是被贬谪吗?
  会是她介入引发的蝴蝶效应吗?
  她沉默得太久,元邈看着她,也开始胡思乱想。
  早上接旨时,他虽有失落,但记起铃兰在那份地图上面的标注,心中存着意思希望,觉得铃兰或许愿意跟着他夫唱妇随到越州。
  但现在铃兰的沉默让他失去了信心。
  也对,同州长史前景光明,前方一片康庄大道,而越州长史前途黯淡,看不见任何光。
  皇上早晨在书房里安慰他一番,说只是暂时下放,三年后便准他归长安。可君心难测,谁知三年后皇上会否兑现诺言。
  他不敢打包票,犹豫地看了一眼铃兰,瞧见她忽而朝他靠近。
  她踮起脚尖,浅吻了一下他的唇角,随后贴在他耳边说道:“别以为用这点小事,就能劝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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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桑雯牵线
  元邈回神,刚想伸手圈住铃兰腰肢,但抬头看向四周,便退后两步远离铃兰,小声说道:“这是在相府门口。”
  铃兰看着他现时克己复礼的德行,没有半分昨夜毫无节制时的影子,她讥诮了一句:“都打算拐走人家千金了,还装什么假正.....”
  突然间,柔软的手掌堵上她的嘴,抬头一看做此行径之人是元邈。
  两人对视一眼。
  元邈压低声音,以目光指了指旁边的守卫,说道:“小心他们告诉裴相和你爹。”
  他忽感到手掌一阵刺痛,铃兰咬了一口他,使得他不得不松手,瞧见掌边缘浅浅一排牙印。
  铃兰没有半分认错的意思,凑到元邈身边,说道:“你还想什么时候走,还愣着做什么,我们现在就离开裴家。”
  元邈停顿片刻。
  其实他心里仍希望能明谋正娶铃兰,惦念着能有朝一日说服裴氏宗亲。
  知他者莫若铃兰,她看他犹豫,便提醒:“我爹可是硬骨头,当初四时会用尽办法请他交出秘方,他都没有就范。更何况比药方更宝贝的女儿,他会轻易交给你?”
  元邈说道:“改日再接你。”
  铃兰拽着他的胳膊,没有放手的打算,“现在他们没正式让我认祖归宗,身边没人看着,要溜走容易。以后身边有了婢女,我还怎么走?”
  听她一说,元邈也迅速反应过来,相府守备森严,寻常人难以擅闯,哪家的小姐这么轻易能和别人私奔,又不是话本。
  “走。”元邈总算想通了,忙拽铃兰的袖子,“现在就走。”
  铃兰松了一口气,这男人终于开窍,也不枉她费了些口舌,便毫不顾忌地靠过去。
  在侧边等候的观壶见两人的亲昵,识趣地盖上自己的眼睛,低头絮叨一句:“非礼勿视。”
  又指挥身后的驮着聘礼的家仆,说:“打道回府。”
  铃兰与元邈并肩刚行两步,却撞见从寺庙祈福归来的相府夫人桑雯。
  这桑雯既然是铃兰的旧主,又与元邈有些弯弯绕绕的情感纠葛,所以铃兰慌了神,赶紧与元邈分开一段距离。
  元邈不慌不忙,掬了一礼,“见过崔夫人。”铃兰也有样学样,跟着喊了一声。
  桑雯抬眼看向两人,眼里未露出任何诧异,她早知两人走到今日这步,谈不上多意外。
  她回了礼,对元邈说道:“你我是中表之亲,何必这么生分。是吧,表兄。”
  虽她这么开口,元邈却依旧保持疏离,说道:“嗯。崔夫人若无急事,那请恕在下先行离去,家中还有要事。”
  “什么要事,耽误你做新郎吗?”桑雯忽而道破他和铃兰的关系,又看向铃兰,“一向当你是有骨气的,竟会去做妾。”
  铃兰叹了一口气,故作无奈,“我这是身不由己,裴相把我卖身契给了他。”
  “你哪里的卖身契?”桑雯狐疑地看了一眼元邈,见他沉默着,似是证实铃兰的说法。
  桑雯愣了愣,“不可能啊。”
  在几人未注意时,裴家的家仆靠近他们,先向桑雯鞠躬问安,接着又对铃兰告道:“裴娘子,裴相请您到玉寿堂。”
  听到这声裴娘子的称呼,铃兰知晓裴相不打算继续再装下去了,已经承认了她是裴家的血脉。
  玉寿堂是裴家供奉先祖的祠堂,叫她去玉寿堂不用说便知,这是让她今日认祖归宗。
  铃兰打定主意今日要与元邈私奔,自然是不愿,她嘴唇微微一动,拒绝的话语刚要出口,却瞥见远处缓缓而来的人。
  杜鹃姑姑走出相府,孤零零站在门旁,盯着她却不曾上前,拿帕子默默擦拭泪水。
  泪水唤起铃兰的一丝心软,她有些犹豫了。
  姑姑待她虽未有生恩,但却有养恩,甚至为了她进入崔家做仆,只为能捎带照顾她。
  她是感念姑姑恩情的,情感的天平渐渐摇摆。
  铃兰细不可察地转转眼珠,拽着元邈的袖子,小声说道:“我先回去,改日再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
  尚未等元邈回话,铃兰头也不回地走向杜鹃姑姑,低声抚慰杜鹃姑姑几句,接着一伙仆婢簇拥着铃兰进了裴家。
  元邈眼睁睁瞧着铃兰离去,深知她这一入相府,便很难再出来,顿时萌生冲动,想等会儿闯入裴府直接抢人。
  细心的观壶洞察到他的心思,忙上前阻止:“主子慎重,您在风口浪尖上,做什么都有人盯着,再被参一本,恐怕相会更无期。”
  一旁的桑雯也打破沉默:“我劝你莫要一意孤行,回家好生等着皇上给你的调任旨意。至于这铃兰.......”
  “裴椒......”她忽而一笑,冷嘲热讽道:“当初她是铃兰时,你不打算珍惜。现在她摇身一变成了高门女,现在的你恐怕没什么资格。”
  “是没什么资格,桑雯觉得谁有资格?”元邈自嘲冷笑,但笑容愈显森冷。
  桑雯忽而想起这是触到他逆鳞的表现,便称说:“表兄,请自便,我先回去了。”
  元邈不打算放过,继续道:“哪一位表兄?”
  桑雯听到这话打量四周,见裴相的亲信已经进府,只剩外面守门的,离他们不算近,才松了一口气。
  她使眼色遣走身边的丫鬟,待到周围只剩两人时,压低音量,“你这挖人疮疤的毛病还没改?铃兰还对我说你变了。”
  元邈也压低声音:“改了。原本替表妹捎了些那位的文章,听说如今江陵纸贵.....”
  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叠抄录的诗文,故意露出纸面上的“微之”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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