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你不是亲过了?这次换我来行吗?总不能让你没有回应。”他慢慢地,认真地将眼底柔缓。
程迟俯下身,时而轻尝,深情外露而不自知。情深处,嗓音沉缓而哑:“温希,下次要自力更生听见没?别等我回答,自己亲。这次我帮你。”
“是你说你要来的,我本来,本来就想主动的,”她迷迷糊糊地承受着,听见这话,不赞同地驳回一句。
缱绻温存的暖光下,他随意扯着话。
温希都觉得,他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今晚听我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手探在两人紧贴的身躯之间,去解衬衫扣子。
“不行。”她软声不满道,模模糊糊地看向索性直起身的男人。他长腿撑跪在她身侧,骨感修长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解开扣子。
在他再次靠近过来的时候,毫无杀伤力地放狠话:“你再乱来,我就不让你亲了。”
换气的时候,他饶有兴致地随口问了句:“跟谁学的?动不动就不让我亲?”
她皱着眉,没心思回。
似是防止她睡意上来,他加深力度追问:“嗯?谁教你的?”
“程迟……”她急切地随便回复。
“我可没教你这个,我只教你,怎么□□。”一旦欲望上来,他就忽略了一些事儿。
可温希记得。
她在攀升的燥热里,一边沉沦,一边闪过过往画面。仿佛都只在昨天。
比如。
他曾用一瓶糖果,打破她的内疚,教会她勇敢。
但其实,事在人为,不是所有人,都会顾及这些小情绪。会觉得是添麻烦。
她一直都知道,是他很好,才会觉得是勇敢。
再比如。
他一个人默默往返在两个城市,甚至两个国家之间,打破她的单向喜欢,教会她喜欢一个人,是不求回报的。
在她以为已经足够的时候,他更是一声不吭地,披星戴月走向她,像是从来都不知道累。
再再比如。
她做的每件小事,他都放在心上,勿忘我,高考志愿,馄饨店。
那年冬,他忽然来南城。教会她争取,积极向阳而生,亲手拉她出深渊。
那年夏,他深陷变故。教会她放手,他给了她重新追求幸福的权利,却将自己困在原地。
这样的事情,多到她数不清。
他是温暖着的,一盏阳光。
足够驱散所有阴霾。
然后她想到,放手。
温希缓缓睁开眼,视线想去找那双让她觉得安稳的眼眸,却只看到他乌黑的发丝,他正掠夺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似要不留一丝没有他气息的地方。
她目光顺势往上抬,落在重影移动的天花板上。
强势之下,她最多只能是接受他的动作,所以她大脑忽然很空。她在心里,默默呢喃了那两个字。
——放手。
他关了灯。
第78章 是你
(一)
翌日一早。
程迟醒来的时候, 身旁已经没有温希的身影了。
他坐起来,抓了抓头发,肩上隐隐约约有几个咬痕。
“温希?”程迟曲起右腿, 手肘隔着被子搭在膝盖上, 低头闭着眼,右手舒缓困意似的胡乱向后撩了撩头发。
昨晚上她竟然会主动回应他, 黏他黏的要命, 惹得他几近失控, 要了她不少次, 得亏他自制力还行。
今早上也是, 他醒了, 又不让他起床, 非得陪她接着睡, 结果他睡醒就没看见她人了。
“夏夏。”他慢悠悠地拖腔喊了声。
像是没睡醒地又躺回去,抬起手臂,遮住眉宇, 又懒着嗓音, 沉沉地喊:“去哪儿了?”
回答他的, 一直是满室安静。
他腾的一下又坐起来,看向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一旁的衣服,神清气爽地捞过穿上。
嘴角上扬弧度。
还给他拿衣服, 啧, 小姑娘真贴心。
待会儿带她去买提子吃。
他走进卫生间, 站在镜子前洗漱,剃须刀低低地响着, 推过泡沫,隐隐露出男人瘦削到恰到好处, 仿佛是漫画里画出来的下巴。
额前碎发乌黑,和那只骨节分明的冷白皮大手相得益彰。
他洗掉脸上的泡沫,正要抬手去拿男士洁面乳,先移过去一步的目光却忽然顿住。
程迟看着空了一半的置物架,水滴顺着下颌线滑聚在一处,慢慢滴落,仿佛凝结成冰。
只下一瞬,他便顾不得脸上没擦掉的水,一把推开卫生间的门,往床那里跑去。
——置物架上,没了她的东西。
在拿到电话拨号的短短几秒,他脑海里不停闪过,昨天温希的异样。
电话很快被接通:“程迟,你醒啦!”
欢快的语调如同天籁之音,击散程迟深灰色束腰长袍散发出的沉寂,睡衣颜色仿佛瞬间光亮起来,就像他嘴角不自觉挂上的笑。
“跑哪儿去了?”他松了口气,往落地窗那边走,抬眼瞥了下窗帘,把手机换到左手,贴近耳边。
右手一把拉开窗帘。
阳光大肆倾洒进来,照在那张棱骨分明的俊脸上。
那边安静了几秒。
然后传来温希的调笑。
“当然是跑你心里去啦!”她说完,又正经几分,嗓音里的笑意从未停止,“好了好了,不开你玩笑啦!是我家里突然有急事儿,需要我回去一趟,你不是还要找你那个朋友吗?也不想打扰你睡觉,就没喊你,自己先回北城了,我在回北城的路上呢。”
听她一直带着浅笑,应该是很开心。
程迟不疑有他,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心下估摸着温希订票的时间。
又打开购票软件,目光大致搜寻了下机票信息。
“家里事儿严重吗?我看下票,下午也飞回去,正好聂泽宇工期提前结束了,他过来开我车接你朋友回去,也能方便点。”
温希看了看起雾的玻璃窗,稳稳行驶的出租车里,暖气热腾腾的,窗玻璃却仿若结冰。
即使看不到,她也知道,结了冰的玻璃窗外,是去往南城机场的街道,高大建筑物这时候应该往后退的差不多了吧。
——机场快到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的同时,也很快冷静下来,平复好那抹慌张,尽量不露声色地问。
“不严重,只是需要回去几天而已……”温希默了默,又问了句:“那你下午回北城的话,还来得及找你朋友吗?”
“先不找了,我还没跟他说最近回国了,不知道他那边忙不忙。”
温希笑了笑,她看向雾蒙蒙的冰气,慢慢用手指画出一条线,明知故问道:“所以说,你来南城不是顺路喽?”
程迟张了张唇,正要说什么,屏幕上方忽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他点开大致看了眼。
【林一凡:最近忙吗?】
对面又陆陆续续发来几条,看上去有些急。
“顺路啊,怎么不顺路,只要是送你,不管去哪儿都是顺路。”他嘴硬地一口咬定顺路,目光下落,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打字。
然后温和喊了声:“夏夏,我这几天应该回不了北城,朋友那边忽然有点状况,刚给我发消息说让留这帮个忙。”
温希弯起眉眼,眸色庆幸又失落,轻声宽慰:“好,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呀,我这几天可能联系不了你。”
程迟打字的手一顿,转脚往旁边走了几步。
“怎么回事儿?手机要被没收啊?还是忙?”他懒洋洋地靠在半躺沙发上,姿态散漫,气质清越,只一瞬便勾起唇角,嗓音漫不经心地问:“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三两句同好友结束聊天后,他收回目光,退出聊天界面,漆黑如墨的眼底重新聚起溺笑。
“那你就多想想,想腻了,就不会再想我了!”温希脸红了红,手指不自觉揪住围巾的一角。
程迟不以为意,极为断定地说:“我又想不腻,再说了,望梅止渴不是我的作风,等我办完这边的事儿,就立马飞回去找你。”
林一凡托他帮的忙有点棘手。
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但我回去还得几天呢,这期间你确定不跟你对象视个频,煲个电话粥什么的?”
“不要,距离产生美,咱俩还是保持一段时间距离吧,”温希眼里调笑,头头是道地解释:“这样的话,下次我见你,一定会觉得,更想你啦。”
程迟扯了扯嘴角,右眉抬高,显然不赞成。
“然后呢?”嗓音也跟着闷闷的,“温希,我怎么觉得,你像个睡完就跑的?”
“……”
温希低下头,正好看见屏幕亮起,有消息进来。
她下意识想跳过去。
但一看到是他,指尖还是不由自主地去尽快点开这条消息,看看他说的什么,哪怕一个字。
【程迟:视频不行,电话不行,那要不发个语音?】
【程迟:不然你忍心让我痛死?】
温希一愣,心痛吗?
但又不确定。
他向来沉稳,平日里除了撩她,不大可能说这么肉麻的话。
【温希:啊?为什么会痛?】
【程迟:“想念是会呼吸的痛。”】
【程迟:听过吗?】
【温希:……听过,但没想过你竟然有情话输出功能。】
【程迟:小没良心的,说的跟我亏待你似的。】
【程迟:昨晚上我没少说吧?是谁说让我别说了的?想听我天天说给你听,成吗?】
温希脑子顿时一个激灵,她想起昨晚上的场景,耳朵烫的如同火焰山,差点没把手机给掉地上。
她不让说,还不是因为他骚话一大堆!
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让他别说了,过了一会儿又忘的一干二净,逼得她直接给他踹下床了。
【温希:我!不!听!】
紧跟着转移话题。
【温希:那就发语音。】
程迟弯了弯唇,指节压在薄唇上,他眸中思索了会儿,打字。
【程迟:每天一句:程迟哥,我想你。】
温希手指抖了一下,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现在又逐渐加深,她羞燥地望了眼冰蒙蒙的车窗,试图降温。
【温希:能不能换一句?】
【程迟:连这都不行?那要不换个你熟的,程迟,我爱你,怎么样?】
她熟的……
温希看着那行字,脑海里飘飘然闪过一些片段。
她红着脸回过去一句。
【温希:那还是上一句吧,满意了吗男朋友?】
【程迟:这叫退而求其次,我还是不满意的,回来再说这句,听见没?】
【温希:……】
退出聊天之后,她很快就到了机场,飞回北城已经将近晚上了。
她没有回家,而是找了个路口,拨了个电话出去。
过了不久,一辆黑色越野车缓缓停在眼前。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陌生的俊脸。男人带着最新款昂贵手表,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面容俊朗,五官周正,梳着不羁的背头。
一双凤眸凌厉,眼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只不过此刻是放松的,如同一只纯良无害的小绵羊。
他略微偏过头,目光看向她,勾了勾唇角道:“上车。”
温希朝他笑了笑,拉开车门上车。
她看了眼移动的街景,又望了下对方认真开车的侧脸,还是礼貌搭了句话:“谢谢学长了,这么晚还要陪我跑一趟。”
姜柏洲是江大法律系的,比她大两届,也是江大著名的荣誉校友,不过才27的年纪,已经在律界有响当当的名号了。
有几个难搞的案子,都是他搞定的。
她和姜柏洲是在大学认识的,音乐社,两人都会钢琴,聊了会儿天才发现都是南城的。
加了联系方式,偶尔一起参加个比赛什么的,她拿的国奖就是和他一起拿的,团队五个人,他是队长。
他们团队打比赛的时候建了个群,关系都很好,现在毕业了也经常在群里分享日常,她不太发,但一直都有关注,和她一样的还有姜柏洲。
不过其他队员都知道他俩什么性子,潜水但什么消息都会看,也就习惯当五个人聊。
她还有联系的大学同学不多,他就是其中一个。
“赚钱嘛!不用谢,只要价格给到位,半夜喊我起来都成!”他声线是低沉的,带着轻笑,幽默风趣。
他又瞥了眼副驾驶的温希,紧接着问:“不是让你在南城等我吗?怎么突然回北城了?”
两人说好在南城碰头,本来温希委托他的事儿也是要在南城办理的,调查还有后期的开庭,都在南城。
“我想快点把这事儿解决了。”她愣愣地望向车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