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涂药,两人挨得近了些,也刚好错位,站在斜下方看着就像是一对璧人极为相配的依偎在一起,恋恋不舍……
苏悠视线望向那越走越近的人,眼睫忽然抖了起来。
那人冷幽幽地看着她,语气极其冷:“我道你跑哪去了,原来是在这。”
周沅未走近,可看着眼前这极为刺目的画面,手握成拳,脸色惨白也掩不住他想杀人神情。
苏悠愣在那,惊讶至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周沅上前把她拉走,眸色里压着一股怒气。
李淮也同时转身看向突然出现的男人,觉得他实在像是不怀好意的人,便也及时牵住了苏悠的手。
两个身量相当的男子抬眼对视,苏悠夹在中间,气氛相当诡异。
李淮保持儒雅随和的模样:“敢问这位公子是何人?”
他此刻才反应过来刚才苏悠脸色突然变得沉重,约莫就是看见了面前的男子,但他不管两人认不认识,都他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让苏悠被带走。
周沅看了一眼李淮,视线落在他着抓苏悠的手腕上,忍着最后一点耐心,一点点抬眸,杀意尽显:“不想死就松——开!”
李淮不与他说,去看苏悠:“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没喊“苏姑娘”,也无任何自称,故意表现出两人关系非常。
“……”苏悠觉得这气氛有些莫名。
她皱眉,先推开了周沅的手,抬眸看向他,语气里有些不耐烦:“你先松手。”
“……”周沅看着她推开自己,有些不可置信,“苏——悠!”
苏悠不看他,转身道,声音明显柔和:“我自己能回去,不劳烦李先生了。”
李淮依旧是笑,那笑里带点庆幸地意味,轻声应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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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下了山,劳作而归的人都赶在天黑前回家,在回去的路上,每个见到苏悠的都会给她打招呼。
苏悠与周沅保持着距离,然后一一回应了他们,周沅看着她这幅装作不识的模样险些被气死。
待走到无人的地方,她才转过身,终于肯看他,然后开口道:“你在这做什么?”
周沅:……
“这话不该是孤问你吗?跑这么远的地方,就为了躲着孤?”
“殿下多想了,我来这与殿下无关。我在哪儿,殿下也没必要知道。”苏悠有些烦,好好的太子不当,偏偏要跑来这万安,继续纠缠于她。
“行,孤自己来的,你别管。”周沅没打算与她争嘴,继续凑近她,跟着她。
“那殿下别跟着我。”苏悠走开道
“你方才与那人走得那般亲近,现下与孤就这般疏离?”
一想到这个周沅就觉得心堵。哪知苏悠又道:“殿下既已成婚,还望殿下以朝堂社稷为要,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我与殿下应当保持距离。还有,我与谁关系如何,殿下管不着。”
“……”她这淡漠无情的离去的背影周沅看得心绞痛。
苏悠没管他,径直往屋子里走,可他当真没跟过来,鬼使神差地又回头看了一眼。
周沅忽然倚在墙边,面色有些不对劲。
其实从刚才苏悠便察觉到他脸色也有些苍白,她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有周沅一个人在这,难道身边就不带个人吗?
苏优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殿下没有将予良带在身边吗?”苏悠还是走了过去。
周沅不说话,他的状态确实不好,因为送行的途中剿灭了一窝山匪,手臂上不甚中了一箭草草处理了一下就赶来了万安,赶路坐船,风尘仆仆,模样瞧着确实有些狼狈,哪里还是那矜贵到不染世俗的太子样貌。
苏悠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一点鱼腥味,想来也是因为坐了渔船。
见周沅不理她,也懒得再多问,当即要走,却在转身之际,陡然拉住了她的手。
指节分明的手掌泛起青筋,紧紧抓住了那藕白的手腕。
他缓缓抬眼,眉目如碎玉,唇色泛白,眼底也有淡淡的黑眼圈,一副凄惨状:“利用完就把孤一脚踢开,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明明上回就已经说过了,眼下又再问一遍,苏悠不知他是何意。她一脸淡然:“殿下此话有些过了,你情我愿之事,何来利用?”
“……”当初还知道撒谎骗他,如今直接无情翻脸,所以还是不想与他有丝毫的关系吗?
两人视线交织,周沅再次被她那冷漠无情的眸色,气到内心发抖。
冷笑勾唇,将人拉近,缠着,便覆身吻了过去。
她的这张嘴不知要硬到何时,还是闭嘴吧。
苏悠整个身子都倾倒在他身上,被他箍得紧紧的,丝毫不给她任何反抗的余地,口中也不断的被他那软厚搅弄,呼吸一点点被夺。
“想把孤踢开?”
趁她急喘间,扶着她腰间的手陡然上移,忍了近两个月,又被刚才给刺激了一番,无甚理智,报复似的耍起了恶,“门都没有。”
“唔……”
苏悠被他手中的动作被惊得发颤,虽然已经天黑,可这到底还在外、面!
周沅看着她这惊吓的反应颇是得意,低头又吻了过去。她的腰实在又细又软,哪都软的,他根本不舍得放开。
感受她细碎火热的喘息,心间也被撩起轻羽扫过的痒意。
“周沅……你放开我。”苏悠被他这蛮横无理的吻,弄得有些失态,语气突然变得不对劲起来。
“可以,你收回方才的话。”周沅讲起来条件。
“……”
这周围的房子挨着不远,苏悠很怕自己这幅模样被人看见,可力气差距,苏悠压根挣脱不开。
遂垂眸,答应了。
周沅“嗯”了声,腰间的手却未松,然后得寸进尺道:“孤没有带予良来。”
“所以,孤今夜就与苏姑娘挤一挤吧。”
苏悠觉得他在撒谎诓骗自己,但没来得及拆穿他,隔壁张婆婆家的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入夜了,她要帮苏悠门口挂灯笼了。
“……..”
苏悠哪还能拒绝,反应其快地在张婆婆迈出门槛前,拉着周沅进了屋子。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隔壁张婆婆挂好了灯笼, 听见里头有声音,便问了一句:“苏姑娘,屋里还有热水, 可要老婆子给你打过来?”
苏悠开了香铺, 这附近许多妇人包括张婆婆家的儿媳妇, 眼下都在苏悠香铺里面做活,知道苏悠孤零零一个人,便都自发的去照顾她。
苏悠的腰间还粘着一只大手,她忍了忍, 将门缝推了一点, 应了一句:“不用了婆婆, 您回去歇着吧,我自己能行。”
张婆婆应了好,便也回去了。
门后, 周沅还搂她:“怎么不要热水了?孤这一身腥臭味,得洗洗。”
苏悠略有些嫌弃, 推开了他。
进了屋把窗台边的几盏灯都点着了, 屋子里亮堂起来。周沅迈步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屋子虽然看着很简陋,但也被苏悠布置的极为素雅,墙上的插画以及窗台的盆栽小景看着很温馨。
最后, 她的那张床挺大的。
苏悠直接拉开面前这个无赖:“殿下可以走了。”
没看见人时心里总是想着, 这会儿见着了人心里觉得踏实,周沅弯起的唇角一闪而过:“孤能去哪?你与孤的关系,你以为能这么轻易就能撇开吗?”
他脱下外衣, 直接坐了下来:“放心,孤不打扰了你, 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苏悠根本不信他,“殿下可以去找赵大人,他自然会安排好殿下的一切,何必来为难我。”
“孤这是为难你了?”
周沅盯着她那有些红胀的唇,笑道:“孤不出去便是,你喜欢孤偷偷摸摸的,也行。”
只要见着人,能理他,都行。
“……”
苏悠现下真的觉得周沅变得十足无赖,气不打一处来,干脆不理他。
屋子外面围着一个小院子,有厨房还有一间空着柴房,她不伺候周沅,自己烧了热水,进了柴房洗浴。
穿戴整齐后才进了屋,周沅此刻正坐在外间凳子上,侧头单手支着看起来像是疲累地睡着了。
苏悠放缓了脚步径直往里间走,目光却不经意看见了他先前脱下的外衣,那上面竟是染了血。
她顿了步子,忍不住回了头,便见周沅的后肩受了伤,伤口似乎没有处理,才会流血浸染了衣服。
他出京后又遇到刺客了?
五皇子不是被禁足了么,怎么还有人敢行刺?
苏悠本不想去管,可内心纠结一番,还是拿出了干净棉布与药膏放在他旁边,才安心去睡。
前半夜苏悠其实没能睡着,但周沅还算守信确实未踏进她里间,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动静他似乎是出去洗浴了,才没熬住睡着了。
等醒来已经卯时三刻了,天已经光亮,苏悠起身并没有看到周沅,以为他是走了。
她梳洗好正准备去铺子里,推开门却看见厨房升起了炊烟,面香味肆意飘荡,那雾气腾腾中周沅走了出来。
菘蓝的圆领锦袍,玉簪束发,长身玉立,恢复了原有的俊逸矜贵模样。
他冲她招手:“过来,尝尝。”
苏悠怔在那,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周沅……进厨房了?
她半信半疑地走近了厨房,就见台面上一碗鸡蛋面已经煮好,筷子,汤匙一齐摆放在托盘里。
“殿下……煮的?”
堂堂太子能下厨房,这是苏悠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见她一脸不放心,周沅道:“孤能下毒害你不成?”
苏悠摇头,受宠若惊正欲坐下,外面敲门声突然响了。
是李淮与阿俏。
“苏姐姐,你起了吗?”
“苏姑娘,在下知道有个地方可做学堂,可要与我们去看看?”
苏悠其实一来万安就开始准备了要建学堂的事,如今李淮答应了帮忙,便也应该趁早将事情落实,遂起身往外走:“我不饿……殿下还是自己吃吧。”
身前的人脸色变沉:“便是吃东西的时间也没有?”
苏悠道:“可我真的不饿……”
他不容分说:“坐下,吃完。”
不过是一个多月不见,脸都瘦了一圈,她腰上本就没什么肉,昨晚搂着比之前还轻薄细几分。眼下可算是知道了,原来压根没有按时吃饭。
周沅见人依旧未动筷,抬脚要去院子里去开门。
苏悠急抓住他:“我……吃完便是了。”
一碗清汤鸡蛋面,苏悠一口一口嚼着,不消一刻钟,全部乖乖吃完了。
她看向周沅:“我吃完了,可以走了吧,”
周沅“嗯”了句。
走到门口,又听见他喊:“等等。”
苏悠回头:“怎么了?”
他伸手过来,用指腹替她拭去嘴角的汤渍,然后薄唇紧抿,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笑意:“去吧。”
周沅确实完全变了,清冷矜贵的外表竟然有种妖里妖气的错觉。
苏悠定了定,挪开了视线,然后问道:“殿下今日走吗?”
他问:“你不舍得?”
“……”
她只想想问他能不能快点离开。
“那孤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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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悠离开后,赵六郎带着吴知县便来门外候着了。
早上听顾侍卫说周沅在苏悠这过夜,赵六郎一点也不意外,只道:“殿下可要去香司看看?”
周沅还未答,旁边的吴知县“扑通”一声跪地,说话都有些结巴:“小臣......拜见太子殿......殿下。”
万安这小地方能迎来这么一尊大佛,他整个人都很飘忽以及惶恐。
能让太子纡尊降贵的来此,必定是为了香司二来。香司出了问题,与他也脱不了干系,他冷汗直冒,直言请罪:“小臣有罪,还请殿下赐罪。”
周沅瞧了他一眼:“你管着香司,这么些年却对他们的欺压百姓横行贪污而无动于衷,你确实有罪,罪在瞒报,罪在贪生怕死。”
吴知县再叩首,认罪。
“但此事也并非因你而起,孤不治你罪。日后好好将香司管理尽心办事,凡是多想着些朝廷百姓,将功补过吧。”
本以为自己这知县当到了头,却不想又免了罪,吴知县的心情犹如过山车,这会儿又连磕了几个响头。
他不明所以,赵六郎却笑着点了他一下:“你应该去好好谢谢苏姑娘,若非她机敏抓住了那几人的罪证,罗列清楚了这些年的税目问题,以及欺压百姓的罪状,恐怕这事还处理不了这么快。”
吴知县弓腰连连称是,也觉得若不是苏悠拦着他,那日他可能就坏了事,更有,若不是苏悠给了提前他那那几张罪证,劝他站出来表态,恐怕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今日就得摘了。
揩衣抹汗,一阵庆幸,心里再次觉得苏悠是他的贵人。
他跟在后头,走了几步,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女儿曾经提过苏悠就是住在老张家的旧房子里。
那不就是在这?
这太子殿下刚刚是从那屋里出来的……没错吧?
吴知县脑子“嗡”地一下,瞬间反应过来苏悠与太子的关系,暗暗记下回去一定要让自己女儿对苏悠谨慎恭敬些。
建学堂的地方就在香司衙门的边上,那从前有几个大仓库,后来王乾他们嫌弃太破旧就在另外一头重建了几处仓库,而那些破旧的一直荒在那。
用仓库修建成学堂也不至于浪费,苏悠觉得可行,便与李淮一起商量了一下何时动工比较好,至于细节便都交给了李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