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博说:“确实有点出人意料,她高中是这样的性子?”
“不是。”林魏赫双眼平和,唇角微微扯起极小的弧度,“可能是,或许我从不了解。”
“说什么呢你们?”
“没事,等会去哪儿玩?”
……
之后王朔安排补镜,黎初漾手里捧着萧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红糖水,坐在小马扎,目不转睛地注视摄像机。
地面铺积散落纸钞,浮着飘渺的烟,萧阈和那票纨绔围在跑车前,谈笑风声,他们个个形致挺拔,表情极为相似,物欲满足后的倦怠感,一群人无需多余动作,浑然天成的纸醉金迷氛围感。
镜头对焦半米高的金属桶,倒地翻滚,油倾泻,萧阈低头,唇送含一支烟,歪头与旁边好友共用火机,一簇幽蓝忽高忽低。
镜头拉近,似乎逮到萧阈想干坏事,他漫不经心睨过来,露出薄笑,吐一团浓烟朦胧视线,紧接双指掐烟,往前弹飞。
火星嘭地炸开,他若无其事,继续和朋友说笑。
周围化身熊熊火海,夜幕中火光冲天,镜头再次逮捕罪魁祸首,萧阈勾着笑,嚣张狂妄地反手比V。
那是嘻哈Love&Peace的手势,嘲讽得要命,他明目张胆地与镜头无形的对峙,哥就这么干了,你能拿我怎样?
如此出格的举动,黎初漾几乎能想象MV发布后,萧阈的粉丝会如何疯狂。
王朔感叹,“萧阈真的天生适合大荧幕,可惜一心玩音乐。”
“不可惜。”她反驳,“他只是单纯地追逐自己的热爱,不被其它杂事庸扰。”
“那你呢?”王朔话锋一转,“有没有想过加入娱乐圈?我觉得你演戏也挺有天赋。”
黎初漾瞳孔失焦一瞬,摇摇头,“没有,我讨厌镜头。”
王朔侧脸,眼神不明含义,又转回原位,“这样啊,看来你还没找到真正自己。”
黎初漾喝口温热的糖水,没再搭腔。
中场休息王霏薛之宁姗姗来迟,王霏对萧阈翻白眼,冲孟博嚷嚷能不能打死这狗玩意。薛之宁一看片场全是丰乳翘臀的美女,脸蹭地黑了,跑到高阳周身嗅香水味。
坐引擎盖的萧阈,支起一条腿,双手后撑,懒洋洋地掀着眼皮观察,看到薛之宁找高阳要手机,王霏效仿时,他回头,若有所思地觑着沉迷2048的黎初漾,默默掏手机,调出微信界面,亮给她看。
黎初漾正在刷记录,屏幕突然挡住,想也不想挥开碍眼的东西,继续合并数字块,手机执着地再次晃到眼前,她侧身,“别烦人。”
萧阈面无表情打开商店下载2048,肘部抵膝盖,握着手机举到黎初漾耳边,音效调最大,修长手指飞速滑动。
黎初漾终于被音效吸引,抬头,凑过去观摩,萧阈跟玩华容道似的,她低头看自己的游戏界面,突然觉得没意思了,退出。
“怎么不玩了?”他慢条斯理地问,腔调像在玩闹,“一起刷记录呗。”
“不好玩。”长按图标删除卸载,她慢吞吞地说:“你也别玩了,浪费时间。”
萧阈双手托手机,敲得屏幕砰砰响,垂着眼皮,语气稍有冷凉,“不玩做什么?人家查岗,打情骂俏,我玩手游打发时间怎么了?总比惹人烦好。”
黎初漾心思通透,随即抚上萧阈的脸,他肩膀无意识向上提了提,稍稍抻直身体,黑眸映着夜空和火光,闪亮又清透。
视线转到他发红耳尖,当初就是这样被欺骗。
前不久两人精疲力尽相拥而眠,她迷糊问萧阈怎么老脸红,他如实告知,那是因为身体敏感,她一碰,就想操。
报复性掐了下萧阈的脸,劲很大,冷白的皮肤立刻出现过血的指印,她又往原位印一记暧昧的吻,转身就走,“上厕所去了。”
典型,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萧阈面上一红,唇紧了紧,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神经病,被这套拿捏死死的,他收起手机,火速卸载游戏,嬉皮笑脸地跟过去,“那边路灯坏了,我陪你。”
路灯照明无星深空,氤氲了两人的背影。
十二点收工,摄影组清场,萧阈那群狐朋狗友怂恿下场去酒吧玩,他拒绝,理由,有家室的男人和单身狗不一样,语气太贱遭受群嘲。
黎初漾不想扫兴,捏萧阈的手,被搂进怀里,强制转身。
他潇洒挥手,“走了,下次再聚。”
回去路上两人调换位置,黎初漾开车,萧阈骑雅马哈,后面二十多辆跑车,一行人到十字路口分别红灯停,并排压线。
“老规矩,谁最后到,谁付酒钱。”
绿灯亮,轰鸣响,同时冲线,别提多招摇。
当即有网友拍视频发到网上,词条#起猛了,凉川富少组队炸街,全是豹子号#。
流量暴增,词条刚起热度却被不知名原因撤掉。
而兵分两路的黎初漾和萧阈,到公寓时,天已经暗到发磁,进入停车场,他把摩托撑架一踢,转而问:“先和王朔聊什么?”
“没什么,闲聊几句。”
他眼神直白锋利,“你和他聊完就不高兴了,连宵夜都不吃。”
沉默片刻,黎初漾下车,主动挽他的臂弯,轻慢的声音在地下室有些空旷,如同肺腑而出,“萧阈,如果我不想再做公众人物,你觉得我应该选择什么职业作为自己的终生事业。”
“迷茫就都去尝试一遍,怕什么?”萧阈牵她的手,理所当然地说:“我家漾漾这么聪明,哪一行有你都是福气。”
她放松了些,不禁笑,“你倒会说话。”
“真的,信哥,”萧阈伸手抚了抚她的下颌,万份笃定地说:“你在哪行必成为佼佼者。”
他这时竟有几分孩子气,黎初漾不免觉得好笑,调侃道:“你的表情真的很像那种盲目的狂热粉。”
“我本来就是。”他弯腰在她脸颊偷了个吻,用夹子音说:“黎黎小仙女,黎宝。”
黎初漾眼角抽搐,掐萧阈的腰,“别恶心人。”
“那,”他戏谑一笑,在她下巴轻巧一捏,拇指滚热,声音却嗲嗲的,“漾漾小仙女,漾宝,漾漾宝贝,漾漾甜心……”
黎初漾一阵恶寒,整个人抖激灵,“能不能闭嘴?你知不知道害臊?”
萧阈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看她满脸嫌弃,故意把声音憋得脆脆奶奶,“姐姐~你好凶哦!”
“滚啊你!”她扔开他的手,边拂小臂的鸡皮疙瘩,边往旁快速挪动。
萧阈笑得不行,正想继续逗她,电话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听,懒洋洋地问:“老人家这么晚不睡觉,怎么着,想修仙?”
半夜停车场安静,音筒的吼声,黎初漾站老远都听到了,她无语地看着没正形的萧阈,忽感他骨子里性格特恶劣,平等地对每个人犯贱。
萧阈摁掉电话往兜里一揣,看着离他两米远的黎初漾,忽然撕开步子冲过去,她愣了下,拔腿往前跑,他加快步伐,长臂一捞,把人蛮横箍进怀里,低笑出声,“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想跑,跑得掉么?”
他笑得虎牙尖显露,声线跟着发酥,“漾漾宝贝儿。”
黎初漾视线挪到别处,用肘击他肚子,没好气地说:“不准恶心我了。”
“是你不懂幽默。”萧阈煞有其事,不急不缓地说:“我学得可是那些男狐狸精的精髓,你不就喜欢这种?”
“……”她识趣地闭麦。
萧阈吻了吻黎初漾的发顶,搂着她往电梯走,他的臂弯温暖,手下意识蹭她的脸试探温度,主动解释道:“刚刚是老爷子,他老惦记我俩和好了,叫我这几天带你回家吃饭。”
她没说话,他并不苛求,“你不想,可以不去。”
萧阈爱她,体贴入微,无限纵容,即便再硬的心仍有软化的一天,黎初漾心中负累松了松,“简单吃饭还是?”
“没区别,反正他们都知道你。”
在粉丝群潜伏那么深能不知道吗?想到萧阈的行为,她善意提醒:“你以后少在群里发疯。”
萧阈很有骨气,不让步,“这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说完拥紧她的腰肢,以此证明言辞决心。
黎初漾抬头,认真地说:“萧阈,你不听劝告,某天绝对会后悔。”
萧阈满不在乎地哦了声,问:“那你跟不跟我回家吃饭?”
“你想我跟你回去吃饭?”
“嗯。”
“为什么?”
“我爸妈和爷爷很爱我。”电梯叮地声,两人走进,他按楼层键,低头看她,语气十分稀松平常,“爱屋及乌,我想多几个人一起爱你。”
第60章 60
三月草长莺飞, 日子一晃而过,萧阈最近特别忙,仿佛赶进度般录音拍摄换着来, 九号和LCC去了西京参加音乐节。黎初漾也忙, 酒吧开业迫在眉睫,拖一天多缴一天租金,她把名字改了,没听那位老人所言,但多加了两字。
十朝醒梦。醉生如梦,十年方醒。
两人异地相隔,萧阈每天发乱七八糟的信息,黎初漾再次感叹他的粘人和分享欲之旺盛, 在他家呆了一周, 准备回自己家,下班后即可收到信息【去找管家把狗带走】。
黎初漾有点懵,这么多天在公寓从未看见宠物, 见到管家送来的航空箱, 满腹疑惑地问【你给一条猫取名狗???】,萧阈回【我一般叫狗子, 它全名, 黎小狗。】,她黑着脸,咬牙切齿敲下三个大写字母【NMD】。
“黎小姐,这是猫粮和逗猫棒。”管家将布袋交给黎初漾。
“他什么时候买的?”
“去年十二月, 不过似乎是流浪猫。”
看着通体黑色, 金棕瞳孔的猫,黎初漾想起那日雨天鞋店门口浑身湿透的萧阈, 她向管家道谢,接过航空箱,朝电梯走,语音问:“那棵树下的流浪猫?”。
他很快回复条语音,“怎么样,我把它养的好吧?”
低头看了眼,猫试探地喵喵叫两声,按键反驳他,“明明一直托管,你养什么了?”
电梯没信号,下负一层,手机的延迟消息送进来,音筒背景音嘈杂,萧阈的声音模糊带点电流,别有一番质感,“黎初漾不在的时候我才接黎小狗回家,不然我撸它你吃醋怎么办?”
她翻白眼,手机夹耳边,换只手拎箱子,毫不留情拆穿,“是你怕被打扰吧?还有,取名小狗可以,别加我的姓行吗?”
“它是我的个人所有物,我们没法律关系,管得着吗你?”
“……”
非常耳熟的形式。
自从答应萧阈十二号和他回家吃饭,他得寸进尺,尽管黎初漾一再明确禁止求婚,萧阈仍千方百计打探她关于领证的口风,一副赶紧把事办了以免夜长梦多,恨娶的模样。
两人还没进入磨合期,彼此需要一定空间与重选的机会。
黎初漾清醒而理智,她不再搭理萧阈,把航空箱放到副驾,驱车回家。
晚上十一点,黎初漾洗完澡,窝在沙发小酌,手里拿根逗猫棒,眼睛研究清洁工阿姨从家里各个旮旯搜出来的小玩意,发卡、纽扣、耳机什么都有,她放下玻璃杯,拈起完全没有印象的u盘。
脚边小黑猫跳来跳去,黎初漾起身,从书房取来笔记本,搁在盘起的腿间,插入U盘,点开。
备注“Heart Beat”的黄色文件夹,加密状态。
输入两人生日,纪念日(萧阈定的,9月1日,12月10日,2月23日),都解不开。
不是萧阈?难道是薛彬?
猫不停蹭小腿,不理,伸舌头舔,黎初漾伸手摸摸猫的头,嘟囔:“狗随主人,哦不对,猫随主人。”
看着文件夹,犹豫问不问萧阈,如果问了,不是他,他肯定生气。手机震动,萧阈的视频,她滑动手指,将文件夹上传到云空间,登陆微信接通。
昏黄的光蒙昧,萧阈走进镜头,冷帽,白卫衣套件纯黑防弹马甲,配饰质感硬朗。他坐到贵妃椅,双腿喇开,手腕搭膝盖,身体前倾,额骨上方两根小脏辫尾端的银环微晃,上下扫她一眼,笑了,“刚洗完澡?”
黎初漾点头,盯着萧阈放大的俊脸看,“你刚下舞台啊。”
他没说话,眼里笑意逐渐加深,半响,慢悠悠开口:“今天才发现哥长得帅?”
她哼了声,抓起沙发的逗猫棒摇了摇,“少自恋,那是因为今天你演出我没看到,有点可惜而已。”
“哦,本来想唱零点发的新歌。”萧阈坐回椅子,懒倦地往扶手靠,手顺势撑住歪下去的头,“既然你不想当第一位观众,算了。”
他骨头长得好,薄卫衣下,腰脊勾出孤桀一道收紧的线,宽肩窄腰十分粘人视线。
黎初漾撇开眼,却看见萧阈一脸“快点求哥唱给你听”的表情,忍住笑,眨眨眼,“哥,我太想听了,唱给我听嘛。”
“晚了。”萧阈蹬鼻子上脸,狗里狗气地说:“除非给我看小黎和小漾。”
色坯子。黎初漾没了表情,按住笔记本往下压,“有点困,晚安。”
“不准!”
拿开挡住摄像头的手,他已经坐正了,她板脸,平静地问:“不准什么不准?”
“乖乖,给我看一眼,今天晚上摸不到,我睡不着。”
“你以前怎么睡的?”
“今非昔比。”
“……”
萧阈继续耍赖,“你不给我看,发新歌肯定糊,糊了,我就会备受打击,备受打击就做不成快乐阳光活泼开朗的小男孩了。”
萧阈的5g冲浪网速和嘴皮子,黎初漾是服气的,“你算什么小男孩?要不要脸?”
“不要,快给看看,哥想死她们了。”
默了几秒,黎初漾看着萧阈极为恳切的眼神,无奈地轻叹一声,牵起睡衣一角,往上撩,快速放下。
萧阈就瞧见一道白光从屏幕闪过,妈的,小红豆都没看仔细,他颓丧地耷着眼,委屈地说:“你好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