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瑶看到他进来,整个人就绷紧了,脸上是藏不住的厌恶。
“你进来干什么!我太累不想做!”
她把那事直接就摊开了。
程北谦擦头发的动作骤然停住,目光幽幽落她身上。
她没像以前那样为了讨好他穿真丝睡衣,而是穿着很保守的棉质睡衣睡裤。
屋里冷气呼呼吹着,她脸颊却气得发红,像抹了胭脂一样。
程北谦莫名滑了下喉结,脑子里却骤然响起她那一声声对他身体恶心的排斥。
他习惯了傲世轻物,这会见她不掩饰厌恶,心底的狠劲就上来了。
二话不说,扔了毛巾,就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上来。”
又是这种命令口吻。
夏知瑶早就受够他这副样子,站起身冷着眼跟他对视。
两人缄默地看着彼此,暗流涌动下,谁也不退让分毫领土。
半晌,程北谦吐出一口气,看向一边说:“我不碰你。”
这话谁信,非要将她困在身边,除了那么一点喜欢,不就是男女之间那档子事。
夏知瑶嗤之以鼻,站着仍旧没动。
程北谦的脸色在她一次次挑衅下彻底沉下来,掀开被子,赤脚下床,一把就将她甩在床上。
她惊呼一声,人被他压在了身下。
那一次次被贯穿的记忆不可避免充斥她脑子,疼与恨交织着。
“程北谦!难道我连拒绝的权利也没有吗!我不想做!”
“夏知瑶你别作过了。”
程北谦冷声。
“我怎么就作了!”夏知瑶太讨厌这种被他压制的感觉,手脚并用去挣脱,他的身躯却纹丝不动,每一拳像打在棉花上。
这个变态肱骨粉碎性骨折,竟康复得这么好。
“我恨你程北谦。”
她忽地软了下来,克制不住带了哭腔。
第49章 相杀
程北谦这几天连抽转, 不仅亲自去北岭逮她,胸口还被她刺了一刀。
伤口不深,却也是疼。
不愿两人刚回来就吵起来, 他只沉下脸抹她脸颊上的泪,“既然跟我签了一年合同,就该知道我不可能不碰你, 就算你心底再怎么不愿意,你也得把自己调节好, 我不想再看见你呕吐的样子,否则, 我真会忍不住撕了你!”
真是不要脸!
夏知瑶胸腔起伏片刻,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惹怒他, 稍微收敛地说:“我今晚很累。”
“我说过今晚不碰你。”
她语气软了, 程北谦满身戾气渐渐消散,松开对她的禁锢,把被子盖在二人身上, “我就抱着你睡。”
二人把这场风波悄无声息揭过, 被子下的身体时隔三个月紧紧贴在了一起。
难以忽视的触感,轻易苏醒了残留在身体里的战栗。
就算睡衣再保守, 仍旧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曲线。
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太熟悉了, 三月的空白只需一点触碰, 身体便本能地发出某个讯号。
夏知瑶整个后背严丝合缝被迫窝进他胸膛, 他胳膊垫她脖颈下,另一只手搭在她腹部, 以环抱的形式用力搂着她。
力度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尽力忽视他身体的变化, 紧闭眼皱眉道:“能不能别这么紧。”
“嗯。”
身后发出一声低气音,胳膊力度不见松懈, 反而头往她后脖颈靠近,微凉柔软的唇瓣轻轻蹭着她。
夏知瑶险些就要再次炸毛,一忍再忍,避免真把局面闹僵,索性闭着眼装睡。
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硬生生把她周围的气息占满。
她完全睡不着。
“明天要不要四处逛一逛?”
身后的程北谦突然在寂静中问了一句。
显然不只她睡不着,这个变态也睡不着。
夏知瑶在昏暗光线中睁开眼,没回应。
程北谦似乎也不在意她回不回应,手上力度加重了一分,自言自语地说:“这几天就先待在家里好好休息,等休息好,我抽空带你去国外旅游。”81④8以6⑼6③
“为什么让我待在家里?”
再也装不下去,夏知瑶扯着他胳膊转过身,撑起上半身,试探问:“你要囚/禁我?我明天要出门。”
程北谦拨开她垂下来的长发,面色淡漠地坦诚:“夏知瑶,你逃过一次,总要重新先获得我的信任。”
他用最低柔的嗓音说着最残酷的话。
以这种歪理变相地承认要囚/禁她。
夏知瑶拳头暗暗攥紧,对他的邪恶似乎也没多大意外。
两人在幽暗的光线下看着彼此,相互试探对方的底线。
夏知瑶不着痕迹吐出一口气,及时遏制住了满腔愤怒。
最起码现在不能引起他怀疑,逃跑的机会只有一次。
但又不能表现地太过不在意,她鼻腔不由冷哼:“这么怕我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现在爱我爱得患得患失。”
话音未落,并未等到他的冷嘲热讽,空气反而莫名寂静了一秒。
夏知瑶再次低眸看向他,却意外落入他幽静如深海的眼眸里。
那里仿佛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暗流,能将人拉下去沉沦,也能将人粉身碎骨。
谁也窥探不了分毫。
夏知瑶突然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么答案,这个答案或许不是她能承受的。
她面无表情地重新躺下,程北谦又重新将她纳入怀中,紧紧搂着她。
屋里僵持的氛围渐渐平缓,那个问题也不了了之。
时钟慢慢行走,呼吸声趋于绵长。
夜过一半,程北谦却睡得很不踏实,今晚尤其严重,模模糊糊之间分不清梦境和记忆。
画面里他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稍微一动,全身肌肉疼得要命,说一两句话要喘上许久。
保镖们进进出出汇报夏知瑶逃跑的动向,他听到消息,拖着废破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
胸腔清除的淤血一下子又涌上来。
那天昏迷后他再次经历了一场急救,从鬼门关里第二次活过来。
昏迷的那一刻,他脑子里闪现了很多事,十年前被家人抛弃杀害的时候,他就告诉自己永远不要再有一丝情。
没想到十年后,他竟栽在一个女人身上,当他用身躯去救她的时候,回报的只有背叛。
那些淡化的恨意几乎要吞噬他的理智。
他告诉自己必须抓住夏知瑶,让她生不如死。
查出她要逃往桐城,他便用最快的速度安排人手等在桐城。
可是桐城没有她的身影,就连附近城镇都没她消息,她像是人间蒸发了。
他派人从京港市找到临安县,把能找的地方全找了,还是找不到她。
那时他开始陷入一种焦躁,夜深人静时会被黑夜孤寂吞食。
他又告诉自己,只要找到她,她愿意求饶,他姑且可以原谅她一次,不计较她杀他的事实。
随着时间流逝,原本习惯孤独黑暗的他,一个人坐在别墅卧室,看着她存在的痕迹,心像被人死死呃住。
甚至生出一种可能永堕黑暗的恐慌。
他蜷缩在床上,唾弃这种无法自控的情绪,一边痛恨着夏知瑶,一边又希望她能赶紧出现。
如果找到她,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折磨她,不报复她。
只要她回来,他的底线可以一降再降。
清晨,程北谦从梦境中苏醒,神情有片刻迟缓,偏头看向空荡荡的床榻,有些分不清找到夏知瑶是一场日思所想的梦,还是真实发生。
直到胳膊的酸麻让他理智骤回。
他骤然坐起身,眼底有难以掩饰的慌乱,目光到处寻找夏知瑶的身影,几乎就要喊出她的名字,衣帽间的门忽然被推开。
夏知瑶整理着衣领从衣帽间走出来,一抬头,不想程北谦已经醒了,正用一双浓烈情绪的眼神盯着她看。
对上他的视线,夏知瑶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冷冷瞥了他一眼,也没跟他说话,径直出了卧室。
程北谦独自一人在床上缓了一会,才收拾好自己下楼。
两人相安无事吃完早饭,以为程北谦会去上班,哪料这人竟然不去公司,留在家里办公。
昨晚虽然说过不许她出门,可她没打算乖乖听话,打算等他去公司上班,就找机会出门。
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
夏知瑶知道这是程北谦不信任她,打算亲自监视,这样一来事情就难办了。
她心里还着急去见余欣,却也知道此时激怒他,只会适得其反,便只能耐着性子先跟他周旋。
上午太阳光不算太毒辣,夏知瑶给父母报了平安后,便无所事事去了别墅后花园,发现花园种植了不少知名花卉。
中间还建了一个五颜六色的玻璃花房,光照上去,五光十色刹是好看。
风一吹,花枝轻颤地送来浓郁清香。
“喜欢吗?”
程北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后花园,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笼子。
夏知瑶本来是到后花园躲他,这人还非要凑过来。
笼子里忽然传来一两声糯糯的猫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低下头看过去,那小笼子里趴着一只纯白波斯猫,两只蓝色眼珠子玻璃球似的看着人,不时发出一声讨人喜欢的喵叫。
程北谦弯下腰打开笼子,波斯猫一下子跳出来,围着两人跑了一圈,像是受过训练,没跑远。
他拍了拍猫身,示意它去亲近夏知瑶。
夏知瑶平时没养过小动物,但女孩子看到毛茸茸可爱的小动物,总会有几分自然的松懈。
“怎么想起要养猫。”
“怕你闷。”
他不回答还好,这话一说出口,夏知瑶瞬间就觉得自己跟这只猫差不多待遇。
一个被关在小笼子里,一个被关在大笼子里,这不就是相互凑个伴。
她心里冷嘲,面上不显,弯腰抱起了猫。
波斯猫性格温顺,很容易亲近人。
夏知瑶抱了它一会,它就开始黏人了,她似乎来了兴致,一会投个小玩具逗它,一会摘朵花挠它。
程北谦没打扰她逗猫,坐在附近凉亭下,腿上搁着笔记本电脑,漫不经心办会公,接电话时目光也会不自禁落在她身上。
见她眉眼弯弯逗着猫,他有时撑着下巴就看入了神,嘴角也跟着不着痕迹翘起来。
不管夏知瑶走到哪,总能感觉程北谦的视线随着她走。
第一天尚且还能忍受住,第二天程北谦依旧不去上班,还让人送了一大堆文房四宝跟宣纸。
大有将她困一辈子的架势。
他不仅困住她,还把自己也困住了。
夏知瑶如今哪有闲情逸致练书法,一颗心早就不知道狂躁了多少次。
她一直在忍耐,试图用温和的方式打消程北谦的戒备。
两人同吃同住同睡两天,她压着情绪无所事事,他便坐在不远处,眼睛漫不经心盯着她。
那道黏在身上的视线如同毒蛇爬过,越来越让人窒息。
夏知瑶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改变,否则可能一辈子也走不出这栋别墅。
第三天晚上,程北谦一边看着ipad,一边拍着床。
“过来。”
夏知瑶给脸上做完最后一道护肤,听话地掀开薄被钻进去。
卧室冷气充足,吹久了还有点冷。
两人像之前一样,他趁着睡觉前办会工,手指会与她十指相扣,不时亲昵地摩挲她手背。
她窝在旁边刷手机,目光一倾,意外瞧见ipad上是智通科技新项目的研究资料。
在北岭的时候,她急于摆脱关于京港市的人和事,所以从未查过程源宏的消息。
这几日她被困在这里,又开始积极面对这些事,在网上查到程源宏只是以经济纠纷入了狱。
关于车祸的事,像是彻底过去,没人提出异议。
程北谦知道车祸是蓄谋,不可能就这么轻易饶过程源宏,可他却没有拿车祸大做文章。
这一点真的很让人疑惑。
他这人向来深不可测,夏知瑶实在猜不透。
“累了?”
见她心不在焉,程北谦关了ipad放到床头柜,“时间不早了,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