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啊，”单扬拆开碎冰冰就往嘴里塞，深吸了口气，“爽。”
“你没钱？”周行“切”了声，“先不说你妈给你的那些钱了，就光你自己那工作室，每月都有好多流水吧。”
“都是老何在管着，我一分钱没看到。”
“你也是真放心他，人心叵测，不怕到时候他卷着你的钱跑了？”
“等他跑了再说。”
单扬走了几步，发现周行没跟上来，单扬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坐在一旁长椅上和朋友说笑的白灵。
周行喜欢白灵，可这小子喜欢玩暗恋，别看他一脸厌世样，对谁都瞧不上，可喜欢上一个人，也是落了俗套的小心翼翼。
单扬问过周行，既然一见钟情，还喜欢了那么久，为什么不告白，周行说，他现在还太穷，男人穷就没资格谈恋爱。他自己可以蹲在马路边上吃五块钱的炒粉，但他不能带着心爱女人陪他吃。
单扬走过去搂住了周行的脖子，“所以你什么时候发财？”
“谁知道呢？”周行苦笑了声，“发财哪儿那么容易，有钱人会越变越有钱，大部分的穷人就算拼了命，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单扬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我允许你抱我的大腿。”
周行笑了，“行啊，要不干脆包养我吧。”
“可惜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的类型？Ugly那样的吗？”周行真怕单扬以后会便宜了哪个丑姑娘，“不应该啊，你个艺术生，审美为什么就这么‘特别’？”
“特别吗？”
“你觉得白灵长得怎么样？”周行问。
“还行。”
“你看，你这审美还不特别？”周行嫌弃道：“白灵这样的仙女，你却只说‘还行’？那在你眼里，哪种女人才算得上惊艳？”
单扬想了想，“我不看脸。”
“那看什么？身材？”
“灵魂。”单扬说。
晚上单扬去了趟工作室，帮大家的任务做了收尾。
老何想帮忙，但对电脑软件一窍不通，他一个人在小办公室里来来回回走了一会儿，然后端着一杯浮着黑灰的水走到了单扬身边。
“什么？”单扬皱眉。
“治感冒的。”
“不要。”单扬拒绝得干脆。
单扬信佛，但跟老何比起来，算是小巫见大巫。老何不仅每周都会去寺庙送香火钱，前段时间还加了一个“佛教群”，里面几乎都是六十岁以上的妇女，他们每周日都会有个小聚会，坐在一块儿念念佛经，还会探讨出一些比较奇怪的经文。
比如鱼刺卡喉咙了，比如家里有人出门远行，他们就会对着一碗水，念上一段经，让人喝下去，说这样就能消了鱼刺，就能一帆风顺，如果想要再灵验些，就会烧一条符放水里。
“喝吧喝吧，我念了二十来分钟呢，口水都念干了，”老何把碗往单扬跟前递了递，“喝完就药到病除了。”
“不……”
“用”字还没说完，老何就趁单扬不注意往他嘴里灌了一大口，单扬咳出了一半，但还是咽进去了一大口。
老何按着单扬的脑袋，嘴里又开始“麻麻咪咪”地念了几句，怕被单扬揍，念完之后，老何撒腿就跑。
“老何这念的一大堆什么东西啊？”阿钟在一旁乐得不行。
林文凯也觉得好笑，“我去年阳了，老何穿着防护服去我家找的我，也给我送了这么一碗水。结果你猜怎么着，我本来好不容易退烧了，当晚又直接给我干到了39度！”
“他就这样，”谢宁也忍不住笑了声，“总是好心办坏事。”
林文凯可能真的是个乌鸦嘴，也许是路上吹了些风，单扬回到学校就觉得头疼得厉害，好像还有些低烧。
实在熬得难受，单扬去了趟校医务室，想着开点药吃，兴许会好受些，可还没走到门口，单扬就听到从屋里传出来的争吵声了。
单扬掀开布帘进去，看到地上扔了好些药盒，他避开了倒在地上的椅子，在柜台前站定。
单扬侧头看了眼站在那儿愣神的人。
“好巧。”
第12章 Ch.12 单扬这人，挺怪的
单扬的声音有些哑，说话声还被争吵声盖了大半，但颜笑还是回过了头，看到单扬的那刻，颜笑眼里也有些许意外。
“你站这儿干嘛？”
颜笑摇摇头，“没干嘛。”
两人完成了这个没营养的对话，眼睛都齐齐望向了在不远处互相揪着头发的两个男人，似乎想看完这场没营养的“热闹”。
“你以为她多喜欢你啊！”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骂道：“她就是跟你玩玩，不过看上了你的钱！”
另一个男人反击道：“那也比你好，穷光蛋一个！听说上次你就带她去吃街边的大排档，还是她付的钱！”
“那又怎么样，我活好呀，我干得她爽！你呢，”白大褂说着轻蔑地扫了眼另一个男人的裤裆，“大树挂小米椒，有钱去装个假体吧！”
“我操你妈！”男人恶狠狠地往白大褂脸上砸了一拳，“我今天就打死你！”
“别打了！都给我住手！”医务室又跑进来了一个女人，应该就是话题的中心人物。
女人也穿着白大褂，大概也是医务室的工作人员，她看了眼颜笑和单扬，语气有些冲，“你俩赶紧去其他药店吧！我们要关门了！”
颜笑和单扬被赶出了医务室，身后的门“啪”地一下甩上了，争吵声也被门拦在了屋里。
热闹算是看完了，两人互相点了下头，就都顾自走了，可十分钟后，又在学校边上的另一家药店撞见了。
“挺巧。”颜笑先开了口，嗓子哑。
“挺巧。”单扬点头，嗓子也哑。
颜笑往后退了一步，“你先吧。”
单扬跟药师描述了自己的症状，然后抬手往后指了指，“她应该也跟我差不多。”
药师一愣，想着这店里不就单扬一个顾客吗，“谁？”
颜笑个子不矮，可单扬肩宽，人又高，往她跟前一站，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挡住了。
“我，”颜笑往边上挪了一步，样子挺乖地举了下手，“我跟他症状差不多。”
单扬偏头看了颜笑一眼，轻笑了声，现在她看着倒像是个乖学生。
药师给他们开了同样的药，算了下价格，“一共一百五十八，今天店里做促销，满两百送一盒六片装的杰士邦。”
“杰士邦是什么？”单扬问。
药师“啧”了声，眼神里却带着笑意，“你这小伙子，真不知道啊？”
“避孕套。”颜笑帮忙回答了，上次齐思雅做测评，杰士邦的出镜率挺高的，颜笑也就记住了这个牌子。
单扬觉得好笑，“如果来了位大爷或者大妈，您也送啊？”
“大爷大妈当然不能送这个了，”药师拍了拍放在架子上的药盒，“送钙片。”
“行，稍等。”单扬转身进了货架，没过一会儿就抓了两把乳酸菌素片出来了。
颜笑看了眼药盒，“你肠胃不好？”
“没，”单扬摇头，“这个好吃。”
最后单扬付了账，从架上抓了一盒粉色的避孕套，“给你。”
“给我？”颜笑皱眉。
“你上次，不是，那什么吗。”
单扬说得倒委婉，但颜笑知道单扬指的是她那次去便利店买避孕套的事。
“那次是我帮室友买的，她是博主，做测评用的。”
“哦，”可单扬还是把那盒塞进了颜笑的手里，“我用不到，留着浪费。”
颜笑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只来了句“谢谢”。
“刚刚药钱多少，我给你一半。”
“不用了，”单扬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颜笑，“老师请学生。”
颜笑觉得单扬这人还挺好为人师的，可是哪儿请学生吃药的？
“还是要给你的，下次连着课时费，我一起给你。”
单扬也没再拒绝，“随便你。”
他抓了一半的乳酸菌素片给颜笑，颜笑摆手想拒绝，单扬直接拉开了颜笑的包，把药一股脑儿地塞了进去。
颜笑之前带过一个初一的学生，心智不太成熟，她同样的话要重复三遍，那学生才会过脑子。颜笑觉得单扬跟那个学生很像，听不进话，挺固执的。
颜笑听到单扬打了个喷嚏，接着他撕开了一包感冒灵倒进了嘴里，然后又往嘴里灌了几口水，晃了几下脑袋，把药咽了下去。
“抱歉。”
“嗯？”单扬回过头。
“我把感冒传染给你了。”
单扬却答非所问地来了一句，“你英语好吗？”
“还行。”
“四级过了吗？”
颜笑点头。
“多少分？”
“688。”
单扬打了个嗝，像是吓到了，又问了一遍，“多少？”
“688。”
“怎么准备的？”单扬好奇。
没怎么准备，当时家里在学校开的店刚有起色，颜笑除了待在实验室，其余时间都留在店里帮忙了，她就临考前刷了两套真题，熟悉了一下题型，但如果真这么说了，就稍微有点装逼的嫌疑了。
“认真准备了一下。”
单扬问了句，“你怎么收费？”
这句话听着很怪异，尤其是刚刚在医务室看了一场狗血的出轨大戏之后。
“什么意思？”
“如果你有时间，帮我辅导一下四级，我给你课时费。”
想起了之前单扬说的那句“我很贵的，不贱卖”，颜笑也道：“我也很贵的，不贱卖。”
单扬笑了声，知道颜笑是在揶揄他，“没事，你报个价。”
“600一小时。”
比单扬当初报的还要高一百，只要有脑子，应该都不会答应这样有些离谱的课时费的，颜笑等着单扬拒绝。
可单扬却同意了，“行。”
看来齐思雅说的没错，单扬应该不差钱，而且可能脑子还不太好，人傻钱多。
“但我目前可能没什么时间。”
“那等你有空再说。”
颜笑其实有些纠结，六百一小时的课时费十分可观，但她潜意识里并不太想跟单扬有过多的接触，她觉得单扬这人……
单扬又往嘴里扔了一小把药片，手里的水瓶空了，他就直接把药干吞了下去，苦涩的味道扫过上颚，单扬皱了皱眉。
挺怪的。
“明天练球吗？”单扬问。
“你不是感冒了吗？”
“我接下来一个星期可能都没时间，如果明天不练，就要等到一个星期以后了。”
颜笑点头，“那行。”
“‘那行’，”单扬看了眼颜笑，“是练，还是不练？”
“练吧。”
“到了。”单扬抬了抬下巴。
“嗯，”颜笑拍了拍肩上胀鼓鼓的包，“明天给你药钱。”
单扬也觉得颜笑固执，“行。”
这个时间点，女生宿舍楼下总会有一对又一对难舍难分、黏黏糊糊的小情侣，拥抱、牵手，或者亲嘴的，一个简单的分别可以拖上二十来分钟。
离颜笑和单扬不到三米的柱子上就靠着一对情侣，两人“吧唧吧唧”的亲嘴声实在有些响。
“上去吧。”单扬开了口。
颜笑和单扬其实也不熟，算不上朋友，颜笑思考了一下该说什么比较好，如果送她回来的是顾彦林，颜笑可能会回一句 “快回去吧”，但这句话如果跟单扬说，听起来就会有些暧昧了，不合适。
“再见。”
这句话就挺万能的。
“嗯，”单扬点头，“再见。”
第13章 Ch.13 你别......
颜笑进了宿舍楼，刚上几节台阶，眼睛就被人捂住了。
“猜猜我是谁。”身后的人夹着嗓子。
“翠花吧。”颜笑故意道。
“你才翠花嘞，”齐思雅勒住颜笑的脖子，“坦白从宽，刚刚送你回来的帅哥是谁？”
“排球教练。”
“你找到陪练了？”
“顾彦林帮我找到的，是他室友，排球队的。”
齐思雅觉得奇怪，“顾彦林是对你太有信心了，还是自己太自信了。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就那身材和侧脸，绝品没跑了，顾彦林给你找了这么个花美男当陪练，他怎么想的？”
颜笑想说那“绝品”齐思雅其实见过的，就是捡到Ugly那天，她说有恋丑癖的单扬。
“你也都说了，那么暗，你没看清他的脸，”颜笑开起了玩笑，“他长得不算好，眼睛很小，鼻子很塌，嘴大，脸上还都是坑。”
齐思雅皱起了眉头，嫌弃得不行，“真的假的？那么丑，白瞎了他那完美的身材！”
另一边，单扬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鼻子突然一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震得他的脑袋晕疼。
颜笑看了眼齐思雅手里的那盒饼干，“刘晨峰送的？”
“嗯。”齐思雅看起来也没有多高兴。
“不喜欢吗？”
“他好像还没长大，高中送饼干，现在还送饼干，我早就不是那个吃一盒甜腻腻的饼干就能乐呵一整天的傻姑娘了。他一直止步不前，大学这三年，也一直无所事事，我问他毕业以后想做什么，他说他不知道，反正我去哪儿，他去哪儿。”齐思雅无奈轻笑了声，“他好像把他的未来和我的绑在了一块儿。”
“那你呢，你想和他绑在一块儿吗？”
齐思雅沉默了好久，“之前想的。”
颜笑没继续再问下去，她从包里掏出了单扬刚刚给她的乳酸菌素片，挤出了两颗，“尝尝。”
“什么东西？”
颜笑往齐思雅嘴里塞了一颗，“听说是好吃的东西。”
“谁说的？”
“‘听’说的。”
齐思雅反应了一下，作势抖了抖身体，“好冷，颜笑同学。”
隔天还是顾彦林送颜笑去的体育馆，顾彦林在路上接了好几个电话，看起来挺忙的。
“就送到这儿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送你上去。”顾彦林挂了电话。
体育馆边上的自行车亭那儿蹲这个人，肩上还趴着一只猫，因为那猫丑胖得太过扎眼，所以颜笑就多看了眼。
“是单扬吧。”顾彦林也看过去。
颜笑想径直上阶梯，顾彦林却拉着她去跟单扬打招呼了。
单扬背对着他们在系鞋带，还是趴在他背上的Ugly先转过头，对着颜笑叫了一声。
顾彦林问道：“你也刚来吗？”
“嗯。”单扬看了眼顾彦林，又看向颜笑。
