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气鼓鼓地上了床,程北谦也没在意,随后跟着爬上床。
今晚上床时间还很早,夏知瑶没睡意,而他一躺上来,气息笼罩周围,她整个神经就绷住了。
年轻男女凑在一块,总会有些隐晦的讯号跟试探。
避免又开始滚床单,夏知瑶故意冷淡地拿手机刷视频。
程北谦跟她一起靠在床头,瞧了她一眼,倒是没主动凑过来,拿起了床头柜的ipad解锁。
夏知瑶无意间瞥过去,正好瞧见他毫不设防地输入密码,点开一份智通科技的文件在看。
最近智通科技新项目闹得沸沸扬扬,听说已小有成就,不少大企业抢破头皮想要跟盛科集团合作。
程北谦看了一会文件,忽然弯身从床头柜抽屉拿出一张卡。
“明天还想出去逛就刷这个卡,盛科在世纪中心新建了一个百货商场,可以去逛逛。”
那个百货商场夏知瑶听说过,是京港市最大的购物中心。
她接过卡翻看了两眼,语气说不上来是嗔怪还是讥讽:“你以前可没给我花过一分钱,没想到我现在还真享受到了情人的待遇。”
男人不喜欢你时,别说钱了,连个眼风都不甩给你,喜欢你时,钱巴巴送上来。
经她这么说,程北谦不由一愣。
他不是个小气的男人,以前没给夏知瑶花钱,是完全没往那处想,那时只顾着折磨她,欣赏她脸上的绝望与痛苦。
可现在即便他再不想承认,有些情感还是悄无声息发生了变化。
“生气了?”
程北谦放下ipad凑过去亲她脸颊,颇有点讨好的意思。
夏知瑶没能及时躲开,被他得了逞。
本来只是简单亲一亲,可一碰上她细腻光滑的肌肤,周围又满是她的馨香。
他身体变化来得太快,把她拽到怀里,拉着她耳鬓厮磨。
卧室温度一点点攀升,呼吸也变得灼热难耐。
夏知瑶小幅度挣扎了一下,程北谦压在她耳边,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怎么了?”
昨晚刚激烈做过,今晚再反抗似乎显得她反复无常,但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做。
程北谦的手还在四处惹火,正要拨开她衣扣。
她还在衡量是跟他呛一下还是半推半就,脑子里突然像是被雷劈了一下,意识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整个人僵在他身下,眼睛惊恐地睁大。
她想起昨晚做的时候没戴套,当时她被愤怒搅乱了理智,一门心思想要打破僵局。
而以前因为上过环,从未戴过那玩意,一切就很自然地发生了。
她完全忘记自己在北岭时取了节育环。
今晚脑子比较清醒,这事就突然想了起来。
距离昨晚到现在已经过去24小时,要是一次就中,怀孕了怎么办!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夏知瑶浑身控制不住发抖,脸瞬间发白。
“怎么了?”程北谦察觉到她的异样,撑起自己的身体,抹开她脸颊上潮湿的汗。
夏知瑶骤然间发力推他,朝他吼:“从我身上滚开!”
屋里徒然安静,灼热被一盆透骨凉的水泼下。
程北谦脸上的欲色瞬间褪下,目光发沉地看着她。
她也不甘示弱地冷视他。
她回来是要找机会逃跑,重新搭上自己的身体已经让她够恶心,要是怀上他的孩子,简直想都不敢想。
“夏知瑶,适可而止!”
程北谦一把摁住她肩颈,像以往那样高高在上俯视她。
“别仗着我现在纵容你,就一再挑战我的底线。”
“把你满身的尖刺给我收起来!”
没等她再说出任何难听的话,他下床重重甩门走了。
屋里只剩下夏知瑶一个人,平复了好一会才重新冷静。
她现在没心情去管程北谦的情绪,心里不停算着可能怀上的可能性。
这会已经晚上十点,别墅又在半山腰,她出门又不太自由,现在去市区药店的可行性比较小。
只能等明天一大早再去药店买紧急避孕药。
时间应该来得及。
因心里藏着事,她一晚上没睡踏实。
两人睡前闹得不愉快,以为程北谦会一去不复返,哪知这人半夜又摸了过来。
似乎察觉到她没睡着,特别蛮横地把她勒入怀里,不让她动一下,就这么抱着她贴了一晚上。
早上夏知瑶实在困得不行,眯了一觉,醒过来时床上早没了程北谦人影。
她立刻起床,连早饭都没吃就让司机送她去了市区药店。
72小时避孕药效果不是百分百,但成功率还是很高。
夏知瑶连药店门都没出就掰开药生咽,咽了半天没能咽下去,又急忙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一瓶水灌进去。
吞下去的那一刻,她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心里的大事终于落了地,她回了趟风华里,在自己家补了会觉,中午路过美食街,去了趟鸡咯哒炸鸡店。
店里生意很火爆,她吃了份炸鸡没瞧见兰青人影。
下去四点她才回别墅,一进屋瞧见程北谦坐在客厅抽烟,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公司才对。
这种反常莫名让她的心提了起来。
客厅烟雾萦绕不散,模糊了他英挺五官,他手指钳住烟头弹了下烟灰,微抬头,不冷不淡地问她:“为什么吃避孕药?”
那几个保镖嘴还真是长,连这点小事也要汇报。
夏知瑶虽然不意外,但心里还是遏制不住愤怒。
在成功逃出国之前,逃得了一次房事逃不了第二次,这事她没打算隐瞒。
夏知瑶往沙发上一坐,坦白:“车祸的时候环掉了一部分,我就让医生取了。”
程北谦夹烟的手一顿,继而把烟碾灭在烟灰缸,语气缓和道:“那玩意吃了对身体不好,以后别吃了。”
“以前又不是没吃过。”
夏知瑶忍不住反唇相讥,嘴上痛快了,忽然头皮一紧,脚底寒气直往头上冒,咬着牙问他:“你不会又想让我去上环吧!”
她垂在身侧的拳头已经攥紧,眼底的恨意几乎喷薄而出。
程北谦从昨晚火气就一直积在胸口,知道她买避孕药吃,放下工作回来问问她怎么回事。
哪知她一进屋就给他脸色看,嘴上讽刺他。
但所有不悦瞧见她紧握的拳头,顷刻就散了,甚至心口隐隐泛疼。
他站起来坐过去,弯下腰牵着她的手,没让她甩开,低声说:“不上环,我让人去买计生用品。”
夏知瑶拳头慢慢松开,像是见了鬼一样看他。
程北谦叹息一声,带点哄她的意思,“以前的事就不提了,晚上想吃点什么,我让保姆给你做。”
夏知瑶面上不显,心里却止不住冷哼。
晚上躺在床上睡觉,两人都没提那些不愉快的事。
有时她觉得程北谦这人挺分裂的,气得时候恨不得吃了她,又能做到像没事人一样。
他伤害过她,她也跟人联手伤害过他,甚至亲手捅过他。
到底是他真能不介意,还是在伪装?
不管是哪一种,她做不到毫无芥蒂。
她心里还在想着事,程北谦靠过来缠着她时,她瞬间炸毛了,口不择言道:“你现在满脑子只有这事?我今天吃了药,肚子疼,能不能别碰我!”
身后顿时没了声音,环在她胸口的手臂青筋暴起。
她听到程北谦吸了一口气。
就在她以为今晚势必又要干一架的时候,程北谦像个没脸没皮的狗歪在她颈边,抓着她的手往下探,声音低哑:“用手行吗?”
其实程北谦向来是个很会克制自己的人,想要在暗流涌动的程家厮杀出一条血路,时时刻刻都要保持冷静。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无欲无求。
就连最开始去碰夏知瑶,也只是一场意外。
她就像一场隐性的毒,不知不觉深入骨髓。
失去过一次,更明白这毒的诱人,只是这么躺在他怀里,他就有些难以克制。
他用唇轻轻碰着她微红的耳垂,“我答应不碰你。”
夏知瑶想骂他,但及时收住了嘴里的话。
半小时后。
程北谦瞧着她从浴室走出来,轻笑出声:“有这么难受么。”
“恶心死了。”
夏知瑶甩着手,懒得跟他废话,掀开被子离他远远的。
这会他身心愉悦,而夏知瑶最近一直对他冷言冷语,时不时还得骂他一两句。
不知不觉他也快魔怔地习惯了,只当她是耍点小脾气。
他还凑过来亲她一口,才不紧不慢去洗了个澡。
清清爽爽躺上床搂着她,问道:“下周何沁泽结婚,你跟我一起去。”
夏知瑶心里还在泛恶心,不想跟他说话,敷衍地嗯了一声。
过了几天月经来袭,她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
何沁泽结婚那天天气出奇得热,稍微一动,脸上就出了汗。
去参加别人的婚礼,自然不能素面朝天。
夏知瑶坐在化妆镜前给自己化妆。
男人收拾起来总比女人快,程北谦衣装笔挺地斜倚在窗边,手里衔着一根香烟晃着玩,不时看着她往脸上涂抹。
他耐心倒是好,她画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半小时后妆画完,夏知瑶来到衣帽间选衣服。
去年那些衣服全换成了新上季的定制服装,去参加上流社会的婚宴,她那几件衣服自然不够看,只能从这里挑选。
一只手横过来,取下一件红色收腰礼服。
款式简单,腰部掐着很紧,裙摆成展开的形式,俏皮中还有点妩媚。
夏知瑶目光从衣服移到他脸上。
她知道程北谦喜欢她穿红色,虽然不想如他的意,但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跟他掰扯,接过衣服将他赶了出去。
临出门前,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瞧了一眼玄关处的镜子,才反应是没涂抹口红。
正要随便涂一下,眼前蓦地多了一条项链。
那条项链随着程北谦的动作,落在她空荡荡的脖颈上。
灯光沿着菱形钻面流转,最后汇聚在中间的红宝石上。
她整个人一下子被点亮。
程北谦打量她两眼,用指尖挑了挑红宝石,指腹贴着她锁骨拂过。
“好看。”
“什么时候准备的?”
问完,夏知瑶就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有钱人收藏项链是常有的事,随即也不等他回答,面朝镜子开始抹口红。
程北谦准备好说的话,一下便噎了下去。
这条红宝石项链本来是初五那天准备送给她的,哪成想两人在车里吵了起来,再后来就发生了那些糟心事。
项链在他保险柜放了很久。
“又怎么了?”夏知瑶察觉他似乎不太高兴。
“没什么。”
程北谦站在一旁单手插兜,耐心等着她换高跟鞋。
何沁泽也是京港市的名公子哥,家世虽不及程家,但也是显赫名门,前来参加宴席的人非常多。
他们来的时候,距离婚礼举行还有半小时,夏知瑶见他不紧不慢一点不担心迟到,也懒得多问。
踏入宴会的那一刻,衣香鬓影的大厅,所有人目光齐刷刷落在他们身上,继而响起忽小忽大的议论声。
也就是这会,夏知瑶才反应过来这跟平时去百朝会所不一样。
她第一次被程北谦带到公众视野。
下意识想要收回挽住他的手,程北谦一边笑着应付迎上来的人,竟敏锐察觉她的退缩,以为她紧张,拍了拍她手背。
前来攀谈的人太多,叫上名的,叫不上名的商业人士举着酒杯过来打招呼,聊上一两句,便会打量一眼夏知瑶。
夏知瑶在众多羡慕、惊诧的眼神中有点喘不过气。
何沁泽到处招待宾客抽不开身,两人是发小,不用太拘礼,隔着老远打手势,示意程北谦自己去席位。
但这些宾客都是人精,见程北谦到场,哪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走几步就有不少人举酒前来寒暄。
这场面夏知瑶以前在自己订婚宴见过,何曾想过有一天,她会跟他一起站在聚光灯下,被一群人巴结。
而程北谦即便不耐烦还是保持上流社会该有的礼节。
夏知瑶不想干巴巴被人这么打量,正准备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宴鸣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夏小姐好。”
宴鸣率先打招呼,对程北谦说:“我先带她去席位坐。”
程北谦被几位长辈拉着在讲话,闻言松开夏知瑶的手,让她先过去。
宴鸣带她去的是伴郎席,坐下后,她才察觉这桌坐的全是男士,没女士。
席上的面孔夏知瑶之前大部分在百朝会所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