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劳委千叮咛万嘱咐别被扣分，否则重扫。
“啊——”
底下发出长叹。
原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却被讲台上下来的劳动委员突然告知，去办公室一趟。
原瓷手里的笔在本子上划出一道黑线，好事的劳动委员不嫌事大，问她是不是“中计”了，被身旁的尤文乐打发走了。
大清早，她反复思考最近是不是无意间犯事了？总觉得，被班主任找上要思考一切可能性——当然，她都是往最坏方面思考。
如果是好事儿，算得上惊喜。
是坏事儿，就是意料之中。
仔细想来，她最近一如既往地遵纪守法，收敛做人。确定好之后，原瓷敲门进办公室，昂首挺胸丝毫不心虚。
黎飞正在批改昨天的课堂作业，他改完手上这一本后，才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找你来，是说一声。国旗下演讲的事儿啊，下个周就要轮到我们班了。按理来说呢要派出一位，你啊学习上自律成绩不错，我决定派你去。”
原瓷：“定了吗？”
“不想去啊？”黎飞笑了笑，“理解，你学习时间都抓不紧，这种事儿肯定不想摊上。”
既然都这么直接说出来，原瓷知道黎飞肯定要费劲口舌，也要她答应：“没嫌弃，您说几百字成？”
黎飞愣了愣：“这不是几百字，是要写的好，深入人心。”
原瓷“啊”了声：“我作文功底一般。”
“到时候交上来老师看看。”
这话说的，不容拒绝。
黎飞说是叫她来商量，实际上已经敲砖钉板。
原瓷只能选择yes or yes。
一上午的时间，原瓷利用课余时间，还有自习课时间很快完成了。
尤文乐被这一操作搞得目瞪口呆：“文采不错啊，就看你一刻不停写了。”
“高三了，也就是关于学习的话题来展开演讲。”原瓷顿了顿，补充道，“其实也就那么个模板。”
尤文乐：“你写作文有分类模板啊？”
原瓷：“高一那会儿因为迟到，开小差经常被罚写检讨。对我个人来说的检讨，第一表达尊敬，第二简要陈述过程，第三对老师再次表达尊敬，第四详细论述经过，第五再次表达歉意和改正方法。很实用。”
尤文乐缄默，过了几秒后建议道：“你真是满分检讨选手。学校不是组织社团活动？开个团吧。”
原瓷写完后，交给黎飞查看。
黎飞对她这速度快得都有些诧异，迟疑道：“你不会在自习课上悄悄写吧？”
原瓷面无表情：“怎么会？”
检查一遍后，黎飞意外发现写得不错，给予肯定后，又教育了几句关于学习方面的事儿：“最后一年，好好坚持。老师知道你潜力很大，加上努力，肯定会取的更好的成绩。”
对于黎飞这些招，原瓷快速闪过：“谢谢老师。”
原本喝了口水，打算继续实行口头教育的黎飞看着上一秒还站着人，下一秒已出了门：“………”
*
新周一，原瓷站在台上，听校领导依次发言后，主持人叫到自己的名字：“下面有请高三三班的原瓷同学进行国旗下演讲。”
底下传来稀稀松松的拍掌声。
原瓷倒不在意，语气没有起伏，反而平淡：“大家好，我是高二三班的原瓷。今天我演讲的话题是——关于学习，关于坚持。”
台下，裴郁磊上厕所来迟了。
好不容易找到班级，他正站着班级最后的位置，听旁边的人聊天。
没想到老王年纪长视力不长。从第一排便看见他，走过来训斥道：“来迟了校服拉链也不拉好？”
裴郁磊拉好拉链，站直身体：“yes sir。”
老王没理他这一套：“迟到原因是什么？”
“报告，上厕所去了。”
老王睨了他一眼：“真的上厕所还是躲去抽烟了？”
裴郁磊重新拉开校服扇了扇：“您闻闻，有味儿吗？我下楼的时候，去一楼那边嘘的。”
老王哼了声，转头又去教育其他几人。
一旁的杨毅见老王人走远了，上前揽着裴郁磊讲了个笑话，两个人又笑一堆去了。
老王见人死性不改，又原路返回：“裴郁磊，站有个站样！”
裴郁磊站直了身体，老王严重要求杨毅和他之间隔开。
于是，裴郁磊只好将视线看向讲台，装正经倒是不错。
国旗下，女生规矩穿着校服，马尾被发圈高高扎起，刘海被微风往后吹，她低着头读稿，一脸专注样：“神童诗里有这么一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也许，你生命的起点是不公平的；你所追求的物质，是别人触手可及的；可是，读书的起点是公平的，精神物质是努力追求可以达到的。”
杨毅眼瞟了瞟老王脸上不自觉露出的欣慰笑容，在一旁拍马屁道：“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老王笑容一收，看向他，手里的书被握成一卷，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背：“你也是，站没个正形！”
裴郁磊扯了扯嘴角，眼神未变。
原瓷顿了顿，继续道：“龟兔赛跑的故事，告诉我们努力坚持可以战胜天生的差距。所以，如果要龟兔赛跑，也请你不要做最慢的那只乌龟。”
老王改方向又戳了戳他：“好好听听，这才是你现在该听的东西。”
裴郁磊眼神直直看着台上演讲的人，他嗤笑了声，但仍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她的话：不要成为最慢的乌龟。
“最后借用一句话，我们共勉：事物的发展是螺旋式的上升和波浪式的前进，虽然道路是曲折的，但是前途是光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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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神童诗》 事物的发展是螺旋式的上升和波浪式的前进，虽然道路是曲折的，但是前途是光明的。——马克思
第13章
台上的人讲完最后一句话，便鞠了躬下台。
杨毅领着一堆不知道情况的人鼓掌：“好！讲得好！”
惹得其他班的人频频转头。
老王对这种情况，不知道是先让他安静别扰乱秩序，还是先欣慰这人终于认真听了一回。
裴郁磊没反应站在原地，被杨毅逮住了，让跟着鼓两下。
杨毅依然插科打诨，笑嘻嘻道：“老王，您看我我努力成为不拖后腿的人成吗？”
重新上台的老师组织学生解散。
裴郁磊收回视线，瞥了眼旁边的人。也不搭话，跟着人群走。
过了会儿，杨毅追上了，揽过他的肩：“该说不说，精彩啊。”
裴郁磊把他的手拉开：“背的了？”
杨毅：“深受启发。”
裴郁磊：“下次考试给你妈进步五十名啊？”
杨毅：“没到两分钟能撤回吗？”
裴郁磊：“二十名，你够呛不？”
这话，杨毅选择逃避，重新转移话题。并拉开和这人距离，若无其事般拉过旁边的人继续谈笑。
*
自从尤文乐有了相机后，每天捧着跟个宝贝儿似的。
从尤文乐的话中，原瓷也知道她把照片发在网络上，制作成了一个小视频，还带有配音，是尤文乐自己的声音，利用照片介绍自己的校园生活。
原瓷上网搜过，不少人都表示回忆起自己的校园生活，还小火了一把。
尤文乐在这些事儿上也很有话题对她进行展开。
而原瓷不懂尤文乐说的那些专属名词，只是在一旁等她停顿，然后意思着点头。
“厉害吧，这些我都是上网看的。”尤文乐解释道，“你看那棵树，我一直觉得这棵树在这里那么长时间，多沧桑啊，我就想能把这种沧桑拍出来，让未曾谋面的人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我想传递的和事物本身的。我觉得，这就是特别伟大的一件事。”
原瓷点头：“你以后打算成为摄影师啊？”
“不知道。”尤文乐叹了口气，“其实我妈至今都不知道这台相机的存在，她不希望我对这些她看来‘没用的东西’上浪费时间，她觉得，她希望我成为老师，我就只能朝这方面努力，就算是个爱好，她也要‘啪’！——给我灭灯。”
尤文乐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气馁的模样。
原瓷想了想，对于别人的家事她不好意思进行评判。
但看尤文乐焉了吧唧的，她想，作为朋友和同龄人，也应该给出点安慰。
原瓷还是忍不住想了半天，用励志话来鼓励道：“其实很多时候，大人总是不理解的。你认为对，他们也许觉得就是错，反之如此。当然，这些东西不仅体现在大人和我们身上，有些时候对于身边人来说也是一样的。人很少能做到真的共情。如果烦恼的话，那就交给时间吧。”
“时间能干嘛？”
“也许一段时间后，他们能看见你的成长，明白你的坚持和努力。对了，时间不仅是对于你父母对你的认同，也是出于对你的考验。但我始终觉得，沟通是人类基于一切感情的基础。沟通之后，试着互相理解，然后才是时间问题。”原瓷顿了顿，“当然，一切不是问题之后，也要知道，无论你做什么，都要做到极致。就像你想笑的时候，就开怀大笑啊。比如我，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没坚持过什么。也许，每天看起来日复一日，等着努力考上大学的生活，是我最无聊，也是坚持最久的事情。”
尤文乐视线上下打量她：“哇，有句话说得对，正经的原女神最漂亮了。”
“少来这套，你哪儿学的？”原瓷白了她一眼。
“你猜啊。”尤文乐看她，声音还故意压低几分，制造“机密不可外传”感，“你那儿迷弟小组织给你想的宣传口号。”
原瓷挑了挑眉：“可别，让他们收着点儿，我往后还有几十年人生要用得着这张脸。”
“………”
没想到，尤文乐还真热情不减。
也因为这件事，尤文乐这几天心情不错，都是哼着小曲儿过的。
宝贝难免藏不住，谢松就是个眼尖的。
发现尤文乐有相机后，像是知道什么惊天大秘宝一样，总是缠着尤文乐拿相机拍照。
更有不甚，如果当晚夕阳美景，谢松一定是比尤文乐更激动的人。叫尤文乐去拍照，甚至在旁边给出建议，怎么拍才好看。
有次课后，谢松提出想看看照片，尤文乐大方拿给他了。
没想到上课铃声打响，谢松还没来得及还回去。上课期间，他扫过外面天气不错，便对着尤文乐做口型想拍照。
尤文乐还没来得及反应，谢松刚把相机露出一角，便被值班老师发现了。
谢松当场被叫出去，原瓷明显感受到，身边的人心情降到最低点。
最后的结果，那台相机被值班老师交给了黎飞。那天，尤文乐的心情怎么也不见好。
谢松再三保证：“一人做事一人当，相机绝对给你要回来。”
这么贵重的东西，黎飞也不敢随便给学生收了，但还是要吓吓谢松。
谢松聪明，心里有底，但想着不是自己的事，就任由黎飞教育一顿，最后“谢谢老师”一顿操作下来，相机兜兜转转总算回到尤文乐手里。
相机到手的那一刻，原瓷才感受到，尤文乐心里那块石头落了地，终于不再整天皱着个眉。
原瓷看她那副样子，开口玩笑安慰道：“我听他们说，值班老师问谢松为什么上课要拿相机出来，你知道谢松说什么吗？”
尤文乐满脸疑问看向她。
原瓷：“他说：‘报告老师，因为我视力不好看不清黑板，用相机放大’。”
尤文乐忍不住笑了笑，原瓷看她心情好转，也跟着笑了。
那天过后，谢松也不敢跟人理直气壮要相机了，更多时候只是远远看着尤文乐拍照，然后跟周围的人一起围上去看会儿照片成果。
班上也有几个知道尤文乐社交账号的，在社交平台上看过尤文乐的作品，笑着起哄道：“尤文乐，有潜力啊。”甚至有人问她是不是以后打算学摄影。
以往还好，而今天，尤文乐一言不发的沉闷样，原瓷都要怀疑是不是把人搞自闭了。怎么这几天尤文乐老是心不在焉的衰败样，这是连着好事不出门啊。
连着两节课后，在尤文乐第五次叹气，原瓷终于忍不住问道：“这又怎么了？”
尤文乐看了眼她：“我妈发现这个相机了。我虽然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我还没想到怎么开口啊！”说完，她便趴在桌上，一脸一蹶不振就此消沉的模样。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就说，是同学放在我这儿忘记拿回去的，她让我赶快还给别人。”尤文乐道，“这东西放教室也不安全啊。”说罢，尤文乐看了她一眼。
原瓷：“………”其实不太希望秒懂这个东西放在这事上。
抵不住尤文乐明里暗里的眼神示意，原瓷无奈道：“保管多久？”
“我打算下次期末考好点，试着用成绩去换沟通理解的资本。”尤文乐自信道，“我相信，美好的生活终究回归，把握在自己手中！”
原瓷：“那我先提前预祝你。”
那相机拿到手里，原瓷顿时觉得像个烫手山芋，这价格不菲的，她生怕一个不小心给人玩坏了。她看着手里的相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好在尤文乐争气，这几天还真努把力下了功夫，每天埋头苦读。虽然该不会的还是不会，拿着手里的题犹豫着要不要去问老师。
原瓷看她那样，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去？”
“你别看我整天笑嘻嘻，跟老师吧，看上去也就那样。不聊成绩还好，主要是要聊成绩，去问题。我自己都觉得愧疚。”尤文乐长叹一声，“哎，我也想有一颗好好学习的心啊！”
原瓷：“那你怎么不问我？”
尤文乐：“本来想，但看你自己都一本习题一本习题刷刷刷地写，我怕打扰你。”
“哦，没当朋友。”
“不是。”
“那就大胆点。”原瓷道，“这有什么好怕的，真朋友想努力，我为你高兴，怕什么生气啊？不过你要是觉得没老师讲的好，那别怪我。”
“别——”尤文乐道，“您跟我讲题我高兴我乐意我荣幸。”
原瓷笑了笑：“收起你的嘴脸啊。”
除了原瓷，尤文乐也尝试着找班上其他学习成绩好的同学问问题，这样看下来，下次考试她势在必得。
“我以前以为学习挺痛苦的，现在发现似乎还行？”
听见尤文乐这句话，原瓷那时候正困在一道物理题里面，她手不停地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那不同，因为你有目标，还有朝那方面努力的劲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